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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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觉得她懂事了,又觉得她知道自己畏寒特地给自己挑了皮子送来,李慕亭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温热,此刻却见她又是这副随意的坐姿,便有些恨铁不成钢,随手打了她一下,本意是提醒她注意坐姿,这一下并不重,谁知蒋晔竟疼的喊了出来,李慕亭有些惊讶,皱眉看着她问:“这是怎么了?”

    蒋晔肩上被蒋晨拍了一掌,早上又是担心被母亲罚,又是跟着大哥哥去挑东西,竟也没来得及注意,方才母亲那一下虽说不重,却正打在那受伤的肩膀上,当即疼得就喊出来了。

    只是此刻母亲问她,她却不敢说实话,生怕说了实话母亲又想起早上那一顿罚还没实行,便急忙起身含糊道:“我去给二哥送东西了。”却是要逃之夭夭。

    李慕亭看着她又是一溜烟跑出去的身影也是无法,叹了口气便想起方才崔妈妈跟她说得话,接着说道:“你说得很对,蒋晨便罢了,这丫头这样的性子,却须得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家。”

    崔妈妈见她此刻忧心忡忡,便宽慰道:“四姑娘是副热心肠,加之年纪小,难免跳脱了些,但本性纯善,若是知根知底的人家,定不会因此看轻四姑娘。”

    李慕亭便有些忧心地点头:“我虽时常罚她,却也不忍心叫她真的受苦,只盼着她能嫁个好人家,少吃些苦头。”

    “夫人也莫要太过担心了,方才夫人说的沈家,倒是知根知底的好人家。”崔妈妈提醒她。

    李慕亭闻言眼睛一亮,只是很快又轻轻摇头:“他家大公子跟晖儿一样的年纪,离京五年,也不知道定亲了没有。”

    若是未曾定亲,沈家倒是顶好的人家。不说沈家书香世家,沈家老太爷任江南书院掌院,天下举人一半都是他的门生。蒋家世代守边境,倒不需用女子婚事拉拢关系。只是蒋家老太爷对沈家有救命之恩,也正是因此蒋家与沈家才有了交情,这样的关系,便是蒋晔跳脱了些,只要不犯大错,想必沈家不会为难她。

    这样好的选择,李慕亭实在有些动心,崔妈妈看出她的想法,便劝道:“夫人既然有这个打算,沈家今年就要回京,到时候定会来府里拜见老太太,夫人不妨旁敲侧击地问一问。”

    李慕亭闻言点头道:“你说的是,是该问一问。”蒋晔年纪不小,为免她将来受苦,是需得好好计较。

    李慕亭想了一瞬又叹气道:“说来,沈家真是顶好的人家,他家大姑娘也到了议亲的年纪,若不是想着晔儿,我本还想让晨儿与她结亲。”不怪李慕亭盯着沈家一双儿女不放,实在是沈家世代的清流人家,单是沈家家规男子不纳妾这一点,就让多少人想把女儿嫁入沈家。

    她这个做母亲的既想为儿子找个好妻子,又想为女儿找个好婆家,为人父母者便是如此。

    这边蒋晔为防母亲多问,匆忙间又从母亲面前溜了出来,到了松栖阁却并未见到蒋晨。益文说他正在屋里准备公文,刚从边境回来,需得去兵部述职,所以此刻尚不得闲。

    蒋晔便将东西往桌上一放,随便瘫坐了下来,冲着里面喊:‘母亲叫你去吃饭。”

    蒋晨听到她在外面大呼小叫便放下了手中的笔,从桌子下拿出一个盒子,想了想又去翻出一个白玉瓶子,拿着走了出来。

    他出来便看到蒋晔姿势不雅地瘫坐在椅子上,嫌弃地瞥了一眼,走过去将东西往桌子上一放,与方才蒋晔放牛乳糕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接着便走到另一边坐下说到:“可别说我不想着你啊。”说着冲蒋晔一抬眼示意她看桌子上那盒子。

    蒋晔早就看到了,不过他不说,她也不动,等到蒋晨说了,她才漫不经心地伸手拿过盒子,结果盒子一打开,她嘴角的笑就收不住了。

    蒋晨看似并不注意她,其实一直在偷偷观察她的神情,看到她笑得藏都藏不住,一边鄙视她没见过世面,一边也忍不住弯了嘴角。

    蒋晔满心欢喜地从盒子里拿出那柄短刀,刀鞘精致,刀柄上镶着宝石,一看便知是好刀,拔出一看,果然刀光凌冽,当即收回鞘中,放在了自己腰间,倒也没吝啬一句道谢。

    “多谢二哥。”她也只有这个时候乖乖叫他一声二哥,平日都是没大没小,直呼他姓名的。

    蒋晨听到她这句二哥比听到道谢还要开心,却偏要装出满不在意的模样:“不过一把刀,值得你高兴成这样?”

