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赐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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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这个声音，屈奚心底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来人是和冯掌印地位不多逞让的萧断瑜，但是在屈奚看来，这位司礼监的秉笔大人，远比冯掌印让她安心。
没有任何理由和原因，就是来自女人的，敏锐直觉。
瞧见萧断瑜的那一个瞬间，冯炜的眼中一丝异样迅速闪过。
“萧大人还真是清闲，我记得此地颇为偏僻，应该走不到这里。那萧大人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为了我刀下这人？”冯炜玩味笑道。
冷漠地瞥了冯炜一眼，萧断瑜目光停顿在冯炜依旧架在屈奚脖颈之上的绣春刀上，漆黑的瞳孔微微一动又瞬间恢复寂静，萧断瑜唇角微微一捺：
“此人是谁？”
神色淡漠平静，不似作伪。
霎时间，连屈奚都愕然。
这位萧秉笔大人记性那么差？昨天才派小允子拦住了她！
静静瞧了萧断瑜半晌，冯炜忽地笑了：“萧大人的记性何故这么差，明明不日前才亲自见过这位屈先生。”
这一句话似乎提醒了萧断瑜，他细细瞧了屈奚，语气更淡：“那日他并无今日这般丑。”
屈奚：“？？？”
她那日才是真的丑好吗？萧断瑜该去看看眼睛了！
“是么？”冯炜神色未变，手中的绣春刀向屈奚的脖颈处靠了靠，略一向内使力，屈奚白皙脖颈上那道鲜红的血迹便汨汨流出了血珠。
但是萧断瑜连看都未曾看第二眼，轻拂衣袖，头也不回的朝前走。
“萧大人要去哪里？”冯炜问。
“敬事房。”淡淡地回复三个字，萧断瑜的身影转身不见了。
见状，冯炜心底产生一丝怀疑。是自己收到的消息失误，萧断瑜对于这个姓屈的没有任何在意？
思量片刻，松开绣春刀，冯炜转身便走。
就这样莫名其妙一个人被留在了如此偏僻的地方，回头扫了一眼那四通八达弯弯绕绕的宫道，屈奚气的想挠墙。
嘉靖帝不是召见她吗，她这可是第一次来宫中，根本不认路啊！
肚子忽然一阵排山倒海，咕叽一声，屈奚连忙蹲下身捂住了肚子。
奶奶的，好像真的吃坏肚子了……
从敬事房出来，萧断瑜一眼便瞧见那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身影。
眉宇微皱，萧断瑜一只脚已经朝屈奚的位置迈步而去，却在下一刻生生扭转了方向，渐行渐远。
苦着脸捂着肚子，屈奚就那样蹲在地上，不动，懒得动，也不知道该朝哪里动。
在心底骂娘，她倒是想知道，等那冯掌印到了乾清宫，却没有带上她，要作何解释。
低垂的眼底忽然出现一双靴子，是不久前才见过的那双金缕勾线靴。
屈奚皱眉低着头，没说话，也没什么好说的。
“文人就是毛病多。”已经七分判断萧断瑜对屈奚没有兴趣，冯炜对于屈奚已经失去耐心，见屈奚的虚弱模样，他嗤之以鼻：“既然还活着，爬也给我爬到乾清宫。”
咬了咬牙，屈奚强迫自己站起身，漠然与冯炜拉开距离，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这句话：
“劳烦冯大人带路。”
