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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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碳炉捂暖了芷若的手，而江绥则抚平了芷若的心。虽六年未见，但在这六年里，她却又时时守护在自己身边，替她挡住了所有痛苦烦恼，守住了一分单纯美好。芷若渐渐冷静下来了，又回到了从前的那般温婉可人，轻声问道：
“月洁和悠南都是你的人？”
“是。”江绥浅笑。
“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芷若看着江绥，水汪汪的眼里尽是不解，“你这么牵挂女傅，既然现在都回来了，为什么不去看看她？”
江绥先是一愣，又摸了摸芷若的手，见不再那样冰冷，便停下动作转头望向她：
“我待不了多久了......”
“为什么？”芷若的眼神黯淡下来，“一切不都已经过去了么......”
“这几年，燕凉两国虽一直相安无事，却也只是表面较好。此次突然发动战争，想必定是蓄谋已久，而且所用手段如此阴毒，中间还涉足江湖势力。此战虽未令其得逞，却也大挫我国边境兵力，而且今后这种两厢和睦的局面定是维持不下去了，他们在燕国这边还有凌王为其策应，若真如此发展，日后不知会出现何等局面......”江绥耐心的解释着，又像是在为说什么做着铺垫。
“所以呢？你想怎样啊......”芷若隐隐约约觉得江绥所说之话似乎别有用意。
“我要......”语气坚定决绝中还透着些许不忍。“访凉......”
访凉......芷若一时无言应对。
自见到江绥那日起，芷若就觉得她与以往有所不同。包括后来她对消息的掌控和对战局的了解，也远远超出一个江湖人该有的关注程度。她甚至不想让京城的故人得知她的到来。想必早就想好了......
“那你若是走，京城这边该当如何？凌王他们怎又当如何？”
“这不是还有你和逸王呢嘛。朝堂之事交于逸王，京城中事交于你。我放心？”江绥故作轻松的说。
“既然你想好了......”芷若言语中透着失落，可还是坚定的说：“我们也定会全力全力助你。”
“谢谢。”
“谢什么，”芷若笑道，扭过头看向外面的青竹：“只愿有一日，燕国能够恢复往日和平，我们也能过回从前那种生活。”
“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那一夜，江绥和芷若都睡得并不安稳，似是各怀心事。江绥听过鸡鸣便醒了，却自觉无事可做，便继续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直至听见园里传来一阵窸窣声，才裹了大氅走出去看。
“出什么事了？”江绥见一群人围在一起，问道。
闻声，众人皆回头看，见是江绥纷纷行礼，温初迎上前，道：“今夜京城东边空地遇袭，安置病患的临时住所起火。”
“人怎么样？”
“帮主特意提醒，弟兄们都格外谨慎，及时扑灭了火，病人都没事。对方虽武艺高强，但我们关键时刻用了竹针，江宁帮的弟兄们也都好。”旁边的一江宁帮人接话道，言语里满是钦佩。
“那可有抓住袭击之人？”
“抓住一个。审过了，说是柴桑帮的人。”温初回答。
江绥点了点头，随后行礼又道：“今夜多谢大家鼎力相救，既然无事，大家也都辛苦了，就早些歇着吧。”
众人闻言也都纷纷行礼告辞。
而后几日，江宁帮的弟兄们亦坚持昼夜守候，加之逸王所率禁军的帮助。虽不时依旧有人前来阻碍解毒，也都未能得逞。半月已过，毒也解的差不多了。京城之人这下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纷纷向那几位江湖郎中送礼道谢。可他们却什么都未收，在一雪日清晨悄然驾车走了。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江绥慨叹。
“雪雰雰而而薄暮兮，云霏霏而陨集......”芷若接到。
二人相视一笑，围炉火而坐，观雪吟诗。看着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总会不由得想起儿时在宫里四人一起堆雪人时的场景。这六年里，多少次一人独自赏雪。而今年的第一场雪，能得好友伴于身旁，实是幸事......
