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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埃里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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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为“语伴”后,我帮助他练习中文,他则帮我练习英文和挪威文。我们通常会在彼此都有时间的时候约在学校图书馆里的咖啡厅,一个既可以自由交谈也不是很吵的地方,通常是周二周三下午2点到4点。我们一般会各自做作业,有问题的时候随时问对方。他总是会在4点时准时离开学校回家,因为他养了一只狗,每天要准时回家带它去散步。在挪威狗狗出门是必须要主人拴住陪同的。狗是他的姐姐领养的,但领回来之后,并不能按照挪威这边的规定给予狗狗足够的户外活动时间,于是姐姐就要把它送走,但狗狗很依赖最初领养的家庭,埃里克也对狗狗有了一定的感情,于是他就从姐姐那里接过了遛狗的任务。现在狗狗已经10岁了,姐姐早已搬走,狗狗却一直跟他在一起,他还是每天准时带它出去玩。

    埃里克总是很淡定。期末考试期间,我几乎从早到晚待在图书馆临时抱佛脚,他也会比平时努力一些,但只是在平时所用的时长内更严肃更认真,并不会延长学习的时间,他依然会在下午4点时准时回家遛狗,依然会在周五周六出现在夜晚的party上,为了绩点努力在期末学习似乎完全不曾出现在他的字典里。跟他待在一起学习的时候,也会被他淡定的气场感染,似乎我所要全力争取的事情,也并没有那么意义重大。我清楚,我并没有那么淡定的资本,但偶尔向往一下还是可以的。

    挪威这边几乎每门课都需要做presentation,中文可能叫公开演示,就一个主题在课堂上讲半个小时。学习挪威语的第一个学期便有这么一个任务,要用挪威语讲,而且是必须要通过,否则不能参加期末考试。埃里克在我准备的过程中帮助了我很多。我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紧张和焦虑,他会重复说,你尽力就可以了,展示你自己准备好的和知道的,做你自己就好了。我的紧张和焦虑还是会反复出现,他会说,紧张是没有用的,既然没有用,你为什么还要紧张呢?规避既无用又有害的事情不是人的本能吗?我的本能呢?我什么时候失去的呢?

    他几乎从不紧张,因为在挪威的教育系统中,从幼儿园开始,老师们跟他们的关系就是平等的,互相尊重的,老师们的目标是帮助学生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并鼓励他们去做。学校从不会公开公布分数,因为每个人的成绩是自己的隐私,每个人只能看到自己的成绩和班级整体匿名成绩分布图,这样也只是为了辅助个人更好地认识自己。即使有学生成绩很差,老师和同学们都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学习不是他所感兴趣和擅长的领域,他需要继续寻找自己的领域而已,老师和同学在他寻找的过程中扮演的只是辅助的角色。

    人在有权威的地方,认为自己被评判的时候才会紧张,这些他们几乎都没经历过。前几天他还告诉我,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能为之不知疲倦地努力。而我近期的目标却是,努力工作,早点买房。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