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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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清汎两手满是购物袋，在黑色越野车前艰难地抬了一下手。
温寂淡淡笑着，往周家大门的方向扬扬下巴，“进去吧，好好休息，明天给你放一天假。”语毕，车窗升起，他缓缓启动车子开走了。
玄关处传来开门声，周清文脸色凝重地抬起眼皮，望向门处。
未等周清汎走上楼，他先开口道，“清汎，先别上楼。我有话和你说。”
周清汎闻言皱起眉头，心里顿时漫起不祥的预感。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坐在周清文的对面。
周清文缓缓开口道，“我考上了丽城大学。”
“嗯。”周清汎的心跳开始加快。
“爸妈说，他们原本也打算去丽城发展。昨天我们商量了下，决定全家搬去丽城住。你转学进丽城最好的一中，前几天已经替你办好转学手续了。”
少女的心脏漏了一拍，不好的预感总是准确的。
她感受到自己的鼻头在逐渐发酸，声音从喉咙底处传出，“你们？”原本低着头的她此刻猛地仰起头来直视对面的人，眼眶发红，“凭什么是你们？”
周清文看着自己妹妹泛红的眼眶，止不住心疼起来，语气渐柔道，“清汎，我们也是...”
“别说什么为了我好这种屁话，全都是假的！”她语气激动，身体竟止不住轻颤起来，“你们从来都只是告诉我已经做好决定的事，不是吗？”
即使眼泪已经肆意流下，身心都已疲惫不堪，她还是继续诉说着，诉说着她迄今为止都藏在心中的难过。
“你们，你们，每次都是你们。”
“只有你是爸妈的儿子吗？我呢？难道我就不是爸妈的女儿吗？”
“我受够了，真的。”
“清汎！”
说完最后一句，周清汎起身摔门离去。
*
老居民区的路灯摇摇曳曳，少女在灯下的影子也顺带着摇摇欲坠。夜深了，整个街道空旷得让她有这个世界只余她一人的错觉。她一步一步踏在发灰的沥青路面上，仔细地看着街道上的每一处光景，就连随意掉落在路边的石块，她都想一并刻在脑中。
她一直知道某一天会迎来故事的结尾，但不知道原来那一天，就是今天。
不知走了多久，她停在了一户人的门前。
她撩起疲惫的眼皮，看了看门牌——杨家。
*
出来开门的是杨子昀的大哥杨子峰，他低头对上面前人红肿的双眼和疲惫的眼神，赶忙错开身子让人进来，往楼上喊道，“杨子昀！快下来！清汎来了！”
楼梯处传来急切的脚步声，而后一个人影迅速到了周清汎面前，“这么晚，怎么突然来了？”
语毕，他看见周清汎紧抿着的双唇和布满血丝的双眼，感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于是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房间，并拿起手机给江宁发了条“清汎在我家，大事不好，速来房间集合”的信息。
“怎么了？”杨子昀放下手机问道。
周清汎动了动嘴皮，刚要出声，门外突然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门被从外大力地打开，江宁的话跟着他的动作同时说出，“怎么了怎么了？”他喘了口大气接着道，“发生什么了？”
周清汎埋下头，声音因为刚哭过而发颤地带着鼻音，“我要走了，去丽城。”
江宁松了口气地软下身体，倚在门边，拍拍胸口道，“我还以为多大事儿呢，吓得我宵夜只吃了一半儿。”杨子昀在旁也跟着松了口气。
“小事儿，我们哥俩除了上学，平时也没别的事儿干了，一得空就去找你。再说了，从这到丽城，坐高铁不就几个小时的事。”江宁反手带上房门，在床边的地上盘腿坐了下来。
“江宁说得对，你就别太担心了。”杨子昀附和道。
周清汎闻言，却还是不能放下不安的心。
她无法舍下和他们一起奔跑在沙滩上，脚底踩着从天边洒下的余晖的瞬间；还无法舍下每天一起待在蒸炉般的教室里，絮絮叨叨聊着天的日常；更无法舍下与他们待在一起的每个日夜，积累下来的那无数份友情。
想到这，她的眼眶又再一次无法困住奋力逃脱的泪水。
这一晚，与周清汎做了十几年朋友的江宁和杨子昀，第一次见到她在自己面前肆意的嚎哭，感受到了少女对两人真切的情感，两人的心里顿时被揪起一块。
懵懂的少年们，在少女的哭声中明白了一份真挚的感情，更下定决心，绝不辜负面前人小心翼翼地藏了十几年的真心。
*
杨子昀把床让给了周清汎睡，他和江宁在床边的空地上打地铺。
熄了灯，三人仰躺看着天花板，江宁慢悠悠道，“清，我们不会忘记你的。”
“嗯。”周清汎的鼻塞情况比刚来时更严重了些，含糊地应了一声。
杨子昀也柔声道，“我们都在这等你回来。”
“嗯...”周清汎又控制不住，鼻尖泛酸。
“行啦哎呀，怎么突然就成个哭包了。”江宁伸手越过头顶，摸到床头柜的纸盒，抽了一张纸递给周清汎，而后转了个身，“睡吧。”
*
次日清晨，周清汎顶着蓬松杂乱的鸡窝头，费力睁开昨晚哭得红肿的眼睛，坐在杨子昀家的饭厅，喝着杨子昀妈妈煮的蟹肉粥。
“清汎呀，阿姨跟你说，你别难过，小宁还有我家小昀会经常去看你的，阿姨给他们出车费。”说着，杨子昀的妈妈给周清汎碗里添了一勺粥，“或者，你可以回来找他们的呀，回来了就住我们家里。所以不用难过的呀。”
“谢谢阿姨。”周清汎小声道谢，抬眼对上她慈爱的眼神，笑得更开了些。
“妈，我泳裤呢？！”杨子昀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放在你哥房间的柜子里了，顺便给小宁找一条的呀！”
“知道了!”
