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1节 原来城里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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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晚上没有睡好，梦里盖了一夜的房子，还是在细黄的沙地上。奇怪的是自己从来没有去过沙漠。
第二天考完试，孟雁就拉着乐然说这个简单重复而无聊的长梦，乐然满脸黑线，“沙上建屋？那不全塌了？！”
孟雁苦笑“这么说我考得全完啦？”
“梦解的不错！”
“我说怎么选择题总是不确定！超过一半儿了都！”
哈哈哈！
孟雁坐在这间不到十五平米的店铺里回想着，“管它怎样，就那样吧！真的顾不上也管不了了！”
酷暑炙烤着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棵树木、每一个房顶，不饶过每一个不识趣出来走动的人儿。
几只苍蝇落在灰黄色白布遮盖的冰箱，咂动着嘴和两条黑足。街巷偶有骑电车或者独自走着的人，影子被晒都被太阳烫的又扁又短。
葛霞妹把空调关闭后又打开，太热了！她坐在结账桌后，背后躺着呼呼大睡的严征龙。葛霞妹的双眼皮像折扇一样，变宽缩窄，昏昏欲睡，一眼也不看门口是否有顾客。事实上，这三十摄氏度之上的正午后，几乎没有一个顾客。
暑假作业的第三页已被孟雁揉翻的软黄，圆脸上的眼睛垂着，嘴唇略撅着。孟雁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写完，这样一直装作学习也不是办法呀，完成才好意思和姨妈说让妹妹进城来玩啊。
终于，暑假过去两周的时候，孟雁一边在葛霞妹店里帮忙，一边把几册作业无法不潦草的完成了，中间几页郑鸿代写的极为扎眼。
孟雁坐了公交车、转上通往老家的汽车，又燥热地走了几里路才走到村里，已是下午两点。
郭香花看着脸上火红、布满汗珠的孟雁很是吃惊，以为是她偷跑了回来。
孟雁咕噜咕噜喝了一大碗水，一抹嘴，笑道“我自己回来的！这还不简单！我和孟华说好了，放假来接她...”
“你自己能跑回来了，不容易，不容易！”
“我平时上学有时候实在懒得走就坐公交啊。”
“你姨妈和小龙呢，你姨妈可真知道啊？”
“看店呢，知道，真知道！明天就让孟华和我一起去吧？我和姨妈说过了。”孟雁放下喝水的碗。
“你姨妈怎么说，哎呀，她这么忙，你...”郭香花欲言又止。
“孟华呢？怎么还不回来？”孟雁脸上的红云消退了些，用圆滚的手指抹着额头的汗。
“去也好，去两天也好。她这两天看着也是怪不精神，问她是想你了不，也不说。问她想干啥，也不说。饭也不多吃，说减肥，衣服也不好好穿，好好一个裤子她剪成啥了？说是原来太俗气...”孟雁扭头看见梁木架子上绑绳上的半截短裤，觉得孟华还真可以，不俗气哩！
“不知道又跑哪去了，这几天我出去她就在家呆着跟呆瓜似的，我回来她就出去，河那沿逛悠。热得很，河边都是树，落下来毛剌子腿就红一大块，你去找找去吧...”孟雁拿着郭香花切的一牙儿水红西瓜啃着走去。
杨树高高低低，瘦瘦胖胖地穿插在村子，密集的叶子间闪着天空的白光。树还是那么高！可是身后的老屋却像一件破旧又朴素的铅红褂子！一点儿也不像小时候那样高！原来村子也在变，像一个沧桑的老人。
看见孟华蹲在河沿，手在地上画着什么，孟雁激动地跑过去，孟华却吓了一大跳，然后就是一下沸腾的想法了。孟雁十几年后，回忆孟华那个背影，却是很难受的，就像一条充满悲凉的小河只流到她心底，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就湿漉漉的重重坠着。她发誓那是她见过最孤单的背影，除了孤单，还有其它什么，她说不出来。
