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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八章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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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味着因朱旋久而死的人,不计其数。”

    晏三合抽了抽嘴角。

    当朱旋久的人皮被扒下来,当太微说出“先太子巫咒案”,阴界里所有的一切和现实都对上了。

    这个心魔根本不是朱旋久的心魔,而是几千只乌鸦的心魔。

    那几千只乌鸦的心魔,除了让朱旋久这个伪君子现原形外,便是巫咒案。

    根本绕不过,避不开,躲不掉。

    朱府二奶奶的一尸两命,朱远墨的衰老,也不是朱旋久在祸害自己儿孙,而是那几千只乌鸦的报复。

    并且,只要这个心魔不解开,乌鸦的报复还会继续下去。

    晏三合看着帐顶,苦笑连连。

    难怪她在最初感应到这个心魔的时候,觉得有生命危险;

    难怪朱家一个个都会死绝;

    这一切真正的始作俑者,是乌鸦!

    李不言觉得自己不行了,腿软,得坐下来先缓一缓。

    小裴爷觉得自己也快不行了。

    茶呢?

    他口干舌燥,嗓子冒烟,快渴死了。

    而谢知非的耳朵一直处在耳鸣的阶段,就像涨潮的水,哗的一下涌上来,哗的一下退下去。

    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可买,就算倾家荡产,就算用他的命为代价,他都想买上一颗,吞下去。

    当初是他追到云南府,求她接下这个心魔。

    换句话说,是他亲手把晏三合推到了绝路上。

    放弃心魔,死;

    心魔解下去,说不定也是死。

    “晏三合……”

    他一开口,就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疼的把眼泪又逼出来。

    “万事皆有因果,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

    晏三合看着他,忽的轻声一笑。

    “也是好事,至少我不用夜里睁着两只眼睛到天亮,总觉得心虚惭愧。”

    人啊,不能心虚。

    心一虚,饭吃不香,觉睡不着,难受哩。

    “晏姑娘。”

    就在这时,朱青的声音在帘外响起,“朱大爷刚刚醒了,想立刻见晏姑娘一面。”

    “我也正想见见他。”

    晏三合目光依旧在谢知非的身上,“他这一觉,应该也做了一个难忘的梦。”

    谢知非:“走,我陪你。”

    晏三合摇摇头,“谢知非,我想一个人去见他。”

    谢知非的心,倏地往下一沉。

    ……

    朱远墨的梦,何止是难忘。

    他一缕魂魄来到了阴曹地府,正好看到了天子殿中判官审判娘的一幕。

    判官每说一个恶名,娘就哭着喊一声冤。

    数十条罪名报完,判官拿起令牌,往娘脚边一扔:“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狱卒罗刹把娘押入刀山地狱,命她光着脚上山。

    每一步,那刀深深割进娘的肉里,血流如注。

    娘疼得哇哇大哭,他在边上看得心如刀割,恨不得替她受过才好。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前的刀山地狱,忽然又变成了火山地域。

    狱卒罗刹把一个又一个的幽魂往火山上赶去。

    这时,一个幽魂突然掉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救命。

    这声音朱远墨太熟悉了,正是他的大儿子朱云澜。

    怎么会是他?

    他还在阳间好好的活着呢。

    朱远墨还没来得及细想,却见好多幽魂转过了身,眼神朝他看过来。

    就像是无数道天雷打下来,朱远墨惊得魂飞魄散。

    那些幽魂的脸,都是他熟悉的。

    妻子凌氏、大女儿、二女儿、二儿子、小儿子、二弟、三弟、三弟妹……连老总管都在。

    朱家所有人,坠入地狱,没有轮回转生,只有无止无境的修罗火海。

    什么撕心裂肺,什么万箭穿心,根本不足以形容他看到这一幕时的痛,朱远墨跪倒在地,撕心裂肺的大喊道:

    “朱旋久,你真是个畜生啊!”

    狱卒罗刹忽的转身,呵斥道:“哪来的生魂,给我滚回去。”

    朱远墨只觉得自己心口狠狠一痛的同时,人也醒了过来。

    这才发现,是黄粱一梦。

    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个梦做了整整四天。

    “晏姑娘。”

    朱远墨哪怕是复述一遍,都是心有余悸:“为什么我能在那边看到……”

    “朱远墨,想不想听听我做了什么梦?”

    晏三合不等他说完,自顾自把她在梦境里看到一切说出来。

    听完,朱远墨脸色煞白,半晌道:“那天,只有我和晏姑娘进了阴界。”

    一句话,晏三合就知道他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俩人进了阴界,所以乌鸦找上了他们俩,并且告诉了他们心魔不解下去的后果:

    一,他们俩都会死;

    二,朱家所有人都会下地狱。

    朱远墨颤着声,小心翼翼地看着晏三合的神色,“晏姑娘,如果我想不管不顾的把这个心魔……”

    “那我便不管不顾地陪着你们。”

    晏三合起身往屋外走,走到门帘边,她转过身,冲朱远墨淡淡一笑:“别冲动,我再给你一个时辰考虑。”

    “不用考虑。”

    朱远墨忽的一掀被子,赤脚快走到晏三合面前,“晏姑娘,解!”

    晏三合看着他,眼神犀利:“不怕?”

    “怕,怕得要死。”

    朱远墨到现在都无法压抑住胸膛的起伏,那个梦境的每一点每一滴,都像钢针刺在他的心口。

    “前路是死,后路亦是死,左右就是个死,我想替他们搏一搏。”

    说罢,他直直朝着晏三合跪下去,“也求晏姑娘替他们搏一搏。”

    他的儿子、女儿,侄子、侄女们何其冤?

    二弟、二弟妹、三弟、三弟妹、发妻何其冤?

    老总管何其冤?

    解下去,就算最后的结局是灭九族,也好过死后下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永生永世呢?

    谁能受得住!

    “那便搏一搏吧。”

    晏三合昂首一笑:“也未必不能搏出一个朗朗乾坤来!”

    帘子落下,朱远墨看着晃动的棉帘,热泪滚滚。

    “哥?”

    “大哥?”

    朱老二、朱老三围上来,一左一右把人扶起。

    朱远墨抹了把泪,目光在两人脸上一一扫过。

    “老二,老三,有件事情我一直瞒着你们,他的心魔扯上先太子巫咒案。”

    朱老二一个踉跄摔下去;

    朱老三连连退后数步,跌坐在床榻上。

    难怪大哥说这个心魔不解了;

    难怪他病得连起都起不来;

    难怪他一下子苍老了那么多;

    原来?

    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