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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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迹醒来时入眼便是一个瓦亮的电灯泡，刺得她离重新去世就差一点。
慢慢适应周遭环境后，陈迹才发现自己身上插满了奇奇怪怪的管子，身边还有各种各样的仪器，心电图机倒是能勉强看明白是什么功能，其他冷冰冰的铁块就不知作甚，上面倒是记录了很多数据。
陈迹试着活动了双臂，灵巧轻便，又看了看自己的腰间，完好无损。
她环视一圈自己目前所在的房间，满目都是白色，还有个巨大的玻璃墙，看起来像是医院病房之类的，但自己不是到防空洞避难吗，怎么会在这里？虽然见过很多电影作品里主角清醒后随意拔掉管子就走了出去，但陈迹对于不熟悉的东西还是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她坐起来等待有人发现她。
很快，吴孟轩就同言宽，以及医学博士刘燕一同走进陈迹的视野。
“诶？吴大叔？”看到吴孟轩时，陈迹心中立即了然，看来这里就是防空洞里真正的大本营所在地了。
“臭丫头，浑身是伤地拖着一个蓝卡人的尸体跑到我们这来干嘛！”
“我没跑到你们这啊，我不是到防空洞吗，你上回可答应过给我做避难所的！不对，等一下，什么尸体？他死了？”
“对啊，半个身子都被刺穿了也没有呼吸，不是你打死了送来给我们做解刨研究的吗？我刚刚还跟他们夸你挺上道的！”
“我都不知道你们这有医用仪器怎么可能杀了他给你们研究，我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他死了我不白救了吗？”陈迹心里简直叫苦不迭，辛辛苦苦完成阁楼“那位”半交代半强迫的任务，还以为可以讨巧卖乖混个脸熟，差点把自己的命都搭上，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两边都不讨好？
“嗷···你说得也有道理···”吴孟轩若有所悟地摸着下巴点头，眼神却瞟向站在身旁一言不发但依旧帅得惊天动地的言宽。
不过冰山美人开口后还是依旧一针见血：“你为什么要救一个蓝卡人？”
“呃···你是谁？
陈迹这时才意识到吴孟轩旁边还站了两个陌生人，刚刚语气冷漠提问的这位看起来不过三四十，煞是年轻，但以三人站位的主次他似乎是领头人，且应该具有极高的权威地位。因为当陈迹毫不客气回怼时，另外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堪称精彩纷纶，吴孟轩就不必多说，一脸幸灾乐祸，而旁边那位衣着白大褂的短发女士则是满脸不可思议。
言宽倒是对于陈迹的回答毫不惊讶，从之前吴孟轩带回来的信息他就推断出陈迹并非无主见可糊弄之人，想到日后还要与她经常共事，言宽还是决定先正式自我介绍：“我叫言宽，是华夏底牌基地方舟的负责人。”
“方舟？”
“就是你现在所在的位置。”
“也是全人类最后的希望。你好，我是刘燕，医生。”短发女士一脸随和地主动向陈迹伸出手，“你的身体已经复原得差不多了，若是还有其他不适症状可以跟我说，无碍的话我就帮你拔掉管子让你自由行动。”
陈迹本是礼貌性地回握，听到对方说要帮她拔掉管子，立刻双眼放光：“没有不适，特别好！麻烦刘医生帮我拔掉管子！”饶是谁一醒来就被七八根管子束缚在床上也不会好受，何况还有根粗大的针头看着极为吓人。
刘燕轻笑，走上前查看各个仪器的数据，确认之后着手给陈迹拔输液管。“在你昏迷的这两日里，我们给你做了一些身体检查，你的身体机能各幅度都有显著强化，但体内器官目前还没完全适应，所以会出现身体发热和昏厥情况，我给你打一针营养剂，之后免疫细胞对病毒的攻击会弱化，可以达成良好共存。”
陈迹眼睁睁看着刘燕拿了一根针头更加粗大的针管，感觉自己嘴角都在抽搐。“你确定这不是用在牲畜身上的？”
吴孟轩被逗得捧腹大笑：“哈哈哈哈！你们进化者不就是牲畜吗？”
