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百凤楼 起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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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朝嘉祐二十七年……”
林景绣放下史书，时至今日，她已然了解自己处于一个叫“大燕朝”的时代，当今天子年方十六，但无所作为，百姓积弱良久，苦不堪言。
林府处西南遂州，西临纳赫族，南接肥西城，人员混杂。
大燕国势弱，国力逐渐衰微，偏偏这西南一角，以其丰富的物产和稀有珍宝打通各地销路，活得潇洒自在。
而治下有方的遂州知州，便是林婉儿的父亲。
林府在此扎根，实属无奈。
当年各皇子之间夺权激烈，林召南时为中书侍郎，难以独善其身，最终被归为六皇子一党，发配至西南边陲，到现在已经十八年。
初到之时蒙受知州宗绍关照，才得以安身立命，后来娶了宗绍之女宗乐蓉为妾，次年生下一女名为林婉儿，但苦于宗乐蓉体弱多病，三年前病故。
林景绣抬眼，姑姑正将案头香炉点起：“老爷当初刚到遂州，顶着个好听的官名，实则可有可无，没少受当地官员排挤，也就知州大人主动接纳，并和老爷结为好友，这才有了今天的林府。”
“二姨娘想必也是知书达理，胸怀宽广之人。”
姑姑摇摇头，叹气道：“可惜了，终究敌不过天命。”
林景绣看青烟缭绕，便拿着团扇轻轻扇起来，她只是觉得这味道闻着不舒服，可姑姑却说这是“她”以前的最爱，她只得无奈忍着。
“要是觉得闷不妨出去走走？姑娘许久未出门了。”
“老夫人那边好交代吗？”老夫人喜欢清静，大多不愿意她们到处跑。
“姑娘和老夫人多说说话便是了。”
其实以前，姑娘每周都会出门听戏，一开始老夫人不同意，时间长了也不再多说，到是姑娘现在……忘性越来越大了，连最喜爱的糖醋排骨也不爱了。徐姑姑不由担心起来。
莫不是真的伤到了根基？
林景绣起身道：“那我便去后院走走，姑姑近来为我费心劳力，好好休息，不必跟着。”
“可是……”
林景绣当然知道她要说什么，接着道：“景绣自有分寸。”
绕过方塘，林景绣的步子越发轻快。后院很大，亭子右后侧是假山石，左后侧有一丛丛竹林，一条小路只穿过去。
假山石她早已逛遍，偏偏那竹林之后，徐姑姑多次阻拦，她不得不放弃去看看的念头，这一次她得好好把握机会。
小路弯曲，拐过两次终于见到尽头——是一处别苑，门口有些荒芜，墙壁斑驳脱落，一片颓然之感，林景绣来到门口，借着缝隙往内看。
“你在做什么？”
一女子三十几的模样，一身暗绿色俏扇，腰间一块白玉，摇着扇子望着她。
林景绣施了一礼。
“原来是景绣，随我进来吧。”女子很畅快地打开门请她进去。
苑内并不清贫，装饰虽少，反而有种别样的雅致，“去礼个佛也能弄出伤，也不知你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林景绣估摸着女子不似她年轻，却也算尚好年华，随即道：“三姨娘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我要是你，肯定死个千次万次了，婉儿那种手段，怕只有后宫嫔妃能比！”
三娘子说话时，扇子仿佛有了生命，随着她表情上下摇动。
林景绣虽然觉得她有些出乎意料，但看样子她是倾向自己的，便放下些戒备。
“三姨娘都知道婉儿的事？”
“我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也只有老夫人，眼睛长在头顶上才视而不见，我可不要向她那样变成老不智。”
三娘子说话实在是奇特，真是什么都敢说。
“三姨娘这样说，不怕老夫人怪罪？”
三娘子扇子在她眼前晃晃：“再怪罪，能拿疯子怎么办？我就是疯子！”
林景绣隐约觉得她精神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被我吓到了吧，很多人都被我吓到，所以我就被冷落了，你看我这院子，你看我这青翠的竹子，它们都在哭泣呢，你听……”
