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雁飞岭-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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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刘承泽欲言又止，自又补道：“陈芝萧昨晚自是返回了老宅，看今日这样子，她昨夜是去别院寻你了？”
刘承泽道：“是。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十三爷应允……”
“你不必担心了。”胤祥淡淡道：“子墨的户籍我已经安排妥当，只一点，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亦没有永不泄露的秘闻。”
刘承泽默默沉思，很久后，闭上眼睛道：“昨日送她去衙门时，我便下定决心，与她形同路人了。”
胤祥皱眉不语。陈思在远处道：“请爷示下，敢问陈姑娘应当与谁共乘一骑呢？”不等胤祥答话，山坡上的袁仲衍便喊道：“我可不行，巡夜者会擒捉我的。”他双腿夹马，一溜小跑来到胤祥和刘承泽跟前。
刘承泽不解道：“袁兄，天色甚早，何出此言？”
袁仲衍叹道：“还不是因为陈姑娘说话过缓！如她半路上醒转过来，问我详情经过，只需听她两问，还不算作答的光景，再早也是二更天了。”他凝神打量着胤祥。
胤祥身下的赤雪鹘由鼻中呼出一口气来，往后闪退两步。看它那样子，好似是不乐意胤祥加入这个闲谈中，身为坐骑，这样委实是有些越俎代庖了。不过，胤祥似乎也挺宠溺它的，遂收一收缰绳，从容平静地说：“它不肯。”
“你不要哄骗我了！它哪里懂得这个！”只可惜，袁仲衍话才出口，赤雪鹘便扭头哼出一口气，惹得胤祥和刘承泽都轻笑起来。袁仲衍道：“罢了罢了。没有人跟你抢十三爷，你不要哼哼唧唧了！”不过，他又强调了句：“陈姑娘可不是我带来的，陈思，想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陈思眉头紧锁，答道：“属下也是多有不便。报恩不在这一时，还请主子们想个别的法子吧。”他看袁仲衍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忙道：“袁公子，属下虽然只是赳赳武夫，但却对发妻承诺，我陈思在马背上，只允她一人坐在我身前。陈姑娘若是此刻已经苏醒，可以坐在我身后，倒也罢了，只可惜她现在昏迷不醒，她若伏在我背上，于属下而言，也是实有不便。”
袁仲衍笑嘻嘻地回道：“你妻儿都在京城，她又看不见。”
陈思神色激动，立即直言道：“袁公子可不能乱说话。夫妻之道，贵在真挚。最怕说一套、做一套。何况，我陈思襟怀坦荡，不愿欺瞒她。袁公子若是忍心欺骗南云姑娘，那便是没有把她放在心尖上的！”
袁仲衍绝不能相信陈思竟会这样说，他瞪大眼睛，张口结舌，近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自然是不会欺骗南云的……”他转向胤祥，“你看看他，急赤白脸起来。”
胤祥却是看着他一笑，只听一旁刘承泽道：“我来吧。”他边说，边驭马踱到陈思和陈芝萧身边，对陈思道：“把她抱上来。”他面上的笑容透露出无限的寂寥。
袁仲衍催缰来到胤祥身边，却见胤祥眉毛轻蹙，便问：“刘公子愿意效劳，不是正合你的意思么？怎么发起愁来？”
胤祥道：“看样子，他是决定了。”终究，刘承泽还是为了子墨的安宁而舍弃了她。
袁仲衍看着刘承泽的背影微笑：“再合适不过，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又看了一眼胤祥，抬手拍一拍胤祥的肩膀，“今日游猎不尽兴，算你欠我的。”他双腿夹马前行，跟上刘承泽和陈思，三骑并肩同行。
