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3节 第一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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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华没有搭话，脸颊红红的，目光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孟青云弯下腰用手隔着袋子抠着看是什么。
“啊，小招叔回来了！”孟青云抬头指着男人，激动随声音炸裂而出。其实她们和这个两天前还素未谋面的男人，也只呆了几十个小时而已。
再次看见这个黑瘦的男人却升起十分的安心感。人在异乡原来这么脆弱，还是终归是孩子太过简单呢？
男人手里裹着一包长方形的东西——是香烟。
“早该想到和组长说没什么屁用的！招工和他完全不搭边！准是又在吹牛，他接电话那天又和厂里的女孩一起吃饭呢吧！不靠谱...自己知道他不靠谱还侥幸？...”男人在心里嘀咕着。
”招叔刚才那几个女的肯定就被录了，你拿的啥呀？”男人还没站稳，孟青云就问着，孟华也盯着他手里的东西，门口的保安——那个老大爷时不时疲乏地着他们三个。
“给！我买了几瓶水，你俩一人一瓶，出一身汗。”男人说着递过去，把自己手中的半瓶喝完，空瓶子随手扔在地上就转身去那个房间了，“你俩在这等我。”
孟青云、孟雁拿到工牌号的时候，非常高兴。
“刚才给你俩要的六十元交了体检费哈，待会儿到你俩分的员工楼下，我就去忙事情了...”男人说着，俩女孩也紧跟着。
“叔体检不疼吧？”孟青云挤着眼问，把额上的刘海儿拢到两边。
“不体检，就是走个过场。”
“哦哦，那咋还收钱？”孟华抬头问。
孟青云有些不自然，“都是这样，但是没有交体检费不——”
“不让在这，厂里有规定呀！”孟青云接话，看了一眼男人有没有不高兴，发现他没有表情变化，继续走着。
穿过高度一致的楼房，他们走出大门，门口外比刚更进来时热闹多了，阳光散射在高高低低撑开的小伞上，耳边满是沸腾，热板上跳着的食物...饭菜铺、租歌铺、商品铺散在门口，孟华盯住那个摆满花花绿绿的方形外壳的租碟铺，还瞟见了电缆柱上贴着的“招工，无中介直进”。
三人拐两个弯到了一个院子门口，孟华看到院子里跟自己在m城姨妈家见的房间差不多，只不过更破旧，黑涔涔、脏兮兮的。
“你俩别忘了给家里打电话说安排好了哈，明早就去我说的地方，有人带你俩。”
“嗯嗯。”
“给钥匙，二楼东边那个房间，就最边上那个，你俩去收拾吧。我要去找老乡。”男人说完扭头就走了，俩人还有些懵懵的。
她们就这样扎进这个城市内部了吗?怎么还有些茫然呢？
“介绍进来俩人奖励费四百元，除去刚才香烟一百二，贼贵啊，这么好的烟，我自己都不舍得买啊。没得办法，买东西是少不了。少不了，不然带着俩孩子净是麻烦...”男人心里想着，加快了脚步。
“也不亏，不亏，介绍费加帮老乡带东西老乡能拿到的钱，车费总归差不多回本了”，小招盘算着。
但这第一次赚的介绍费真是不好弄，除非专门带人，搞不稳说不定真得赔本儿赔气力，就算她俩付钱住宾馆自己误工费找谁说理去...
“孟华你拖着袋子，我从后面给你推，香花奶给你带东西太多啦...”孟青云皱眉背上自己的包。
“好，我拉着...”孟华把水塞进袋子口缝里。
“你怎么还没喝啊？”
“我想上厕所，憋了好久了...”
...
