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圣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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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曼陀罗将蛇身女人的灵体吸收掉的那一刻，空气中的腥甜立即消散一空。
在地上疯狂的扭动的绅士们渐渐清醒过来，他们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看着自己身上的被扯成布条的衣物，还有压在自己身上的钢铁男人们。
与此同时，奥格感到自己的思维又可以正常的运转了，身体也可以动了。
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立即逃离了噩梦般的小巷。
世界是均衡的，既然有蛇身女这种诡异的物种，那就必然会有处理他们的超凡者，奥格必须马上离开，以免被超凡者们盯上。
奥格沿途暗中观察着大街上人们的反应，但却惊讶地发现，无论是游荡在大街上的醉鬼，或者是浓妆艳抹的女人们，都对小巷中发出的惨叫没有丝毫的反应。
这就有力的证明了奥格此前的猜测：只有灵魂状态或者觉醒灵体的人才能听见一些诡异的声响。
深吸一口气，奥格将身上的破烂衣物裹的更紧了一些，他拿出烟斗，点燃烟丝，醇香的烟雾更利于他思考。
自己刚才无意中似乎激发出了曼陀罗咒印的能力，将蛇身女的灵体吞了下去，现在，曼陀罗正在缓慢地转化着这份能量。
难道这就是能让曼陀罗咒印继续变强的方法？吞噬灵体？!
奥格说不上来，在神秘学的领域，他需要一个有经验的超凡者来引领。
……
暖烘烘的毡房里，赛琳娜正捧着一本书看的入迷，火炉中透出的光亮将她长长的睫毛影子印在光洁的脸庞上。
这是奥格的房间，她正在这里等待他归来。
突然，毡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
赛琳娜侧耳倾听，那是靴子踩在雪层上的细微响动。
她轻轻地合上手中的书本，将它放在碎花布桌垫上，然后悄无声息地闪身，隐没在一片帐篷的阴影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厚重的门帘被一只手掀开了。
那人走了进来，哈出一口白汽，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看到了桌子上的书本。
他的目光顿时变得警惕起来，轻轻翕动鼻翼，随即又变得松缓。
“是赛琳娜小姐么？”
奥格试探着问道，他脱下身上的粗布麻衣，抖落上边的雪花。
一身波西米尔长裙的赛琳娜从阴影中走出来，她将手中的腰刀插回马靴之中，一脸疑惑地问道：“兰特斯先生，您是如何知道我藏在屋里的呢？难道我的隐藏不够完美？”
“哦，对了！”赛琳娜不等奥格回答，立即反应过来，“我差点忘了，您是一名巫师！”
“不，赛琳娜小姐，您简直与阴影融为一体了。”
奥格实事求是地说道：“只是您的身上有种松脂的清香，绝妙的隐藏并不能掩盖这种气味！”
“可是我从来不用香水！”赛琳娜闻言抬起袖子闻了闻：“唔，这种味道，我生下来就有。”
“对于一名美丽的女士来说，不用香水是种好习惯！”
奥格的赞美有点不在点子上，而且语气生硬，听起来更像是敷衍。
但是，重点是他直接跳过了关于“巫师”的问题，这才是智慧所在。
“赛琳娜小姐，”奥格不等赛琳娜再次做出反应，立即问道，“关于您绝妙的隐藏，那是一种单纯的技巧呢，还是一种……唔，一种神奇的天赋？”
奥格本来想用“超凡”这个词汇，但想了想又换了一个词，他不想在谈论中暴露自己对超凡力量的了解。
