（九）“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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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莱有点分不清，五中的两年，和县中不到一年的时间，究竟哪个更像是梦境。
几乎军事化的管理给人带来的感觉不知是窒息还是充实，很多时候，嘴里大声重复着各种诗句或是单词，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丛莱想起高一刚入五中的时候，老师就给他们放过一个纪录片，叫做《高三》，里面的孩子备战高考的状态令她感到惊悚。
而如今，她自己实实在在地过上了这样的生活，竟能与之融为一体。
她适应得不错，高考考得也不错，应该感谢这段心无旁骛的炼狱般生活，使她的数学有了质的飞越，最终被省会一所著名的985高校录取。
在好的学校读书，很容易会被里面浓郁的学术气氛所感染，丛莱兢兢业业地经营着自己的学业，积极参加学生活动，每学期都拿稳定的奖学金和“三好学生”的奖状，大四那年更是好运连连，先是被保送至本校继续攻读研究生，接着又被大她两届的学长告白，男才女貌门当户对的，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学长周深励是学校研究生会的副主席，也是勤奋肯干的性子。虽然家庭条件普通，但事事抢在人先，学业和学生工作两手抓，为着能毕业之后能鱼跃烧尾，一刻都不敢放松，是个踏实向上的好苗子。
丛莱当年能看上唐瀚璋，说穿了，多少也是个颜控。周深励长相尚可，不算很高，一米七左右，平日里爱穿一件白色衬衫搭配黑色西装裤，从外形上来说，倒不是丛莱会一见钟情的类型。只是在这所偏文科的大学，丛莱四年间多和女生打交道，并未遇上让她一眼万年的心动男生，而这位学长在丛莱大二起就一直追求她，尽管没有明确告白，但他向丛莱频频示好，明眼人都是看得出的。当时身为本科生学生会主席的周深励经常会主动向她提供各种学业上的帮助，以过来人的身份传授考试经验，还跟着丛莱上一些博雅课之类，丛莱的奖学金确实也有周深励的一份功劳。大四保研考试之前，周深励每天都陪着丛莱泡图书馆复习，甚至帮她整理各科的笔记，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一边进食，一边带她抽背各科的要点。
保研考试名次公布的那天，丛莱第一个打给了周深励，谢谢他的功劳，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周深励笑着恭喜她，说既然要谢，不如有诚意一些，以身相许如何。
电话这头的丛莱愣住了，脑子一片空白中，似乎搜索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况且立马拒绝的话，怎么看都有几分过河拆桥的意味。沉默了不知多久，两人都用手按着听筒，不让对方听到自己紧张的呼吸声。
然后周深励听到丛莱说，也行。
挂了电话，丛莱大脑晕晕乎乎，像做梦一样拥有了人生中第一个严格意义上的男朋友。
丛莱也和父母沟通过交男朋友的问题，父母觉得丛莱年纪也不小了，而周深励踏实刻苦，两人又相识这么多年，知根知底，总比公园里相亲角的那些要来得靠谱，可以相处试试。
琢磨了良久，丛莱跑到操场上给骆宁一打电话，不过多时，骆宁一便拖着还没来得及吹干的头发，从寝室赶到了操场上。
“凉凉，你真和周主席在一起了？”骆宁一喘着粗气，一脸的痛心疾首。
这么多年，骆宁一是唯一一个还跟丛莱联系的高中同学，两人又碰巧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感情自然非旁人可比。只是改名这么久，私底下骆宁一还是习惯唤丛莱“凉凉”。
“是啊，我好像没有理由不答应。”
“你当年看上的可是唐瀚璋啊”，骆宁一一屁股坐上双杠，“那家伙人虽然渣，但颜值没的说，这么多年，你的审美跑哪儿去啦？”
“成熟一点，又不是当年不到十八岁的小花痴，好看能当饭吃啦？”
“可是不好看的话对着他吃不下饭呀！”