这句话引来言宽和陈迹的双重白眼，吴孟轩看着言宽渐冷下来的脸色赶紧乘风转舵：“不是，我的意思是夸你们进化者的身体机能比牲畜，啊呸、猛兽还强，普通针管不顶用啊！燕，你说是这个道理吧？”说完还特意对刘燕使眼色想让她也附和几句，有专业医师作证想必言宽事后不会腹黑地惩罚他的一时口舌之快。
刘燕没空搭理油腔滑调的吴孟轩，趁陈迹注意力被转移，她猛地将针管一扎，在陈迹的哀嚎中注射完毕，拔出来后才笑着对看得目瞪口呆的吴孟轩说：“普通针管确实对进化者来说不太适合，大针头流速更快，省时省力。”
“啧，我下次可不敢得罪你了，要是你拿这针管对我来一下，”吴孟轩后怕地对正在登记数据的刘燕说，“咱可就下辈子再见了。”
“那，医生，这，打针不是都要拿酒精海绵消消毒吗？冰冰凉凉舒缓一下疼痛，你怎么就不管我了啊？”陈迹话一说完，除了言宽把紧锁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外，其余两人都一脸惊奇地看着她。
“我说，陈迹小朋友，你不会···根本不知道进化者是什么概念吧？”
“难道你到现在都不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
坐在病床上遭受三人眼神质问的当事人倒是十分坦荡：“是啊！”
此话一出口，就连沉默已久的言宽都忍不住发问：“那你是怎么打死一个蓝卡人的？”
“我没有想要打死他！”虽然自己确实凭借一己之力杀了几个蓝卡人，但眼下更为重要的还是那名被自己“救”回来的达奇先生，“他真的死了吗？”
三人对于陈迹三番五次的白痴回答已经受够了，刘燕摇摇头，一脸无奈：“算了，我带你去看看他，反正过几天也要解剖了，可以让你见最后一面。”
陈迹跟着三人走出急救室，外头的走廊跟医院大同小异，但医院却没有这里高科技，一尘不染的白让陈迹不禁如刘姥姥进大观园那般四处张望，啧啧称奇。还有几名衣着白大褂的医生在三人走过时会微微低头示意，然后又安静地继续做自己的事，秩序井井有条。
“你们方舟看起来好厉害。”
“那当然了，也不想想这里可都是华夏数一数二的科研人员。”吴孟轩骄傲地抬了抬头，走得更有气势了，倒显得狐假虎威。
“哟，您上回不是说自己就是个种地的吗？这回变数一数二的科研人员啦？”
“对啊！需要我出力的时候我就是个普通农民，不需要我费劲呢我就是了不起的科研人员，嘻嘻。”吴孟轩倒是恬不知耻地承认了，还以此洋洋得意起来。
其余两人像是见惯了吴孟轩这般，都没什么大反应，倒是陈迹一脸无语，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说话间不知不觉四人就到达解剖室，里面已经有两具分解过后的蓝卡人尸体，触须、脚蹼和脑袋等器官皆泡在不同的福尔马林罐子里。还有一具完整的躯体正躺在半敞开的冰库中，身上插了数十根管子，周围布满了检测仪器，正是达奇先生。
陈迹急忙上前查看，把手凑在达奇鼻子下，发现确实没有呼吸，身体也冰冰凉凉的，僵硬得很。“可是你们怎么确定它是用鼻子呼吸的？没有呼吸不一定就是死了吧，万一人家用触角呼吸呢？”
“关于这一点，我们之前解剖两具尸体时也确实没在鼻腔后找到呼吸管，他们的器官构造跟我们大不一样，甚至我们至今没能分辨出哪个器官是对应我们人类心脏的。”刘燕的目光在周遭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器官之间环视了一圈，很是遗憾，“如果可以还是希望能够对活体进行检测研究，但你带回来的这名蓝卡人全身器官都没有运转的数据，怎么可能活着呢？”
“不要伤心，这次没给我们带活体解剖，可以下次。”吴孟轩拍拍陈迹的肩膀，还以为她悲伤的表情是在为带回来的蓝卡人不能为他们的科研有下一步实质性进展而自责。
但实际上陈迹只是在难过这位曾经在浴场为自己解过围，甚至某种程度上算救过自己，而自己也舍命（虽然并非情愿）救过他，对于陈迹而言唯一熟识的蓝卡人就这么仓促死亡了。
几人话里话外都没有把这些外星人放在与地球人类平等的智慧物种的位置上，只是视作可被研究的生物，这种冷冰冰的语气也让陈迹有些不寒而栗。
想起他们刚刚提起进化人时，似乎也不带任何对于同类应有的感情色彩，同样只是可被研究的活体而已。难道科学家们都是如此吗？只有理性？