或者更直接的说，奥格想让赛琳娜首先说出这个词汇，那样他就可以装作一个旁观者，用语言的技巧来套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赛琳娜闻言眨了眨纤长的睫毛，不假思索地答道：“这种能力不叫隐藏，它有一个更为形象的称呼，叫做‘影藏’。您能分清这两个词汇吧？”
“当然！”奥格闻言心中一动，“这么说，这种‘影藏’确实是一种神奇的天赋喽？”
“嗯，其实我也不了解，”赛琳娜苦恼地撅起小嘴，“只是小时候，父亲经常跟我一起玩捉迷藏，渐渐地，我就掌握了这门技巧。”
捉迷藏？
我信你大波……小丫头坏得很！
但奥格觉得赛琳娜不像是在撒谎，为了不让她觉察到自己的刻意，他决定停止这方面的问题。
“赛琳娜小姐，说一说关于您父亲的失踪案吧。”
奥格提取着脑海中关于这件案子的线索：“您在这里等我不正是为了这件事么？”
赛琳娜闻言叹了口气，在地毯上坐下来：“我知道的都跟您说过了，我只希望您会继续帮我。”
奥格闻言一愣，虽然他继承了布朗德侦探的记忆，但这些记忆是不完整的，它们在灵魂入侵的时候或多或少的丢失了一部分。
“唔，我希望您能再仔细的梳理一遍，以防有什么遗漏。”奥格解释道。
赛琳娜点了点头，眸子中露出回忆的神色：
“父亲在失踪前并没有任何的征兆，12月12日，他出门后就没有再回来过，只是在失踪的第三天夜里，一只灰色的猫头鹰送来一封信，那封信我已经交给您了，上边就写着一句话‘如果我无法回去，你要照顾好自己’。”
“结束了？”奥格问道。
“结束了。”赛琳娜点了点头。
看来那封信是唯一的线索，而信件夹在笔记本里，奥格暗暗想到，我必须想办法将笔记拿回来。
“好吧，赛琳娜小姐，天色不早了，美丽的夜莺也需要睡眠，您回去休息吧。”
奥格起身说道：“如果想起来您父亲在失踪前说过的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请随时告诉我。”
“好的，晚安，兰特斯先生。”赛琳娜起身走出了毡房。
奥格太累了，他感到一股深深的疲惫感袭来，整个人就沉浸在了幽暗的梦境中。
在梦里，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始终萦绕在奥格耳畔，它似乎来自于曼陀罗咒印。
第二天一大早，奥格被赛琳娜叫醒了。
然后这个勤劳的波西米尔姑娘小心翼翼地端上来一个素银托盘，托盘里放着一条黑面包和一碗刚刚挤出的鲜羊奶，碗里还飘着一层薄薄的油花。
“这是……早餐么？”奥格拿起那根硬得可以咯掉牙的黑面包，感觉自己的防身武器有了着落。
“抱歉，侦探先生。”
赛琳娜看出了奥格的讶异，眼神黯淡下来：“父亲留给我的财产只能负担得起这样的伙食。其实……其实能吃饱已经很不错了，大部分的波西米尔人只能着饿肚子开始一天的生活。”
“唔，谢谢你，赛琳娜小姐，这已经很丰盛了。”
奥格苦笑一声，看来自己之前的生活的确是太富足了。
尽管侦探所很少能接到案子，但里昂先生留下的遗产却十分可观，除了让侦探先生衣食无忧外，还能偶尔享受贵族的情调。
“好的，那您请慢用。”
赛琳娜露出两颗小虎牙，眸中是省钱得逞的笑意，她用手提起自己的裙摆，离开了帐篷。
奥格将黑面包放进羊奶里，耐心的等它化开，然后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嘶！这味道，像是在咀嚼一根受潮的蜡烛。
奥格尽力想将面包咽进肚子里，但粗粝的面包渣卡在喉咙口，像是锋利的碎石在摩擦他的食道。
“咳咳！”
强烈的生理反应让奥格直接将面包渣滓咳了出来。
“唔，看来，我还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奥格苦笑着想到，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那枚五面额的银币，然后起身走出了帐篷。
自由区的波西米尔人几乎不会正经地烧火煮饭，火焰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会被点燃：