    蒋晔得了好刀,倒也不在意他的嘲讽,只满心欢喜地问道:“这刀你哪里来的?”

    蒋晨轻轻一斜眼,满不在乎道:“随手捡的,你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这样的刀竟说是随手捡的!他不肯说,蒋晔也不屑继续问,冲他翻了个白眼便起身道:“走了。”

    蒋晨连忙喊她:“等等。”

    蒋晔不耐烦地回头:“怎么了?”

    蒋晨伸手一指桌上的白瓶说到:“这个拿去。”

    蒋晔看了一眼皱眉:“这是什么?”

    蒋晨看她不过来拿,索性拿起来往她怀中一扔,蒋晔本能地去接,接到手后有些疑惑地看了蒋晨一眼:“你搞什么名堂?”

    蒋晨也不答,径直起身便回了书房。

    这人奇奇怪怪,拿着手中的瓶子打开一闻,一股浓烈的药味,蒋晔忍不住皱眉,怎么还送给自己一瓶药?只是人已经走了,虽不知他又搞什么名堂,蒋晔便也收了药,带着那把宝贝短刀欢天喜地地走了。

    李慕亭最近实在忙得晕头转向,蒋晔回来后也不记得问她方才是怎么回事了,竟就让她这么含混过去。

    蒋晔是晚上回到疏桐院脱衣服的时候才感觉右边整个胳膊一动就隐隐作痛,清越给她脱了衣服一看,肩膀上一块青紫,看着着实吓人,饶是蒋晔这种并不娇气的人见了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竟能伤的这么重。

    清越看了实在心疼,便忍不住说她两句:“姑娘,以后可不能再与人动手了,伤的这么重,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叫了清韵去拿药膏,又忍不住说到:‘二公子也是,跟姑娘比试,下手也没有轻重。”

    清韵很快拿了药来,这都是之前蒋晔练武的时候留下来的跌打损伤的药,清越挑了一个,用指尖挑了一点,轻轻给她涂在青紫的地方,手刚一碰上去,蒋晔就喊疼,她更不敢用力,只能一边哄着她忍着点,一边轻轻地给她上药。

    好不容易上完了药,清越去收拾东西的时候,却发现了蒋晔带回来的那个白瓶,她稍微懂些药理,打开一闻便知道是上好的伤药,连忙拿着进来问:“姑娘,你有这个药,方才怎么不说?”

    蒋晔刚小心翼翼躺下,听到清越来问,便抬起脖子来看了一眼道:“怎么了?”

    清越看她这副样子叹气道:“这是上好的伤药,比方才那个管用多了,姑娘若是早点拿出来,我就给你涂这个了。”

    “啊?”蒋晔有些懵,当时蒋晨别别扭扭地扔给她,她也没在意,随手就交给清韵了,谁知道它是伤药啊。蒋晨这个人,连话都说不清楚。

    清越叹了口气将药收好说道:“今日便算了,明日给姑娘涂这个药,应该能好得快些。”方才涂药已经是鬼叫连天,清越也不忍心再来一遍,也在心中暗怪这二公子怎么连话都说不清楚。

    蒋晨好心送药,竟还是得了这么一个结果,坐在书房里写公文的时候他喷嚏打个不停,默默疑惑,自己身体向来硬朗,怎么刚回家就生病了。

    因她身上的伤,倒是睡了一个懒觉,待她醒后,清越过来掀开衣服一看,青紫已经褪去大半。扶着她坐起来,拿出昨夜收起的伤药小心涂了一层说道:“这个比昨夜那个伤药管用,应该再涂两次就好了。”

    睡过一夜其实已经好多了,若是此刻有人说她昨夜上药时曾鬼哭狼嚎,她必定是不承认的。今日便乖乖由清越给她上了药,只是忍不住皱眉:“这味道怎么这么大?”