二人正沉迷其中，忽听得一阵笛声传来，袅袅乐音，甚是醉人，令着雪日更增雅趣。逸王悠然走进，氅衣揽风，给这暖乎乎的房里添得几分凉气。
“上天同云，雨雪雰雰，益之以霡霂。”逸王一笑：“茫茫大雪，乃丰年之兆。姑娘为何如此悲伤啊？”
江绥见到他，心中欣喜，转而打趣到：
“不想逸王殿下还有偷听人讲话的喜好啊？”芷若听得亦是一笑。
“两位佼人观雪吟诗，任谁不想一听啊？”
......
繁事皆褪，如今一见倒是少了那些无谓的礼节，更像是故友相邀。三人对坐，清酒小菜，戏趣打闹，全无一丝拘束。虽雨雪连绵，却能得相依炉旁，静待雪停......
已是午后时分，逸王向门外望去，“雪停了！”
他跑了出去，见雪大势已去，只剩下些纷纷扬扬的小雪花，地上却积了厚厚一层。他忙冲二人挥手，笑着喊道：“快来！快来！这雪可以堆雪人了！”
江绥往芷若身边蹭了蹭，歪着头笑看着她，问：“去吗？”
“你说呢？”芷若一挑眉，如同两条柳叶舒展，甚是好看。
“我说呀......”江绥假意犹豫，而后又突然一喊：“当然是去了！”
两人拉着手，朝雪地里跑去。此时突然飞来一个雪球，江绥侧身把芷若挡在后面，雪球落在江绥脚边，远远看去，逸王正在一旁得意地笑。
“好啊你！”江绥故作生气的看向逸王，紧接着便拾起一团雪朝逸王砸去，还喊道：“芷若，快来帮我！”
两人不住的扔着，逸王就满园子的跑着躲，边躲边认错。但即便如此，雪球还是一如既往的飞来......
如此嬉闹了近半个时辰。逸王提议：“咱们快堆个雪人吧！”
二人点头。
他们便开始动手，江绥和芷若搭身，逸王做头。
“你看你那头做的！都成方的了！”江绥看着正忙活的逸王嗔笑道。
逸王看里一眼的确不圆的头，也尴尬的笑了。看着江绥道：“在下手拙，不如堂主过来帮帮我！”
江绥听了，也未多想，蹲下身认真的做了起来。而一旁的逸王却停下手中的活，歪过头痴痴地望着她。半刻，江绥无意回头，对上他深邃的目光，嘴角不由得扬起甜甜的笑。他们彼此就这样看着对方，沉默无言，唯有相望......
忙活了好一阵，雪人终于堆好了。堆在落了雪的青竹下，竹叶为眼，竹枝做手，再勾上一个大大的笑颜，好看极了！三人看着雪人，也都分外开心......
芷若浅笑，凝视着雪人，思索着什么。
“绥儿......”芷若望向江绥，江绥亦转头看向她，“我在你这待的时间也不短了，现在京城鼠疫已退，我也该回汝昌王府了。”
“怎么走的这样着急？”江绥语气轻柔，眼里满是不舍。
“现在一切去都过去了，我们也该回到正常的生活了。”芷若握住江绥的手，轻声道：“有些事，既然已来，就无须再躲了。没有人天生应该承担痛苦，每个人都要学会去享受美好。”
江绥点头，含泪看着芷若。
江绥和逸王将芷若送到门口，又特意叮嘱温初亲自送芷若回汝昌王府。临上马车前，芷若看向逸王，逸王会意点头。她又慢慢走到江绥身旁，小声道：
“我已有家室，日后就不便前来了。”她略顿了顿，用力眨了眨眼，似是要忍住泪水，而后接着道，
“你走那天，我去送你。”
“好。”江绥声音颤抖。
得了回应，芷若别过头去，快步上了马车。隔着帷裳，两位佼人双双泪落......
