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洛水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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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已在景山上等了曹植多日了。
曹植与一众随从已经踏着曙光来到景山之中，今日天气阴沉沉的，正午时仍不那么明朗。众人在山中休息，曹植则想去灵山之巅一览风景。
“侯爷……”下人见曹植要往山中去，便将他的那一份点心送了来。
曹植抬手将东西接过后，便继续前行。
来到了景山之巅，他俯瞰远处烟波缥渺的洛水。
这会天渐渐放晴，太阳一点点露出光芒，水面晨雾散去，若是此时泛舟，必还能听见流水声激荡在船桨之间。
一去山水迢迢，长路漫漫，曹植心中不觉感慨：这世上要自己挂心之人本就寥寥无几，到如今，竟多阴阳两隔，不得再见。
姒知道曹植在此，见他远望洛水便不曾惊扰。等到天空放晴，她从风中向下来，站在曹植身侧看着他。她知道，此时，便是该与曹植道别的时候了。
正在姒犹豫着要不要走向曹植时，曹植转头来看向她。
“你……”
姒看着曹植面上一闪而过的欣喜，只是浅笑，念诀取了酒葫芦来，便向曹植走去。
曹植亦只是微笑着看着姒一步步走向自己，心中似是高山只雪被骄阳暖了一下：我曹植何德何能，得遇忘忧能知我心，千里相送。
姒并不说其他，只是抬手将酒葫芦奉上，双唇轻启，说道：“你当时问我可有好酒，今天，给你带来了。”
曹植迎了两步过来，抬手接过酒，向姒一笑：“你还记得。”
姒浅浅一笑，继而开口玩笑着与曹植说道：“即便年纪大了些，不过这点记性还是有的。”
说着，姒将头一转，只看着远处洛水。
曹植转眼向洛水望去，忽而想起什么来，便开口问姒：“传闻洛水有神称宓妃，是真的吗？”
姒闻言转头看向曹植，不禁一笑。
曹植已随手打开了酒葫芦，与姒并肩站着，自顾自喝了一口酒才又看向姒，直道：“你笑什么？”
“神无处不在。”姒应了这话，两人便都笑了起来。
看得阳光愈发温柔起来，姒转身看着曹植，却是不说话。她心知肚明与文曲星君再会的日子长着呢，只是等到他回了天庭，自己这改命之事只怕还得受一次罚。
“怎么了？”曹植亦转身来看着姒。
姒扯了扯嘴角，深吸了一口气，她着实不太会与人道别，便只能说道：“此后公子有山水相伴，万望珍重。”
曹植听过姒说了这话，心中漏掉了一拍。尽管自己早就知道姒并非凡人，不可能与自己相随相伴，但也没想过这么快她就要离开了。
姒见曹植不作应答之言语，仔细琢磨着是不是说错了话，不由得便蹙了眉。
曹植抬手抚平姒的眉心，浅笑着说道：“数年光影于姑娘而言，不及春华一现。今日特地相送，我已十分感激了。”
曹植收了手，姒向着他点了点头。正在这时候，有下人来寻曹植，大概是请他继续前行。
姒向曹植一笑，曹植向她行了礼之后，便见得她就转身御风凌空而起，隐入了云端。
姒并不着急回忘忧之境，只等着他们都忘了“山中妖女忘忧”之后，便听得——
“侯爷在看什么？”
“你看见那女子了吗？”
下人抬眼，顺着曹植手指的方向极目望去，却只看得空中日照彩云，哪有什么女子，于是仔细想了想才开口向曹植回话：“小人听说洛水有神称宓妃。”略顿了顿，又向曹植请道，“侯爷，小的凡胎肉眼看不见真神，她长什么样子啊？”
