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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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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春早,苏堤白堤已是一株柔柳一株桃的样子了,贴树生花,软山软水地说着吴侬软语。

    又是黄昏,刚落了一阵小雨,太阳红彤彤地还在,水漫过的金山,连寺院都洇透了脂粉气。

    少安家在杭州西溪的溪上玫瑰园,小区不准外来车辆进入。查理到小区门口时,少安已经等在那里了,换少安的车,直接开到了地下车库。

    自动卷闸门升起,宽度足以并排停放四台车,查理说:“哇,你这车库好呀,比我们那种划线的格子强多了。”司机下车打开车库的灯,车库里堆积着乱七八糟的杂物和纸箱。许多人家的车库都改成了杂物间,这并没什么特殊。车库最里边的墙不是一堵砖墙,而是一层磨砂玻璃,看不见里面。司机按了个按钮,玻璃门向两侧滑开,查理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四百平米左右,四四方方的巨大空间,空荡荡的没有一根柱子,没有一个间隔遮挡,除了进门左手边有一面八九米长的砖墙,白得一览无余。右边是盘旋而上的大理石阶梯,光泽柔和地散发着淡淡的蜡香,暗红色的木质扶手,厚重殷实。巨大的心形吊灯自动感应地点亮了,玲珑水晶迸出光芒。

    往前走,过了楼梯口,是一部电梯,红色的数字显示在3,“一共几层?”查理问,“五层”少安回道。“怎么会有五层呢?”“地下两层,上面三层。地下两层有六米三,是开发商送的。”“电梯也是自己装的吗?”“是呀。买回来时他们预留好的坑道。”

    背对电梯口站着,先向左边看,原来刚进门的那面八九米长的砖墙象大山的山字中间那一竖,将入室空间一分为二,朝楼梯的一面刷成白色,另一面就是砖墙的本色,U型的开放式空间装修成了一间不小的酒吧。红酒是斜格子的木质酒架躺着放,威士忌,洋酒,白酒,日本清酒则立着放在不锈钢加玻璃搭成的酒架上。长方形的高脚酒吧台被六把高脚的酒吧椅子围着,墙边吊着黑白相间,比人高的博击沙袋。举重的杠铃和跑步机放在一起。U型空间的底部是整面的镜子,空间变得很有纵深,如果加个扶杆,可以做芭蕾舞的练工房。

    屋子中央,摆了一张沙发和一张中式的茶桌,两者形成顺时针旋转90度的T字。T字的那一横是个镂空的木货架,摆放着方的,圆的茶饼茶罐。

    白色沙发背对电梯口,超长,中式的木桌更长,更宽,简约的只有四条腿立着,两侧各置一条长长的板凳。中西合璧,一点也没有违合。

    沙发正对的白墙,没有电视,是一套组合音响,黑胶唱机,高高低低的音箱和功放盒子,乱七八糟的线和遥控器。查理凑过去仔细地看,REGA的黑胶,Mc Intosh 的Tube Pre-amplifier,管式前置功放Accuphase Exclusive“你的小资调调很足呀!”“你知道的,我喜欢这些。”少安笑着说,“来吧,听一首吧,陈蓉晖的明月千里寄相思。”“不是无间道二吗?刘嘉玲把蔡琴的黑胶唱片一放,江湖就血雨腥风了。”“哈哈,就是喜欢淫词艳曲,苦大仇深的事还是交给党和政府去处理吧……我带你参观一下吧!”

    屋子外面是露天的花园,像古老四合院的天井,于是地下层虽然很深,可是采光的。地上铺了一片白色鹅卵石,种上一排翠竹,少安摁开强光投射灯,灯光一照,那些翠竹便把自己的影子印到了白墙上,像郑板桥的手卷。

    二楼是桌球室和书房,花式台球的桌子,Brunswick Top Quality。书房的书柜顶天立地,形成一面书墙,书架上稀稀落落地陈列着书籍,书的数量应该说不少,主要是书架太大,显得有些冷落。“这些书你真的看吗?”“看呀,我每周读一本,每个月选出一本,赠送给所有员工,中层以上的让他们读后写一篇心得交给我,不能少于500字。”“哈哈,这都行!”

    三楼就到了地上部分了。一到楼梯口就见到两扇大大的木门,对,这才是正门。打开门,是小区里窄窄的巷子,连着自家大大的花园。花园里修着碎石的小径,低矮的绿草红花中隐藏着几盏太阳能灯。

    冬季刚过,新移植过来的树上还没有很多叶子,稀疏的枝丫探出了围墙。围墙上有几扇哥特式的窗,基督教堂的那种,其中一个是假的,正中镶着一个狮子头,嘴里吐着水,咕嘟咕嘟地落到面前方形的池子中央。

    四楼主人房,太过私密的地方,不太方便细看。五楼是女儿的房间,装成了复式,三角形的屋顶,相等的两个边开着全玻璃的窗,标准欧式的阁楼,晚上可以看见星星和月亮,下雨的话,水哗哗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