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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再拿画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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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舒在沙滩上奔跑,海水拍打着她的脚丫,冰冰凉凉的,她的秀发随风飘扬,她似乎得到了渴望已久的自由。

    “小乔,起来吃饭了。”江熙容轻拍着乔舒。

    乔舒缓缓睁开双眼,她没有看见沙滩,没有看见大海,她还在林毅家书房,看见的是江熙容和蔼的面庞。

    是个梦,她追的梦,在她的梦里实现了。

    乔舒从床上爬起来,带着微笑随江熙容进了餐厅。

    餐桌上全是乔舒爱吃的,有龙虾,有鱼,有蛋花汤,还有鸡枞菌。乔舒呆住了,虽然这些年与两位老师共进餐不少,但是她从来没有说过她喜欢吃什么。难道只是个巧合?

    江熙容拉着乔舒入座,指着满桌佳肴说:“林老师告诉我,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我也不知道我做得是不是你喜欢的味道,你快尝尝。”

    乔舒不可思议地望着林毅。“林老师,您怎么会知道……”

    林毅却云淡风轻地回答:“你觉得,有什么是你林老师不知道的。”说着,便夹了块鱼放在乔舒碗里。

    实则是昨天宋明肃告诉林毅的,宋明肃多年以来都在打听乔舒的一切情况,因何事喜怒,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只要关于乔舒的一切他都记在心里。因此,林毅才放心把乔舒交给他。

    乔舒当然以为是林毅神通广大,这些年来她确实不知道林毅有什么事是不知道的。她抿嘴一笑,慢慢地将鱼送到嘴里,虽然是麻辣鱼,但是乔舒吃着一点也不辣,是甜的,很甜。

    乔舒吃第一块鱼没刺,吃第二块依旧没刺,甚至没有骨头,她以为是巧合,但第三块依旧没有。二十多年,她从来没有吃过无骨无刺的鱼,觉得很新奇,眉开眼笑的。“江老师,这是什么鱼啊?只有美味的鱼肉,居然没有鱼骨和鱼刺!”

    江熙容看了眼林毅,解颐道:“又没骨头又没刺的鱼去哪买啊,是你林老师用手一根根拔出来的。”

    乔舒看见林毅手指上包了好几个创可贴,表情凝固了,林毅马上把手伸进包里。

    林毅看着乔舒难以置信的模样,可爱又可怜,笑道:“最近你本来就累,要是吃个饭还要挑骨头挑刺,更累!能省点力气就省点!”

    乔舒紧紧盯着林毅的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对她很好,可是没有人是这样对她好的,从来没有。

    一个人心里在乎你,应时宜,他对你怒,对你笑,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对你严厉,什么时候该对你温柔。这种人,一般都是长辈,他的爱可以无私的、无保留的给你。会是父母,会是家人,也会是老师。

    乔舒没有说话,她含着泪,带着笑,是欢喜,是激动。她自己吃,她也不停地给林毅和江熙容夹菜。每道菜都是甜的,比蜂蜜还甜。

    这顿饭就在甜味中结束了。

    乔舒进了书房,站在画板面前,她感觉自己好久好久没有画过画了,不知道经过多少个世纪。拿起久违的油画笔,没有墨,笔毛还是原始的颜色,轻轻从画板上刷过,干干净净。

    江熙容各种各样的辅助工具进来,有铁块,有绳子,有滑动块……她虽然知道乔舒现在手抖,可是她不知道乔舒勾画起来是什么样子,总是能用上辅助工具的。

    “你先画一幅素描,你想画什么都可以,画成什么样子都可以,我要了解你最真实的情况,才好给你想办法更好地去画。”江熙容语重心长地说道。

    乔舒拿起铅笔,在画板面前停了下,她想画刚才梦里的那个场景,有她,有阳光,有大海,有沙滩,她的脑子里有很美好的画面。可她看着现在自己的手,看着手中的笔,她知道自己画不出脑海中的画面。

    但是江熙容让她画,她为了更好地进一步发展画画,她必须画,哪怕画得与原本场景没有半分相像之处。

    铅笔刚刚触着画板就断了,乔舒很紧张,似乎全身的力气都在手上,她太想画好了,越是想做好越做不好,大概就是墨菲定律。江熙容又递了一只新的铅笔给乔舒,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不要气馁。

    乔舒尽量去放松,让力气不要集中在手上。尽管如此,她的手还是在抖动,她已经摸不清自己手抖的规律了,很迷茫,上次做早餐她放松心态就没有抖动,可是她今天同样试着以最平和的心态去做,并没有上次那样的惊喜。

