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最容易忽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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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上下为林婉儿的离世痛心不已，可日子还要继续。
又过了半个月，林老夫人才下床，林府气氛依旧不轻松，回京的行程一直被拖着。
直到四月天，桃花谢了几次，遂州事情处理妥当之后，才开始启程。宋如心被郡南王安排人手保护，一切恢复如常。
临到启程，老夫人迟迟不愿动身，说是身体不便，可明明气色好得很。
林召南体恤母亲苦心，并未拆穿，出门三步回首一叩，三娘子果然被丢下，林景绣想到当日她的话，和苏祁商量，苏祁同意了。
人马本分为三路，一路走官道，是林府队伍，囚车只是幌子，另一路走隐秘山路，押解宗绍其党，而她经过父亲同意，与苏祁一道，轻装简行，带上三娘子不难。
他们绕道黔州，据说那里有整个大燕朝最厉害的机关锁匠，郡南王打算试一试，看能否把银蛇盒子打开。
另一件苏祁没告诉林景绣的事便是，当日她得到的盒子，在水下是落入自己手中，并非寻不到。
这件事，他不打算告诉她，这些人刺杀她，肯定和盒子脱不了干系，他得极为小心。
一路上三娘子平静异常，林景绣真怕她突然犯病，小心伺候。
到达黔州已是半月后，三人寻客栈落脚。
黔州不比遂州，街道冷清许多，一路到客栈，能看到许多人行乞。
林景绣真正了解，书上所言不虚，百姓生活困苦，可能才是这个朝代真正的模样。
苏祁一脸忧色，眉目染上冷光，恍若清晨山间朝雾，朦胧得不知心底所想。
林景绣道：“这样的画面，想必公子没少见。”
苏祁微微点头：“的确，我游学多年，每到一处，都会见到此种景象。”他拉缰绳的手指节发白，嘴抿成一条线。
他征战多年，为的不过四境安宁，百姓能过上安定日子，可终究……
他一抬眼，却瞧见地上蹲着个熟悉身影，下意识回头看马车，车帘早已卷起，里面空空如也。
三娘子将干粮分给乞丐，要求他们回答奇怪的问题，比如：星星有几只眼睛、地上的蚂蚁喜欢什么，玩得不亦乐乎。
林景绣下马走过去，主动帮忙，有的乞丐说的话听不懂，也不影响三娘子交流，她睁大双眼，做出好奇的模样，听完别人的话，还点评几句，画面一度滑稽。
十几只手同时伸向林景绣手中的干粮，她衣袖烙上泥印：“大家都有，别抢啊。”
没有人理她，场面越发拥挤，恍然间，林景绣触摸到一又冰又冷的东西，那东西掩藏在无数混乱身影里。
轻轻擦过她的手腕，却留下一阵让她不安的触感。
这感觉，极似匕首一类的武器，她的手陡然一惊，干粮落在地上，乞丐发疯似的更加肆虐。
苏祁发现她的异样，立马上前，费好大劲才将他从人群中拉出：“怎么了？”
林景绣额头一阵冷汗，望他的眼神发虚，最后将视线转移在手腕，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切口很平滑，有血骨碌碌冒出来。
苏祁陡然戒备，瞅向四周，混乱的乞丐，躲躲让让的小贩，以及一脸嫌弃的路人，每一个似乎都深深融进画面，没有丝毫奇怪。
越是这样，越发心惊。他的视线从未在林景绣身上移开半分，那人竟是在眼皮子低下……伤人！
林景绣侧身道：“我没事，我们先走。”
苏祁很快将三娘子叫回，以防万一，他们没再停留半分。
林景绣随三娘子进到车内，三娘子兴奋地拉着她道：“景绣，你是不知道，竟然有人告诉我他头长蘑菇，真是笑死我了，人头上怎么会长蘑菇呢？真是个傻子！”
林景绣：“……”疯子笑傻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家客栈很普通，无论是风格还是入住客栈的人。
店小二两只圆圆的大眼睛转得滑溜，只瞧一眼，立马察觉三人气度不凡，不遗余力地推销：“客官，您看我们这儿的桃花酒可上等货，要不要先来一壶，送到房里？”
苏祁无心搭理，直言道：“送一壶上号的茶，再来点茶点就行。”
小二见这公子身姿挺拔，相貌堂堂，登时脸上堆笑，屁颠屁颠地往内跑，不忘凑到掌柜耳边说上几句话。