曹植闻言一笑，只向着云中深情地望了许久，才开口唱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姒在云中，听过这《洛神赋》不禁撇了撇嘴，记下这《惊鸿》之后，心里却只想着：“也不知此番有《长河吟》和《惊鸿》能不能向父亲交代。”
毕竟，囚牛要的是嵇康的《广陵散》。姒也不能一直在人间待着，这些时日忘忧之境成了什么样子她也不知道，总该回去看看。可这时间来算，嵇康还要过两年就出生了，姒深吸了一口气——
还好送了个酒葫芦给曹植，不然可怎么回来？只是嵇康总共活了不到四十岁，且曹植的阳寿大概只剩下十年，但愿自己这次回去不要再耽搁时日才好。
如是想着，姒转身念诀，往忘忧之境去了。
再次回到忘忧之境，见赑屃在这连忙跑了两步上前去：“六叔！”
“你还知道六叔，我看你就是不要命了。”赑屃见姒回来，分明说的是气话，却是满目宠溺玩笑着说的。
姒笑了笑，上前来抱住赑屃的手臂，赔笑应答着说道：“这不是去人间了吗，不然哪能要六叔来帮忙收拾烂摊子不是？”
赑屃先是“哼”了一声，紧接着又教训姒道：“你还好意思说去人间，你八叔都跟我说了，那人根本就是……”
“六叔！”姒摇了摇赑屃的手臂撒着娇打断了他的话，直说道，“那是天族写的命格，我能有什么办法不是？”
赑屃笑了笑，也不再多说什么，直带着姒四处看了看——
“这些岳山竹是我给你扛过来的，往后可别再犯傻了，知道吗？”
姒闻言乖巧地点了头，信誓旦旦地向赑屃开口保证道：“六叔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只看不动了。”她嘴上这般说着，心里琢磨的却是：天雷灼日的，我可受不得下一次了。
赑屃见姒这么卖乖，却是一本正经地开了口：“你才四万岁，有什么事别只想着自己扛，明白吗？”
姒听得这话，木讷地点点头。
赑屃见她这般反应，倒也不再琢磨其他，只在木屋中小坐，又嘱咐了些什么才离开。
姒见得赑屃离开后，略作收拾，便来到后院里向左右小童问道：“他回来了吗？”
两个小童面面相觑，终是两人一起摇了摇头。
姒皱了皱眉，萦这个家伙，真是不让人省心。
姒已在景山上等了曹植多日了。
曹植与一众随从已经踏着曙光来到景山之中，今日天气阴沉沉的，正午时仍不那么明朗。众人在山中休息，曹植则想去灵山之巅一览风景。
“侯爷……”下人见曹植要往山中去，便将他的那一份点心送了来。
曹植抬手将东西接过后，便继续前行。
来到了景山之巅，他俯瞰远处烟波缥渺的洛水。
这会天渐渐放晴，太阳一点点露出光芒，水面晨雾散去，若是此时泛舟，必还能听见流水声激荡在船桨之间。
一去山水迢迢，长路漫漫，曹植心中不觉感慨：这世上要自己挂心之人本就寥寥无几，到如今，竟多阴阳两隔，不得再见。
姒知道曹植在此，见他远望洛水便不曾惊扰。等到天空放晴，她从风中向下来，站在曹植身侧看着他。她知道，此时，便是该与曹植道别的时候了。
正在姒犹豫着要不要走向曹植时，曹植转头来看向她。
“你……”
姒看着曹植面上一闪而过的欣喜，只是浅笑，念诀取了酒葫芦来，便向曹植走去。
曹植亦只是微笑着看着姒一步步走向自己，心中似是高山只雪被骄阳暖了一下：我曹植何德何能，得遇忘忧能知我心，千里相送。
姒并不说其他，只是抬手将酒葫芦奉上，双唇轻启，说道：“你当时问我可有好酒，今天，给你带来了。”
曹植迎了两步过来，抬手接过酒，向姒一笑：“你还记得。”
姒浅浅一笑，继而开口玩笑着与曹植说道：“即便年纪大了些，不过这点记性还是有的。”
说着，姒将头一转，只看着远处洛水。
曹植转眼向洛水望去，忽而想起什么来，便开口问姒：“传闻洛水有神称宓妃，是真的吗？”
姒闻言转头看向曹植，不禁一笑。
曹植已随手打开了酒葫芦，与姒并肩站着，自顾自喝了一口酒才又看向姒，直道：“你笑什么？”
