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乌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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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盈人呢,怎么还没来,身为一个演员,招呼都不打就无故迟到,连最基本的职业素养都没有。试镜又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全剧组上上下下都等着呢。”

    不满印在脸上,杨导在片场大发脾气,在他看来浪费别人时间等于谋财害命。

    杨嘉轩是国际知名导演,不惜代价追求最极致的影视效果,作品富有想象力和震撼力,有着多部佳作,对于时间也格外注重。

    副导演解伊连忙跑过来解释,“杨导,曲盈打了电话的,说是要送迷路小孩回家,晚一些过来。”

    “小孩,年级轻轻的,都有小孩了?”杨导正发着火,一时没听清,不由得震惊了。

    连忙问道,“不是,她才多大啊,连小孩都有了,适合过来试镜吗?”

    “不是,是送迷路小孩,导演你误会了。”

    解伊慌忙解释,手上剧本都吓掉了。这样的事情对演员杀伤力几乎致命,条约中曾经就有不准谈恋爱这一条,更不要说未婚先孕了,几乎可以毁掉星途了。

    “对,杨导,曲盈也不是故意的,多多包涵一下。”许氏娱乐招待也赶紧替曲盈说话。

    “哦豁,看不出来还挺有爱心的,也不知道一会儿试镜效果怎么样。”杨导微微点头,不置可否。

    “曲盈有小孩?”楼梦模糊听到,一下子精神了。刚刚才扮演生病的小姑娘,脸上蜡黄尚未抹匀,当场满血复活,瞬间神采奕奕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似乎染上癫痫,脸部肌肉痉挛,“好你个曲盈,本来就迟到,居然连未婚先孕这样的丑事都干出来了,自己作践可怪不得别人。”

    挥挥手,跟班艺人双欣欣哈巴狗一样凑了过来,“楼姐,有什么吩咐?”

    “你去匿名发一条微博,就说曲盈未婚先孕。”

    “这样不好吧楼姐,事情还没有确定,这样做会毁掉一个人的。”双欣欣一点良知未泯,犹豫不决。

    楼梦来火了,山羊见着了槽食,眼睛横成一条杠,瞪着双欣欣。

    “你还想不想跟我后面混了,有我求情,这回电影你肯定能拿到一个配角,难不成你还想继续跑龙套,扮演炮灰?选择权现在可在你手上,我不想说第二遍。”

    “好,好,好的。”双欣欣一咬牙,实在是熬不出头的日子太长了。

    自己才二十四岁,无依无靠,四年来连个配角都很少拿到,更别谈出名了,跟着楼梦好歹是一条前途。

    僵直屈伸,紧贴褐色皮包,手指颤抖着拨弄几回,卡链却纹丝未动,拉链星坠摇晃晃的闪着微弱的光芒。

    “还不快点。”见双欣欣磨磨蹭蹭的,楼梦催命符铃似的,叮当作响。

    “是,楼姐。”双欣欣绝望的闭上眼,心里默念着,对不起曲盈,原谅我这一次吧。

    一把拉开皮包,掏出手机开始编辑:震惊!某新人系未婚先孕,已育有小孩。

    虚拟键盘敲击着,泪花亮晶晶在眼眶中闪动。

    盯着发送键,手悬空迟迟摁不下去。

    “没道理啊,曲盈怎么会迟到呢?她一般很守时的啊,就是有个什么事情,这时候也应该到了吧。”场务助理看着表,觉得有些奇怪。

    “诸位,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曲盈赶到片场,连忙道歉。

    “哟,这还没什么本事,就可以随意浪费他人时间了?”楼梦嘴角上扬,毫不客气,直接嘲讽。

    曲盈理亏,“不好意思,路上遇到一个迷路小孩,送他回家耽搁了一下。”

    见着曲盈吃瘪,楼梦这才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曲盈一般不犯错,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趁机痛打落水狗。楼梦心里想着,又咄咄逼人向前摇了两步。

    “你骗谁呢,你就是说路上堵车都比这个真实,还送迷路小孩,这种事应该找警察,该不会是送自己小孩迟到了吧。”楼梦撇撇嘴,打开了污水的阀门。

    “楼梦,你别瞎说,我正好遇到一个迷路小孩,不是你想的那样。”怒气充满了胸腔,颤动着玉峰高低起伏。曲盈撅着嘴唇,眉头紧皱,气的浑身发抖。

    “真的假的?”

    “看不出曲盈还有这样一面。”

    “人设崩塌了,玉女变欲女?”

    “啧啧啧,这弄不好就是明天头条了。谁知道呢?”

    众人炸了锅,一时间议论纷纷。

    “楼梦,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曲盈平时怎样我们都看在眼里,大家都是许氏旗下艺人,怎么能互相勾心斗角,大泼脏水呢?”

