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捆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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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霄藏于身后的右手掌轻微地舒展了几下，手指一弯曲，皮肤上的刺痛便一阵阵传来，他咬紧牙关，脸上保持无恙，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眼神放空，思绪飘到了中午突然被传唤到凌云殿的时候......
“起来吧，来，段霄。”皇帝笑容和蔼，“坐这儿，燕妃今日亲自下厨，你也尝尝。”
“谢陛下。”段霄叩首谢恩，起身走到皇帝左侧位置坐下，脸上平稳，但心里有些忐忑。
王兆来找时，姜允去了兵部，擎云殿就只有段霄，皇帝的口喻是让段霄前往凌云殿一起用膳。
段霄一听反复问了王兆好几遍：“是不是陛下不知道七皇子去了兵部，用不用派人去叫下姜允的……”
王兆连连否认，说皇帝只叫了自己，不带姜允过去。
段霄虽疑惑皇帝的突然召见，但眼下也不容想太多，默默地就先跟着走了。
路上，王兆突然主动找段霄聊了起来，“段大人，听说玄威将军近日就要回京都了，你们父子许久未见，你一定很高兴吧。”
段霄有些吃惊地看向他，“呃……是啊……”
王兆服侍皇帝多年，差不多四十来岁，一向谨言慎行，平时就不太愿与人有过多的接触的。因为与皇帝年龄相近，他从小就陪伴皇帝一起长大，深受皇帝的宠信。
“这次岐京能那么快送来降书全靠令尊大人神勇，兆国上下人人称颂，无不敬佩啊。”王兆低眉浅笑，步伐徐徐，语气闲适轻松，只是闲聊的感觉。
段霄一直有和父兄通信，兄长在信中会与他说些军中的事情，还有父亲在战场上令人赞叹称奇的各种战役。早些时候，他对这些还不太感兴趣，一扫而过，只要看到父兄安康，他便放心；近几年，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开始对兄长口中的见闻有了好奇心，听着父兄的教导，慢慢也有了想从军的想法。
他给父亲写信，说自己想追寻父兄的脚步保家卫国，更重要的是，他思念家人，也想跟家人待在一起，父亲答应他，等回京后会跟陛下请示，请陛下允许他离宫。
岐京战败的消息传来，段霄知道离开一年多的父兄即将返京，而最后一封信上，父亲答应他，这次会带他一起回南吴---他们的家乡，段霄和段旻出生的地方，他们的母亲也葬在那里。
他满心期盼着父兄的归来，想着能回家的日子，对其他一些事情也就没有那么上心了。
“王公公过奖了，那都是父亲应当做的。”段霄淡淡一笑，谦虚回应。
对段飞的赞誉很多，每次只要他打赢一场战役，民间就会产出大量的夸赞诗词，歌颂他。虽说兆国不乏能打胜仗的将军，但屡战屡胜的常胜将军只有玄威将军一个，他从来没有打过一次败仗，在人们心中已然是成神的境界了。
段霄有时在想，父亲是不是神他不清楚，但胜得太多未必都是好事。
“将军为国为民，在民间威望甚高，有些传言，不知段大人听过没有？”王兆余光瞄着周围，声音有些压低。
段霄被他神秘的神情吸引，身子往他那边靠拢，侧头去听，“什么？”
“就是……”王兆刚开口，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高喊，“段霄！”两人闻声望去，假山上站着一个人，正是六皇子姜承，他摇晃着双臂，一蹦一跳，从假山上跃然而下，脸上欣喜万分，狂喊：“段霄！我回来了！”
段霄眼前一阵眼光缭乱间，他已经来到面前，一拳打在自己胸前，“你长高了呀，都快和我一般高了……”姜承上下打量了下段霄，脸上很是欣慰。
段霄被他一拳打着，后退了几步，他故意露出些许吃痛的表情，捂着被打的位置，“承哥几年不见，力气见长啊！”
“怎么，打疼了吗？”姜承刚回宫，情绪一直很高涨，又意外见着段霄，是有点兴奋过度，他不知是不是自己下手没个轻重了，连忙担忧道。
“没有，没有，我说笑呢。”段霄见他马上正色，笑笑道。
这一说完，两人相视一笑，脸上一片柔和。
“承哥，真是一点没变，气色依旧这么红润有光泽。”