三人把他的举动收在眼里，并不打算理会。
苏祁行军多年，一般刀剑伤料理起来可谓一个顺手，原本带的药派上用场，三两下包扎好伤口。
三娘子不知何时要了盘瓜子，坐在桌边磕起来，盯着苏祁，不是还像模像样指点两下，“包紧一点啊，待会血都止不住。”
“你那个包法太难看，人家好歹是女孩子。”
林景绣：“……”
苏祁：“……”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能？
小二送的茶水很快上来，三娘子翘着腿，瞅见他帽子，忍不住就上手，结果把人家帽子提得高高立起，头上像是顶了个水桶。
小二一怔愣，看看林景绣和苏祁，又看看三娘子，面面相觑半天，回过神儿似的，后退一步，往脑袋上一拍。
这回，生生顶了个簸箕。
“哈哈哈哈！”三娘子笑得前仰后合，“小二哥，你这样也挺不错的。”
小二登时从脸颊红到耳根，气鼓鼓地盯着她：“你！”
“我怎么啦，不是你自己弄的？”
林景绣定定看着二人，小二呆立片刻，拔腿就往外跑，鞋险些落掉一只。
“小二哥，小心你的谢喲。”
苏祁面色发灰地望着林景绣：“她……平时就这样吗？”
林景绣脸上一阵发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呃……偶尔这样，习惯就好。”
苏祁摇摇头，那表情仿佛在说，“怕是习惯不了。”
林景绣故作掩饰地咳了两下，心底也是一阵发慌，用一种从未见过的眼神打量三娘子，仔细辨认后，发现自己确实无法，随即摸着头出去了。
天空落下帷幕，繁星璀璨，一轮弯月高高悬在天空。
林景绣靠窗坐下，要了壶酒，不多时，苏祁也来了。
“怎么一个人喝闷酒？”说话间，他的眼神不曾闲下，把周围的一切都打量个遍。只有零星两桌有人，喝得烂醉，看样子很快就会倒下。
“在想白天的事，靠近的每一个乞丐，我都不曾看出异样，可偏偏……”林景绣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倒是有点头绪。”
林景绣眼睛亮了，倒酒的动作停下：“不妨说来听听，我总觉心里不安。”
“乞丐你是都注意到了，可有一人，你最容易忽略。”
“乞丐……”林景绣一瞬间抓住某种一闪而过的念头，那念头在脑内生根，她凑近些，声音更低了几分：“你是说……三娘子？”
苏祁笑而不语，细细抿了一口酒。
林家上下为林婉儿的离世痛心不已，可日子还要继续。
又过了半个月，林老夫人才下床，林府气氛依旧不轻松，回京的行程一直被拖着。
直到四月天，桃花谢了几次，遂州事情处理妥当之后，才开始启程。宋如心被郡南王安排人手保护，一切恢复如常。
临到启程，老夫人迟迟不愿动身，说是身体不便，可明明气色好得很。
林召南体恤母亲苦心，并未拆穿，出门三步回首一叩，三娘子果然被丢下，林景绣想到当日她的话，和苏祁商量，苏祁同意了。
人马本分为三路，一路走官道，是林府队伍，囚车只是幌子，另一路走隐秘山路，押解宗绍其党，而她经过父亲同意，与苏祁一道，轻装简行，带上三娘子不难。
他们绕道黔州，据说那里有整个大燕朝最厉害的机关锁匠，郡南王打算试一试，看能否把银蛇盒子打开。
另一件苏祁没告诉林景绣的事便是，当日她得到的盒子，在水下是落入自己手中，并非寻不到。
这件事，他不打算告诉她，这些人刺杀她，肯定和盒子脱不了干系，他得极为小心。
一路上三娘子平静异常，林景绣真怕她突然犯病，小心伺候。
到达黔州已是半月后，三人寻客栈落脚。
黔州不比遂州，街道冷清许多，一路到客栈，能看到许多人行乞。
林景绣真正了解，书上所言不虚，百姓生活困苦，可能才是这个朝代真正的模样。
苏祁一脸忧色，眉目染上冷光，恍若清晨山间朝雾，朦胧得不知心底所想。
林景绣道：“这样的画面，想必公子没少见。”
苏祁微微点头：“的确，我游学多年，每到一处，都会见到此种景象。”他拉缰绳的手指节发白，嘴抿成一条线。
他征战多年，为的不过四境安宁，百姓能过上安定日子，可终究……
他一抬眼，却瞧见地上蹲着个熟悉身影，下意识回头看马车，车帘早已卷起，里面空空如也。
三娘子将干粮分给乞丐，要求他们回答奇怪的问题，比如：星星有几只眼睛、地上的蚂蚁喜欢什么，玩得不亦乐乎。
林景绣下马走过去，主动帮忙，有的乞丐说的话听不懂，也不影响三娘子交流，她睁大双眼，做出好奇的模样，听完别人的话，还点评几句，画面一度滑稽。