林景绣整个人瘆得慌，赶紧找个借口溜掉。
“三滴神冥火，五更到上京。三滴神冥火，五更到上京！”
火怎么用“滴”形容？林景绣真真认为三娘子有问题，她不由加快了步伐！
——
此时的净月轩
“回禀婉儿小姐，景绣小姐这几日一直闭门不出，最多便是到后院活动活动，没有任何异常。”
一十几岁的丫鬟弱弱趴在地上，轻声回复着，若是瞧得仔细，还能看见她的身子在颤抖。
林婉儿手一挥道：“知道了，继续观察。青鸾，拿些赏银给她。”
林婉儿懒懒离去，大堂之内只剩下二人。
“这是小姐的赏赐，你先收下，日后少不了你的。”
小丫鬟伸手去接，青鸾却突然把手收了回去，“看来，你是不懂得规矩？”
小丫鬟惶恐地抬起头，青鸾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吃进去，她捏住丫鬟下巴道：“小姐不过是暂时用你，别太得意，要知道，这净月轩除了小姐，我最大！”
语罢，一个耳光就打了过去。
青鸾本不想仔细计较，可这小姑娘仅仅偷听些事，赏银便二两，她累死累活服侍，竟还敌不过她的一句话？！现在就这样，日后不得骑到她头上去？！
小丫鬟趴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脸，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
“青鸾，你怎么还不来？”
青鸾朝着一旁回道：“小姐，我这就来。”对着丫鬟的小腿踹了一脚，恨道：“还不快滚！”
林景绣回到水云阁，丫鬟稀稀落落打理院子，姑姑被老夫人请去了。
景绣望着院中的人，将花名册上的名字尝试对上号。
这些小丫鬟个个都是机灵的样子，偏偏这样，才让她心里不安。
回到房里，桌上赫然放着一封信。
林景绣朝着院子里瞅瞅，每个丫鬟都在做自己的事，方才把门窗关上。
“百凤楼……”又是地名，这地名怎么有点眼熟？
“百凤楼，百凤楼……”这不是“林景绣”经常去的戏楼子？！
“林景绣”这几个字又挑动了她的神经，她把纸条销毁，招了丫头进来，询问有哪些人出入自己的房间。
“姑娘出去后不曾有人进来过。”
难道是苏涣？这小子确实有这能耐，这回她必须得去瞧瞧！
“大燕朝嘉祐二十七年……”
林景绣放下史书，时至今日，她已然了解自己处于一个叫“大燕朝”的时代，当今天子年方十六，但无所作为，百姓积弱良久，苦不堪言。
林府处西南遂州，西临纳赫族，南接肥西城，人员混杂。
大燕国势弱，国力逐渐衰微，偏偏这西南一角，以其丰富的物产和稀有珍宝打通各地销路，活得潇洒自在。
而治下有方的遂州知州，便是林婉儿的父亲。
林府在此扎根，实属无奈。
当年各皇子之间夺权激烈，林召南时为中书侍郎，难以独善其身，最终被归为六皇子一党，发配至西南边陲，到现在已经十八年。
初到之时蒙受知州宗绍关照，才得以安身立命，后来娶了宗绍之女宗乐蓉为妾，次年生下一女名为林婉儿，但苦于宗乐蓉体弱多病，三年前病故。
林景绣抬眼，姑姑正将案头香炉点起：“老爷当初刚到遂州，顶着个好听的官名，实则可有可无，没少受当地官员排挤，也就知州大人主动接纳，并和老爷结为好友，这才有了今天的林府。”
“二姨娘想必也是知书达理，胸怀宽广之人。”
姑姑摇摇头，叹气道：“可惜了，终究敌不过天命。”
林景绣看青烟缭绕，便拿着团扇轻轻扇起来，她只是觉得这味道闻着不舒服，可姑姑却说这是“她”以前的最爱，她只得无奈忍着。
“要是觉得闷不妨出去走走？姑娘许久未出门了。”
“老夫人那边好交代吗？”老夫人喜欢清静，大多不愿意她们到处跑。
“姑娘和老夫人多说说话便是了。”
其实以前，姑娘每周都会出门听戏，一开始老夫人不同意，时间长了也不再多说，到是姑娘现在……忘性越来越大了，连最喜爱的糖醋排骨也不爱了。徐姑姑不由担心起来。
莫不是真的伤到了根基？
林景绣起身道：“那我便去后院走走，姑姑近来为我费心劳力，好好休息，不必跟着。”
“可是……”
林景绣当然知道她要说什么，接着道：“景绣自有分寸。”
绕过方塘，林景绣的步子越发轻快。后院很大，亭子右后侧是假山石，左后侧有一丛丛竹林，一条小路只穿过去。