见屈奚起身，冯炜大步流星朝前走，速度快极了。
屈奚本来就有些不舒服，还要努力跟紧冯炜的脚步，至乾清宫的时候，脸色泛白，额角亦有薄汗。
跟着冯炜，经由通禀之后，屈奚迈入了乾清宫之中。
殿中某处似乎有丹炉硝烟燃烧，这样刺鼻的味道让屈奚不喜，她抬眼迅速扫了一眼殿内，恭恭敬敬行了礼。
“草民拜见皇上。”
“哟，屈先生这是到了？”嘉靖皇帝坐在殿中蒲团之上打坐，抬眼威严扫了屈奚一眼：“缘何姗姗来迟？”
屈奚正欲开口，冯炜却先她一步开口道：“回皇上的话，屈先生的身体太虚，走的太慢，在路上耽误了些时间。”
“屈先生身体不好？朕这里有几颗丹药，丹至病除，就赐给你了。”嘉靖皇帝如是道。
话本子只是嘉靖皇帝生活中微不足道的色彩，修道炼丹才是这位皇帝的生活本色。
想起嘉靖皇帝对道教的推崇，拒绝的话在喉咙盘旋又咽了下去，屈奚拱手谢恩：
“能得皇上赐丹，草民三生有幸。”
“哈哈，不错不错。”闻言，嘉靖皇帝愉悦大笑，那声“不错”也不知是夸丹药还是夸屈奚：
“冯炜，从朕丹药柜第三层第五屉里取三枚乌色养生丹给屈先生。”
屈奚低着头，只听干脆利索的屉柜抽拉之声消失之后，男人的脚步沉稳，直到那双金缕勾线靴再次出现视线里。
“屈先生，请吧。”冯炜出口言语字字平稳，但是屈奚的心却倏然一紧。
面前伸出一只手。
那手着实算不上好看，胖乎乎肉乎乎，拇指虎口处还带着薄茧。
而这只胖手的掌心，躺着三枚乌黑的丹药，简直要黑到心底。
屈奚的心抖了抖。
手掌已经被冷汗濡湿，屈奚伸出手，快速掠过冯炜的掌心，握紧那三枚丹药，叩头谢恩。
“屈先生现在可还难受？”嘉靖皇帝一脸关切。
屈奚心沉了沉。
嘉靖皇帝绝对不是单纯问她身体那么简单。
她还没来得及接话，那厢冯炜就开了口：“奴才走这一路，屈先生虚到跟不上奴才的脚步，现在怕还是未曾缓过来。”
再寻常不过的一句，却是瞬间将屈奚推入地狱！
“哦？”嘉靖皇帝甚是满意地笑了：“既然如此，屈先生不如就地服一颗养生丹，若是虚的厉害，两颗也可。”
手里攥紧“养生丹”，在屈奚眼中，这丹药比毒药还让人恐惧。
嘉奖皇帝信道教，她可不信，什么狗屁养生丹，谁知道吃下去会不会要养一辈子的生？
更何况，这三颗丹药，经过冯炜的手。
在司礼监，其他十一位掌权太监，这所谓的掌印太监，可是太监的顶峰！
她对大宦官的恐惧，早已深入骨髓。
“这三枚丹药是皇上予草民的恩典，草民想出宫之中向义父炫耀。”屈奚迅速将这三枚丹药拢入衣袖之中，那动作，好像生怕晚了之后被人抢夺似的。
她这模样着实取悦了嘉靖皇帝，皇帝心情极好：“既然想炫耀，那便留下，朕再多赐你两颗服下。”
奶奶的，听不听得懂人话！她根本不想服用好吗？
长期浸泡在市井，屈奚身上多了几分世俗气息，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
“义父常与草民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法自然，既然皇上已赐三颗，这便是道法，草民不敢多求。”
屈奚不卑不亢，心底却默默为义父磕了三个大响头。义父啊，不是孩儿不孝，而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你义父？”屈奚这番话显然引起了嘉靖皇帝的兴趣，他看向屈奚问道：“他对于道教很有见解？”
“正是。”屈奚恭敬应了，反正她义父博学多识，说有见解也没毛病：
“义父亦会写话本，草民的话本就是得义父教导。”
终于努力扯上了今日正题，皇上，您还记得今日召见草民，是为了话本子吗？