可是对于陈迹而言，如此蔑视生命并不是理性之举，只有残忍。
“达奇是我的朋友，不能交予你们解剖。”
陈迹醒来时入眼便是一个瓦亮的电灯泡，刺得她离重新去世就差一点。
慢慢适应周遭环境后，陈迹才发现自己身上插满了奇奇怪怪的管子，身边还有各种各样的仪器，心电图机倒是能勉强看明白是什么功能，其他冷冰冰的铁块就不知作甚，上面倒是记录了很多数据。
陈迹试着活动了双臂，灵巧轻便，又看了看自己的腰间，完好无损。
她环视一圈自己目前所在的房间，满目都是白色，还有个巨大的玻璃墙，看起来像是医院病房之类的，但自己不是到防空洞避难吗，怎么会在这里？虽然见过很多电影作品里主角清醒后随意拔掉管子就走了出去，但陈迹对于不熟悉的东西还是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她坐起来等待有人发现她。
很快，吴孟轩就同言宽，以及医学博士刘燕一同走进陈迹的视野。
“诶？吴大叔？”看到吴孟轩时，陈迹心中立即了然，看来这里就是防空洞里真正的大本营所在地了。
“臭丫头，浑身是伤地拖着一个蓝卡人的尸体跑到我们这来干嘛！”
“我没跑到你们这啊，我不是到防空洞吗，你上回可答应过给我做避难所的！不对，等一下，什么尸体？他死了？”
“对啊，半个身子都被刺穿了也没有呼吸，不是你打死了送来给我们做解刨研究的吗？我刚刚还跟他们夸你挺上道的！”
“我都不知道你们这有医用仪器怎么可能杀了他给你们研究，我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他死了我不白救了吗？”陈迹心里简直叫苦不迭，辛辛苦苦完成阁楼“那位”半交代半强迫的任务，还以为可以讨巧卖乖混个脸熟，差点把自己的命都搭上，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两边都不讨好？
“嗷···你说得也有道理···”吴孟轩若有所悟地摸着下巴点头，眼神却瞟向站在身旁一言不发但依旧帅得惊天动地的言宽。
不过冰山美人开口后还是依旧一针见血：“你为什么要救一个蓝卡人？”
“呃···你是谁？
陈迹这时才意识到吴孟轩旁边还站了两个陌生人，刚刚语气冷漠提问的这位看起来不过三四十，煞是年轻，但以三人站位的主次他似乎是领头人，且应该具有极高的权威地位。因为当陈迹毫不客气回怼时，另外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堪称精彩纷纶，吴孟轩就不必多说，一脸幸灾乐祸，而旁边那位衣着白大褂的短发女士则是满脸不可思议。
言宽倒是对于陈迹的回答毫不惊讶，从之前吴孟轩带回来的信息他就推断出陈迹并非无主见可糊弄之人，想到日后还要与她经常共事，言宽还是决定先正式自我介绍：“我叫言宽，是华夏底牌基地方舟的负责人。”
“方舟？”
“就是你现在所在的位置。”
“也是全人类最后的希望。你好，我是刘燕，医生。”短发女士一脸随和地主动向陈迹伸出手，“你的身体已经复原得差不多了，若是还有其他不适症状可以跟我说，无碍的话我就帮你拔掉管子让你自由行动。”
陈迹本是礼貌性地回握，听到对方说要帮她拔掉管子，立刻双眼放光：“没有不适，特别好！麻烦刘医生帮我拔掉管子！”饶是谁一醒来就被七八根管子束缚在床上也不会好受，何况还有根粗大的针头看着极为吓人。
刘燕轻笑，走上前查看各个仪器的数据，确认之后着手给陈迹拔输液管。“在你昏迷的这两日里，我们给你做了一些身体检查，你的身体机能各幅度都有显著强化，但体内器官目前还没完全适应，所以会出现身体发热和昏厥情况，我给你打一针营养剂，之后免疫细胞对病毒的攻击会弱化，可以达成良好共存。”
陈迹眼睁睁看着刘燕拿了一根针头更加粗大的针管，感觉自己嘴角都在抽搐。“你确定这不是用在牲畜身上的？”
吴孟轩被逗得捧腹大笑：“哈哈哈哈！你们进化者不就是牲畜吗？”
这句话引来言宽和陈迹的双重白眼，吴孟轩看着言宽渐冷下来的脸色赶紧乘风转舵：“不是，我的意思是夸你们进化者的身体机能比牲畜，啊呸、猛兽还强，普通针管不顶用啊！燕，你说是这个道理吧？”说完还特意对刘燕使眼色想让她也附和几句，有专业医师作证想必言宽事后不会腹黑地惩罚他的一时口舌之快。