胤祥怔怔出神。这世间，没经历过的，也都须得历练历练，子墨对刘承泽称得上是一份执念，如今这份执念在一朝一夕之间竟自化为灰烬，她一个大家闺秀，如今只能隐姓埋名，到哪里去能成呢？要打算谋个好一些的差事，非有绝大的奥援，约略都是徒劳的。
胤祥不知不觉在原地立了很久，身下的赤雪鹘因难得拥有与主人独处的时光，甚是乖顺听话，只随便叼些野草野花，自己玩耍。良久，胤祥心中生出一个主意，他轻轻一笑，抬手顺一顺赤雪鹘的鬓毛，轻带缰绳，喃喃道：“咱们走了。”
赤雪鹘轻嘶一声，随着缰绳缓带，它脚步轻快地直追前方的三匹骏马而去。
孝陵衙门的院落大多日久无人居住，本就没有人气，再加昨夜一场倾盆大雨浇下来，徒然更加凄凉。房外廊下漫出的药气里，囫囵见得个人影，药雾蒸腾，片刻就似云雾缭绕似的。顷刻，一大片祥瑞药气里，一个身影退了出来，这人身上罩着的，是一件碧蓝夹坎肩。南云轻手轻脚地从药雾里走出来，手上的漆盘里托着一只药碗，放在桌上，随后走到子墨床榻前掀开夹被替她检查伤处：“昨夜大雨如注，姑娘一夜好睡，这一副安神的药，果然很好。”笑着说，“奴婢昨夜回后院取包袱，耽搁了些时候，回来时屋门都被刮开了，姑娘竟都没醒，睡得正香呢。”
子墨踌躇地问：“门被刮开了？该不会有什么歹人闯进来过吧？”
南云见她面上露了些窘意，不禁觉得奇怪，于是道：“姑娘尽管放宽心，以十三爷这样的身份，院子自是有旗下的侍从和绿营将士们一同护卫，若是有人对这一处院子起了旁得心思，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这样憨蠢的，也配不起‘歹人’二字了。”子墨微微蹙眉，心里想着十三爷，被南云反复打量也是无知无觉。
南云凑到她面颊旁，抬手在她眼前晃一晃：“姑娘在想什么？”子墨吓了一个激灵，警惕地抬起头来：“我……我听见……”见南云扬了扬眉，子墨连忙继续问：“院子里是不是来人了？”
南云不情愿地点点头，说：“今次十三爷一行四人去游猎，途中遇到歹人劫持了芝萧姑娘，他们打了一架，没了兴致，于是就提早回来了。”子墨连忙追问道：“有人受伤了么？”南云僵了一会儿，默默点头。
子墨见她不愿说实情的模样，心中猜测受伤的定然是刘承泽，于是道：“你扶我悄悄去看一看，好不好？”
他见刘承泽欲言又止，自又补道：“陈芝萧昨晚自是返回了老宅，看今日这样子，她昨夜是去别院寻你了？”
刘承泽道：“是。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十三爷应允……”
“你不必担心了。”胤祥淡淡道：“子墨的户籍我已经安排妥当，只一点，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亦没有永不泄露的秘闻。”
刘承泽默默沉思，很久后，闭上眼睛道：“昨日送她去衙门时，我便下定决心，与她形同路人了。”
胤祥皱眉不语。陈思在远处道：“请爷示下，敢问陈姑娘应当与谁共乘一骑呢？”不等胤祥答话，山坡上的袁仲衍便喊道：“我可不行，巡夜者会擒捉我的。”他双腿夹马，一溜小跑来到胤祥和刘承泽跟前。
刘承泽不解道：“袁兄，天色甚早，何出此言？”
袁仲衍叹道：“还不是因为陈姑娘说话过缓！如她半路上醒转过来，问我详情经过，只需听她两问，还不算作答的光景，再早也是二更天了。”他凝神打量着胤祥。
胤祥身下的赤雪鹘由鼻中呼出一口气来，往后闪退两步。看它那样子，好似是不乐意胤祥加入这个闲谈中，身为坐骑，这样委实是有些越俎代庖了。不过，胤祥似乎也挺宠溺它的，遂收一收缰绳，从容平静地说：“它不肯。”
“你不要哄骗我了！它哪里懂得这个！”只可惜，袁仲衍话才出口，赤雪鹘便扭头哼出一口气，惹得胤祥和刘承泽都轻笑起来。袁仲衍道：“罢了罢了。没有人跟你抢十三爷，你不要哼哼唧唧了！”不过，他又强调了句：“陈姑娘可不是我带来的，陈思，想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陈思眉头紧锁，答道：“属下也是多有不便。报恩不在这一时，还请主子们想个别的法子吧。”他看袁仲衍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忙道：“袁公子，属下虽然只是赳赳武夫，但却对发妻承诺，我陈思在马背上，只允她一人坐在我身前。陈姑娘若是此刻已经苏醒，可以坐在我身后，倒也罢了，只可惜她现在昏迷不醒，她若伏在我背上，于属下而言，也是实有不便。”
