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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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芊芊，你今天是不是要去美术馆？”早起的沈伴生一边梳着乱糟糟的长发，一边问在衣柜里挑衣服的谭芊芊。
“是滴！那边有个新人作家的画展，我收到邀约啦！”
“天哪！芊芊！真的吗？你要办个人画展了吗？”
“只是展出我的几张画而已啦~伴生你这条裙子借我穿吧！”
“拿吧拿吧，我现在每天都是西装，也不太穿小裙子了。你觉得好看的都拿去穿！”
“哎呀伴生~就你最好了！”芊芊拿着裙子过来给了伴生一个背后熊抱。
“好啦好啦，快去换衣服吧。”
“对了！你是不是今天又得去见那个臭男人啊？”谭芊芊走到床边边穿袜子边问在洗脸的闺蜜。
“他是委托人，如果有必要，还是要见的。”
“这个臭东西，阴魂不散，还偏偏要委托你来处理案子。”
“好了啦，事务所分配的委托，我也没法控制。你快打扮好出来，我做早餐去。”
阳光愈渐强烈，也更加温暖。外面的公交车站上多了许多等候车辆的人，高架上的车辆渐渐多了起来。
清晨的小公寓里，浓郁的咖啡香和浓醇的牛奶香混合在一起，淡蓝色的盘子中静静躺着两片焦黄的鸡蛋土司，等待着两位少女的来到，为她们的新生活而喝彩。
高高扎起的马尾，干净的白衬衫，藏青色的西装，一双黑色高跟鞋。
蓬松的小短发，发尾微微卷起，碎花小雏菊短裙，一双白色帆布鞋。
她们出发了。
二
“请进。”听到有人敲门，顾孔昭抬起头来看。
芊芊？
“您好，我是谭芊芊。”谭芊芊小心地推开门。
原来你姓谭。
“嗯？”
“就是那幅《摇篮》的作者，是来谈这次新人画展的事宜的。”看馆长对自己的名字毫无反应，她心里有些慌张。
“啊！您好您好，请坐吧。”他立刻从座位上起身，请她坐到办公室的沙发上。
“谢谢。”她用帆布包压着腿坐下，环顾四周，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
不愧是个有名气的青年画家，他的穿着搭配和办公室的布置，都透露着艺术的气息。只是，他这样貌和身材，也太标准了，出道当明星都不在话下吧。不过，人家在英国可是到处被刊登，也算是半个明星喽！但他怎么会不认识我呢，是他邀请我的啊。
“您在作品上的署名都是“Homme我还以为会是一位外籍画家呢！”
“啊哈哈，那是我自己给取的。我本人是有中文名字的，叫谭芊芊。”
“嗯~我们美术馆经常会邀请一些新人画家办作品展出，这次我们美术馆邀请您，是想展出您的《摇篮》。不知意下如何？”
一开始在那本作品集里看到这幅作品的时候，顾孔昭就被吸引了，他去查阅了她的其他作品，觉得很好就让助理去邀请这个署名画家来参加画展，没想到竟是自己一直在找的“芊芊”。
“您不用那么客气，贵馆有意展出我的画，我实在是高兴的不行。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您会对我的《摇篮》这么看重，您不会觉得这幅画很奇怪吗？”
“这张画其实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确实觉得奇怪，为什么背景的绿色这么灰暗，又为什么要把东西装在泡泡里。”
是啊。。。。。。每一个看到这幅画的人都觉得画的很糟，当然顾馆长也这么想了。。。。。。
“但是后来，慢慢发现，它不奇怪。”
“嗯？”
“这么多泡泡里装的是摇篮，各式各样不同的摇篮，是在展示童年的记忆，这么多的摇篮也许是一种渴求，它们都在泡泡里，是不是在说这些渴求都吹弹可破呢？又或者是再说，童年的记忆就像泡沫一样，一戳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呢？颜色么，灰暗的绿色我想表达的是一种希望吧，只是不会有很大几率实现。我想您一定很有故事。”
“顾馆长客气了，只是我多年前的幼稚之作而已。”她又露出自己招牌的笑容，那双眉眼里是因为喜悦而出现的橙黄色，只是，眼前的男子，从中仿佛看到了忧郁的蓝色。
谁知道这丫头这些年遭遇了什么，居然会有这样的感受。当年没有联系方式，连她的名字都只知道一半，自己缺席了太多。
“谭小姐，您这幅画在我看来是非常特别和珍贵的。您可以十分自信地将它交给我们来展出。”
