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亏的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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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夜,停妥,熄火,副驾驶空空,一个哑巴,沉默不语。

    独白

    说起来这件事距今已经五年,当时,我任职于一家家居品牌公司,担任区域经理一职,工作地点涉及中部区域的25家门店,那年年初我父亲因一起肇事逃逸的车祸过世,在ICU病房里扛了23天后撒手人寰,全家除了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更因昂贵的ICU救治费用,拮据不堪,更令人为难的是,几个月后我的结婚庆典,酒水钱还没凑齐,卡里仅5万余元,只能指望着亲戚的礼钱,能先应应急了,毕竟这是我父亲在世时,期盼了一辈子的事情,全家上下都不敢怠慢,因为我工作不得不长期出差在外,这次婚礼的相关筹备工作,便由未婚妻全权负责。下面要讲的事情,是在我在结婚庆典前,于城市巡店时发生的事情,可谓人生污点,吃了最大的哑巴亏。

    我的工作抬头是区域经理,和销售经理最大的区别就是,除了需要为店铺的销售业绩负责外,还需要负责店铺的运营管理,维护品牌形象是另一种为企业带来营收的方式,以便吸引更多的加盟商加盟并订购我们品牌的产品,这样能为公司带来更多的生意。我管辖的店铺基本坐落在闹市区,所以这25家直营门店被寄语厚望。那次巡店需要逗留了近一个星期,公司规定出差员工住宿标准不能超过300元每天,我只能选择租住在离店铺稍远的郊区,同样的房价,旅馆的设施能比在中心城区的,稍好一些。

    从内心来说,我还不能完全接受自己,是一个失去父亲的男人,虽然妻子是暗恋的多年的,能娶进门,本该是无比兴奋的事情,但是守丧期间,必须禁欲。为了麻痹自己,我基本都是白天干活心力交瘁,晚上下班倒头就睡。

    住到周四,周五白天退房后,我就要回到自己的城市,和家人一起过周末,以便商议后续婚礼的准备事项。周四下班后,我婉拒了同事的邀约,打算早点吃好晚餐,就回旅馆收拾行李了。照常在旅馆门口,吃好黄焖鸡米饭,我准备起身回旅馆。突然感到胃部一阵痉挛,倒了下来,我开始本能地蜷曲身体,胃里的灼烧感,伴随着背部的疼痛感,仿佛一种眼睁睁看着死亡袭来的感觉,倒在路旁我格外清醒,我第一反应是自己吃下的生蒜,在胃里爆珠了。当时是黄焖鸡米饭的老板和老板娘把我驼回店里,喝了热水才缓过来的。

    出差在外的旅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样的经历,孤独感,以及他乡遇故知的依赖感,这种感觉和家人给予的不同。后来每每到那个城市出差,我都会住在那家酒店,吃在那家黄焖鸡店里。

    我曾好奇老板和老板娘的年龄差,看上去至少相差也有十多岁,我还比老板娘年长个两岁。而且听说二人除了年龄差距外,学历和家庭环境都有挺大距离,外貌上,明眼人也都各自有判断,老板常打趣说,老板娘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老板对老板娘的爱护是有目共睹的,满足了老夫少妻的一切溢美之词,作为一个长期出差在外的男人,老板所拥有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确实让那时的我羡慕不已。

    可是一切意外又来的太过突然。那天夜里,我正在旅馆房间里洗漱,因为白天刚忙完一家新店的开业典礼,我便打算饿着肚子休息了,老板娘却突然来访,说了来意,原来老板见我从店门口路过,没有去他们店里,便让老板娘送餐过来,这让当时饥肠辘辘的我,一个异乡人,格外的感动,她还带了几瓶啤酒过来,说是怕我孤单,陪我唠唠嗑。

    酒过三巡,我觉得那是人本能的反应,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我也有情感的需求。在酒精和老板娘身上的馨香作用下,我红了脸,本试图压抑着的本能的冲动,却被老板娘软软的身子,乱了方向。