    女星何好洁看不过去,出言替曲盈辩解。

    “哟,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事情谁知道呢?”见有人替曲盈说话,楼梦心中恼怒不已,凭什么曲盈人缘这么好?凭什么?

    “哼,这句话用你身上正好,我可不是什么新人,也不怕你吓唬。试镜全凭实力,可不是你楼梦能决定的吧,做人可要摸摸自己的良心呐,瞎说八道可是会长舌头的。”何好洁不屑一顾,正眼都懒得瞧楼梦。

    听到后,双欣欣手顿了一下。

    良心与金钱之间,手指微偏一厘米,她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去,将信息保存在了草稿箱。

    杨导眼中闪过深深厌恶,虽然讨厌别人浪费他的时间,但他更反感不作任何调查,随意发表言论,尤其是这种原则问题,真是一丝马虎不得。

    站起身维持秩序,“你们不要吵了,我这是剧组,不是茶话会,有什么事情安分一点,先听曲盈说说。”

    “导演,我路上遇到一个迷路小孩,吵着要我送回去,耽搁了时间,实在是对不住。”

    楼梦不依不饶,浑水摸鱼,“呵呵,凭你一面之词,谁能替你证明啊?”

    “你。”曲盈急了,一时又无法反驳。

    “我可以替她证明,我堂弟许言淘气,正好走丢了,曲盈不放心顺路送了一把。若有什么不对,我替她赔罪了。”

    大门缓缓拉开,片场略微昏暗的环境透进明亮。

    正道的光,倾洒在大地上。

    公司总裁许谦出现在门口,众人目光一下子聚集过来。

    “总裁怎么亲在来了?”

    “刚刚总裁是在替曲盈作证?”

    楼梦吓得不敢继续吱声。双欣欣松了口气,缓缓放下手机。

    “杨导,非常感谢您能加盟,今天实在是事发突然,实不相瞒,堂弟走失情况紧急已经报警。我差点发动电视台铺天盖地的找人,今天耽搁您时间了。同时我也不希望有心人借此造谣,抹黑公司员工,让好人寒心。”

    许谦不紧不慢走了过来,富有磁性的嗓音大气低沉,暴风雨来临前黑漆的宁静。

    “没事没事,最后找回来了就好,曲盈可真是个好姑娘。”许氏总裁都发话了,杨导这才放了心。

    “嗯,正好我家那混小子认得曲盈,赖着曲盈非要送他回家,曲盈拗不过,给你们增加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众人异口同声,跟总裁说麻烦,不想混了?

    隐约听见窃笑,“我就说嘛,曲盈连男朋友都没有,还未婚先孕,亏得楼梦说得出来。”

    “可不是嘛,自己都影后了,连这样的负面新闻有多大杀伤力都不知道吗?分明是存心不良。”

    “曲盈果然还是我女神。”

    楼梦愤愤回眸,“都安静一些,马上试镜了。”

    何好洁讥笑道:“哟,楼影后,这回突然打脸了,怎么好啊。”

    “行了,这么多人等着呢,还傻站着干嘛,赶紧去化妆,一会儿过来试镜。”杨导见曲盈还矗在那里,催促道。

    许谦也为她鼓气,“导演这是再给你一次试镜机会呢,曲盈加油啊。”

    “好的。”曲盈有些发懵,晕头晕脑走到更衣间。

    更衣间内。

    化妆师耐心开导曲盈,“你别放在心上,你做的对,连总裁都为你证明了。不要理会楼梦,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影响你发挥,用最好的状态去试镜,一定能过的。”

    “嗯,我才不会为了无关的人生气呢。”曲盈想了想,没必要为了楼梦而生气,做好自己最重要。

    化妆师精心替曲盈梳理长发,曲盈端坐着,刚刚许谦气势压倒众人的一幕眼前浮动。

    青春校园电影,扮演的是学生,不需要浓妆。

    曲盈天生丽质,只需稍稍打磨就好了。化妆师替曲盈扎马尾辫,对着镜子一瞧,乍一看可不就是正在上学的学生吗?

    等曲盈化好妆,恍惚间以为片场闯进来一个高中生,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何好洁点点头,“曲盈应该是稳了,这气质很符合啊。”

    舞台上只有一把复合折叠椅,一人一椅,全程都是在对着空气表演。

    导演,副导演,许谦等一众人坐在台下。助理举牌上面写着:问路。

    聚光灯束笼罩,曲盈稍稍有些紧张,自己该怎么表现呢?

    许谦微笑看着她,恍惚间曲盈又想起来当时迷路问路的场景。

    眼前模糊出现许谦的幻影,隐约并非空气,而是许谦本人站在自己面前。

    时光回溯,又回到了那一天。

    曲盈大大方方踏着灯光走上舞台,昂起脖子,笑意盎然,“学长你好,请问实验楼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