“那，”话还没说完，谭芊芊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屏幕，“实在不好意思，顾馆长，我出去接个电话。”
“伴生？怎么了？”她放下包小步走到门外，接起电话。
“刚才物业打电话来说一会儿来给处理外墙，我才想起来，之前联系过他们来处理家里墙面渗水的，定了是今天的，我给忘了就没请假。你那边怎么样了？”
“知道了，我马上就回去。”芊芊挂了电话以后低头看着黑了屏的手机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回了馆长办公室。
这可是我的第一个机会啊，馆长可是邀请我来美术馆展出作品呐，中途离开和馆长的见面不好吧。可是我住在伴生那里，她给我做菜做饭，还腾出本来就不大的地方给我放衣服、给我睡觉，还故意回避房租的问题，我怎么都得做点什么吧，她也刚上班，辛苦之处多着呢。哎呀，到底怎么办才好呢。。。。。。
“谭小姐，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
“嗯。谭小姐，你刚才是想说什么？”
“啊！我刚才是想问。。。。。。”
“谭小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她咬了咬嘴唇，吞吞吐吐地实在不好意思开口，“租的房子那里物业要来处理些事情，我朋友忘了所以也没请假，现在在处理案子，跑不开。我想。。。。。。”
“是这样啊。那要不这样，您先去处理吧，作品的事情下次我们再聊好了。”
“可，可画展日子也快到了，作品应该是要尽早交给您的。”
“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
“实在不好意思，顾馆长。”谭芊芊拎起包起身，拿出手机查起回去的路线，猛地想起了什么，“对了！馆长，我的画就在家，我处理完事情就给你送来吧！”
再怎么说，这个机会不能丢了，不能让人家馆长看我这态度，就把我拉入黑名单。万一再跟我取消邀约可怎么办！
“嗯？”顾孔昭原本灰暗了的眸子里闪出了几点光芒。
“我把事情处理完了，就给您送来，就是不知道您之后还有没有事情，我会不会打扰到您的行程。”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你把画给我，免得你再跑一趟了。”
“不行不行，馆长，不能这么麻烦您的。”
“走吧，我送你到门口，你拿下来给我，我正好要外出一趟。”
“实在是麻烦您，到了以后我立马去给您拿。”
“嗯。”顾孔昭笑了，这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已经许久没见了。
三
“妈妈，我们要搬到哪里去啊？”自然顺毛的男孩拉着正在给自己理行李的妈妈的手。
“我们要到国外去住了，孔昭。爸爸被公司长期调到英国去了，我们要跟着一起搬过去。”妈妈温柔地摸摸孩子的头，然后继续理东西。
“那妈妈。。。。。。”12岁的顾孔昭蹲下来，帮妈妈折衣服。
“怎么了？我们家孔昭想说什么？”见他话说到一半又不说了，她停下手里的事情，轻轻拉过他询问。
“孔昭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邻居妹妹了。。。。。。”他握着妈妈的手，轻轻地揉揉。
“原来是这个问题呀。”她轻声笑了笑，“以后等我们回来了，你还是可以见到她的呀！我们只是离开一段时间而已。”
当年的孔昭并没有想到这一段时间，竟有十六年之长。
他从个毛头小子，变成个每天追着教授拜师学艺的绘画学徒，再到偶然得到机遇一夜走红，直到现在受邀回国管理一家有名的美术馆。他的成功在外界看来是个金子终于发出了光，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成为金子，他将自己打磨了多少遍，又失去了多少东西。
他一回国就回了以前居住过的地方，这座早已易了主的房子周围已经没了春天会开满油菜花的荒地，尽是高高的楼房和热闹的广场。他走近了，看到花园里开着不一样的花，屋檐下的一家三口幸福得好像他小时候那个小家的模样。在国外待了很长时间，回到故土连空气都是甜的。他正要离开，一转身就看到了隔壁房门前那个女孩。
你果然一回国，就来了这里。