东西搬到门口时，俩人心脏砰砰砰都要跳出胸口了，不知道是热得还是一路来太激动！终于进厂了！成功！
孟华用钥匙打开门，孟青云甩着手腕。
轻声咯噔一下，门就开了，可是推的时候却不能完全打开，门好像被什么往外顶。
俩人依次走进房间，才看到门后是一个两层的床，对面和里面还有两架，床上放着被子、枕头，还有睡裤等等。
靠门床脚里头是一个灰白的洗手池，池子里并不干净，“孟华你看，有洗手池。”她拧着，仿佛自己来到了更靠近文明一步的世界。
“一二三，这么多床！”孟华说着。
“孟华你看，这还有房间。”孟青云已经跳过去推开，屋里也是两个床脚对床头的双层床。
“拉上吧，别看啦，我要去上厕所。”
“厕所就在楼梯口，我也去。嗝...”孟青云的确喝了不少水。
还没走到厕所味儿就飘来，俩人跑着进去，“五张床，十个人，这么小的房间，城里住宿条件也就这样啊。除了那洗手池还蛮高级的！”孟青云上厕所时说，尖细的声音穿过厚厚骚闷的空气。
“和初中宿舍差不多，不是城里差，分地方吧！”走出厕所孟华回答。
“那你肯定见得多呀，你去你姨妈那里看过大城市的生活...”，“我说，这屋里看来已经住了八个人了，不知道她们多大年纪，咱们也不熟...”
“没事，咱俩熟就行，其他人不高兴咱们就不多说话，干好活儿就行。”
“那肯定不行，得处好关系，她们是老员工，小招叔又不管咱们了，肯定得她们指门路了...”
“嗯...”
“嘿嘿，我奶给我说的啦，孟华姐你快进来我们整理东西。”
孟华从包里掏出被子，枕套，奶奶告诉她晚上把不穿的衣服塞进去就是枕头了...所以自己带了很多东西，在火车上很不好意思，甚至有些别扭。化肥袋子上两个大黄字“尿素”，让她觉得等自己赚钱了，先买一个和孟青云一样的大包，不夸张，红色，好看！好用！
生活上奶奶是教会自己很多，可是像孟青云那样非常明白怎么和人相处却从来没有说，孟华心里悲观情绪在蔓延...
“咱们只能选门口这个床了。”俩人把下层放的包移到桌子上，看着这个好像还挺结实的钢铁床架。
“青云，你睡哪个？”
“下面吧。”
“好，正好我喜欢上面。”孟华爬上床开始收拾，孟青云却还坐着不动，她正拧开孟华没有开封的水，咕咚喝着。
“啊，孟华姐，我没有带被单，奶奶说让我来这里买，咱们去哪买啊？真是的啊...”孟青云看着孟华已经快铺得像模像样的床咧着嘴。
“刚才我没见门口有卖被单的，你先用我的吧，晚上咱们向屋里的人打听下，明天我和你一起买也不迟！”
“谢谢孟华姐，好主意哈哈哈！”
“像这样，铺一半，晚上可以盖一半，天又不冷。”孟华把自己本来打算盖的薄被单给她，笑着展开床上的两米床单演示着。
差不多整理好，躺在床上，床还像水杯里的水一样晃动，孟华仿佛要睡去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青云！给牛大奶打电话说咱们到了呀，让她跟咱们你奶还有我奶都说一声。她们肯定该着急了！”
“好的！”
一通电话完毕，孟青云又向孟华说等歇会儿，就去一起去小招叔带她们来的时候，门口卖吃的地方。孟华轻轻回答，仿佛隐约听到了女工下班的声音，然后是自己也穿着好看的工作服，别上自己的工牌...一路坐车，走路是真的累了，期待也是真的。
孟青云侧躺着，眼睛不是转动，还很精神。“孟华姐那你睡会儿吧，明天我们就要上班了。”
突然，她慢慢起身把手伸进床头包里，拿出了手机。她又看了下，一扫而过，那么长，每个字都惹人烦。那条归属地是m城，说是自己是孟雁的信息。