火碳炉捂暖了芷若的手，而江绥则抚平了芷若的心。虽六年未见，但在这六年里，她却又时时守护在自己身边，替她挡住了所有痛苦烦恼，守住了一分单纯美好。芷若渐渐冷静下来了，又回到了从前的那般温婉可人，轻声问道：
“月洁和悠南都是你的人？”
“是。”江绥浅笑。
“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芷若看着江绥，水汪汪的眼里尽是不解，“你这么牵挂女傅，既然现在都回来了，为什么不去看看她？”
江绥先是一愣，又摸了摸芷若的手，见不再那样冰冷，便停下动作转头望向她：
“我待不了多久了......”
“为什么？”芷若的眼神黯淡下来，“一切不都已经过去了么......”
“这几年，燕凉两国虽一直相安无事，却也只是表面较好。此次突然发动战争，想必定是蓄谋已久，而且所用手段如此阴毒，中间还涉足江湖势力。此战虽未令其得逞，却也大挫我国边境兵力，而且今后这种两厢和睦的局面定是维持不下去了，他们在燕国这边还有凌王为其策应，若真如此发展，日后不知会出现何等局面......”江绥耐心的解释着，又像是在为说什么做着铺垫。
“所以呢？你想怎样啊......”芷若隐隐约约觉得江绥所说之话似乎别有用意。
“我要......”语气坚定决绝中还透着些许不忍。“访凉......”
访凉......芷若一时无言应对。
自见到江绥那日起，芷若就觉得她与以往有所不同。包括后来她对消息的掌控和对战局的了解，也远远超出一个江湖人该有的关注程度。她甚至不想让京城的故人得知她的到来。想必早就想好了......
“那你若是走，京城这边该当如何？凌王他们怎又当如何？”
“这不是还有你和逸王呢嘛。朝堂之事交于逸王，京城中事交于你。我放心？”江绥故作轻松的说。
“既然你想好了......”芷若言语中透着失落，可还是坚定的说：“我们也定会全力全力助你。”
“谢谢。”
“谢什么，”芷若笑道，扭过头看向外面的青竹：“只愿有一日，燕国能够恢复往日和平，我们也能过回从前那种生活。”
“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那一夜，江绥和芷若都睡得并不安稳，似是各怀心事。江绥听过鸡鸣便醒了，却自觉无事可做，便继续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直至听见园里传来一阵窸窣声，才裹了大氅走出去看。
“出什么事了？”江绥见一群人围在一起，问道。
闻声，众人皆回头看，见是江绥纷纷行礼，温初迎上前，道：“今夜京城东边空地遇袭，安置病患的临时住所起火。”
“人怎么样？”
“帮主特意提醒，弟兄们都格外谨慎，及时扑灭了火，病人都没事。对方虽武艺高强，但我们关键时刻用了竹针，江宁帮的弟兄们也都好。”旁边的一江宁帮人接话道，言语里满是钦佩。
“那可有抓住袭击之人？”
“抓住一个。审过了，说是柴桑帮的人。”温初回答。
江绥点了点头，随后行礼又道：“今夜多谢大家鼎力相救，既然无事，大家也都辛苦了，就早些歇着吧。”
众人闻言也都纷纷行礼告辞。
而后几日，江宁帮的弟兄们亦坚持昼夜守候，加之逸王所率禁军的帮助。虽不时依旧有人前来阻碍解毒，也都未能得逞。半月已过，毒也解的差不多了。京城之人这下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纷纷向那几位江湖郎中送礼道谢。可他们却什么都未收，在一雪日清晨悄然驾车走了。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江绥慨叹。
“雪雰雰而而薄暮兮，云霏霏而陨集......”芷若接到。
二人相视一笑，围炉火而坐，观雪吟诗。看着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总会不由得想起儿时在宫里四人一起堆雪人时的场景。这六年里，多少次一人独自赏雪。而今年的第一场雪，能得好友伴于身旁，实是幸事......