一是夜晚的篝火舞会，二是炙烤闯进自由区的上流绅士的屁股。
所以，奥格如果想要吃一点像样的食物，只能走出自由区，来到了街口的皇后区。
皇后区是郁金香市底层居民的聚集地，处处弥漫着一股下水道上涌的气味，丢弃的杂物随处可见。
此刻，油烟缭绕的街道上，满身油污的船员和浑身泥土的搬运工正一脸疲惫地在小摊贩前吃着早餐，外出买菜的主妇们正为了一个铜币跟菜贩们吵得不可开交。
“圣主啊！要是一枚铜币能掰成两枚，我绝对会买这些漂亮的土豆！”
“呦吼！刚出炉的黑面包，还加了塔松子香料，快来买啊！”
“肮脏的泥巴种，是谁摸了我的屁股？！”
闻着刺鼻的气味，听着杂乱的吵闹声，奥格藏身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往外走，准备找个摊位填饱肚子。
他喜欢这里的纷乱和吵闹，这会让他看起来丝毫不显眼，也就不用担心被警局或者圣主教会的人认出来。
突然，一个人的到来彻底改变了这种局面，整片街道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个人身材颀长挺拔，约有一米九几的样子，身穿一套十分合体的黑色神炮，金色的短发几乎贴着头皮，光洁的面庞容光焕发，深邃的五官俊美硬朗。
尤其是他那双湛蓝的眼睛，奥格发誓，这是他见过的最灵澈的一双眼睛！
他在街上缓缓走着，一举一动都在冬日的晨光中散发着圣洁的气息。
“是圣徒布莱恩！”一个极力压低的声音惊讶地说道。
“这可是地位仅低于阿尔·弗雷德主教的存在！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疑问和惊讶在自由区的上空盘旋，久久不散，所有人的动作都慢了一拍，似乎有人释放了时间静止的巫术。
然而，真正让奥格感到震惊的是，这名圣徒正在朝他迎面走来！
该死的，他的眼睛正盯着我！
难道是认出我了？
我该怎么办？！
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然后，奥格一脸镇静地拾起路边的一截枯树枝，用它敲打着前路，翻着白眼从圣徒的身边溜了过去。
同时心中默念道：我是一个盲人，我是一个盲人，什么都看不见······
“圣主在上！”
布莱恩在胸前勾画出圣辉形状，柔和的声调充满了让人无法抗拒的磁性：“别闹了，兰特斯先生，我们已经暗中注意你很久了。”
“咳咳。”
奥格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但却从布莱恩柔和的外表下感受到了一股超凡的力量，那是自己所无法企及的。
逃也逃不掉，打又打不过，真是倒霉的一天。
“请跟我走一趟吧。”
……
布莱恩带着奥格一路来到了郁金香市区中央的维斯特教堂和圣辉广场。
圣辉广场是圣主教堂的标配，在每个城市的教堂前都会有这么一片广阔的空地，方便举行盛大的宗教仪式。
而雄伟壮丽的维斯特教堂则是仿造圣主大教堂的产物。
教堂正面是三道尖顶拱门，拱门上方是镂刻着二十八座神祇雕像神龛的锯齿状束带层，正中是巨大的花瓣格子窗户，两侧则是供大主教或者主教站立的侧窗，用秀丽小圆柱支撑着的梅花拱廊两端，还有两座哥特式塔尖的钟楼，共六大层。
所有这一切，连同强有力依附于这肃穆庄严整体的那无数浮雕、雕塑、镂錾细部，都层次分明地展现在信徒的眼前。
而此刻，奥格根本无意欣赏这座恢弘的建筑，而是在心中猜测着布莱恩的用意，也在盘算着能否找个机会逃走。
但面色沉稳的布莱恩显然不会给奥格任何的可乘之机，他没有直接进入教堂，而是带着奥格绕到了教堂背面的圣辉修道院。
灰色的高墙包围着整个修道院，仰面只能看到突出的哥特式尖顶。
布莱恩和奥格走进圣辉修道院，随处可见穿着纯白色修道服的修士。
这些修士是虔诚的圣主教徒，他们在十二岁甚至更小的时候就被父母送进了这里，常年与俗世隔绝，在此与圣辉为伴，以研修《圣约》及其相关书籍为乐。
在十八岁成年时，修士们会接受阿尔·弗雷德主教的洗礼，其中的优秀者将会被选拨出来，担任某个小教区的神父职务。