梦青云没再犹豫，摁下删除。小白色斜着的信封动画跳不到两秒钟就消失了，“删除成功”。
俩女孩呼吸均匀，几缕光线从窗户上破损的报纸穿进昏暗，照到她们脚上，时光也被拉长。
以后的她们要十分感谢下午的工快要结束了，不然她们怎么还能有时间躺在着等待一场放松的好梦。
孟华没有搭话，脸颊红红的，目光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孟青云弯下腰用手隔着袋子抠着看是什么。
“啊，小招叔回来了！”孟青云抬头指着男人，激动随声音炸裂而出。其实她们和这个两天前还素未谋面的男人，也只呆了几十个小时而已。
再次看见这个黑瘦的男人却升起十分的安心感。人在异乡原来这么脆弱，还是终归是孩子太过简单呢？
男人手里裹着一包长方形的东西——是香烟。
“早该想到和组长说没什么屁用的！招工和他完全不搭边！准是又在吹牛，他接电话那天又和厂里的女孩一起吃饭呢吧！不靠谱...自己知道他不靠谱还侥幸？...”男人在心里嘀咕着。
”招叔刚才那几个女的肯定就被录了，你拿的啥呀？”男人还没站稳，孟青云就问着，孟华也盯着他手里的东西，门口的保安——那个老大爷时不时疲乏地着他们三个。
“给！我买了几瓶水，你俩一人一瓶，出一身汗。”男人说着递过去，把自己手中的半瓶喝完，空瓶子随手扔在地上就转身去那个房间了，“你俩在这等我。”
孟青云、孟雁拿到工牌号的时候，非常高兴。
“刚才给你俩要的六十元交了体检费哈，待会儿到你俩分的员工楼下，我就去忙事情了...”男人说着，俩女孩也紧跟着。
“叔体检不疼吧？”孟青云挤着眼问，把额上的刘海儿拢到两边。
“不体检，就是走个过场。”
“哦哦，那咋还收钱？”孟华抬头问。
孟青云有些不自然，“都是这样，但是没有交体检费不——”
“不让在这，厂里有规定呀！”孟青云接话，看了一眼男人有没有不高兴，发现他没有表情变化，继续走着。
穿过高度一致的楼房，他们走出大门，门口外比刚更进来时热闹多了，阳光散射在高高低低撑开的小伞上，耳边满是沸腾，热板上跳着的食物...饭菜铺、租歌铺、商品铺散在门口，孟华盯住那个摆满花花绿绿的方形外壳的租碟铺，还瞟见了电缆柱上贴着的“招工，无中介直进”。
三人拐两个弯到了一个院子门口，孟华看到院子里跟自己在m城姨妈家见的房间差不多，只不过更破旧，黑涔涔、脏兮兮的。
“你俩别忘了给家里打电话说安排好了哈，明早就去我说的地方，有人带你俩。”
“嗯嗯。”
“给钥匙，二楼东边那个房间，就最边上那个，你俩去收拾吧。我要去找老乡。”男人说完扭头就走了，俩人还有些懵懵的。
她们就这样扎进这个城市内部了吗?怎么还有些茫然呢？
“介绍进来俩人奖励费四百元，除去刚才香烟一百二，贼贵啊，这么好的烟，我自己都不舍得买啊。没得办法，买东西是少不了。少不了，不然带着俩孩子净是麻烦...”男人心里想着，加快了脚步。
“也不亏，不亏，介绍费加帮老乡带东西老乡能拿到的钱，车费总归差不多回本了”，小招盘算着。
但这第一次赚的介绍费真是不好弄，除非专门带人，搞不稳说不定真得赔本儿赔气力，就算她俩付钱住宾馆自己误工费找谁说理去...
“孟华你拖着袋子，我从后面给你推，香花奶给你带东西太多啦...”孟青云皱眉背上自己的包。
“好，我拉着...”孟华把水塞进袋子口缝里。
“你怎么还没喝啊？”
“我想上厕所，憋了好久了...”
...
