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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夏日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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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到来的时候,张泽往外跑得更欢了。

    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她几乎不着家。

    屋子侧面的那条大河,河水真清澈啊!

    清晨,妈妈挑着两个水桶去河里洗衣服,回来时一个桶装着干净的衣服,另一个桶装着清水家用。

    当然一桶水是不可能够用,所以妈妈洗完衣服后会继续到河里挑水,直到家里的水缸装满了水为止。

    每当这时,张泽就会跟着妈妈到河里“帮忙”。

    妈妈洗衣服的河岸,浅水处的石缝里总是有许多小鱼在游来游去。

    温润的石头上面长着些许水草、苔藓,成了石螺、田螺和河蚬的栖息地。

    张泽挽起裤腿在石块间追鱼,追来追去总也抓不到一条。

    倒是那些螺,随手就能摸到一大把,还有河蚬,也能把它们从石头上掰下来。

    她把它们装在她带来的小桶里,拎回家等妈妈给她们做螺肉粥吃。

    粥熟的时候,撒上葱花,加入油盐,别提有多鲜甜了。

    吃过早饭后,她喜欢到屋子前面的小溪玩。

    两个大草坪把她的家和对面的家隔开,草坪中间有一条溪流。溪流的水是从深山的泉眼冒出的泉水。

    小溪流从遥远的山脚蜿蜒而下,一路流淌,漫过村民的家门口,流过大草坪,最后和村口测面的大河汇合。

    溪水比河水更清更凉。

    小溪里的鱼虾比河里的小,水虽然很浅,张泽不管怎么费劲,还是抓不到那些鱼和虾。

    她光着脚在溪流里的石头上走来走去,和水里的鱼虾追逐嬉戏,玩得不亦乐乎。

    如果不是妈妈喊她回家,肚子“咕咕”叫,溪水那么清凉,她可以在溪流中从早上玩到下午,从泉水的源头处走到小溪与大河的交接处。

    河里、小溪的鱼虾她抓不到,草坪上的笋子虫她倒能抓着。

    五月份的时候,草坪上的竹笋已经长得比她高出许多了。

    有些竹笋被笋子虫吃得秃了顶。

    张泽把竹笋从她够得到的最高处折断,掰开破损的笋芽,总能看见吃得满身都是油脂的笋子虫。

    她把笋子虫抓住,放在她带来的布袋里,绑好绳子。

    如果草坪上有未被村民们采摘的蕨菜,她也会把它们摘了一起带回家去。

    笋尖虫被她放在火炭上烤熟,放嘴里一咬,虫子肚子里的油脂热乎乎地流进嘴里,牙齿咀嚼过的地方,香味犹存,虚空的胃突然变得充实起来,满身心的舒畅啊!

    蕨菜等妈妈有空的时候焯水,放凉水里浸泡去毛,再淋上热油,倒上醋,撒上白糖和盐,腌泡一个小时后吃,又脆又爽口。

    除了河溪、草坪上的美食,田里也有很多美食呢!

    禾虾就是其中一味美食。

    八月稻谷成熟时,妈妈和姐姐们去割禾,张泽也跟着去。

    谷穗随着妈妈和姐姐挥动镰刀,应声倒下。

    停驻于谷穗上偷食的禾虾扑棱着翅膀,惊慌失措地乱飞。

    姐姐和妈妈眼疾手快,把它们一个个抓住,夹在竹帽上,等夹满整个帽子,递给张泽。

    张泽拿着帽子跑回家继续放火炭上烤熟了吃。

    田里的水渠偶尔会有水蛇或黄鳝出没。

    有一次,妈妈叫张泽去田里看水。

    她经过水渠时,看到一条足足有三个手指大小的黄色的水“蛇”。

    那时她年纪小,还不知道那只是一条黄鳝,无毒,不咬人。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决心,她决定把这条“蛇”捕获带回家。

    不敢用手抓,她先在“蛇”周围堆起石块,把“蛇”拦住。

    再用树叉把它叉住,然后用草绳把它绑起来。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那条“蛇”被她整得奄奄一息,无力反抗。

    她扎好草绳,提着绳子把它带回家。

    那天是星期六,正好张昌文在家。

    他一看张泽手里的“蛇”,两眼放光:“怎么抓到这么大一条黄鳝!”

    “爸爸,这是黄鳝啊?”

    “不是黄鳝是什么?你连黄鳝都不认识?”张昌文一脸愠怒,接过黄鳝,开肠破肚处理完毕后,下油锅煎炒,倒了二两酒啜饮。

    一边吃一边夸:“味道真好啊!”

    张泽吞吞口水,虽然没吃上一口,看着爸爸吃得那么开心,比吃在自己嘴里还要觉得欢乐。

    盛夏的晚上,月光倾泻如水。

    蚊虫早被妈妈从野外找回来的一种树枝,点火烟熏散发出的特殊气味赶走了。

    妈妈、姐姐们和张泽把长凳端到院子外边,每人手里拿着一把扇子,躺在果树下乘凉。

    妈妈心情好的时候,会领着她们唱歌:“月光光,照地堂……”。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妈妈只读到小学三年级,大字不认得几个,自然歌也唱不了几首啦。

    张泽记得妈妈经常跟她们讲的一个故事:“以前,有一家子,男主人经常要出海捕鱼挣钱,十天半个月也不回一趟家。

    有一次,这男人出门后,过了有半年的时间吧,一个黑灯瞎火的夜晚,屋里摸进来一个男人。

    这家女主人觉得男人身上的体味跟自己的男人不一样,就问他‘你是不是我男人啊?怎么我闻着你身上的味道不对?’

    那男人搂着女人说,自己身上的味道是咸鱼的味道,'这些日子捕到的鱼太多了,卖不完剩下的就腌制了,咸鱼嘛,身上肯定味道重啦!’……”

    三姐张湖每次听妈妈讲到这里时,都会忍不住插嘴问:“难道听声音听不出来吗?”

    张洲问的却是:“妈妈,你说的那家主人,跟爸爸一样,总是十天半个月不在家。妈,你是不是想爸爸啦?”

    “打死你个小兔崽子的!”妈妈拿起扇子,做势要打张洲,母女几个笑成一团。

    张泽似懂非懂,也跟着乐呵。

    星稀月明。

    不知道被爸爸送走的四姐,是否也像她们一样,和收养她的爸爸妈妈享受着天伦之乐呢?

    张泽在妈妈和姐姐们的笑声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四姐在梦里,温柔地对着她笑呢!

    好像告诉她,她过得很好。

    让她不用惦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