布莱恩将莱特带到圣辉修道院的一处角落，指了指面前那座古旧而又低矮的建筑，说道：
“请进吧，兰特斯先生，主教大人正在里面等您呢。”
在曼陀罗将蛇身女人的灵体吸收掉的那一刻，空气中的腥甜立即消散一空。
在地上疯狂的扭动的绅士们渐渐清醒过来，他们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看着自己身上的被扯成布条的衣物，还有压在自己身上的钢铁男人们。
与此同时，奥格感到自己的思维又可以正常的运转了，身体也可以动了。
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立即逃离了噩梦般的小巷。
世界是均衡的，既然有蛇身女这种诡异的物种，那就必然会有处理他们的超凡者，奥格必须马上离开，以免被超凡者们盯上。
奥格沿途暗中观察着大街上人们的反应，但却惊讶地发现，无论是游荡在大街上的醉鬼，或者是浓妆艳抹的女人们，都对小巷中发出的惨叫没有丝毫的反应。
这就有力的证明了奥格此前的猜测：只有灵魂状态或者觉醒灵体的人才能听见一些诡异的声响。
深吸一口气，奥格将身上的破烂衣物裹的更紧了一些，他拿出烟斗，点燃烟丝，醇香的烟雾更利于他思考。
自己刚才无意中似乎激发出了曼陀罗咒印的能力，将蛇身女的灵体吞了下去，现在，曼陀罗正在缓慢地转化着这份能量。
难道这就是能让曼陀罗咒印继续变强的方法？吞噬灵体？!
奥格说不上来，在神秘学的领域，他需要一个有经验的超凡者来引领。
……
暖烘烘的毡房里，赛琳娜正捧着一本书看的入迷，火炉中透出的光亮将她长长的睫毛影子印在光洁的脸庞上。
这是奥格的房间，她正在这里等待他归来。
突然，毡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
赛琳娜侧耳倾听，那是靴子踩在雪层上的细微响动。
她轻轻地合上手中的书本，将它放在碎花布桌垫上，然后悄无声息地闪身，隐没在一片帐篷的阴影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厚重的门帘被一只手掀开了。
那人走了进来，哈出一口白汽，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看到了桌子上的书本。
他的目光顿时变得警惕起来，轻轻翕动鼻翼，随即又变得松缓。
“是赛琳娜小姐么？”
奥格试探着问道，他脱下身上的粗布麻衣，抖落上边的雪花。
一身波西米尔长裙的赛琳娜从阴影中走出来，她将手中的腰刀插回马靴之中，一脸疑惑地问道：“兰特斯先生，您是如何知道我藏在屋里的呢？难道我的隐藏不够完美？”
“哦，对了！”赛琳娜不等奥格回答，立即反应过来，“我差点忘了，您是一名巫师！”
“不，赛琳娜小姐，您简直与阴影融为一体了。”
奥格实事求是地说道：“只是您的身上有种松脂的清香，绝妙的隐藏并不能掩盖这种气味！”
“可是我从来不用香水！”赛琳娜闻言抬起袖子闻了闻：“唔，这种味道，我生下来就有。”
“对于一名美丽的女士来说，不用香水是种好习惯！”
奥格的赞美有点不在点子上，而且语气生硬，听起来更像是敷衍。
但是，重点是他直接跳过了关于“巫师”的问题，这才是智慧所在。
“赛琳娜小姐，”奥格不等赛琳娜再次做出反应，立即问道，“关于您绝妙的隐藏，那是一种单纯的技巧呢，还是一种……唔，一种神奇的天赋？”
奥格本来想用“超凡”这个词汇，但想了想又换了一个词，他不想在谈论中暴露自己对超凡力量的了解。
或者更直接的说，奥格想让赛琳娜首先说出这个词汇，那样他就可以装作一个旁观者，用语言的技巧来套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赛琳娜闻言眨了眨纤长的睫毛，不假思索地答道：“这种能力不叫隐藏，它有一个更为形象的称呼，叫做‘影藏’。您能分清这两个词汇吧？”
“当然！”奥格闻言心中一动，“这么说，这种‘影藏’确实是一种神奇的天赋喽？”
