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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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
北京
深夜两点
顾晚
苍白无血色的手在药箱里摸索着，一个白色的药瓶掉在了地上。
她仰起了头，将药片咽了下去，一直颤抖的身体有了一刻的舒缓，她走到了窗边，用手指掀开窗帘一角，天空已经透灰。
她低头，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照片，不用灯光，她的头脑中已经浮现出这个照片上的男子。他身着深绿色军装，衣服上上校的肩章平整的贴在衣服上，他站立在一个椅子旁边，显得格外挺拔，他的脸庞轮廓分明，线条清晰，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眉眼中如藏山海，利落的短发更衬的他英俊潇洒。这张椅子上应该有个女孩与他拍结婚照片，虽然椅子上没有人，但是顾晚坚信一定有个女孩坐在那里。
顾晚放下了那张略微发黄的照片，她不由得羡慕起那个女孩。那个女孩一定既活泼又可爱，她可能还带着微笑满目深情的望着他。他应该也很爱她吧。她一定很幸福。
这张照片是她前些天在逛古玩收藏市场时看到的，那天下午，她平静地看着地上一个个的摊位，走了一大圈，她的腿已经累的快走不动了，也没有发现一个心怡的古玩。本来已经打算回家了，结果她看见在一个摊位正在收摊。
“爸，这张照片您多少钱收来的啊，到手里有一阵子了，根本卖不出去。以后别收这种了。”摊主的儿子一边忙活着，一边说着。
那个年纪大的摊主，推了推他下滑的眼镜，轻轻弹去照片上的灰尘，缓缓地说“儿子，收旧照片不是为了卖个好价钱，而是希望每一个残缺的故事都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无论是好是坏，也算有个结果。不留遗憾罢了。”说完将照片放进了上衣口袋里。
“我是真搞不懂您。”儿子叹了一口气。
为了不留遗憾吗？为了每一个残缺的故事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顾晚想起来什么，快步走到摊位旁。
“大爷，我听见您刚才说的话，觉得您说的非常有道理，既然遇到了就是缘分，说不定我和这張照片也有“残缺的故事”呢，我能看看这张照片吗？没问题的话，我就买了。”顾晚笑盈盈的盯着大爷。
大爷笑呵呵的将照片递给了顾晚“小姑娘，你是来买古玩的啊？现在年轻人可很少有人喜欢古玩啊。”
“哈哈，大爷，我也就是比较喜欢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所以常来逛逛，也不是什么专业的，遇到喜欢的便买回去玩玩而已。”
“哈哈哈，好啊，其实古玩的真谛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就是留着做个纪念，炒古玩的是商人，为了牟利，而我其实更欣赏那些收藏家啊。”摊主一边说着一边把照片递了过来。
顾晚接过照片，定睛一看，心脏便慢了两拍，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在那一刻，顾晚觉得时间都停止在这一刻，世界都黯然失色，只有那张照片像太阳一样散发着柔和的光。
“姑娘，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摊主儿子看见顾晚愣在摊位前，便叫了叫她。
“啊，没事，没事，大爷，您这张照片多少钱，我要了。”
“姑娘，这胶卷有价，可这情无价啊，你就给我个胶卷钱，五块钱得了。”
“谢谢大爷。”
“哈哈哈哈，没事，有空常来啊。我啊，很喜欢你说的话。”
…………
顾晚拿着那张照片回到了家，从上公交车开始，她的手指就一直抚摸着照片上的那个男子，她总觉得似曾相识，心如刀绞，宛如被人剜走了一块肉一样。
第二天顾晚便茶饭不思，每天窝在家里，她搜集了照片中的所有信息，下载了六，七个不同版本的浏览器，都搜集不到照片的出处，她心头一震，拿起照片，奔到了那个古玩市场，想知道摊主从哪里收到的照片。
可是原来的摊位空空如也，只有一张塑料布铺在了满是灰尘的摊位上。
顾晚讪讪地回了家，又拿起来照片，这一眼，便看了两个小时之久。
她好像听到了敲门声，又好像没有，猛然她一清醒，确定有人在敲门，她飞快的从沙发上坐起，打开门。
