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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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那个…万漠荒来的女孩子吧?”莫千早微微眯起眼睛,狭长的凤眼似笑非笑地看着盯向房门口的少女。“怎么?答应做我女朋友了?”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里,身上穿着睡袍,锁骨露在外面,长发湿漉漉的似乎是刚刚洗过澡,用手拄着脸颊歪头问道。

    “不。”千苗对于莫千早这种言语上的撩拨,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转身就走。“我过几天可能要离开了,去找我的记忆,你要一起去吗?”

    莫千早愣了一下,显然没太搞懂来者的用意,冷哼一声开口道:“怎么?缺保安?”

    千苗摇了摇头,不想多说什么,反正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唯一印象就是既轻浮,又没什么责任心,缓缓开口说道:“如果你想找你的女朋友,我们可以顺路。”

    莫千早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皱起眉头沉声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千苗有些小得意,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好啊,你当我女朋友,我就去。”莫千早紧蹙着的眉头松开来,看来只是被戳到了痛处有些炸毛,反应过来后又是一副让千苗见了就想打的嘴脸。

    “哎呀,你爱去不去,反正过几天我就出发了,你好好想想吧。”千苗有些不耐烦,不想再听他说这个话题,撂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莫千早靠在沙发垫上,深蓝色的眼睛盯向屋顶的壁画,笑出了声。

    千苗转身回到自己的客房,洗漱过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看到了远处的天空由橘黄色慢慢变成了浅紫色,冰粒夹杂着雪花卷到千苗的脸上,砸的她生疼,脚下的土地一会变成悬崖,一会变成积雪,一会又变成深不见底的湖泊,看得到岸边却挣扎着动不了,呼喊不出声来。

    就在自己一点一点沉到冰冷不见底的水中时,一只大手拉住了她,江眠的脸再次进入她的视线,他没有了平时的沉着冷静,琥珀一般的眸子里满是慌张,死死的抓着千苗的手,低沉的声音嘶哑的喊着什么,似是因为抽烟太多他的烟嗓愈加明显。

    他一把把千苗从冰冷的湖水中拉出来,一只手从黑漆漆的湖底伸出来抓住了江眠的脚腕,那只手纤细,白嫩,黑色的长指甲深深的嵌入江眠的脚腕。一条桶般粗细的青色蟒蛇从水面扑腾而起,砸起漫天的水花,紫色的天空一瞬间被乌云层层盖住,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的从高空坠下。

    女人从水中探出头来,红色的长发湿漉漉的贴在饱满的胸脯上,她纵身一跃,脚尖点在漆黑的水面上,红色的长纱裙遮不住两条白净笔直的长腿,纤细的手指放在嘴边,小小的红唇仿佛一粒樱桃,弯起嘴角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左侧脸上印着一只不大不小的红色蝴蝶,微张的水粉色的眸子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诱人的魅力。她身后的蟒蛇盘成几圈叠在一起,漆黑的眸子里仿佛藏着深不见底的地狱,幽幽的盯着江眠。

    身边的江眠单膝跪在这个女人的身前,低着头不做声,一只手拄在水面上,另一只手死死的抓着千苗的手。

    千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能的抬起另一只手放在江眠的肩上向推一推他问怎么回事,却发现他在抖。

    他在害怕。

    千苗皱起眉头看向江眠的脸,觉得有些奇怪,在她的印象中,江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魔头,怎么可能会怕得发抖。

    可是他的表情里分明写满了恐惧。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种表情的江眠她心里堵得慌,感到有些心疼。

    恍惚间,那个女人扭着杨柳细腰走到了江眠的身边,她身边的蟒蛇张开血盆大口飞一般的冲到千苗面前,千苗的耳边嗡的一声,迫使她睁开眼。

    她从软塌塌的床上猛地坐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还是熟悉的吊灯,熟悉的壁画。

    窗外的月色正浓,阵阵冷风吹进房间,出了一层薄汗的千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起身迷迷糊糊的下床关好了窗,回到床上躺好平稳呼吸。

    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呢。

    这次的梦和上次的梦有什么关联吗……

    千苗把小臂放在额头上,此时的她只感到头痛欲裂,那个女人的样子在她的脑海里愈加清晰,仿佛这并不是一场梦,而是自己真真切切经历了的事情。

    一定是有什么联系的,这一切一定是在暗示些什么。

    千苗长呼出一口气,心想着。

    看来必须走出去自己寻找记忆了。

    一觉睡得迷迷糊糊,千苗睁开眼,发现已经是早晨了,阳光顺着窗户洒进屋子里,留下一地的金黄。她揉着太阳穴从床上坐起,一夜的她都游离在清醒和睡梦之中,脑子里犹如一团浆糊在纠缠不清。

    天空中成团成团的云彩在风的吹动下缓缓飘动着,阳光明媚,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离开碰到危险怎么办?”木寇坐在树荫下,开口问道一旁的千苗。

    千苗的目光落在庭院的巨大花坛上,几只娇小的鸟类栖息在花坛边上,叽叽喳喳的吵闹着。

    “没关系。”千苗收回目光,重新落回木寇身上,微微笑道:“我至少也要为自己而活,况且…”她想了想,接着说道:“那把巨镰告诉我,它想亲手杀掉伤害了你的人。”

    木寇愣了一下,弯起眉眼笑起来,抬手拍了拍千苗的后背,低声说道:“没什么,我早就忘了。”

    千苗看着他翠绿色眸子闪着亮亮的光,知道他只是在强装镇定而已。

    忘记仇恨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它只会随着时间的增长逐渐加深,在人的心底生根发芽。

    千苗深深地知道这个道理。

    “也许当你得知那个混蛋的血喂饱了这把巨镰,说不定你会开心。”千苗耸耸肩,打趣地说道。

    “那得看你够不够厉害了。”木寇轻笑,抬手摸了摸千苗的后脑勺。

    千苗鼻头一酸,想到自己就要离开这里了,突然感到有点心酸。她站起身一步跨到木寇的面前,声音因为压抑着想要流泪的情绪而有一点颤抖,鞠躬道:“谢谢您,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大家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谢谢…真的谢谢…”

    “好啦好啦,别矫情巴拉的,像个男人一样告别!”木寇拉着千苗坐会原位,又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说道:“白湘跟我讲了,不过确实这里没有储物水晶了。杀掉穹龙才会有那种东西,穹龙的眼睛才能凝聚成储物水晶,近些年来穹龙却来却强了,我们…真的是能力不够,不然一定会给弄一个的。”他的眼里都是歉意,千苗怔了一下,笑着说道:“没什么啦,那种东西我也不是很需要,而且以后我会变得比你强的,自己杀一只穹龙不在话下!”

    千苗想起万漠荒那不见天日的漫天尘土和呼啸的狂风,嘶哑的低吼声仿佛还盘旋在耳边。

    木寇噗的一声笑出声来,拍了拍千苗的头:“小丫头片子还挺有理想啊。”千苗一把打开他的手,不屑的切了一声,嘟囔着:“等你啥时候把火槐姐搞定了再来教育我吧。”

    “诶哟,会顶嘴了?”木寇叫了一声,更狠的揉了揉千苗毛茸茸的小脑袋,把她的头发都揉乱了几分。

    也许早晚有一天,我会长成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千苗耳边的笑闹声逐渐远去,她看着花坛上五彩斑斓的鸟振翅奔向流淌着云团的蔚蓝高空,轻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