“嗯，其实我也不了解，”赛琳娜苦恼地撅起小嘴，“只是小时候，父亲经常跟我一起玩捉迷藏，渐渐地，我就掌握了这门技巧。”
捉迷藏？
我信你大波……小丫头坏得很！
但奥格觉得赛琳娜不像是在撒谎，为了不让她觉察到自己的刻意，他决定停止这方面的问题。
“赛琳娜小姐，说一说关于您父亲的失踪案吧。”
奥格提取着脑海中关于这件案子的线索：“您在这里等我不正是为了这件事么？”
赛琳娜闻言叹了口气，在地毯上坐下来：“我知道的都跟您说过了，我只希望您会继续帮我。”
奥格闻言一愣，虽然他继承了布朗德侦探的记忆，但这些记忆是不完整的，它们在灵魂入侵的时候或多或少的丢失了一部分。
“唔，我希望您能再仔细的梳理一遍，以防有什么遗漏。”奥格解释道。
赛琳娜点了点头，眸子中露出回忆的神色：
“父亲在失踪前并没有任何的征兆，12月12日，他出门后就没有再回来过，只是在失踪的第三天夜里，一只灰色的猫头鹰送来一封信，那封信我已经交给您了，上边就写着一句话‘如果我无法回去，你要照顾好自己’。”
“结束了？”奥格问道。
“结束了。”赛琳娜点了点头。
看来那封信是唯一的线索，而信件夹在笔记本里，奥格暗暗想到，我必须想办法将笔记拿回来。
“好吧，赛琳娜小姐，天色不早了，美丽的夜莺也需要睡眠，您回去休息吧。”
奥格起身说道：“如果想起来您父亲在失踪前说过的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请随时告诉我。”
“好的，晚安，兰特斯先生。”赛琳娜起身走出了毡房。
奥格太累了，他感到一股深深的疲惫感袭来，整个人就沉浸在了幽暗的梦境中。
在梦里，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始终萦绕在奥格耳畔，它似乎来自于曼陀罗咒印。
第二天一大早，奥格被赛琳娜叫醒了。
然后这个勤劳的波西米尔姑娘小心翼翼地端上来一个素银托盘，托盘里放着一条黑面包和一碗刚刚挤出的鲜羊奶，碗里还飘着一层薄薄的油花。
“这是……早餐么？”奥格拿起那根硬得可以咯掉牙的黑面包，感觉自己的防身武器有了着落。
“抱歉，侦探先生。”
赛琳娜看出了奥格的讶异，眼神黯淡下来：“父亲留给我的财产只能负担得起这样的伙食。其实……其实能吃饱已经很不错了，大部分的波西米尔人只能着饿肚子开始一天的生活。”
“唔，谢谢你，赛琳娜小姐，这已经很丰盛了。”
奥格苦笑一声，看来自己之前的生活的确是太富足了。
尽管侦探所很少能接到案子，但里昂先生留下的遗产却十分可观，除了让侦探先生衣食无忧外，还能偶尔享受贵族的情调。
“好的，那您请慢用。”
赛琳娜露出两颗小虎牙，眸中是省钱得逞的笑意，她用手提起自己的裙摆，离开了帐篷。
奥格将黑面包放进羊奶里，耐心的等它化开，然后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嘶！这味道，像是在咀嚼一根受潮的蜡烛。
奥格尽力想将面包咽进肚子里，但粗粝的面包渣卡在喉咙口，像是锋利的碎石在摩擦他的食道。
“咳咳！”
强烈的生理反应让奥格直接将面包渣滓咳了出来。
“唔，看来，我还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奥格苦笑着想到，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那枚五面额的银币，然后起身走出了帐篷。
自由区的波西米尔人几乎不会正经地烧火煮饭，火焰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会被点燃：
一是夜晚的篝火舞会，二是炙烤闯进自由区的上流绅士的屁股。
所以，奥格如果想要吃一点像样的食物，只能走出自由区，来到了街口的皇后区。
皇后区是郁金香市底层居民的聚集地，处处弥漫着一股下水道上涌的气味，丢弃的杂物随处可见。