这些都不是嘉靖最关注的，见屈奚说完话，他又提醒道：“那丸丹药，你还没有服。”
这一句，已然带上了些许冷意。
屈奚的手心顿时渗出了一层薄汗。
听见这个声音，屈奚心底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来人是和冯掌印地位不多逞让的萧断瑜，但是在屈奚看来，这位司礼监的秉笔大人，远比冯掌印让她安心。
没有任何理由和原因，就是来自女人的，敏锐直觉。
瞧见萧断瑜的那一个瞬间，冯炜的眼中一丝异样迅速闪过。
“萧大人还真是清闲，我记得此地颇为偏僻，应该走不到这里。那萧大人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为了我刀下这人？”冯炜玩味笑道。
冷漠地瞥了冯炜一眼，萧断瑜目光停顿在冯炜依旧架在屈奚脖颈之上的绣春刀上，漆黑的瞳孔微微一动又瞬间恢复寂静，萧断瑜唇角微微一捺：
“此人是谁？”
神色淡漠平静，不似作伪。
霎时间，连屈奚都愕然。
这位萧秉笔大人记性那么差？昨天才派小允子拦住了她！
静静瞧了萧断瑜半晌，冯炜忽地笑了：“萧大人的记性何故这么差，明明不日前才亲自见过这位屈先生。”
这一句话似乎提醒了萧断瑜，他细细瞧了屈奚，语气更淡：“那日他并无今日这般丑。”
屈奚：“？？？”
她那日才是真的丑好吗？萧断瑜该去看看眼睛了！
“是么？”冯炜神色未变，手中的绣春刀向屈奚的脖颈处靠了靠，略一向内使力，屈奚白皙脖颈上那道鲜红的血迹便汨汨流出了血珠。
但是萧断瑜连看都未曾看第二眼，轻拂衣袖，头也不回的朝前走。
“萧大人要去哪里？”冯炜问。
“敬事房。”淡淡地回复三个字，萧断瑜的身影转身不见了。
见状，冯炜心底产生一丝怀疑。是自己收到的消息失误，萧断瑜对于这个姓屈的没有任何在意？
思量片刻，松开绣春刀，冯炜转身便走。
就这样莫名其妙一个人被留在了如此偏僻的地方，回头扫了一眼那四通八达弯弯绕绕的宫道，屈奚气的想挠墙。
嘉靖帝不是召见她吗，她这可是第一次来宫中，根本不认路啊！
肚子忽然一阵排山倒海，咕叽一声，屈奚连忙蹲下身捂住了肚子。
奶奶的，好像真的吃坏肚子了……
从敬事房出来，萧断瑜一眼便瞧见那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身影。
眉宇微皱，萧断瑜一只脚已经朝屈奚的位置迈步而去，却在下一刻生生扭转了方向，渐行渐远。
苦着脸捂着肚子，屈奚就那样蹲在地上，不动，懒得动，也不知道该朝哪里动。
在心底骂娘，她倒是想知道，等那冯掌印到了乾清宫，却没有带上她，要作何解释。
低垂的眼底忽然出现一双靴子，是不久前才见过的那双金缕勾线靴。
屈奚皱眉低着头，没说话，也没什么好说的。
“文人就是毛病多。”已经七分判断萧断瑜对屈奚没有兴趣，冯炜对于屈奚已经失去耐心，见屈奚的虚弱模样，他嗤之以鼻：“既然还活着，爬也给我爬到乾清宫。”
咬了咬牙，屈奚强迫自己站起身，漠然与冯炜拉开距离，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这句话：
“劳烦冯大人带路。”
见屈奚起身，冯炜大步流星朝前走，速度快极了。
屈奚本来就有些不舒服，还要努力跟紧冯炜的脚步，至乾清宫的时候，脸色泛白，额角亦有薄汗。
跟着冯炜，经由通禀之后，屈奚迈入了乾清宫之中。
殿中某处似乎有丹炉硝烟燃烧，这样刺鼻的味道让屈奚不喜，她抬眼迅速扫了一眼殿内，恭恭敬敬行了礼。