十几只手同时伸向林景绣手中的干粮，她衣袖烙上泥印：“大家都有，别抢啊。”
没有人理她，场面越发拥挤，恍然间，林景绣触摸到一又冰又冷的东西，那东西掩藏在无数混乱身影里。
轻轻擦过她的手腕，却留下一阵让她不安的触感。
这感觉，极似匕首一类的武器，她的手陡然一惊，干粮落在地上，乞丐发疯似的更加肆虐。
苏祁发现她的异样，立马上前，费好大劲才将他从人群中拉出：“怎么了？”
林景绣额头一阵冷汗，望他的眼神发虚，最后将视线转移在手腕，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切口很平滑，有血骨碌碌冒出来。
苏祁陡然戒备，瞅向四周，混乱的乞丐，躲躲让让的小贩，以及一脸嫌弃的路人，每一个似乎都深深融进画面，没有丝毫奇怪。
越是这样，越发心惊。他的视线从未在林景绣身上移开半分，那人竟是在眼皮子低下……伤人！
林景绣侧身道：“我没事，我们先走。”
苏祁很快将三娘子叫回，以防万一，他们没再停留半分。
林景绣随三娘子进到车内，三娘子兴奋地拉着她道：“景绣，你是不知道，竟然有人告诉我他头长蘑菇，真是笑死我了，人头上怎么会长蘑菇呢？真是个傻子！”
林景绣：“……”疯子笑傻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家客栈很普通，无论是风格还是入住客栈的人。
店小二两只圆圆的大眼睛转得滑溜，只瞧一眼，立马察觉三人气度不凡，不遗余力地推销：“客官，您看我们这儿的桃花酒可上等货，要不要先来一壶，送到房里？”
苏祁无心搭理，直言道：“送一壶上号的茶，再来点茶点就行。”
小二见这公子身姿挺拔，相貌堂堂，登时脸上堆笑，屁颠屁颠地往内跑，不忘凑到掌柜耳边说上几句话。
三人把他的举动收在眼里，并不打算理会。
苏祁行军多年，一般刀剑伤料理起来可谓一个顺手，原本带的药派上用场，三两下包扎好伤口。
三娘子不知何时要了盘瓜子，坐在桌边磕起来，盯着苏祁，不是还像模像样指点两下，“包紧一点啊，待会血都止不住。”
“你那个包法太难看，人家好歹是女孩子。”
林景绣：“……”
苏祁：“……”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能？
小二送的茶水很快上来，三娘子翘着腿，瞅见他帽子，忍不住就上手，结果把人家帽子提得高高立起，头上像是顶了个水桶。
小二一怔愣，看看林景绣和苏祁，又看看三娘子，面面相觑半天，回过神儿似的，后退一步，往脑袋上一拍。
这回，生生顶了个簸箕。
“哈哈哈哈！”三娘子笑得前仰后合，“小二哥，你这样也挺不错的。”
小二登时从脸颊红到耳根，气鼓鼓地盯着她：“你！”
“我怎么啦，不是你自己弄的？”
林景绣定定看着二人，小二呆立片刻，拔腿就往外跑，鞋险些落掉一只。
“小二哥，小心你的谢喲。”
苏祁面色发灰地望着林景绣：“她……平时就这样吗？”
林景绣脸上一阵发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呃……偶尔这样，习惯就好。”
苏祁摇摇头，那表情仿佛在说，“怕是习惯不了。”
林景绣故作掩饰地咳了两下，心底也是一阵发慌，用一种从未见过的眼神打量三娘子，仔细辨认后，发现自己确实无法，随即摸着头出去了。
天空落下帷幕，繁星璀璨，一轮弯月高高悬在天空。
林景绣靠窗坐下，要了壶酒，不多时，苏祁也来了。
“怎么一个人喝闷酒？”说话间，他的眼神不曾闲下，把周围的一切都打量个遍。只有零星两桌有人，喝得烂醉，看样子很快就会倒下。
“在想白天的事，靠近的每一个乞丐，我都不曾看出异样，可偏偏……”林景绣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倒是有点头绪。”
林景绣眼睛亮了，倒酒的动作停下：“不妨说来听听，我总觉心里不安。”
“乞丐你是都注意到了，可有一人，你最容易忽略。”
“乞丐……”林景绣一瞬间抓住某种一闪而过的念头，那念头在脑内生根，她凑近些，声音更低了几分：“你是说……三娘子？”
苏祁笑而不语，细细抿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