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报恩帖-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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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的花朵攀墙而出，在半空中铺开一片茹香花海。花海下头，刘承泽手里另外还牵着一根缰绳，纵马行至垂花门前，就停了下来。他在马背上含笑看着子墨，对贾陆源道：“许久不见，原本还想邀你和陈思来府中畅饮一杯，没曾想，却在这里遇见了。”
贾陆源看见刘承泽，连忙打千儿行礼：“奴才给刘公子请安。”他这样一行礼，一旁的菲菲和王家兄弟也不得不跃按照规矩一一给刘承泽问安。贾陆源起身时，觑见刘承泽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不为所动的子墨，心中就有自己的揣摩。刘承泽一向与十三爷交好，那这个眼神里应当是别有用意的。他再看一看子墨，她却好似丝毫未觉，于是道：“怎么不请安？”
子墨不情不愿地转过身，与马背上风流倜傥的刘承泽对视了一眼，胸口好像有一只小鹿乱撞，她连忙收回目光，从贾陆源手里夺过缰绳，匆匆认蹬上马，纵马奔驰起来。
“你急什么！我还没上马呢！”贾陆源便喊起来，“子墨你会驭马么？”却见子墨在马背上挥一挥手，他身后就有马蹄踢踏而来，回首只见刘承泽冲他笑笑，由马背上遥遥递过来缰绳：“给你。”贾陆源来不及讪讪谢过，却见刘承泽也带缰奔了出去。他一面认蹬上马，一面喊：“你们俩慢一些！我才学会骑马不久！”他身下的黑马很是善解人意，待他坐稳，小步试探着走了几步，见贾陆源毫无驾驭之力，由着性子，小跑起来。贾陆源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随着黑马摇头晃脑的“诶诶呀呀”的胡乱叫嚷起来。
过了一个山关，山道上人声渐疏，月辉在山路上映下纵马奔驰的影子，静谧中，只有此起彼伏的马蹄声。入耳处，除了偶尔几声鸟鸣，八方俱寂，与山前繁忙大不相同。
子墨在前，刘承泽在后紧追不舍，只有贾陆源时快时慢，全凭黑马的喜好，三人就这样绕了些时候，遂来到了一片山岭野地。野地里林木旺盛，树枝上是一片粉雾，散发出一种极为熟悉的沁人芳香。子墨往树上望一望，难免就放慢了速度，刘承泽趁机便离得近了些，子墨瞥了他一眼，道：“刘公子其实大可不必如此，若叫你未过门的妻子瞧见，我可不愿被她责难？”容刘承泽收一收神的工夫，她闻见一阵熟悉的清香，不知怎么，她心中一下就很畅快。身边刘承泽收一收缰绳，绵柔的微风里，他轻声说：“那日下山……”
深山里头，人烟寂寥，夜色渐沉，独有月色由铅云后面探出头来，照出四围一脉风景微亮，子墨不耐烦地说：“那日下山以后的事，不愿再提了。”入眼处的美景，是她不曾见过的，大概是因为是岁气候非比寻常，此处山地又格外温暖宜人的缘故，山间一些海棠的幼树正盛放着。乍一看眼前的景色，混以为是在春日里，但思及已至暮秋，便觉得有些骨寒毛竖。这些棠花虽小，色却不逊。山坡上，轻纱般的灵灵月光笼罩着棠花林，不时一阵风起，抬头看去，零落两片花瓣，好似绛雪一般，落在马儿头顶。子墨身下的俊马对这个绛雪很受用，它跨过一条绕出辽阔花林的溪流，就在一棵棠花树畔停了下来。
枝头棠花像个雅粉淡白的霜花，小小花幕一片飘摆。花幕下头，身后刘承泽沉默地跟着，子墨催马继续沿着山路前行，看一眼刘承泽，斟酌道：“你这样毫不避讳同我单独呆在一处，实在不妥？”见他不说话，半天，继续道：“你走吧。”
她看了眼不远处一副任由黑马悠悠欣赏远处花林的贾陆源，漫不经心道：“虽然贾陆源的骑术有些差强人意，但苏完瓜尔佳氏的祖辈无不是在马背上征战的，我骑术不错，一定会把刘府的马送还回去。”