    她下笔很轻很轻,随着她的心意在画板上画。每一条线比绵延的山峰还要上下不齐,没有曲线的光滑,没有直线的顺滑,只有弯弯曲曲的线和轻微不绝起伏,没有一处光滑、顺滑。她心里很难受,她眼前的画自己都看不下去,圆而不圆,方而不方,画的每一样东西都失去本来的模样,她屏住呼吸,生怕一不小心一笔飞舞,火上浇油。

    约摸过了一个半小时,她终于画好了,她马上移到窗边,大口大口地呼气,努力把眼泪憋回去。曾经令她骄傲的绘画,让她工作的绘画,如今面目全非。

    江熙容走到画板面前,面色平静。她看着这幅画,弯弯曲曲的,看不出什么模样,但是可以看到太阳的轮廓,沙滩与大海无法分辨,隐隐约约感觉有个人在奔跑。是幅失败的画作,但是有着乔舒的独特的风格——倔强。

    江熙容走向乔舒,手搭在她的肩上,声音像水一样温柔。“孩子,别灰心。你做的很好,只是还差点火候,你过来看。”江熙容把乔舒拉到画板面前。“你如果手不抖,这不就是一副完美的画作。可是我们可以好好练习,会画出很好的作品来的。”

    乔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抹去眼角的泪水,破颜一笑。“江老师您说的对!我可以画出好的作品来的。”

    江熙容发现如今乔舒手腕有力,除了抖,没有其他任何因素妨碍她画画。江熙容找来的辅助工具并帮不上忙,如今无人能让乔舒手不抖,医院查不出病因,苗大夫无能为力,也许能帮她的只有她自己。

    江熙容让乔舒闭上眼睛,轻轻地闭上,拿着铅笔不看画板,由着自己的想象去画鸡蛋。是的,画鸡蛋,和达芬奇当初一样。

    乔舒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在刚才的那个梦里面,有和煦的阳光,澎湃的大海,金色的沙滩,还有拂过脸颊的温柔的风。她提着笔,轻松地画下一个鸡蛋,形状标准,只是差点阴影衬托,她在那个梦里不知道是追梦想还是追自由,总之很欢快,她也用欢快的心情去涂抹阴影,她虽然没有看画板,可是她的心似乎看见了。下笔之处准确无误,画得很快很轻松,和刚才似乎不是一个人。乔舒觉得跑完了沙滩,画也该完了,她睁开眼睛,面前的画让她瞠目结舌:

    鸡蛋完全没有收笔封口之处,完全是个“破碎的鸡蛋”,形状歪歪扭扭;阴影根本不在鸡蛋的下方,画在画板的右上角,与鸡蛋的位置差了十万八千里,那阴影就像一块不可形容非地球物种。

    乔舒不敢相信,她刚才明明很轻松,没有感觉手在抖动,而且她自己觉得画得很好啊。可是,为什么现实如此残酷?

    非也。江熙容将乔舒刚才的表现全部看在眼里。乔舒的手在不停地抖动,即使感觉她的样子很轻松,但她的手似乎有自己的思想,完全不听大脑的命令。

    江熙容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只有阻止乔舒手抖,才可以好好画画,可是如果强行阻止她的手就无法自我用力。二人相互凝视了,彼此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要怎么做。

    林毅倚在门边,看着二人不知所措的模样。径直进去,把乔舒和江熙容拉到床上,江熙容脱了鞋子坐在床内侧,乔舒坐在床边,林毅让乔舒慢慢往后仰,大概上身与腿部成120度角时,林毅让江熙容在后面抵住乔舒的背,托住乔舒的头。而林毅将画板举起,抬在乔舒面前,只说了一句“画!”

    乔舒和江熙容也不知道林毅为什么要这样做。乔舒仰在江熙容的两只手上,用她手中的笔在画板上勾勒,下笔那一刻她就有一种感觉,久违地感觉,和她以前善于画画的感觉一样。她的手没有抖动,这次是真的一点抖动也没有,她自然地画出一个鸡蛋,并准确地描绘出阴影。乔舒很惊喜,江熙容虽然在后面手都抵酸了,但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乔舒吗?这是刚才那个画出来的东西无法辨认的乔舒吗?