    “是大了些,所以姑娘今日可别去夫人面前晃了。”清越好心提醒她。

    蒋晔深以为然,连忙点头赞同道:“你说得对,今天我就不出门了。”

    只是这话刚说完,老太太房中的丫头便来叫人了,说是沈家一家到了,叫她们都过去见客。

    蒋晔听完欲哭无泪,不知所措地看向清越,清越叹气道:“老太太派人来叫,姑娘是躲不过的,还是快去吧。”

    “可是沈家来了,母亲肯定也在,到时闻到我身上的药味,只怕又要罚我。”蒋晔已经预想到自己的结局,越发觉得自己最近的运气着实是背了些,看来正如大哥哥所说,躲得了今日也躲不过明日,罚终究还是要罚的,当即便垂头丧气起来。

    清越看她这副模样倒觉得好笑的紧,当初跟二公子动手的时候竟没想到夫人要罚她嘛,如今竟担心被夫人闻到了身上的药味要被罚。只是看她这副可怜的模样,又轻叹一声,小心地为她脱下身上那件外衫,宽慰道:“夫人本也看见了你与二公子动手,今日当着客人的面,便是察觉到什么也不会问的,等夫人问的时候,姑娘就说昨日动手不小心碰到了,夫人见你受伤,总不至于再打你。”

    蒋晔一想也是,母亲平日关起门来是要打要罚的,但是在外人面前总还是给她留几分面子的,如今沈家一家都在,想必是不会说什么的。到时候沈家走了,母亲若是不记得了最好,若是还记得,她就在母亲面前痛哭一回,便是要被母亲罚,也定要把蒋晨拉下水,有他分担,母亲便是罚也不会罚得很重了。

    蒋晔算盘打得噼啪作响,这么一想,便安心多了,十分配合地换了一身娇嫩些的烟粉色长裙,带着清韵便匆匆忙忙赶去了安远阁。

    沈家根基在江南,本与蒋家没有交情的,早年间沈家一家外出遇上了马贼,正遇上老太爷从边境回京,顺手救了他们一家,因此沈家与蒋家就结下了交情。沈家世代读书,最知恩图报,从老太爷那一辈起一直到今天,年年过节有重礼送到蒋家。前几年沈家大爷来京城做官,每年必定携全家及重礼来拜见老太太,是前几年外放出京去了才没来,今年回京,刚安顿好便来拜见老太太了。

    蒋晔赶到的时候李慕亭和两位哥哥已经在了,只有二姐姐因为要嫁人,所以并未出来见客。

    蒋晔一进来,一个端庄温和的妇人便看着她笑道:“这便是四姑娘吧?几年不见,出落地越发讨喜了。”与她几位姐姐相比,蒋晔着实算不上容貌出众,但胜在讨喜,圆圆的脸上有一双明亮而干净的杏仁眼,十分灵巧可爱。虽比不得大姐姐和二姐姐端庄大气,更比不上三姐姐倾城之貌,却难得得讨长辈喜欢。

    李慕亭本就存了与沈家结亲的打算,今日一见沈思嘉,更是打定了主意要促成这门婚事。实在是沈家这位大公子出落地端方有持,风姿清雅,如松似玉,真真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听说又刚中了科举,前途也是大好。碍于老太太还在,尚未来得及打听可曾定亲,却已经是将沈思嘉当未来女婿看了。

    因存了这样的心思,又知道自家那个女儿是不靠谱的,自她进门便盯着她,此刻见她发呆一样愣在那里,也不回话,当即轻咳了一声提醒:“这丫头怎么会是?还不快过来见过沈夫人?”

    蒋晔这才连忙收回目光,乖乖行了礼,轻声道:“见过沈夫人。”

    沈夫人见她乖巧行礼,便十分高兴地笑了,回头对李慕亭说道:“四姑娘真是乖巧懂事。”说着便拉住走到她身边的蒋晔,褪下手腕上一只金点翠镶宝石的白玉手镯往蒋晔手上套。“你来的晚,方才你三姐姐已经得了一只镯子,这只便给你罢。”

    蒋晔本不想收,看向母亲,却见母亲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她不知如何推辞,只能由着这沉甸甸的镯子套在了自己手腕上。

    李慕亭一直仔细观察着沈夫人的表情,见到她给了蒋晔这个镯子后,了然得笑了笑,也许这门婚事,还真的能成。

    心中正高兴,却忽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李慕亭皱眉,很快发现这药味正是从身后的蒋晔身上传来的,当即皱眉回头瞪了她一眼,果然见到她心虚地低头,更是确认了心中猜想。