丛莱也撑上双杠另一边，“学长哪里有那么丑！而且他写的字很好看。”
骆宁一两条腿晃啊晃，“只要长得好看，字跟狗爪子写的一样我也不介意。”
丛莱气恼地碰了下骆宁一的腿：“学长还说要请你吃饭，讨好一下我的好闺蜜呢，哪知好闺蜜竟这样编排他。”
“吃吃吃，有饭干嘛不吃，正好让我把把关。我要吃贵贵的西餐。”
“你可手下留情，学长勤工俭学不容易。等他研三毕业找到工作了，咱们狠狠敲他竹杠。”
“那就顺德排挡的海鲜粥吧，便宜他了。”骆宁一免为其难道。
丛莱笑吟吟勾着骆宁一的胳膊，心里谈不上是什么情绪。这就有男朋友了，真是神奇。对象是周深励，也行吧，挺不错的，往后的日子，会像很多校园情侣那样，食堂一起吃饭，图书馆一起看书，周末逛街，或者去博物馆，节日互送礼物，以及，夜晚在寝室楼下，会在他人见怪不怪的眼神中递上一个晚安吻。
嗯，就是这样，踏踏实实的，校园恋爱。
周六晚上六点，顺德海鲜排挡已经坐了满满当当的老饕们，喧哗聊天，喝酒吹牛，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息。
周深励依旧穿了白衬衣和黑裤子。为了能更好地服务丛莱的“娘家人”，他提前两小时来排队，只为占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四人座小隔间。
“久等了！”丛莱和骆宁一如同两只欢快的小麻雀，飞进这家和她们一样叽叽喳喳的热闹店铺。丛莱明媚的容颜落进周深励眼中，仿佛烟花一般绽放开来，击人心魄。这个总有些羞涩的姑娘，似乎从来意识不到自己的美丽。而他努力了这么些年，才终于不负有心人，将她收入囊中。一想到她已经是他的女朋友了，周深励被浓烈的满足感充溢着，其中也有某种虚荣感被极大满足的幸福。饶她是院花又如何，还不是成了他周主席的女朋友，成就了一段郎才女貌的佳话。
“海鲜粥点了吗学长，我和凉凉可饿坏了。”骆宁一嬉笑着坐下，一边翻菜单，一边偷眼瞄周深励。
“点啦。还有丛莱喜欢的鱼生，你喜欢的蒜香排骨，都点了。”周深励笑着揉了揉丛莱的头发，认真转向骆宁一，“我都已经转正了，骆宁一，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总喊丛莱‘凉凉’？”
丛莱有点分不清，五中的两年，和县中不到一年的时间，究竟哪个更像是梦境。
几乎军事化的管理给人带来的感觉不知是窒息还是充实，很多时候，嘴里大声重复着各种诗句或是单词，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丛莱想起高一刚入五中的时候，老师就给他们放过一个纪录片，叫做《高三》，里面的孩子备战高考的状态令她感到惊悚。
而如今，她自己实实在在地过上了这样的生活，竟能与之融为一体。
她适应得不错，高考考得也不错，应该感谢这段心无旁骛的炼狱般生活，使她的数学有了质的飞越，最终被省会一所著名的985高校录取。
在好的学校读书，很容易会被里面浓郁的学术气氛所感染，丛莱兢兢业业地经营着自己的学业，积极参加学生活动，每学期都拿稳定的奖学金和“三好学生”的奖状，大四那年更是好运连连，先是被保送至本校继续攻读研究生，接着又被大她两届的学长告白，男才女貌门当户对的，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学长周深励是学校研究生会的副主席，也是勤奋肯干的性子。虽然家庭条件普通，但事事抢在人先，学业和学生工作两手抓，为着能毕业之后能鱼跃烧尾，一刻都不敢放松，是个踏实向上的好苗子。
丛莱当年能看上唐瀚璋，说穿了，多少也是个颜控。周深励长相尚可，不算很高，一米七左右，平日里爱穿一件白色衬衫搭配黑色西装裤，从外形上来说，倒不是丛莱会一见钟情的类型。只是在这所偏文科的大学，丛莱四年间多和女生打交道，并未遇上让她一眼万年的心动男生，而这位学长在丛莱大二起就一直追求她，尽管没有明确告白，但他向丛莱频频示好，明眼人都是看得出的。当时身为本科生学生会主席的周深励经常会主动向她提供各种学业上的帮助，以过来人的身份传授考试经验，还跟着丛莱上一些博雅课之类，丛莱的奖学金确实也有周深励的一份功劳。大四保研考试之前，周深励每天都陪着丛莱泡图书馆复习，甚至帮她整理各科的笔记，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一边进食，一边带她抽背各科的要点。