假山石她早已逛遍，偏偏那竹林之后，徐姑姑多次阻拦，她不得不放弃去看看的念头，这一次她得好好把握机会。
小路弯曲，拐过两次终于见到尽头——是一处别苑，门口有些荒芜，墙壁斑驳脱落，一片颓然之感，林景绣来到门口，借着缝隙往内看。
“你在做什么？”
一女子三十几的模样，一身暗绿色俏扇，腰间一块白玉，摇着扇子望着她。
林景绣施了一礼。
“原来是景绣，随我进来吧。”女子很畅快地打开门请她进去。
苑内并不清贫，装饰虽少，反而有种别样的雅致，“去礼个佛也能弄出伤，也不知你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林景绣估摸着女子不似她年轻，却也算尚好年华，随即道：“三姨娘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我要是你，肯定死个千次万次了，婉儿那种手段，怕只有后宫嫔妃能比！”
三娘子说话时，扇子仿佛有了生命，随着她表情上下摇动。
林景绣虽然觉得她有些出乎意料，但看样子她是倾向自己的，便放下些戒备。
“三姨娘都知道婉儿的事？”
“我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也只有老夫人，眼睛长在头顶上才视而不见，我可不要向她那样变成老不智。”
三娘子说话实在是奇特，真是什么都敢说。
“三姨娘这样说，不怕老夫人怪罪？”
三娘子扇子在她眼前晃晃：“再怪罪，能拿疯子怎么办？我就是疯子！”
林景绣隐约觉得她精神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被我吓到了吧，很多人都被我吓到，所以我就被冷落了，你看我这院子，你看我这青翠的竹子，它们都在哭泣呢，你听……”
林景绣整个人瘆得慌，赶紧找个借口溜掉。
“三滴神冥火，五更到上京。三滴神冥火，五更到上京！”
火怎么用“滴”形容？林景绣真真认为三娘子有问题，她不由加快了步伐！
——
此时的净月轩
“回禀婉儿小姐，景绣小姐这几日一直闭门不出，最多便是到后院活动活动，没有任何异常。”
一十几岁的丫鬟弱弱趴在地上，轻声回复着，若是瞧得仔细，还能看见她的身子在颤抖。
林婉儿手一挥道：“知道了，继续观察。青鸾，拿些赏银给她。”
林婉儿懒懒离去，大堂之内只剩下二人。
“这是小姐的赏赐，你先收下，日后少不了你的。”
小丫鬟伸手去接，青鸾却突然把手收了回去，“看来，你是不懂得规矩？”
小丫鬟惶恐地抬起头，青鸾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吃进去，她捏住丫鬟下巴道：“小姐不过是暂时用你，别太得意，要知道，这净月轩除了小姐，我最大！”
语罢，一个耳光就打了过去。
青鸾本不想仔细计较，可这小姑娘仅仅偷听些事，赏银便二两，她累死累活服侍，竟还敌不过她的一句话？！现在就这样，日后不得骑到她头上去？！
小丫鬟趴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脸，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
“青鸾，你怎么还不来？”
青鸾朝着一旁回道：“小姐，我这就来。”对着丫鬟的小腿踹了一脚，恨道：“还不快滚！”
林景绣回到水云阁，丫鬟稀稀落落打理院子，姑姑被老夫人请去了。
景绣望着院中的人，将花名册上的名字尝试对上号。
这些小丫鬟个个都是机灵的样子，偏偏这样，才让她心里不安。
回到房里，桌上赫然放着一封信。
林景绣朝着院子里瞅瞅，每个丫鬟都在做自己的事，方才把门窗关上。
“百凤楼……”又是地名，这地名怎么有点眼熟？
“百凤楼，百凤楼……”这不是“林景绣”经常去的戏楼子？！
“林景绣”这几个字又挑动了她的神经，她把纸条销毁，招了丫头进来，询问有哪些人出入自己的房间。
“姑娘出去后不曾有人进来过。”
难道是苏涣？这小子确实有这能耐，这回她必须得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