姜承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道：“你小子睁眼说瞎话的功夫都如火纯青了，我都黑成这样了，还红润呢……”
王兆退于两人身后一尺处跟着，两人在前面边走边聊。
姜承听闻陛下要请段霄一起用膳时，很是惋惜，他本想拉着段霄出宫玩。趁着走向凌云殿的这会路，姜承就陪着他走走，两人许久没见，一路有说有笑。
“承哥原先可是个肤白亮美、比得过女子的俊秀美男，现在黑成木炭似的，段旻见到了估计要认不出来了吧！”
“你哥可不像你，他那个人从小连养的鸡身上少了几根毛都知道，才不会这样对我，你这张嘴不损人就张不开了是吧。”
段霄一脸痛心，“承哥，别不把自己当人啊，你再黑成球，也不至于和鸡比吧……”
“#＊……”姜承被气笑，对他一阵拳打脚踢。段霄则一脸得意洋洋，任他打，没有还击。他在话上占了便宜，心里好不舒爽，笑得咯咯作响。
王兆在一旁看着，两个少年脸上一片岁月静好，个性相似，飞扬跳脱，合得来，感情甚好。看着看着，他本来不由自主随之扬起的嘴角又缓缓放下，脸上淡漠的神情透着一点凄切，眼神也有些哀伤。
古往今来，帝王将相的结局都不怎么好看，纵然现在他们子弟和睦，将来只要谁行差踏错一步，在生死抉择的一瞬间，就极有可能是敌对的关系了。
六皇子姜承素来无意皇位，常年逍遥自在，游戏人间，或许还能逃脱这命中注定的沼泽。而他之所以能成长为这么一个恣意潇洒的皇子，得归功于他有个舅舅叫柳生，小的时候姜承和柳生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
柳生住在百厌山，守着一间破落的玄星堂，靠替人排忧解难为生，生意无论大小玄星堂都会接，就是冬日里替扫门前雪，柳生也是干过的，几两银子也是银子，够吃几顿饭就行了。
此人虽然很穷，但很有志气。有个皇族侄子，却从不仰仗他为生，一分一毫都是靠自己去挣，一口一食他吃得心安。
姜承喜欢和柳生混在一起，游览各地，皇帝对六皇子一开始也没抱什么期许，便随他去了。
因为柳妃和段飞的夫人秦雨在未嫁人之前就是很好的朋友，所以两人的孩子从小便玩在一起，感情就跟亲兄弟一般。
姜承和段旻在七岁那年一起经历了自己母亲的离去，他们相互安慰一起度过悲伤的时间，懂得失去的痛苦，所以更加珍惜眼前人。
这次姜承回京都，也是听闻了段旻要凯旋回国的消息，特意赶着时间回来的。
段霄藏于身后的右手掌轻微地舒展了几下，手指一弯曲，皮肤上的刺痛便一阵阵传来，他咬紧牙关，脸上保持无恙，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眼神放空，思绪飘到了中午突然被传唤到凌云殿的时候......
“起来吧，来，段霄。”皇帝笑容和蔼，“坐这儿，燕妃今日亲自下厨，你也尝尝。”
“谢陛下。”段霄叩首谢恩，起身走到皇帝左侧位置坐下，脸上平稳，但心里有些忐忑。
王兆来找时，姜允去了兵部，擎云殿就只有段霄，皇帝的口喻是让段霄前往凌云殿一起用膳。
段霄一听反复问了王兆好几遍：“是不是陛下不知道七皇子去了兵部，用不用派人去叫下姜允的……”
王兆连连否认，说皇帝只叫了自己，不带姜允过去。
段霄虽疑惑皇帝的突然召见，但眼下也不容想太多，默默地就先跟着走了。
路上，王兆突然主动找段霄聊了起来，“段大人，听说玄威将军近日就要回京都了，你们父子许久未见，你一定很高兴吧。”
段霄有些吃惊地看向他，“呃……是啊……”
王兆服侍皇帝多年，差不多四十来岁，一向谨言慎行，平时就不太愿与人有过多的接触的。因为与皇帝年龄相近，他从小就陪伴皇帝一起长大，深受皇帝的宠信。
“这次岐京能那么快送来降书全靠令尊大人神勇，兆国上下人人称颂，无不敬佩啊。”王兆低眉浅笑，步伐徐徐，语气闲适轻松，只是闲聊的感觉。
段霄一直有和父兄通信，兄长在信中会与他说些军中的事情，还有父亲在战场上令人赞叹称奇的各种战役。早些时候，他对这些还不太感兴趣，一扫而过，只要看到父兄安康，他便放心；近几年，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开始对兄长口中的见闻有了好奇心，听着父兄的教导，慢慢也有了想从军的想法。
他给父亲写信，说自己想追寻父兄的脚步保家卫国，更重要的是，他思念家人，也想跟家人待在一起，父亲答应他，等回京后会跟陛下请示，请陛下允许他离宫。