东西搬到门口时，俩人心脏砰砰砰都要跳出胸口了，不知道是热得还是一路来太激动！终于进厂了！成功！
孟华用钥匙打开门，孟青云甩着手腕。
轻声咯噔一下，门就开了，可是推的时候却不能完全打开，门好像被什么往外顶。
俩人依次走进房间，才看到门后是一个两层的床，对面和里面还有两架，床上放着被子、枕头，还有睡裤等等。
靠门床脚里头是一个灰白的洗手池，池子里并不干净，“孟华你看，有洗手池。”她拧着，仿佛自己来到了更靠近文明一步的世界。
“一二三，这么多床！”孟华说着。
“孟华你看，这还有房间。”孟青云已经跳过去推开，屋里也是两个床脚对床头的双层床。
“拉上吧，别看啦，我要去上厕所。”
“厕所就在楼梯口，我也去。嗝...”孟青云的确喝了不少水。
还没走到厕所味儿就飘来，俩人跑着进去，“五张床，十个人，这么小的房间，城里住宿条件也就这样啊。除了那洗手池还蛮高级的！”孟青云上厕所时说，尖细的声音穿过厚厚骚闷的空气。
“和初中宿舍差不多，不是城里差，分地方吧！”走出厕所孟华回答。
“那你肯定见得多呀，你去你姨妈那里看过大城市的生活...”，“我说，这屋里看来已经住了八个人了，不知道她们多大年纪，咱们也不熟...”
“没事，咱俩熟就行，其他人不高兴咱们就不多说话，干好活儿就行。”
“那肯定不行，得处好关系，她们是老员工，小招叔又不管咱们了，肯定得她们指门路了...”
“嗯...”
“嘿嘿，我奶给我说的啦，孟华姐你快进来我们整理东西。”
孟华从包里掏出被子，枕套，奶奶告诉她晚上把不穿的衣服塞进去就是枕头了...所以自己带了很多东西，在火车上很不好意思，甚至有些别扭。化肥袋子上两个大黄字“尿素”，让她觉得等自己赚钱了，先买一个和孟青云一样的大包，不夸张，红色，好看！好用！
生活上奶奶是教会自己很多，可是像孟青云那样非常明白怎么和人相处却从来没有说，孟华心里悲观情绪在蔓延...
“咱们只能选门口这个床了。”俩人把下层放的包移到桌子上，看着这个好像还挺结实的钢铁床架。
“青云，你睡哪个？”
“下面吧。”
“好，正好我喜欢上面。”孟华爬上床开始收拾，孟青云却还坐着不动，她正拧开孟华没有开封的水，咕咚喝着。
“啊，孟华姐，我没有带被单，奶奶说让我来这里买，咱们去哪买啊？真是的啊...”孟青云看着孟华已经快铺得像模像样的床咧着嘴。
“刚才我没见门口有卖被单的，你先用我的吧，晚上咱们向屋里的人打听下，明天我和你一起买也不迟！”
“谢谢孟华姐，好主意哈哈哈！”
“像这样，铺一半，晚上可以盖一半，天又不冷。”孟华把自己本来打算盖的薄被单给她，笑着展开床上的两米床单演示着。
差不多整理好，躺在床上，床还像水杯里的水一样晃动，孟华仿佛要睡去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青云！给牛大奶打电话说咱们到了呀，让她跟咱们你奶还有我奶都说一声。她们肯定该着急了！”
“好的！”
一通电话完毕，孟青云又向孟华说等歇会儿，就去一起去小招叔带她们来的时候，门口卖吃的地方。孟华轻轻回答，仿佛隐约听到了女工下班的声音，然后是自己也穿着好看的工作服，别上自己的工牌...一路坐车，走路是真的累了，期待也是真的。
孟青云侧躺着，眼睛不是转动，还很精神。“孟华姐那你睡会儿吧，明天我们就要上班了。”
突然，她慢慢起身把手伸进床头包里，拿出了手机。她又看了下，一扫而过，那么长，每个字都惹人烦。那条归属地是m城，说是自己是孟雁的信息。
梦青云没再犹豫，摁下删除。小白色斜着的信封动画跳不到两秒钟就消失了，“删除成功”。
俩女孩呼吸均匀，几缕光线从窗户上破损的报纸穿进昏暗，照到她们脚上，时光也被拉长。
以后的她们要十分感谢下午的工快要结束了，不然她们怎么还能有时间躺在着等待一场放松的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