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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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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恕罪?”

    赵彦洛轻轻一笑。

    “太孙这话赶紧收起来,我这个太子之位能保住,还仰仗太孙的贤德,我哪敢恕你的罪?”

    这话,赵亦时半个字都不敢接下去,唯有沉默。

    这十七年,皇帝数次起废太子的心,但每一次都被人劝住。太子品性仁慈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顾及他这个太孙。

    皇帝有一回甚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意味深长感叹了一句:“朕有贤太孙!”

    淡淡五个字,让汉王脸色铁青,让太子脸色惨白,让各怀鬼胎的朝臣们,心中骇然。

    “太孙心里在骂我吧!”

    赵亦时声音有些颤抖,“父亲,儿子不敢!”

    “不敢!”

    赵彦洛突然一拐杖抽过来。

    “在你眼里,还有什么不敢的?”

    这一杖打得又狠又急,赵亦时闷哼一声,脸色顿时煞白。

    “季陵川贪腐这么多的银子,他借的是谁的势,仗的是谁的胆?张家吗?”

    赵彦洛因为愤怒,脸上的五官皆已扭曲。

    “我一而再,再而三告诫你们,人不要太贪,心不要太黑,你们一个个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背着我什么勾当都做,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太子?”

    赵亦时仍旧伏在地上一言不语。

    赵彦洛最恨他这副默默忍受的样子,“抬起头来!”

    拐杖在赵亦时的头上敲两下,赵亦时不得不仰起头,定定地看向太子。

    太子脸上的嫌恶,毫不遮掩。

    “季陵川的下场,是他咎由自取,我不向皇帝求情,是因为无脸可求。你倒好,明里暗里帮衬不说,竟然还替他去坐牢。”

    赵彦洛连连冷笑。

    “太孙啊,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贤德啊!”

    这话字字诛心。

    赵亦时红着眼眶,诉道:“父亲,儿子若有此心,天诛地灭,人神同弃!”

    “人神同弃?”

    赵彦洛冷笑得脸上的肉抖了几下。

    “太孙如此举动,有情有义,谁听了不夸一声好?连陛下也因为太孙的情义,赦免了季陵川的死罪,多感动啊!”

    “父亲。”

    赵亦时积蓄了半天的勇气,终于拿出来。

    “儿子有情义,那是因为父亲教的好,更是因为父亲有情义。父亲身为储君,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关注之下,不方便行事;儿子是奉父亲之命,在救季家。”

    “瞧瞧,本太子明明什么都没有让你做,你却什么都做尽了。”

    赵彦洛拄着拐杖,肥胖的身子缓缓站起来。

    “贤太孙啊,你是我生的,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吗?”

    赵亦时挺直腰背,神色坦然,“父亲,我没有别的心思,就是不想让汉王得逞。”

    “汉王得逞?”

    赵彦洛把拐杖用力往地上一敲,怒吼,“你是在保你母亲,保你的母族,保你自己太孙的地位。”

    “有什么错呢?”

    赵亦时忽的笑了一下:“父母好,就是儿子好;儿子好,就是父母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赵彦洛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愣了片刻,举起拐杖又是重重一击,直接把赵亦时击倒在地。

    “滚!”他一声怒吼。

    赵亦时闭了闭眼睛,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冲赵彦洛行礼。

    “儿子告退,父亲保重。”

    他转过身,没有立刻迈步,而是挺了挺腰背,一步一步走出院子。

    院外,高行亲自守着,见太孙出来,唇动了几下,到底不知该说什么。

    赵亦时看着他,淡淡一笑:“看,我怎么做都是错!”

    ……

    傍晚,谢府。

    谢知非翻身下马。

    “三爷回府了!”

    小厮忙上前接过缰绳,又冲一旁的裴笑道:“裴爷也来了,快里边请吧。”

    谢知非:“父亲和大哥呢?”

    小厮:“回三爷,老爷和大爷今儿晚上外头都有应酬。”

    “那谁把我叫回来的?”

    “是太太。”

    谢知非皱了下眉,一把握住裴笑的手:“走,跟我去见我娘。”

    裴笑的心思早就飞到静思居,可话已经说出口了,这一趟是来给老太太、太太请安的,又不好收回去。

    “黄芪,先把烤鸭给晏姑娘送去,让她趁热吃。还有,我一会就去瞧她。”

    谢知非用力一拽,裴笑被他带的差点一个踉跄。

    “拽我干什么呢?

    “别让我娘等!”

    吴氏住东路的知春院,院子虽比不得老太太的,却也很幽静。

    谢知非刚到院门口,就听到了杜依云的声音。

    他脸色一变,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却忘了自己还拽着裴笑的手。

    可怜的裴大人被拽得又是一个踉跄,彻底怒了。

    “谢五十,你他娘的干什么?”

    裴大人这一嗓子,屋里头的人还有听不见的?

    一道倩影从屋里飞奔过来。

    “三哥,你回来了?”

    裴笑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怪不得谢五十扭头就走,敢情是这位小姑奶奶在啊!

    谢知非虽然笑着,但语调平平,“你怎么在?”

    “在一天了,就等着三哥回来呢!”

    杜依云心疼地看着谢知非,“三哥怎么瘦成这样了。”

    “已经养回来一些了。”

    谢知非摸了摸下巴,每一个字都意有所指:“刚去寺里的时候更瘦,这身子可真没用。”

    杜依云一听,更心疼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是不是劳累啊?兵马司那个差事咱们辞了吧,我让我爹给你寻个又体面、又轻松的差事。”

    “何必麻烦世伯。”

    谢知非心虚地笑笑,“兵马司不用坐衙,挺自在的。对了,你用过饭了?”

    “没有,我等三哥回来再用。”

    杜依云嘟着红唇,娇嗔道:“三哥,我让我们家厨娘做了红参老鸭煲,最清补不过,一会你多喝两碗。”

    裴笑听着牙酸,受不了,“你们慢慢吃,我去静思居看看。”

    “不许去!”

    谢知非突然大吼一声。

    刹那间,整个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谢知非自己都没有料到这一声,竟能吼得这么响,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我娘你还没见呢,谁允许你去的!”

    “哎啊,我把这事儿忘了。”

    裴笑懊恼地一拍脑门,理了理衣裳后,大步走进房里。

    谢知非正要跟上去,杜依云拦住了去路。

    “三哥,他去静思居做什么?他和晏姑娘认识吗?怎么认识的啊?”

    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也懒得答。

    谢知非眉头一皱,“我饿了,头有些晕。”

    “太太,三哥说饿得头晕,开饭吧!”

    杜依云笑眯眯的走进屋,伸手晃了晃裴笑的胳膊。

    “明亭哥也在这里用了饭再走,太太刚刚还和我说起你呢。真要惦记晏姑娘,咱们就把晏姑娘也叫来一起吃,岂不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