住在独栋宅院没其他坏处，就是交流的时候特费喉咙。
三人在昨晚睡觉前，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以前的事，忽地，江宁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咱们明儿个去以前那个海滩，就有片礁石块那儿，游泳去。”
虽说周清汎目前的身体状况不能下水，但也还是想去感受一下海浪。于是两人都同意了这个提议，杨子昀也一大清早就开始准备起游泳要带的东西。
“泳裤、冲浪板、游泳圈。”杨子昀叉腰看着地上摆着的各种物品，再从身后拿起一套黑色的女式泳衣放在周清汎面前，“喏，还有你去年落在这的，试试还能不能穿。”
周清汎放下手里的碗，拿起泳衣进了卫生间。幸好这一年里她没再长高，泳衣还是合身的。
她打开门，见两个少年在门口背对着她站得挺直，说说笑笑。
两人的手边立着冲浪板，听见身后传来开门声，同时转过头来，阳光洒下，使得他们的周身晕着一层朦胧的光。
“走吧。”
“好。”
此后，周清汎总会在梦里数次忆起此时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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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汎两手满是购物袋，在黑色越野车前艰难地抬了一下手。
温寂淡淡笑着，往周家大门的方向扬扬下巴，“进去吧，好好休息，明天给你放一天假。”语毕，车窗升起，他缓缓启动车子开走了。
玄关处传来开门声，周清文脸色凝重地抬起眼皮，望向门处。
未等周清汎走上楼，他先开口道，“清汎，先别上楼。我有话和你说。”
周清汎闻言皱起眉头，心里顿时漫起不祥的预感。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坐在周清文的对面。
周清文缓缓开口道，“我考上了丽城大学。”
“嗯。”周清汎的心跳开始加快。
“爸妈说，他们原本也打算去丽城发展。昨天我们商量了下，决定全家搬去丽城住。你转学进丽城最好的一中，前几天已经替你办好转学手续了。”
少女的心脏漏了一拍，不好的预感总是准确的。
她感受到自己的鼻头在逐渐发酸，声音从喉咙底处传出，“你们？”原本低着头的她此刻猛地仰起头来直视对面的人，眼眶发红，“凭什么是你们？”
周清文看着自己妹妹泛红的眼眶，止不住心疼起来，语气渐柔道，“清汎，我们也是...”