此刻，油烟缭绕的街道上，满身油污的船员和浑身泥土的搬运工正一脸疲惫地在小摊贩前吃着早餐，外出买菜的主妇们正为了一个铜币跟菜贩们吵得不可开交。
“圣主啊！要是一枚铜币能掰成两枚，我绝对会买这些漂亮的土豆！”
“呦吼！刚出炉的黑面包，还加了塔松子香料，快来买啊！”
“肮脏的泥巴种，是谁摸了我的屁股？！”
闻着刺鼻的气味，听着杂乱的吵闹声，奥格藏身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往外走，准备找个摊位填饱肚子。
他喜欢这里的纷乱和吵闹，这会让他看起来丝毫不显眼，也就不用担心被警局或者圣主教会的人认出来。
突然，一个人的到来彻底改变了这种局面，整片街道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个人身材颀长挺拔，约有一米九几的样子，身穿一套十分合体的黑色神炮，金色的短发几乎贴着头皮，光洁的面庞容光焕发，深邃的五官俊美硬朗。
尤其是他那双湛蓝的眼睛，奥格发誓，这是他见过的最灵澈的一双眼睛！
他在街上缓缓走着，一举一动都在冬日的晨光中散发着圣洁的气息。
“是圣徒布莱恩！”一个极力压低的声音惊讶地说道。
“这可是地位仅低于阿尔·弗雷德主教的存在！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疑问和惊讶在自由区的上空盘旋，久久不散，所有人的动作都慢了一拍，似乎有人释放了时间静止的巫术。
然而，真正让奥格感到震惊的是，这名圣徒正在朝他迎面走来！
该死的，他的眼睛正盯着我！
难道是认出我了？
我该怎么办？！
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然后，奥格一脸镇静地拾起路边的一截枯树枝，用它敲打着前路，翻着白眼从圣徒的身边溜了过去。
同时心中默念道：我是一个盲人，我是一个盲人，什么都看不见······
“圣主在上！”
布莱恩在胸前勾画出圣辉形状，柔和的声调充满了让人无法抗拒的磁性：“别闹了，兰特斯先生，我们已经暗中注意你很久了。”
“咳咳。”
奥格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但却从布莱恩柔和的外表下感受到了一股超凡的力量，那是自己所无法企及的。
逃也逃不掉，打又打不过，真是倒霉的一天。
“请跟我走一趟吧。”
……
布莱恩带着奥格一路来到了郁金香市区中央的维斯特教堂和圣辉广场。
圣辉广场是圣主教堂的标配，在每个城市的教堂前都会有这么一片广阔的空地，方便举行盛大的宗教仪式。
而雄伟壮丽的维斯特教堂则是仿造圣主大教堂的产物。
教堂正面是三道尖顶拱门，拱门上方是镂刻着二十八座神祇雕像神龛的锯齿状束带层，正中是巨大的花瓣格子窗户，两侧则是供大主教或者主教站立的侧窗，用秀丽小圆柱支撑着的梅花拱廊两端，还有两座哥特式塔尖的钟楼，共六大层。
所有这一切，连同强有力依附于这肃穆庄严整体的那无数浮雕、雕塑、镂錾细部，都层次分明地展现在信徒的眼前。
而此刻，奥格根本无意欣赏这座恢弘的建筑，而是在心中猜测着布莱恩的用意，也在盘算着能否找个机会逃走。
但面色沉稳的布莱恩显然不会给奥格任何的可乘之机，他没有直接进入教堂，而是带着奥格绕到了教堂背面的圣辉修道院。
灰色的高墙包围着整个修道院，仰面只能看到突出的哥特式尖顶。
布莱恩和奥格走进圣辉修道院，随处可见穿着纯白色修道服的修士。
这些修士是虔诚的圣主教徒，他们在十二岁甚至更小的时候就被父母送进了这里，常年与俗世隔绝，在此与圣辉为伴，以研修《圣约》及其相关书籍为乐。
在十八岁成年时，修士们会接受阿尔·弗雷德主教的洗礼，其中的优秀者将会被选拨出来，担任某个小教区的神父职务。
布莱恩将莱特带到圣辉修道院的一处角落，指了指面前那座古旧而又低矮的建筑，说道：
“请进吧，兰特斯先生，主教大人正在里面等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