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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0章 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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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文进匿在袖中的手攥拳,露出根根分明的青筋。

    他知道眼前这个叫谢虞的捕快早已知晓了一切。

    宁文进斜眸看向谢妤,反问道:“现在你知道为何了吧。”

    “从小到大,我永远都要比他们低人一等。就因为我是庶出,所以我就要极尽所能地去卑微奉承。”

    “凭什么宁文迅毫无才学也能科考,而我只能做他两兄弟的垫脚石!”

    韩氏这才明白宁文进话中之意,她抬手又要打,却被宁文进一把擒住,死死地盯着她道:“就是我害死了你视若珍宝宁文远。”

    韩氏咬碎了一口银牙怒骂道:“逆子!家门不幸!生出你个残害手足的祸害。”

    宁文进锁住韩氏的双手,贴近她冷笑道:“我给他的香料里放了曼陀罗粉,燃时可产生幻觉,我让他在幻觉中时时看到白婉清,我让他得知白婉清的死讯,你说这样的情况下,你的远儿如何不心衰复发?”

    韩氏想要动手打他,双手却被宁文进桎梏不得动弹。

    宁文进还再说,“心里难受么?我告诉你,心衰之人死前十分痛苦,这些年你让我的疼,你的远儿替你还了。”

    “你这个孽障!”韩氏啐了一口。

    宁文进不为所动,韩氏趁着这当口挣脱了出来,对着宁文进劈头盖脸便是打。

    林修等人连忙将她架开,命人将白二姑娘与宁文进带去衙门。

    谢妤着实没料到事情当真发展到如此境地,那厢裴衡已带着人走了进来。

    裴衡瞧了眼如闹剧的宁家,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

    韩氏不知晓裴衡的来历,只见过谢妤同他来过宁家,当他也是康平县的衙役。今日接二连三的打击无从发泄,她有些歇斯底里。

    眼见盛怒的韩氏将火气泄在裴衡身上,谢妤心一凛,赶忙挡在他身前,生生受了韩氏一巴掌。

    韩氏的手劲儿可真大,由不得宁文进恨她。

    谢妤如是想。

    转念又庆幸这一巴掌没有打在裴衡的脸上,她极为担心傅大人的仕途。

    裴衡怔愣了瞬,常年长在天子脚下的他从未见过有人如此行径。

    “殴打官差,带去衙门问审。”

    说罢他他负手往出走,回身见谢妤还立在原地,不觉道:“回衙门。”

    谢妤今日是第二回挨巴掌,头一回年纪尚小,只记得那时父亲带回了一个极聪慧的少年,对他极为器重。哥哥们心气高,便忍不住暗地里作弄他。孩子间不知轻重,着实没料到对方因此受了伤。

    仗着是哥哥的掌上珠,她替哥哥们认了责,到底也因此受了一巴掌,只是那少年也再没出现在谢家。

    这会听见裴衡叫她赶忙跟上,她身子矮小,勉强小跑着才能跟上裴衡的步伐。

    “裴大人怎么来了?”

    “我见你得志满满,便来瞧瞧你案断的如何。”

    实则他早已到来,一直匿在旁处冷眼瞧着,眼见二人认了罪,这才露了身形,不曾想险些挨了韩氏一巴掌。

    这也不怪他,见多了京畿高门大妇,哪里晓得当今会元宁蕴的妻子如此不堪。

    他侧眸看到跟在他身后那个小跑的孩子,听说将至双十的年岁,怎地生得如此矮小。脸颊肿的有些不协调,裴衡不敢想这巴掌打上他会如何。

    是以他的脚步不自觉放缓了些,他问道:“你是如何知晓宁文进的事儿?”

    谢妤见裴衡的步子慢了,自个儿也赶忙停了下来。

    嘴上还恭恭敬敬地回道:“回裴大人,小人也是意外所得。那日裴大人同小人提起外邦戏法后,我这才想起那日遇到假白婉清时的细节,又想起宁文进提及的伤痕,如此便顺藤摸瓜查到了白二姑娘的手段,带人拘了那阿纳什兄弟。原本我未曾怀疑过宁文进,只是审讯期间小人发现手指上竟有些红色的粉末难以洗掉,应是当日看完戏法掸抖肩头沾染上的东西,这才又发现了阿纳什兄弟让人致幻的曼陀罗粉,小人寻人问过,得知这曼陀罗粉燃之无味,燃尽无痕,令人可以看到自己最想见的人,而下人们又说过,宁文进死前一直唤着白婉清的名字。”

    “可你又如何能确定是宁文进让他中了曼陀罗粉的幻觉?”

    谢妤从袖口中拿出一个雕花木盒,指着上面所雕刻的花纹道:“大人且看,这是从宁文远房间内的抽屉里发现的,原本装的是宁文远每日所焚的香料。小人得知宁家公子喜好各异,宁文远独爱兰花,所用之物皆与兰有关,二公子宁文进甚是爱竹,而这个香粉盒上却雕着竹子,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香料是宁文进送给宁文远的。”

    “想起了竹子,你便想起了那方汗巾,继而又想到了白二姑娘的裙摆?”

    如此联想,裴衡不知说她大胆还是心细。

    谢妤点了点头,“我本来还不确定,因为这香料盒已空。我思来想去宁文进所有可能的动机,让我想起韩氏曾打过宁文进一巴掌,就是那一巴掌,我看到了宁文进多年的隐忍,更看到了他被曼陀罗粉染红的手指。”说着她抬起手掌,“当初我以为他是用力按红了手指,后来对比了自己的手指,才确定宁文进接触过曼陀罗粉。”

    “其实你也知晓这一切皆是你的猜测,很多证据压根不足以给她二人定罪。若不然你早将他们捉拿归案,根本不会在宁家当众发难,你在赌他们以为你证据确凿,当场认罪。”末了裴衡看上她的眼问道:“傅林对你很重要么?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呢?”

    谢妤眨了眨眼,对裴衡的话不置可否。

    她老实回答,“傅大人对我有恩,这些年我能留在县衙当差皆是因他怜悯。傅大人是个好官,他上去必定有更大的作为。像傅大人这样的官,若非您给的机遇,恐是终其一生也穿不了您脚上那样的官靴,所以我必须得给大人牢牢抓住。”

    裴衡看到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下透着坚定的韧劲,他知道谢妤没有骗他。

    心底却想的是——

    这孩子真是个聪明的“傻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