刘燕没空搭理油腔滑调的吴孟轩，趁陈迹注意力被转移，她猛地将针管一扎，在陈迹的哀嚎中注射完毕，拔出来后才笑着对看得目瞪口呆的吴孟轩说：“普通针管确实对进化者来说不太适合，大针头流速更快，省时省力。”
“啧，我下次可不敢得罪你了，要是你拿这针管对我来一下，”吴孟轩后怕地对正在登记数据的刘燕说，“咱可就下辈子再见了。”
“那，医生，这，打针不是都要拿酒精海绵消消毒吗？冰冰凉凉舒缓一下疼痛，你怎么就不管我了啊？”陈迹话一说完，除了言宽把紧锁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外，其余两人都一脸惊奇地看着她。
“我说，陈迹小朋友，你不会···根本不知道进化者是什么概念吧？”
“难道你到现在都不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
坐在病床上遭受三人眼神质问的当事人倒是十分坦荡：“是啊！”
此话一出口，就连沉默已久的言宽都忍不住发问：“那你是怎么打死一个蓝卡人的？”
“我没有想要打死他！”虽然自己确实凭借一己之力杀了几个蓝卡人，但眼下更为重要的还是那名被自己“救”回来的达奇先生，“他真的死了吗？”
三人对于陈迹三番五次的白痴回答已经受够了，刘燕摇摇头，一脸无奈：“算了，我带你去看看他，反正过几天也要解剖了，可以让你见最后一面。”
陈迹跟着三人走出急救室，外头的走廊跟医院大同小异，但医院却没有这里高科技，一尘不染的白让陈迹不禁如刘姥姥进大观园那般四处张望，啧啧称奇。还有几名衣着白大褂的医生在三人走过时会微微低头示意，然后又安静地继续做自己的事，秩序井井有条。
“你们方舟看起来好厉害。”
“那当然了，也不想想这里可都是华夏数一数二的科研人员。”吴孟轩骄傲地抬了抬头，走得更有气势了，倒显得狐假虎威。
“哟，您上回不是说自己就是个种地的吗？这回变数一数二的科研人员啦？”
“对啊！需要我出力的时候我就是个普通农民，不需要我费劲呢我就是了不起的科研人员，嘻嘻。”吴孟轩倒是恬不知耻地承认了，还以此洋洋得意起来。
其余两人像是见惯了吴孟轩这般，都没什么大反应，倒是陈迹一脸无语，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说话间不知不觉四人就到达解剖室，里面已经有两具分解过后的蓝卡人尸体，触须、脚蹼和脑袋等器官皆泡在不同的福尔马林罐子里。还有一具完整的躯体正躺在半敞开的冰库中，身上插了数十根管子，周围布满了检测仪器，正是达奇先生。
陈迹急忙上前查看，把手凑在达奇鼻子下，发现确实没有呼吸，身体也冰冰凉凉的，僵硬得很。“可是你们怎么确定它是用鼻子呼吸的？没有呼吸不一定就是死了吧，万一人家用触角呼吸呢？”
“关于这一点，我们之前解剖两具尸体时也确实没在鼻腔后找到呼吸管，他们的器官构造跟我们大不一样，甚至我们至今没能分辨出哪个器官是对应我们人类心脏的。”刘燕的目光在周遭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器官之间环视了一圈，很是遗憾，“如果可以还是希望能够对活体进行检测研究，但你带回来的这名蓝卡人全身器官都没有运转的数据，怎么可能活着呢？”
“不要伤心，这次没给我们带活体解剖，可以下次。”吴孟轩拍拍陈迹的肩膀，还以为她悲伤的表情是在为带回来的蓝卡人不能为他们的科研有下一步实质性进展而自责。
但实际上陈迹只是在难过这位曾经在浴场为自己解过围，甚至某种程度上算救过自己，而自己也舍命（虽然并非情愿）救过他，对于陈迹而言唯一熟识的蓝卡人就这么仓促死亡了。
几人话里话外都没有把这些外星人放在与地球人类平等的智慧物种的位置上，只是视作可被研究的生物，这种冷冰冰的语气也让陈迹有些不寒而栗。
想起他们刚刚提起进化人时，似乎也不带任何对于同类应有的感情色彩，同样只是可被研究的活体而已。难道科学家们都是如此吗？只有理性？
可是对于陈迹而言，如此蔑视生命并不是理性之举，只有残忍。
“达奇是我的朋友，不能交予你们解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