袁仲衍笑嘻嘻地回道：“你妻儿都在京城，她又看不见。”
陈思神色激动，立即直言道：“袁公子可不能乱说话。夫妻之道，贵在真挚。最怕说一套、做一套。何况，我陈思襟怀坦荡，不愿欺瞒她。袁公子若是忍心欺骗南云姑娘，那便是没有把她放在心尖上的！”
袁仲衍绝不能相信陈思竟会这样说，他瞪大眼睛，张口结舌，近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自然是不会欺骗南云的……”他转向胤祥，“你看看他，急赤白脸起来。”
胤祥却是看着他一笑，只听一旁刘承泽道：“我来吧。”他边说，边驭马踱到陈思和陈芝萧身边，对陈思道：“把她抱上来。”他面上的笑容透露出无限的寂寥。
袁仲衍催缰来到胤祥身边，却见胤祥眉毛轻蹙，便问：“刘公子愿意效劳，不是正合你的意思么？怎么发起愁来？”
胤祥道：“看样子，他是决定了。”终究，刘承泽还是为了子墨的安宁而舍弃了她。
袁仲衍看着刘承泽的背影微笑：“再合适不过，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又看了一眼胤祥，抬手拍一拍胤祥的肩膀，“今日游猎不尽兴，算你欠我的。”他双腿夹马前行，跟上刘承泽和陈思，三骑并肩同行。
胤祥怔怔出神。这世间，没经历过的，也都须得历练历练，子墨对刘承泽称得上是一份执念，如今这份执念在一朝一夕之间竟自化为灰烬，她一个大家闺秀，如今只能隐姓埋名，到哪里去能成呢？要打算谋个好一些的差事，非有绝大的奥援，约略都是徒劳的。
胤祥不知不觉在原地立了很久，身下的赤雪鹘因难得拥有与主人独处的时光，甚是乖顺听话，只随便叼些野草野花，自己玩耍。良久，胤祥心中生出一个主意，他轻轻一笑，抬手顺一顺赤雪鹘的鬓毛，轻带缰绳，喃喃道：“咱们走了。”
赤雪鹘轻嘶一声，随着缰绳缓带，它脚步轻快地直追前方的三匹骏马而去。
孝陵衙门的院落大多日久无人居住，本就没有人气，再加昨夜一场倾盆大雨浇下来，徒然更加凄凉。房外廊下漫出的药气里，囫囵见得个人影，药雾蒸腾，片刻就似云雾缭绕似的。顷刻，一大片祥瑞药气里，一个身影退了出来，这人身上罩着的，是一件碧蓝夹坎肩。南云轻手轻脚地从药雾里走出来，手上的漆盘里托着一只药碗，放在桌上，随后走到子墨床榻前掀开夹被替她检查伤处：“昨夜大雨如注，姑娘一夜好睡，这一副安神的药，果然很好。”笑着说，“奴婢昨夜回后院取包袱，耽搁了些时候，回来时屋门都被刮开了，姑娘竟都没醒，睡得正香呢。”
子墨踌躇地问：“门被刮开了？该不会有什么歹人闯进来过吧？”
南云见她面上露了些窘意，不禁觉得奇怪，于是道：“姑娘尽管放宽心，以十三爷这样的身份，院子自是有旗下的侍从和绿营将士们一同护卫，若是有人对这一处院子起了旁得心思，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这样憨蠢的，也配不起‘歹人’二字了。”子墨微微蹙眉，心里想着十三爷，被南云反复打量也是无知无觉。
南云凑到她面颊旁，抬手在她眼前晃一晃：“姑娘在想什么？”子墨吓了一个激灵，警惕地抬起头来：“我……我听见……”见南云扬了扬眉，子墨连忙继续问：“院子里是不是来人了？”
南云不情愿地点点头，说：“今次十三爷一行四人去游猎，途中遇到歹人劫持了芝萧姑娘，他们打了一架，没了兴致，于是就提早回来了。”子墨连忙追问道：“有人受伤了么？”南云僵了一会儿，默默点头。
子墨见她不愿说实情的模样，心中猜测受伤的定然是刘承泽，于是道：“你扶我悄悄去看一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