“哎呦我的大小姐，您在那干嘛呢？我手都敲酸了，您都不打算离我一下吗？”陈嘉佳一边甩着酸痛的手，一边把顾晚推进屋里。
“我……我刚才……在想事情，没听见，对不起啊。”顾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满脸愧疚的说着。
“嗯？在想什么？是在想怎么得到本美女吗？那我告诉你，不用想了，我们不可能。”戏精上身的陈嘉佳装作有情人有缘无分的样子痛哭。
可是顾晚哪里有心情和她开玩笑，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坐在了沙发上，托着自己的小脑袋，一脸的嫌弃。
“喂，顾晚，情况不对啊，这要是往常，你得比我还戏精，和我出演年度苦情大戏——回家的诱惑了，今天你这沉稳的样子和我爷有一拼，怎么回事啊你？”陈嘉佳看出了顾晚的不对，坐在沙发上问道。
顾晚依旧托着小脸，装作惆怅的样子说到“唉，爱而不得啊。”然后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
陈嘉佳刚喝进的水一下子吐了出来“我去，什么情况，你有喜欢的人？？？等会，让我缓缓，我无法接受你最爱的人竟然不是我这个残酷的现实。”
“哎呀，不要开玩笑了，人家真的很烦艾。”顾晚撅起樱桃色的小嘴，一脸不爽的看着陈嘉佳。
“哎呀，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到底怎么了？这脸上都没有血色了，你昨天不会又晕过去了吧？”陈嘉佳一脸担忧的看着顾晚。
顾晚一个月前晕倒在了教室里，可把陈嘉佳吓得够呛，上医院检查后，又没有任何病因，这一个多月，晕倒之前顾晚的身体都抖的厉害，只能靠吃药来解决。
顾晚的爸爸妈妈都在祖国的边疆做志愿者支教，偏远山区的交通和通讯极不发达，几年才能回来一次。所以就将年幼的顾晚托付给了奶奶照顾，上大学之后，顾晚便独自一人租了个房子，好在表姐陈嘉佳生活在北京，所以陈嘉佳经常会来找顾晚。
陈嘉佳和顾晚名义上是姐妹，实际上她俩是发小，从小就很要好，所以更像是好朋友。顾晚和陈嘉佳无话不谈，也就无需隐瞒。
“嗯，我昨晚又吃药了。”
“我的天啊，你没事吧！怎么现在才说啊？我不是告诉你难受就给我打电话吗？”陈嘉佳一边责备着顾晚，一边扶她躺下。
“没事，没有什么大事，我也不好意思深夜打扰你。我自己可以的。”顾晚朝陈嘉佳点了点头，扯出了一个笑容。
“下次可不能这样了，知道了吗？”陈嘉佳帮顾晚把毯子掖好。
…………
23:59
12:00
12:01
时钟滴答滴答的越过一天，客厅里的老钟“当当当”的敲了12下，顾晚蜷缩在被单里，伸出了手摸索着打开了床头柜上的灯，黄色的光填满了寂静的黑夜。
顾晚手里拿着那一张照片，心脏绞痛，照片里的男人温婉如玉，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晚，一双眼睛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顾晚盯了好久，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情感。
这是一种心安，一种依赖，一种喜欢，一种冲击…………
自己好像爱上他了…………
顾晚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她不能相信自己爱上了一个不认识的人，甚至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和他有关的一切都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好像真的爱上他了。
顾晚拿着那张照片昏昏睡去。
一夜无梦。
朦胧之间，顾晚感觉到嘈杂，她的眼睛好沉，沉到无法睁开。她模糊间听到“没有评估环境，没有评估患者身体环境，1001……1002…………”她微微煽动着自己的睫毛，看见一些穿绿色衣服的人围着自己。
随着心率仪上波动的线条趋向平行，手术室门口的灯灭了。
一切…………都结束了。
顾晚从床单中掉落下来的手里依旧紧紧的握着那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子依旧似笑非笑的盯着前方。
“林慕予。”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九歌》”