俩人走的时候，郭香花塞给了孟华一百块钱。并一再嘱咐孟华最多待两天就回家，望着骑着自行车去乡里等车的俩孩子走远。
到了乡上，俩人按照奶奶的安排，把自行车放到街道称呼什么姨姥的家里。拿着一包辣酱和红薯干坐上了白皮客车。
从出站到叫三轮车，“龙腾路13号！”孟雁生疏中有熟悉地带着孟华，让孟华暗暗吃惊，小时候对孟雁的话唠以及厚脸皮本质的厌恶竟也转化为佩服一样。
到家后俩人没有去葛霞妹店里。
孟雁走到房东屋里，黑漆漆的，大白天地板也给人湿乎乎的感觉。
“阿姨？我来借下电话。”孟雁想捏住鼻子，因为那种老人身上的味道和夏天的霉味在攻击她的鼻腔。这是她第一次走进这个房间，虽然只离他们房间几米远。
没有人回应吗？孟雁看着拥挤客厅的老式沙发有些发怵，那沙发上铺着一个粗布蓝边毛毯，但是中间已经有洞，边上也磨的毛边了，蓝色的线垂着。仿佛看见瘦弱枯柴的老人正坐在上头喘息。
屋里窸窸窣窣十几秒，却像是几个钟头。一个削肩膀，吊梢眼的女人出来了，穿着深红色的拖鞋，这就是房东老太太的儿媳妇。
她把手机递给孟雁，也不多说话，像是没睡醒，孟雁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自己刚想张口，她其实听到了自己要手机。
这媳妇儿看到门口穿着紫半袖，黑短裤的女孩了，“水灵，有心眼儿”，滚动的瑞凤眼，就是她的所有想法，她从来没见到过眼睛转这么快，眼神这么深邃的孩子...
“来了亲戚啊雁儿？”
“我妹妹！谢谢阿姨！”，孟雁还过手机，仿佛还听见女人说“啊，一点都不像呢”的话，孟雁打小就习惯了大家夸妹妹好看说自己男孩子气。
电话给说姨妈说过自己和孟华已经到家，她拉着孟华就跳向家门口。
孟雁不知道接下来的不愉快，因为她不知道大人的世界，以及她们的闲言碎语，这和她也不相干。闲话传到葛霞妹耳中，惹得葛霞妹不高兴，她自然也高兴不了了。
重要的是，这次来没有加深感情，反而悄悄滋生了葛霞妹和孟华的矛盾。这矛盾一产生可能就解不开了，产生了就不好化开了，何况是本来就不合计的俩人。
前天晚上没有睡好，梦里盖了一夜的房子，还是在细黄的沙地上。奇怪的是自己从来没有去过沙漠。
第二天考完试，孟雁就拉着乐然说这个简单重复而无聊的长梦，乐然满脸黑线，“沙上建屋？那不全塌了？！”
孟雁苦笑“这么说我考得全完啦？”
“梦解的不错！”
“我说怎么选择题总是不确定！超过一半儿了都！”
哈哈哈！
孟雁坐在这间不到十五平米的店铺里回想着，“管它怎样，就那样吧！真的顾不上也管不了了！”
酷暑炙烤着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棵树木、每一个房顶，不饶过每一个不识趣出来走动的人儿。
几只苍蝇落在灰黄色白布遮盖的冰箱，咂动着嘴和两条黑足。街巷偶有骑电车或者独自走着的人，影子被晒都被太阳烫的又扁又短。
葛霞妹把空调关闭后又打开，太热了！她坐在结账桌后，背后躺着呼呼大睡的严征龙。葛霞妹的双眼皮像折扇一样，变宽缩窄，昏昏欲睡，一眼也不看门口是否有顾客。事实上，这三十摄氏度之上的正午后，几乎没有一个顾客。
暑假作业的第三页已被孟雁揉翻的软黄，圆脸上的眼睛垂着，嘴唇略撅着。孟雁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写完，这样一直装作学习也不是办法呀，完成才好意思和姨妈说让妹妹进城来玩啊。
终于，暑假过去两周的时候，孟雁一边在葛霞妹店里帮忙，一边把几册作业无法不潦草的完成了，中间几页郑鸿代写的极为扎眼。
孟雁坐了公交车、转上通往老家的汽车，又燥热地走了几里路才走到村里，已是下午两点。
郭香花看着脸上火红、布满汗珠的孟雁很是吃惊，以为是她偷跑了回来。
孟雁咕噜咕噜喝了一大碗水，一抹嘴，笑道“我自己回来的！这还不简单！我和孟华说好了，放假来接她...”