“神无处不在。”姒应了这话，两人便都笑了起来。
看得阳光愈发温柔起来，姒转身看着曹植，却是不说话。她心知肚明与文曲星君再会的日子长着呢，只是等到他回了天庭，自己这改命之事只怕还得受一次罚。
“怎么了？”曹植亦转身来看着姒。
姒扯了扯嘴角，深吸了一口气，她着实不太会与人道别，便只能说道：“此后公子有山水相伴，万望珍重。”
曹植听过姒说了这话，心中漏掉了一拍。尽管自己早就知道姒并非凡人，不可能与自己相随相伴，但也没想过这么快她就要离开了。
姒见曹植不作应答之言语，仔细琢磨着是不是说错了话，不由得便蹙了眉。
曹植抬手抚平姒的眉心，浅笑着说道：“数年光影于姑娘而言，不及春华一现。今日特地相送，我已十分感激了。”
曹植收了手，姒向着他点了点头。正在这时候，有下人来寻曹植，大概是请他继续前行。
姒向曹植一笑，曹植向她行了礼之后，便见得她就转身御风凌空而起，隐入了云端。
姒并不着急回忘忧之境，只等着他们都忘了“山中妖女忘忧”之后，便听得——
“侯爷在看什么？”
“你看见那女子了吗？”
下人抬眼，顺着曹植手指的方向极目望去，却只看得空中日照彩云，哪有什么女子，于是仔细想了想才开口向曹植回话：“小人听说洛水有神称宓妃。”略顿了顿，又向曹植请道，“侯爷，小的凡胎肉眼看不见真神，她长什么样子啊？”
曹植闻言一笑，只向着云中深情地望了许久，才开口唱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姒在云中，听过这《洛神赋》不禁撇了撇嘴，记下这《惊鸿》之后，心里却只想着：“也不知此番有《长河吟》和《惊鸿》能不能向父亲交代。”
毕竟，囚牛要的是嵇康的《广陵散》。姒也不能一直在人间待着，这些时日忘忧之境成了什么样子她也不知道，总该回去看看。可这时间来算，嵇康还要过两年就出生了，姒深吸了一口气——
还好送了个酒葫芦给曹植，不然可怎么回来？只是嵇康总共活了不到四十岁，且曹植的阳寿大概只剩下十年，但愿自己这次回去不要再耽搁时日才好。
如是想着，姒转身念诀，往忘忧之境去了。
再次回到忘忧之境，见赑屃在这连忙跑了两步上前去：“六叔！”
“你还知道六叔，我看你就是不要命了。”赑屃见姒回来，分明说的是气话，却是满目宠溺玩笑着说的。
姒笑了笑，上前来抱住赑屃的手臂，赔笑应答着说道：“这不是去人间了吗，不然哪能要六叔来帮忙收拾烂摊子不是？”
赑屃先是“哼”了一声，紧接着又教训姒道：“你还好意思说去人间，你八叔都跟我说了，那人根本就是……”
“六叔！”姒摇了摇赑屃的手臂撒着娇打断了他的话，直说道，“那是天族写的命格，我能有什么办法不是？”
赑屃笑了笑，也不再多说什么，直带着姒四处看了看——
“这些岳山竹是我给你扛过来的，往后可别再犯傻了，知道吗？”
姒闻言乖巧地点了头，信誓旦旦地向赑屃开口保证道：“六叔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只看不动了。”她嘴上这般说着，心里琢磨的却是：天雷灼日的，我可受不得下一次了。
赑屃见姒这么卖乖，却是一本正经地开了口：“你才四万岁，有什么事别只想着自己扛，明白吗？”
姒听得这话，木讷地点点头。
赑屃见她这般反应，倒也不再琢磨其他，只在木屋中小坐，又嘱咐了些什么才离开。
姒见得赑屃离开后，略作收拾，便来到后院里向左右小童问道：“他回来了吗？”
两个小童面面相觑，终是两人一起摇了摇头。
姒皱了皱眉，萦这个家伙，真是不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