2019年
北京
深夜两点
顾晚
苍白无血色的手在药箱里摸索着，一个白色的药瓶掉在了地上。
她仰起了头，将药片咽了下去，一直颤抖的身体有了一刻的舒缓，她走到了窗边，用手指掀开窗帘一角，天空已经透灰。
她低头，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照片，不用灯光，她的头脑中已经浮现出这个照片上的男子。他身着深绿色军装，衣服上上校的肩章平整的贴在衣服上，他站立在一个椅子旁边，显得格外挺拔，他的脸庞轮廓分明，线条清晰，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眉眼中如藏山海，利落的短发更衬的他英俊潇洒。这张椅子上应该有个女孩与他拍结婚照片，虽然椅子上没有人，但是顾晚坚信一定有个女孩坐在那里。
顾晚放下了那张略微发黄的照片，她不由得羡慕起那个女孩。那个女孩一定既活泼又可爱，她可能还带着微笑满目深情的望着他。他应该也很爱她吧。她一定很幸福。
这张照片是她前些天在逛古玩收藏市场时看到的，那天下午，她平静地看着地上一个个的摊位，走了一大圈，她的腿已经累的快走不动了，也没有发现一个心怡的古玩。本来已经打算回家了，结果她看见在一个摊位正在收摊。
“爸，这张照片您多少钱收来的啊，到手里有一阵子了，根本卖不出去。以后别收这种了。”摊主的儿子一边忙活着，一边说着。
那个年纪大的摊主，推了推他下滑的眼镜，轻轻弹去照片上的灰尘，缓缓地说“儿子，收旧照片不是为了卖个好价钱，而是希望每一个残缺的故事都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无论是好是坏，也算有个结果。不留遗憾罢了。”说完将照片放进了上衣口袋里。
“我是真搞不懂您。”儿子叹了一口气。
为了不留遗憾吗？为了每一个残缺的故事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顾晚想起来什么，快步走到摊位旁。
“大爷，我听见您刚才说的话，觉得您说的非常有道理，既然遇到了就是缘分，说不定我和这張照片也有“残缺的故事”呢，我能看看这张照片吗？没问题的话，我就买了。”顾晚笑盈盈的盯着大爷。
大爷笑呵呵的将照片递给了顾晚“小姑娘，你是来买古玩的啊？现在年轻人可很少有人喜欢古玩啊。”
“哈哈，大爷，我也就是比较喜欢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所以常来逛逛，也不是什么专业的，遇到喜欢的便买回去玩玩而已。”
“哈哈哈，好啊，其实古玩的真谛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就是留着做个纪念，炒古玩的是商人，为了牟利，而我其实更欣赏那些收藏家啊。”摊主一边说着一边把照片递了过来。
顾晚接过照片，定睛一看，心脏便慢了两拍，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在那一刻，顾晚觉得时间都停止在这一刻，世界都黯然失色，只有那张照片像太阳一样散发着柔和的光。
“姑娘，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摊主儿子看见顾晚愣在摊位前，便叫了叫她。
“啊，没事，没事，大爷，您这张照片多少钱，我要了。”
“姑娘，这胶卷有价，可这情无价啊，你就给我个胶卷钱，五块钱得了。”
“谢谢大爷。”
“哈哈哈哈，没事，有空常来啊。我啊，很喜欢你说的话。”
…………
顾晚拿着那张照片回到了家，从上公交车开始，她的手指就一直抚摸着照片上的那个男子，她总觉得似曾相识，心如刀绞，宛如被人剜走了一块肉一样。
第二天顾晚便茶饭不思，每天窝在家里，她搜集了照片中的所有信息，下载了六，七个不同版本的浏览器，都搜集不到照片的出处，她心头一震，拿起照片，奔到了那个古玩市场，想知道摊主从哪里收到的照片。
可是原来的摊位空空如也，只有一张塑料布铺在了满是灰尘的摊位上。
顾晚讪讪地回了家，又拿起来照片，这一眼，便看了两个小时之久。
她好像听到了敲门声，又好像没有，猛然她一清醒，确定有人在敲门，她飞快的从沙发上坐起，打开门。
“哎呦我的大小姐，您在那干嘛呢？我手都敲酸了，您都不打算离我一下吗？”陈嘉佳一边甩着酸痛的手，一边把顾晚推进屋里。
“我……我刚才……在想事情，没听见，对不起啊。”顾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满脸愧疚的说着。