    林毅放下画板,甩甩手臂,画板还是比较重。乔舒和江熙容从床上起来,看着这幅“非凡”的鸡蛋,乔舒让林毅掐她一下,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但这不是梦,是现实。

    乔舒紧紧地抱住江熙容,流出激动的泪水,她没想到第一天就能有这样的进步,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乔舒又用满脸疑惑的神情看着林毅。“林老师,您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林毅突然笑出声来。“你忘了?以前在苗大夫那里看病,你就是这个姿势手不抖的。我就想,以前可以,现在应该也可以,给你试试吧!”

    乔舒一拍脑门,才想起来,确实有这样一回事,她早就忘了,可是没想到林毅居然记得那么清楚。以前去看病的时候,林毅在旁的次数寥寥无几,乔舒不知道林毅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细节的。

    林毅又接着补充道:“那么以后我们早上就加这样一个向后仰的训练,每天坚持半小时。下午画画的时候也这样做,相信不久你就可以正常画画了。”

    乔舒转过头去看见江熙容还在甩手,她抵着乔舒的重量,不比林毅举着画板少。

    乔舒较为担忧地望着林毅:“可是如果目前一直这样画画,江老师恐怕吃不消吧。”

    林毅拉过江熙容的手,替她轻轻揉着。“今天突然想起来,所以才让江老师抵着,明天就有帮手来了,江老师只需在一旁指点你画画!”

    乔舒和江熙容相互对视了一眼,她们不知道这个帮手是谁,她们很好奇,充满了期待。

    江熙容留乔舒在家里吃晚饭,并嘱托她回家后要完成一篇文章,明天江熙容给她修改。

    晚饭过后,林毅送乔舒回家。

    他们走在枫叶大道上。道路很宽,两旁都种着直至云霄的枫树,如今是夏天,树叶绿油油的,生机盎然。

    二人并排走着,脸上都有淡淡的微笑。

    林毅问道:“后悔吗?梦不好追吧?”

    乔舒听到这样的问题,摇摇头。“不后悔,一点也不。如果梦好追,人生就不需要奋斗了,一望到底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看着现在的你,我想到了年轻的自己。”

    林毅陷入回忆。

    当年的林毅才18岁就从体校毕业,身边的人都建议他去考教师,去当一名体育老师,轻松又获利,他偏不。他想当运动员,他每天都在跑步,从早跑到晚,从春天跑到冬天。每逢各大城市有马戎闪运动,他宁愿坐几天几夜的火车也要去参加。林父林母一点办法也没有,林毅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也是他们的心头肉,他们只能由着他去。

    千里马终究会得到伯乐的赏识。这样的日子,他过了四五年,有一次他经过朋友的介绍,认识N队的教练,教练很欣赏他,觉得他是个马戎闪的好苗子,但是规矩不能破,就让他先加入最底层的队伍,终有一日他会进入N队的。林毅开始了自己的运动员生涯,他很努力,是所有队员里面最勤奋的一个,5点就起床练习,一直练到晚上十一二点才去休息。在进入N队之前,每一个教练都很欣赏林毅这种精神,遇上马戎闪比赛就让他去参加,代表团队参赛和他个人去参赛当然不一样。林毅自己也很争气,几乎每次都能夺得冠军,后来经过推荐与N队教练的强烈要求,加入了N队。

    这个时候,他遇见了江熙容。江熙容当年大学毕业就留在本校工作,教师资源稀少,她就一年教中文,一年教美术,来回交替着。林毅去他们学校进行体育讲座,当时就被江熙容的气质所吸引。按照林毅当时的身份,二人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是一对佳话。但江熙容一心沉迷于工作,每天不停地写,不停地画,也是这样,30不到的她被提拔为教授。

    林毅不放弃江熙容,他每天都去江熙容家小区等着,送她上下班,给她买一日三餐。有一次江父病重住院,江熙容工作忙抽不开身,林毅就推辞好几个比赛去照顾江父,险些被N队逐出。江熙容本来就是个心软的女子,看着林毅一天比一天对她好,就答应了。

    听完林毅的讲诉,乔舒满脸羡慕,她羡慕他们的美好爱情故事,她虽然不懂爱情,也没有这种经历,但是却感觉很美好,更羡慕他们的执着。“难怪江老师总说,您把倔强教给了我。”

    林毅背着手,淡然一笑。“她不也把她的那份执着教给了你?”

    乔舒低头浅笑。

    林毅知道乔舒就是当年的江熙容,而宋明肃就是当年的他。

    人,在自己年轻的时候满腔热血,追逐梦想,追求爱情。这时的自己不会累,也不会厌烦一直做的这件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