二人正沉迷其中，忽听得一阵笛声传来，袅袅乐音，甚是醉人，令着雪日更增雅趣。逸王悠然走进，氅衣揽风，给这暖乎乎的房里添得几分凉气。
“上天同云，雨雪雰雰，益之以霡霂。”逸王一笑：“茫茫大雪，乃丰年之兆。姑娘为何如此悲伤啊？”
江绥见到他，心中欣喜，转而打趣到：
“不想逸王殿下还有偷听人讲话的喜好啊？”芷若听得亦是一笑。
“两位佼人观雪吟诗，任谁不想一听啊？”
......
繁事皆褪，如今一见倒是少了那些无谓的礼节，更像是故友相邀。三人对坐，清酒小菜，戏趣打闹，全无一丝拘束。虽雨雪连绵，却能得相依炉旁，静待雪停......
已是午后时分，逸王向门外望去，“雪停了！”
他跑了出去，见雪大势已去，只剩下些纷纷扬扬的小雪花，地上却积了厚厚一层。他忙冲二人挥手，笑着喊道：“快来！快来！这雪可以堆雪人了！”
江绥往芷若身边蹭了蹭，歪着头笑看着她，问：“去吗？”
“你说呢？”芷若一挑眉，如同两条柳叶舒展，甚是好看。
“我说呀......”江绥假意犹豫，而后又突然一喊：“当然是去了！”
两人拉着手，朝雪地里跑去。此时突然飞来一个雪球，江绥侧身把芷若挡在后面，雪球落在江绥脚边，远远看去，逸王正在一旁得意地笑。
“好啊你！”江绥故作生气的看向逸王，紧接着便拾起一团雪朝逸王砸去，还喊道：“芷若，快来帮我！”
两人不住的扔着，逸王就满园子的跑着躲，边躲边认错。但即便如此，雪球还是一如既往的飞来......
如此嬉闹了近半个时辰。逸王提议：“咱们快堆个雪人吧！”
二人点头。
他们便开始动手，江绥和芷若搭身，逸王做头。
“你看你那头做的！都成方的了！”江绥看着正忙活的逸王嗔笑道。
逸王看里一眼的确不圆的头，也尴尬的笑了。看着江绥道：“在下手拙，不如堂主过来帮帮我！”
江绥听了，也未多想，蹲下身认真的做了起来。而一旁的逸王却停下手中的活，歪过头痴痴地望着她。半刻，江绥无意回头，对上他深邃的目光，嘴角不由得扬起甜甜的笑。他们彼此就这样看着对方，沉默无言，唯有相望......
忙活了好一阵，雪人终于堆好了。堆在落了雪的青竹下，竹叶为眼，竹枝做手，再勾上一个大大的笑颜，好看极了！三人看着雪人，也都分外开心......
芷若浅笑，凝视着雪人，思索着什么。
“绥儿......”芷若望向江绥，江绥亦转头看向她，“我在你这待的时间也不短了，现在京城鼠疫已退，我也该回汝昌王府了。”
“怎么走的这样着急？”江绥语气轻柔，眼里满是不舍。
“现在一切去都过去了，我们也该回到正常的生活了。”芷若握住江绥的手，轻声道：“有些事，既然已来，就无须再躲了。没有人天生应该承担痛苦，每个人都要学会去享受美好。”
江绥点头，含泪看着芷若。
江绥和逸王将芷若送到门口，又特意叮嘱温初亲自送芷若回汝昌王府。临上马车前，芷若看向逸王，逸王会意点头。她又慢慢走到江绥身旁，小声道：
“我已有家室，日后就不便前来了。”她略顿了顿，用力眨了眨眼，似是要忍住泪水，而后接着道，
“你走那天，我去送你。”
“好。”江绥声音颤抖。
得了回应，芷若别过头去，快步上了马车。隔着帷裳，两位佼人双双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