她还是像当年一样，爱穿裙子，喜欢粉色。只是头发不再那么长，个子也高了很多。他站在远处，看着她久久杵在那里，始终没有按下门铃，最终拉低了帽子离去。
芊芊，你来了。
一
“芊芊，你今天是不是要去美术馆？”早起的沈伴生一边梳着乱糟糟的长发，一边问在衣柜里挑衣服的谭芊芊。
“是滴！那边有个新人作家的画展，我收到邀约啦！”
“天哪！芊芊！真的吗？你要办个人画展了吗？”
“只是展出我的几张画而已啦~伴生你这条裙子借我穿吧！”
“拿吧拿吧，我现在每天都是西装，也不太穿小裙子了。你觉得好看的都拿去穿！”
“哎呀伴生~就你最好了！”芊芊拿着裙子过来给了伴生一个背后熊抱。
“好啦好啦，快去换衣服吧。”
“对了！你是不是今天又得去见那个臭男人啊？”谭芊芊走到床边边穿袜子边问在洗脸的闺蜜。
“他是委托人，如果有必要，还是要见的。”
“这个臭东西，阴魂不散，还偏偏要委托你来处理案子。”
“好了啦，事务所分配的委托，我也没法控制。你快打扮好出来，我做早餐去。”
阳光愈渐强烈，也更加温暖。外面的公交车站上多了许多等候车辆的人，高架上的车辆渐渐多了起来。
清晨的小公寓里，浓郁的咖啡香和浓醇的牛奶香混合在一起，淡蓝色的盘子中静静躺着两片焦黄的鸡蛋土司，等待着两位少女的来到，为她们的新生活而喝彩。
高高扎起的马尾，干净的白衬衫，藏青色的西装，一双黑色高跟鞋。
蓬松的小短发，发尾微微卷起，碎花小雏菊短裙，一双白色帆布鞋。
她们出发了。
二
“请进。”听到有人敲门，顾孔昭抬起头来看。
芊芊？
“您好，我是谭芊芊。”谭芊芊小心地推开门。
原来你姓谭。
“嗯？”
“就是那幅《摇篮》的作者，是来谈这次新人画展的事宜的。”看馆长对自己的名字毫无反应，她心里有些慌张。
“啊！您好您好，请坐吧。”他立刻从座位上起身，请她坐到办公室的沙发上。
“谢谢。”她用帆布包压着腿坐下，环顾四周，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
不愧是个有名气的青年画家，他的穿着搭配和办公室的布置，都透露着艺术的气息。只是，他这样貌和身材，也太标准了，出道当明星都不在话下吧。不过，人家在英国可是到处被刊登，也算是半个明星喽！但他怎么会不认识我呢，是他邀请我的啊。
“您在作品上的署名都是“Homme我还以为会是一位外籍画家呢！”
“啊哈哈，那是我自己给取的。我本人是有中文名字的，叫谭芊芊。”
“嗯~我们美术馆经常会邀请一些新人画家办作品展出，这次我们美术馆邀请您，是想展出您的《摇篮》。不知意下如何？”
一开始在那本作品集里看到这幅作品的时候，顾孔昭就被吸引了，他去查阅了她的其他作品，觉得很好就让助理去邀请这个署名画家来参加画展，没想到竟是自己一直在找的“芊芊”。
“您不用那么客气，贵馆有意展出我的画，我实在是高兴的不行。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您会对我的《摇篮》这么看重，您不会觉得这幅画很奇怪吗？”
“这张画其实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确实觉得奇怪，为什么背景的绿色这么灰暗，又为什么要把东西装在泡泡里。”
是啊。。。。。。每一个看到这幅画的人都觉得画的很糟，当然顾馆长也这么想了。。。。。。
“但是后来，慢慢发现，它不奇怪。”
“嗯？”
“这么多泡泡里装的是摇篮，各式各样不同的摇篮，是在展示童年的记忆，这么多的摇篮也许是一种渴求，它们都在泡泡里，是不是在说这些渴求都吹弹可破呢？又或者是再说，童年的记忆就像泡沫一样，一戳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呢？颜色么，灰暗的绿色我想表达的是一种希望吧，只是不会有很大几率实现。我想您一定很有故事。”
“顾馆长客气了，只是我多年前的幼稚之作而已。”她又露出自己招牌的笑容，那双眉眼里是因为喜悦而出现的橙黄色，只是，眼前的男子，从中仿佛看到了忧郁的蓝色。
谁知道这丫头这些年遭遇了什么，居然会有这样的感受。当年没有联系方式，连她的名字都只知道一半，自己缺席了太多。
“谭小姐，您这幅画在我看来是非常特别和珍贵的。您可以十分自信地将它交给我们来展出。”
“那，”话还没说完，谭芊芊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屏幕，“实在不好意思，顾馆长，我出去接个电话。”