保研考试名次公布的那天，丛莱第一个打给了周深励，谢谢他的功劳，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周深励笑着恭喜她，说既然要谢，不如有诚意一些，以身相许如何。
电话这头的丛莱愣住了，脑子一片空白中，似乎搜索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况且立马拒绝的话，怎么看都有几分过河拆桥的意味。沉默了不知多久，两人都用手按着听筒，不让对方听到自己紧张的呼吸声。
然后周深励听到丛莱说，也行。
挂了电话，丛莱大脑晕晕乎乎，像做梦一样拥有了人生中第一个严格意义上的男朋友。
丛莱也和父母沟通过交男朋友的问题，父母觉得丛莱年纪也不小了，而周深励踏实刻苦，两人又相识这么多年，知根知底，总比公园里相亲角的那些要来得靠谱，可以相处试试。
琢磨了良久，丛莱跑到操场上给骆宁一打电话，不过多时，骆宁一便拖着还没来得及吹干的头发，从寝室赶到了操场上。
“凉凉，你真和周主席在一起了？”骆宁一喘着粗气，一脸的痛心疾首。
这么多年，骆宁一是唯一一个还跟丛莱联系的高中同学，两人又碰巧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感情自然非旁人可比。只是改名这么久，私底下骆宁一还是习惯唤丛莱“凉凉”。
“是啊，我好像没有理由不答应。”
“你当年看上的可是唐瀚璋啊”，骆宁一一屁股坐上双杠，“那家伙人虽然渣，但颜值没的说，这么多年，你的审美跑哪儿去啦？”
“成熟一点，又不是当年不到十八岁的小花痴，好看能当饭吃啦？”
“可是不好看的话对着他吃不下饭呀！”
丛莱也撑上双杠另一边，“学长哪里有那么丑！而且他写的字很好看。”
骆宁一两条腿晃啊晃，“只要长得好看，字跟狗爪子写的一样我也不介意。”
丛莱气恼地碰了下骆宁一的腿：“学长还说要请你吃饭，讨好一下我的好闺蜜呢，哪知好闺蜜竟这样编排他。”
“吃吃吃，有饭干嘛不吃，正好让我把把关。我要吃贵贵的西餐。”
“你可手下留情，学长勤工俭学不容易。等他研三毕业找到工作了，咱们狠狠敲他竹杠。”
“那就顺德排挡的海鲜粥吧，便宜他了。”骆宁一免为其难道。
丛莱笑吟吟勾着骆宁一的胳膊，心里谈不上是什么情绪。这就有男朋友了，真是神奇。对象是周深励，也行吧，挺不错的，往后的日子，会像很多校园情侣那样，食堂一起吃饭，图书馆一起看书，周末逛街，或者去博物馆，节日互送礼物，以及，夜晚在寝室楼下，会在他人见怪不怪的眼神中递上一个晚安吻。
嗯，就是这样，踏踏实实的，校园恋爱。
周六晚上六点，顺德海鲜排挡已经坐了满满当当的老饕们，喧哗聊天，喝酒吹牛，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息。
周深励依旧穿了白衬衣和黑裤子。为了能更好地服务丛莱的“娘家人”，他提前两小时来排队，只为占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四人座小隔间。
“久等了！”丛莱和骆宁一如同两只欢快的小麻雀，飞进这家和她们一样叽叽喳喳的热闹店铺。丛莱明媚的容颜落进周深励眼中，仿佛烟花一般绽放开来，击人心魄。这个总有些羞涩的姑娘，似乎从来意识不到自己的美丽。而他努力了这么些年，才终于不负有心人，将她收入囊中。一想到她已经是他的女朋友了，周深励被浓烈的满足感充溢着，其中也有某种虚荣感被极大满足的幸福。饶她是院花又如何，还不是成了他周主席的女朋友，成就了一段郎才女貌的佳话。
“海鲜粥点了吗学长，我和凉凉可饿坏了。”骆宁一嬉笑着坐下，一边翻菜单，一边偷眼瞄周深励。
“点啦。还有丛莱喜欢的鱼生，你喜欢的蒜香排骨，都点了。”周深励笑着揉了揉丛莱的头发，认真转向骆宁一，“我都已经转正了，骆宁一，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总喊丛莱‘凉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