岐京战败的消息传来，段霄知道离开一年多的父兄即将返京，而最后一封信上，父亲答应他，这次会带他一起回南吴---他们的家乡，段霄和段旻出生的地方，他们的母亲也葬在那里。
他满心期盼着父兄的归来，想着能回家的日子，对其他一些事情也就没有那么上心了。
“王公公过奖了，那都是父亲应当做的。”段霄淡淡一笑，谦虚回应。
对段飞的赞誉很多，每次只要他打赢一场战役，民间就会产出大量的夸赞诗词，歌颂他。虽说兆国不乏能打胜仗的将军，但屡战屡胜的常胜将军只有玄威将军一个，他从来没有打过一次败仗，在人们心中已然是成神的境界了。
段霄有时在想，父亲是不是神他不清楚，但胜得太多未必都是好事。
“将军为国为民，在民间威望甚高，有些传言，不知段大人听过没有？”王兆余光瞄着周围，声音有些压低。
段霄被他神秘的神情吸引，身子往他那边靠拢，侧头去听，“什么？”
“就是……”王兆刚开口，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高喊，“段霄！”两人闻声望去，假山上站着一个人，正是六皇子姜承，他摇晃着双臂，一蹦一跳，从假山上跃然而下，脸上欣喜万分，狂喊：“段霄！我回来了！”
段霄眼前一阵眼光缭乱间，他已经来到面前，一拳打在自己胸前，“你长高了呀，都快和我一般高了……”姜承上下打量了下段霄，脸上很是欣慰。
段霄被他一拳打着，后退了几步，他故意露出些许吃痛的表情，捂着被打的位置，“承哥几年不见，力气见长啊！”
“怎么，打疼了吗？”姜承刚回宫，情绪一直很高涨，又意外见着段霄，是有点兴奋过度，他不知是不是自己下手没个轻重了，连忙担忧道。
“没有，没有，我说笑呢。”段霄见他马上正色，笑笑道。
这一说完，两人相视一笑，脸上一片柔和。
“承哥，真是一点没变，气色依旧这么红润有光泽。”
姜承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道：“你小子睁眼说瞎话的功夫都如火纯青了，我都黑成这样了，还红润呢……”
王兆退于两人身后一尺处跟着，两人在前面边走边聊。
姜承听闻陛下要请段霄一起用膳时，很是惋惜，他本想拉着段霄出宫玩。趁着走向凌云殿的这会路，姜承就陪着他走走，两人许久没见，一路有说有笑。
“承哥原先可是个肤白亮美、比得过女子的俊秀美男，现在黑成木炭似的，段旻见到了估计要认不出来了吧！”
“你哥可不像你，他那个人从小连养的鸡身上少了几根毛都知道，才不会这样对我，你这张嘴不损人就张不开了是吧。”
段霄一脸痛心，“承哥，别不把自己当人啊，你再黑成球，也不至于和鸡比吧……”
“#＊……”姜承被气笑，对他一阵拳打脚踢。段霄则一脸得意洋洋，任他打，没有还击。他在话上占了便宜，心里好不舒爽，笑得咯咯作响。
王兆在一旁看着，两个少年脸上一片岁月静好，个性相似，飞扬跳脱，合得来，感情甚好。看着看着，他本来不由自主随之扬起的嘴角又缓缓放下，脸上淡漠的神情透着一点凄切，眼神也有些哀伤。
古往今来，帝王将相的结局都不怎么好看，纵然现在他们子弟和睦，将来只要谁行差踏错一步，在生死抉择的一瞬间，就极有可能是敌对的关系了。
六皇子姜承素来无意皇位，常年逍遥自在，游戏人间，或许还能逃脱这命中注定的沼泽。而他之所以能成长为这么一个恣意潇洒的皇子，得归功于他有个舅舅叫柳生，小的时候姜承和柳生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
柳生住在百厌山，守着一间破落的玄星堂，靠替人排忧解难为生，生意无论大小玄星堂都会接，就是冬日里替扫门前雪，柳生也是干过的，几两银子也是银子，够吃几顿饭就行了。
此人虽然很穷，但很有志气。有个皇族侄子，却从不仰仗他为生，一分一毫都是靠自己去挣，一口一食他吃得心安。
姜承喜欢和柳生混在一起，游览各地，皇帝对六皇子一开始也没抱什么期许，便随他去了。
因为柳妃和段飞的夫人秦雨在未嫁人之前就是很好的朋友，所以两人的孩子从小便玩在一起，感情就跟亲兄弟一般。
姜承和段旻在七岁那年一起经历了自己母亲的离去，他们相互安慰一起度过悲伤的时间，懂得失去的痛苦，所以更加珍惜眼前人。
这次姜承回京都，也是听闻了段旻要凯旋回国的消息，特意赶着时间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