“草民拜见皇上。”
“哟，屈先生这是到了？”嘉靖皇帝坐在殿中蒲团之上打坐，抬眼威严扫了屈奚一眼：“缘何姗姗来迟？”
屈奚正欲开口，冯炜却先她一步开口道：“回皇上的话，屈先生的身体太虚，走的太慢，在路上耽误了些时间。”
“屈先生身体不好？朕这里有几颗丹药，丹至病除，就赐给你了。”嘉靖皇帝如是道。
话本子只是嘉靖皇帝生活中微不足道的色彩，修道炼丹才是这位皇帝的生活本色。
想起嘉靖皇帝对道教的推崇，拒绝的话在喉咙盘旋又咽了下去，屈奚拱手谢恩：
“能得皇上赐丹，草民三生有幸。”
“哈哈，不错不错。”闻言，嘉靖皇帝愉悦大笑，那声“不错”也不知是夸丹药还是夸屈奚：
“冯炜，从朕丹药柜第三层第五屉里取三枚乌色养生丹给屈先生。”
屈奚低着头，只听干脆利索的屉柜抽拉之声消失之后，男人的脚步沉稳，直到那双金缕勾线靴再次出现视线里。
“屈先生，请吧。”冯炜出口言语字字平稳，但是屈奚的心却倏然一紧。
面前伸出一只手。
那手着实算不上好看，胖乎乎肉乎乎，拇指虎口处还带着薄茧。
而这只胖手的掌心，躺着三枚乌黑的丹药，简直要黑到心底。
屈奚的心抖了抖。
手掌已经被冷汗濡湿，屈奚伸出手，快速掠过冯炜的掌心，握紧那三枚丹药，叩头谢恩。
“屈先生现在可还难受？”嘉靖皇帝一脸关切。
屈奚心沉了沉。
嘉靖皇帝绝对不是单纯问她身体那么简单。
她还没来得及接话，那厢冯炜就开了口：“奴才走这一路，屈先生虚到跟不上奴才的脚步，现在怕还是未曾缓过来。”
再寻常不过的一句，却是瞬间将屈奚推入地狱！
“哦？”嘉靖皇帝甚是满意地笑了：“既然如此，屈先生不如就地服一颗养生丹，若是虚的厉害，两颗也可。”
手里攥紧“养生丹”，在屈奚眼中，这丹药比毒药还让人恐惧。
嘉奖皇帝信道教，她可不信，什么狗屁养生丹，谁知道吃下去会不会要养一辈子的生？
更何况，这三颗丹药，经过冯炜的手。
在司礼监，其他十一位掌权太监，这所谓的掌印太监，可是太监的顶峰！
她对大宦官的恐惧，早已深入骨髓。
“这三枚丹药是皇上予草民的恩典，草民想出宫之中向义父炫耀。”屈奚迅速将这三枚丹药拢入衣袖之中，那动作，好像生怕晚了之后被人抢夺似的。
她这模样着实取悦了嘉靖皇帝，皇帝心情极好：“既然想炫耀，那便留下，朕再多赐你两颗服下。”
奶奶的，听不听得懂人话！她根本不想服用好吗？
长期浸泡在市井，屈奚身上多了几分世俗气息，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
“义父常与草民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法自然，既然皇上已赐三颗，这便是道法，草民不敢多求。”
屈奚不卑不亢，心底却默默为义父磕了三个大响头。义父啊，不是孩儿不孝，而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你义父？”屈奚这番话显然引起了嘉靖皇帝的兴趣，他看向屈奚问道：“他对于道教很有见解？”
“正是。”屈奚恭敬应了，反正她义父博学多识，说有见解也没毛病：
“义父亦会写话本，草民的话本就是得义父教导。”
终于努力扯上了今日正题，皇上，您还记得今日召见草民，是为了话本子吗？
这些都不是嘉靖最关注的，见屈奚说完话，他又提醒道：“那丸丹药，你还没有服。”
这一句，已然带上了些许冷意。
屈奚的手心顿时渗出了一层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