“伴生？怎么了？”她放下包小步走到门外，接起电话。
“刚才物业打电话来说一会儿来给处理外墙，我才想起来，之前联系过他们来处理家里墙面渗水的，定了是今天的，我给忘了就没请假。你那边怎么样了？”
“知道了，我马上就回去。”芊芊挂了电话以后低头看着黑了屏的手机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回了馆长办公室。
这可是我的第一个机会啊，馆长可是邀请我来美术馆展出作品呐，中途离开和馆长的见面不好吧。可是我住在伴生那里，她给我做菜做饭，还腾出本来就不大的地方给我放衣服、给我睡觉，还故意回避房租的问题，我怎么都得做点什么吧，她也刚上班，辛苦之处多着呢。哎呀，到底怎么办才好呢。。。。。。
“谭小姐，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
“嗯。谭小姐，你刚才是想说什么？”
“啊！我刚才是想问。。。。。。”
“谭小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她咬了咬嘴唇，吞吞吐吐地实在不好意思开口，“租的房子那里物业要来处理些事情，我朋友忘了所以也没请假，现在在处理案子，跑不开。我想。。。。。。”
“是这样啊。那要不这样，您先去处理吧，作品的事情下次我们再聊好了。”
“可，可画展日子也快到了，作品应该是要尽早交给您的。”
“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
“实在不好意思，顾馆长。”谭芊芊拎起包起身，拿出手机查起回去的路线，猛地想起了什么，“对了！馆长，我的画就在家，我处理完事情就给你送来吧！”
再怎么说，这个机会不能丢了，不能让人家馆长看我这态度，就把我拉入黑名单。万一再跟我取消邀约可怎么办！
“嗯？”顾孔昭原本灰暗了的眸子里闪出了几点光芒。
“我把事情处理完了，就给您送来，就是不知道您之后还有没有事情，我会不会打扰到您的行程。”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你把画给我，免得你再跑一趟了。”
“不行不行，馆长，不能这么麻烦您的。”
“走吧，我送你到门口，你拿下来给我，我正好要外出一趟。”
“实在是麻烦您，到了以后我立马去给您拿。”
“嗯。”顾孔昭笑了，这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已经许久没见了。
三
“妈妈，我们要搬到哪里去啊？”自然顺毛的男孩拉着正在给自己理行李的妈妈的手。
“我们要到国外去住了，孔昭。爸爸被公司长期调到英国去了，我们要跟着一起搬过去。”妈妈温柔地摸摸孩子的头，然后继续理东西。
“那妈妈。。。。。。”12岁的顾孔昭蹲下来，帮妈妈折衣服。
“怎么了？我们家孔昭想说什么？”见他话说到一半又不说了，她停下手里的事情，轻轻拉过他询问。
“孔昭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邻居妹妹了。。。。。。”他握着妈妈的手，轻轻地揉揉。
“原来是这个问题呀。”她轻声笑了笑，“以后等我们回来了，你还是可以见到她的呀！我们只是离开一段时间而已。”
当年的孔昭并没有想到这一段时间，竟有十六年之长。
他从个毛头小子，变成个每天追着教授拜师学艺的绘画学徒，再到偶然得到机遇一夜走红，直到现在受邀回国管理一家有名的美术馆。他的成功在外界看来是个金子终于发出了光，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成为金子，他将自己打磨了多少遍，又失去了多少东西。
他一回国就回了以前居住过的地方，这座早已易了主的房子周围已经没了春天会开满油菜花的荒地，尽是高高的楼房和热闹的广场。他走近了，看到花园里开着不一样的花，屋檐下的一家三口幸福得好像他小时候那个小家的模样。在国外待了很长时间，回到故土连空气都是甜的。他正要离开，一转身就看到了隔壁房门前那个女孩。
你果然一回国，就来了这里。
她还是像当年一样，爱穿裙子，喜欢粉色。只是头发不再那么长，个子也高了很多。他站在远处，看着她久久杵在那里，始终没有按下门铃，最终拉低了帽子离去。
芊芊，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