“你自己能跑回来了，不容易，不容易！”
“我平时上学有时候实在懒得走就坐公交啊。”
“你姨妈和小龙呢，你姨妈可真知道啊？”
“看店呢，知道，真知道！明天就让孟华和我一起去吧？我和姨妈说过了。”孟雁放下喝水的碗。
“你姨妈怎么说，哎呀，她这么忙，你...”郭香花欲言又止。
“孟华呢？怎么还不回来？”孟雁脸上的红云消退了些，用圆滚的手指抹着额头的汗。
“去也好，去两天也好。她这两天看着也是怪不精神，问她是想你了不，也不说。问她想干啥，也不说。饭也不多吃，说减肥，衣服也不好好穿，好好一个裤子她剪成啥了？说是原来太俗气...”孟雁扭头看见梁木架子上绑绳上的半截短裤，觉得孟华还真可以，不俗气哩！
“不知道又跑哪去了，这几天我出去她就在家呆着跟呆瓜似的，我回来她就出去，河那沿逛悠。热得很，河边都是树，落下来毛剌子腿就红一大块，你去找找去吧...”孟雁拿着郭香花切的一牙儿水红西瓜啃着走去。
杨树高高低低，瘦瘦胖胖地穿插在村子，密集的叶子间闪着天空的白光。树还是那么高！可是身后的老屋却像一件破旧又朴素的铅红褂子！一点儿也不像小时候那样高！原来村子也在变，像一个沧桑的老人。
看见孟华蹲在河沿，手在地上画着什么，孟雁激动地跑过去，孟华却吓了一大跳，然后就是一下沸腾的想法了。孟雁十几年后，回忆孟华那个背影，却是很难受的，就像一条充满悲凉的小河只流到她心底，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就湿漉漉的重重坠着。她发誓那是她见过最孤单的背影，除了孤单，还有其它什么，她说不出来。
俩人走的时候，郭香花塞给了孟华一百块钱。并一再嘱咐孟华最多待两天就回家，望着骑着自行车去乡里等车的俩孩子走远。
到了乡上，俩人按照奶奶的安排，把自行车放到街道称呼什么姨姥的家里。拿着一包辣酱和红薯干坐上了白皮客车。
从出站到叫三轮车，“龙腾路13号！”孟雁生疏中有熟悉地带着孟华，让孟华暗暗吃惊，小时候对孟雁的话唠以及厚脸皮本质的厌恶竟也转化为佩服一样。
到家后俩人没有去葛霞妹店里。
孟雁走到房东屋里，黑漆漆的，大白天地板也给人湿乎乎的感觉。
“阿姨？我来借下电话。”孟雁想捏住鼻子，因为那种老人身上的味道和夏天的霉味在攻击她的鼻腔。这是她第一次走进这个房间，虽然只离他们房间几米远。
没有人回应吗？孟雁看着拥挤客厅的老式沙发有些发怵，那沙发上铺着一个粗布蓝边毛毯，但是中间已经有洞，边上也磨的毛边了，蓝色的线垂着。仿佛看见瘦弱枯柴的老人正坐在上头喘息。
屋里窸窸窣窣十几秒，却像是几个钟头。一个削肩膀，吊梢眼的女人出来了，穿着深红色的拖鞋，这就是房东老太太的儿媳妇。
她把手机递给孟雁，也不多说话，像是没睡醒，孟雁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自己刚想张口，她其实听到了自己要手机。
这媳妇儿看到门口穿着紫半袖，黑短裤的女孩了，“水灵，有心眼儿”，滚动的瑞凤眼，就是她的所有想法，她从来没见到过眼睛转这么快，眼神这么深邃的孩子...
“来了亲戚啊雁儿？”
“我妹妹！谢谢阿姨！”，孟雁还过手机，仿佛还听见女人说“啊，一点都不像呢”的话，孟雁打小就习惯了大家夸妹妹好看说自己男孩子气。
电话给说姨妈说过自己和孟华已经到家，她拉着孟华就跳向家门口。
孟雁不知道接下来的不愉快，因为她不知道大人的世界，以及她们的闲言碎语，这和她也不相干。闲话传到葛霞妹耳中，惹得葛霞妹不高兴，她自然也高兴不了了。
重要的是，这次来没有加深感情，反而悄悄滋生了葛霞妹和孟华的矛盾。这矛盾一产生可能就解不开了，产生了就不好化开了，何况是本来就不合计的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