    我那是的心情,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慌乱,仿佛一名溺水者正怀抱着救生筏,可还没来得及上岸,就被撞门而入的老板拎起来,丢到了墙根。拳头还没打到脸上,馨香的老板娘便护住了我,在感激她挺身而出的同时,也诧异她整理衣衫如此之迅速,或许,刚才的一切迷醉,均来自于酒精和馨香,我什么都没干,应该是这样的。

    接下来的事情,任凭大家想象好了,一切像极了仙人跳后的解决方案,我被迫把我仅有的五万元,作为老板娘的精神损失费,给了出去。

    这种只听说过在电视里上演的桥段,我一个正经孩子,哪里敢想,哪里敢做呢。我对天发誓,我真的,任何出格的事情都没有做的。

    我一个人留了下来,整个房间里笼罩着悔恨,我该怎么和未婚妻交代,我们经济能力明明已经很困难了啊,本打算用着五万元去支付酒水定金的,可归零的银行卡,我该如何向她解释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什么都弄不清了。那天夜里,我就这样一直睁着眼,躺在床上,眼望着天花板,口鼻中残存的恶臭令我作呕,手里紧紧地攥着衣衫下摆,禁不住悔恨地流泪,我至今都忘不了那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第二日,我仍旧浑浑噩噩的,不知所措,而又难以启齿的羞愧感,我虽不是书香门第,名门望族,可我发誓,我从未做过出格的事情,要说明不翼而飞的五万元,必定要给家人一个解释,可是真实的说了缘由,这个婚是一定结不成的了。任何问及悔婚的原由,这桩丑闻必定要被翻出来,我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

    路过银行ATM机,我心里的绞痛感更强烈了,鬼使神差的,我走进了ATM机,把银行卡插入,机器常规的想起了防止诈骗的提醒,对了,我不禁只拍大腿,有了,我可以像妻子谎称自己被诈骗了,可不是嘛,我当时就是被仙人跳了,不就是诈骗吗。我盘算起来,要讲清楚故事缘由,无非就是4个W1个H,where,when,what,why,how,也就是,在哪里,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发生的原因,以及如何发生的,太对了。

    我聪明绝顶,开始进入周密计划。

    首先,我要明确通知妻子的时间,她一般会在晚间十点左右洗澡,一般时长在半小时左右,我可以利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给她,制造打不通,联系不到她的假象,一定还要增加打电话的频次,以表示焦虑感。

    另外,制作假的短信截屏,幸好自己P图的能力还在,绝对要做到以假乱真,好让妻子相信自己被诈骗团伙欺骗,并且曾多次试图联系妻子未果,才被成功诈骗的。

    最后要注意情绪,为了演出真情实感,那被仙人跳的悔恨,助力了不少。

    那天夜里,我依靠强大的表演功力,成功的赢得了第一个据点。

    可是,那以后的我,便掉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自己挖掘的深渊,正所谓,要想隐瞒一个谎言,不得不编造另一个谎言。

    无论是那天夜里向妻子坦白,还是出差后面对妻子,我都用尽全力,装出镇定。她起初都给予了我极大的信任,撒谎者是有特意功能的,我敏感于她信任的背后,究竟是真实的宽容,还是假意的伪善。我还伪造了报警的受理文件,也假意表现出积极筹措亏空资金的动作。

    但妻子,还是爆发了。

    起因大体是去亲戚家里借钱时,亲戚的无心之言,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刺伤了本就敏感的妻子的神经。她第一次在母亲面前礼节全失,我有种被逼到悬崖的感觉,便也自暴自弃的说出了离婚等大逆不道的话,妻子可见被吓得不清,瘫软在地上,母亲勃然大怒,怒我不争,唯一值得庆幸的,母亲只是叹我不寻求父母帮助,而向外人借钱,没有一人知道事情的真实原因。。。

    这件事,对于我个人的影响是巨大的,我从此对男欢女爱,再无流连,只觉这世上一切罪恶皆来自于这一个子,色。

    今日妻子又谈及,我对她冷淡之事,我只能选择做一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