    她身上这股子药味,自己闻到了,方才沈夫人自然也闻到了,不知她又搞了什么名堂,碍于众人在场,她也不便问,此刻虽生气,却也只能假装什么也没发现。

    这边蒋晔低着头悄悄拨弄着手上的镯子,这沉甸甸的镯子骤然压在手腕上,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蒋晔刚坐下不久,便听老太太说道:“叫他们这些小孩子陪着咱们无趣了些,昨日厨房新进了一批肉羊肉和鹿肉,说是新鲜的很,冬日里烤肉别有一番风味,晖儿,带着你几个弟弟妹妹去玩罢。”

    有得玩又可以烤肉,自然最合蒋晔的胃口,蒋晖刚一起身,她便迫不及待跟着站了起来,自然又是被母亲瞪了一眼,只得又乖乖低头,待蒋晖与沈大人和沈夫人道别后,一群人才从老太太屋中出来。

    终于出了门,蒋晔瞬间撒欢起来,跑到蒋晖身边念叨:“大哥哥,我们再让他们准备些栗子吧,烤栗子最好吃了。”

    蒋晖便忍不住要敲她脑袋,想起身后还有沈家人,才收回了手,无奈道:“就你爱吃。”却还是让德生去告知提前厨房备下。

    蒋晔便笑着抱了蒋晖的胳膊道:“我就知道大哥哥最好。”

    蒋晖连忙拉开她的手提醒:“外人还在,你规矩些,不然叫婶娘知道了,又要罚你。”

    蒋晔这才讪讪地松开手,一回头看到一个少年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蒋晔便回了一个笑脸。

    沈思嘉楞了一下,也连忙回了一个温和的笑。

    蒋晖看蒋晔回头,顺着目光看到了沈思嘉,便笑道:“这是你沈家大哥哥,你之前见过的,只是多年不见,你大约不记得了。”

    听到蒋晖提起自己,他便主动上前来走到蒋晖身边说到:“我离京的时候四妹妹不过七八岁吧,不记得了倒也正常。”

    蒋晔便行了礼有些讪讪地笑,说来她记性着实不怎么好,不然也不会被罚了一回又一回却还是不长记性,但是眼前这位少年,她是不可能忘了的。

    毕竟她从小到大挨打不断,打得狠的倒也就那几次,其中一次便是因为这位沈家公子。

    当时她年纪还小,沈家来蒋家拜年,依然是蒋晖带着他们几个小的玩,蒋晔与蒋晨调皮,她便拿了一颗栗子去丢蒋晨,谁成想蒋晨躲了,在他身后的沈思嘉竟是动也没动,于是那栗子便直直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蒋晔那时候年纪小,下手也是没轻重的,那一下竟将沈思嘉的额头砸出一个红色的包,她当即便吓傻了,既觉得误伤无辜,心中不安,又想着母亲知道了只怕要罚自己,便十分忐忑。

    虽说沈思嘉安慰她不要紧,蒋晔为赔礼还将那日烤的栗子都给了沈思嘉,可是最后被母亲知道了,还是狠狠挨了一顿打。

    当时母亲觉得她不懂事,竟敢动手伤了客人,所以下手格外狠,十几板子毫不客气地落在她小小的手掌上,当时便肿了老高,后来养了大概一个月这只手才恢复。

    唯一让她觉得安慰的大约便是蒋晨也陪她挨了打。

    之后沈思嘉便跟着家人离京了,蒋晔也没再见过他,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模样虽变了些,这个人蒋晔却是记得清楚,万万不敢忘的,方才一进门也是因为瞧见了他才楞了,此刻更是不愿靠近他,生怕一个不小心误伤了他,等待她的又是一顿痛打。

    沈思嘉走过来的时候,蒋晔便往蒋晖身后躲了躲,这完全是小时候留下的阴影形成的条件反射。

    沈思嘉看她往后躲倒觉得十分惊奇,他印象中蒋家这个小姑娘是调皮得很的,怎么如今见了自己竟开始躲了?他心中奇怪,便开始思索莫不是自己之前得罪过她?正要仔细盘算自己以往来蒋家可是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便听到蒋晖说道:“听闻沈公子这次高中了,还未来得及道喜。”

    沈思嘉便也顾不得再细想,转神与蒋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