“嗯？在想什么？是在想怎么得到本美女吗？那我告诉你，不用想了，我们不可能。”戏精上身的陈嘉佳装作有情人有缘无分的样子痛哭。
可是顾晚哪里有心情和她开玩笑，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坐在了沙发上，托着自己的小脑袋，一脸的嫌弃。
“喂，顾晚，情况不对啊，这要是往常，你得比我还戏精，和我出演年度苦情大戏——回家的诱惑了，今天你这沉稳的样子和我爷有一拼，怎么回事啊你？”陈嘉佳看出了顾晚的不对，坐在沙发上问道。
顾晚依旧托着小脸，装作惆怅的样子说到“唉，爱而不得啊。”然后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
陈嘉佳刚喝进的水一下子吐了出来“我去，什么情况，你有喜欢的人？？？等会，让我缓缓，我无法接受你最爱的人竟然不是我这个残酷的现实。”
“哎呀，不要开玩笑了，人家真的很烦艾。”顾晚撅起樱桃色的小嘴，一脸不爽的看着陈嘉佳。
“哎呀，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到底怎么了？这脸上都没有血色了，你昨天不会又晕过去了吧？”陈嘉佳一脸担忧的看着顾晚。
顾晚一个月前晕倒在了教室里，可把陈嘉佳吓得够呛，上医院检查后，又没有任何病因，这一个多月，晕倒之前顾晚的身体都抖的厉害，只能靠吃药来解决。
顾晚的爸爸妈妈都在祖国的边疆做志愿者支教，偏远山区的交通和通讯极不发达，几年才能回来一次。所以就将年幼的顾晚托付给了奶奶照顾，上大学之后，顾晚便独自一人租了个房子，好在表姐陈嘉佳生活在北京，所以陈嘉佳经常会来找顾晚。
陈嘉佳和顾晚名义上是姐妹，实际上她俩是发小，从小就很要好，所以更像是好朋友。顾晚和陈嘉佳无话不谈，也就无需隐瞒。
“嗯，我昨晚又吃药了。”
“我的天啊，你没事吧！怎么现在才说啊？我不是告诉你难受就给我打电话吗？”陈嘉佳一边责备着顾晚，一边扶她躺下。
“没事，没有什么大事，我也不好意思深夜打扰你。我自己可以的。”顾晚朝陈嘉佳点了点头，扯出了一个笑容。
“下次可不能这样了，知道了吗？”陈嘉佳帮顾晚把毯子掖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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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0
12:01
时钟滴答滴答的越过一天，客厅里的老钟“当当当”的敲了12下，顾晚蜷缩在被单里，伸出了手摸索着打开了床头柜上的灯，黄色的光填满了寂静的黑夜。
顾晚手里拿着那一张照片，心脏绞痛，照片里的男人温婉如玉，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晚，一双眼睛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顾晚盯了好久，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情感。
这是一种心安，一种依赖，一种喜欢，一种冲击…………
自己好像爱上他了…………
顾晚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她不能相信自己爱上了一个不认识的人，甚至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和他有关的一切都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好像真的爱上他了。
顾晚拿着那张照片昏昏睡去。
一夜无梦。
朦胧之间，顾晚感觉到嘈杂，她的眼睛好沉，沉到无法睁开。她模糊间听到“没有评估环境，没有评估患者身体环境，1001……1002…………”她微微煽动着自己的睫毛，看见一些穿绿色衣服的人围着自己。
随着心率仪上波动的线条趋向平行，手术室门口的灯灭了。
一切…………都结束了。
顾晚从床单中掉落下来的手里依旧紧紧的握着那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子依旧似笑非笑的盯着前方。
“林慕予。”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