“别说什么为了我好这种屁话，全都是假的！”她语气激动，身体竟止不住轻颤起来，“你们从来都只是告诉我已经做好决定的事，不是吗？”
即使眼泪已经肆意流下，身心都已疲惫不堪，她还是继续诉说着，诉说着她迄今为止都藏在心中的难过。
“你们，你们，每次都是你们。”
“只有你是爸妈的儿子吗？我呢？难道我就不是爸妈的女儿吗？”
“我受够了，真的。”
“清汎！”
说完最后一句，周清汎起身摔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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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居民区的路灯摇摇曳曳，少女在灯下的影子也顺带着摇摇欲坠。夜深了，整个街道空旷得让她有这个世界只余她一人的错觉。她一步一步踏在发灰的沥青路面上，仔细地看着街道上的每一处光景，就连随意掉落在路边的石块，她都想一并刻在脑中。
她一直知道某一天会迎来故事的结尾，但不知道原来那一天，就是今天。
不知走了多久，她停在了一户人的门前。
她撩起疲惫的眼皮，看了看门牌——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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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开门的是杨子昀的大哥杨子峰，他低头对上面前人红肿的双眼和疲惫的眼神，赶忙错开身子让人进来，往楼上喊道，“杨子昀！快下来！清汎来了！”
楼梯处传来急切的脚步声，而后一个人影迅速到了周清汎面前，“这么晚，怎么突然来了？”
语毕，他看见周清汎紧抿着的双唇和布满血丝的双眼，感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于是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房间，并拿起手机给江宁发了条“清汎在我家，大事不好，速来房间集合”的信息。
“怎么了？”杨子昀放下手机问道。
周清汎动了动嘴皮，刚要出声，门外突然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门被从外大力地打开，江宁的话跟着他的动作同时说出，“怎么了怎么了？”他喘了口大气接着道，“发生什么了？”
周清汎埋下头，声音因为刚哭过而发颤地带着鼻音，“我要走了，去丽城。”
江宁松了口气地软下身体，倚在门边，拍拍胸口道，“我还以为多大事儿呢，吓得我宵夜只吃了一半儿。”杨子昀在旁也跟着松了口气。
“小事儿，我们哥俩除了上学，平时也没别的事儿干了，一得空就去找你。再说了，从这到丽城，坐高铁不就几个小时的事。”江宁反手带上房门，在床边的地上盘腿坐了下来。
“江宁说得对，你就别太担心了。”杨子昀附和道。
周清汎闻言，却还是不能放下不安的心。
她无法舍下和他们一起奔跑在沙滩上，脚底踩着从天边洒下的余晖的瞬间；还无法舍下每天一起待在蒸炉般的教室里，絮絮叨叨聊着天的日常；更无法舍下与他们待在一起的每个日夜，积累下来的那无数份友情。
想到这，她的眼眶又再一次无法困住奋力逃脱的泪水。
这一晚，与周清汎做了十几年朋友的江宁和杨子昀，第一次见到她在自己面前肆意的嚎哭，感受到了少女对两人真切的情感，两人的心里顿时被揪起一块。
懵懂的少年们，在少女的哭声中明白了一份真挚的感情，更下定决心，绝不辜负面前人小心翼翼地藏了十几年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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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昀把床让给了周清汎睡，他和江宁在床边的空地上打地铺。
熄了灯，三人仰躺看着天花板，江宁慢悠悠道，“清，我们不会忘记你的。”
“嗯。”周清汎的鼻塞情况比刚来时更严重了些，含糊地应了一声。
杨子昀也柔声道，“我们都在这等你回来。”
“嗯...”周清汎又控制不住，鼻尖泛酸。
“行啦哎呀，怎么突然就成个哭包了。”江宁伸手越过头顶，摸到床头柜的纸盒，抽了一张纸递给周清汎，而后转了个身，“睡吧。”
*
次日清晨，周清汎顶着蓬松杂乱的鸡窝头，费力睁开昨晚哭得红肿的眼睛，坐在杨子昀家的饭厅，喝着杨子昀妈妈煮的蟹肉粥。
“清汎呀，阿姨跟你说，你别难过，小宁还有我家小昀会经常去看你的，阿姨给他们出车费。”说着，杨子昀的妈妈给周清汎碗里添了一勺粥，“或者，你可以回来找他们的呀，回来了就住我们家里。所以不用难过的呀。”
“谢谢阿姨。”周清汎小声道谢，抬眼对上她慈爱的眼神，笑得更开了些。
“妈，我泳裤呢？！”杨子昀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放在你哥房间的柜子里了，顺便给小宁找一条的呀！”
“知道了!”
住在独栋宅院没其他坏处，就是交流的时候特费喉咙。
三人在昨晚睡觉前，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以前的事，忽地，江宁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咱们明儿个去以前那个海滩，就有片礁石块那儿，游泳去。”
虽说周清汎目前的身体状况不能下水，但也还是想去感受一下海浪。于是两人都同意了这个提议，杨子昀也一大清早就开始准备起游泳要带的东西。
“泳裤、冲浪板、游泳圈。”杨子昀叉腰看着地上摆着的各种物品，再从身后拿起一套黑色的女式泳衣放在周清汎面前，“喏，还有你去年落在这的，试试还能不能穿。”
周清汎放下手里的碗，拿起泳衣进了卫生间。幸好这一年里她没再长高，泳衣还是合身的。
她打开门，见两个少年在门口背对着她站得挺直，说说笑笑。
两人的手边立着冲浪板，听见身后传来开门声，同时转过头来，阳光洒下，使得他们的周身晕着一层朦胧的光。
“走吧。”
“好。”
此后，周清汎总会在梦里数次忆起此时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