花林下的刘承泽又沉默了半刻，他虽沉默着，却一步不离的跟着子墨。子墨行的快，他便跟得紧，子墨走得慢，他便也亦步亦趋的跟着，子墨脑中不禁升起一个疑问，忍了半晌，还是道：“你此时倒是学会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了？”
刘承泽坦诚地接道：“我并不是跟着你。不过是看戏总要看全套，我既然跟来了，热闹还是要看的。”又道，“你我之间的确有些误解。那时，我没有去府衙寻你，将你撂在衙门里是有些不近人情。但衙门比我身边要稳妥许多……”听他这样解释，倒没有不妥，只不过她尤记得在后院园子里他为陈芝萧研墨的那一刻，这样想来，他的解释很是苍白无力。
她哈哈道：“其实也称不上误解不误解的，反正陈芝萧也是个挺不错的姑娘。”她挺大度的笑了笑，不愿再与他纠缠，在幽幽香气里夹马疾驰起来。
刘承泽也纵马奔驰起来，质问她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不及子墨回答，又道：“是你挨了板子他格外看顾你？还是他在你病时为你准备了荷叶粥？”他等着子墨的一句话，却良久没有声音。许久，他才道，“我并不是责问你，我只是有些想知道，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
子墨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他，刘承泽正用一种最能使她心软的神情看她，这就有些要命。她心中漏跳一下，怔怔望着他。前仇旧恨在刘承泽的胸口翻涌不熄，他仍旧强自压抑着，追问道：“……如果他看顾你、他为你预备荷叶粥都是凑巧的，并非是特意因为你这个人他才这样做的呢？你还会喜欢他么？”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连子墨都有些犹豫了，不知该怎样同他说明白，半天，才道：“不是因为这些。”
从她口中听到这个话，刘承泽有些吃惊，他冲子墨提了提唇角，问：“那是为何？”
子墨的目光顿在他眼睛上，深邃看了半晌，道：“是无论怎样不堪的境地，这个人都在。”
院内的花朵攀墙而出，在半空中铺开一片茹香花海。花海下头，刘承泽手里另外还牵着一根缰绳，纵马行至垂花门前，就停了下来。他在马背上含笑看着子墨，对贾陆源道：“许久不见，原本还想邀你和陈思来府中畅饮一杯，没曾想，却在这里遇见了。”
贾陆源看见刘承泽，连忙打千儿行礼：“奴才给刘公子请安。”他这样一行礼，一旁的菲菲和王家兄弟也不得不跃按照规矩一一给刘承泽问安。贾陆源起身时，觑见刘承泽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不为所动的子墨，心中就有自己的揣摩。刘承泽一向与十三爷交好，那这个眼神里应当是别有用意的。他再看一看子墨，她却好似丝毫未觉，于是道：“怎么不请安？”
子墨不情不愿地转过身，与马背上风流倜傥的刘承泽对视了一眼，胸口好像有一只小鹿乱撞，她连忙收回目光，从贾陆源手里夺过缰绳，匆匆认蹬上马，纵马奔驰起来。
“你急什么！我还没上马呢！”贾陆源便喊起来，“子墨你会驭马么？”却见子墨在马背上挥一挥手，他身后就有马蹄踢踏而来，回首只见刘承泽冲他笑笑，由马背上遥遥递过来缰绳：“给你。”贾陆源来不及讪讪谢过，却见刘承泽也带缰奔了出去。他一面认蹬上马，一面喊：“你们俩慢一些！我才学会骑马不久！”他身下的黑马很是善解人意，待他坐稳，小步试探着走了几步，见贾陆源毫无驾驭之力，由着性子，小跑起来。贾陆源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随着黑马摇头晃脑的“诶诶呀呀”的胡乱叫嚷起来。
过了一个山关，山道上人声渐疏，月辉在山路上映下纵马奔驰的影子，静谧中，只有此起彼伏的马蹄声。入耳处，除了偶尔几声鸟鸣，八方俱寂，与山前繁忙大不相同。
子墨在前，刘承泽在后紧追不舍，只有贾陆源时快时慢，全凭黑马的喜好，三人就这样绕了些时候，遂来到了一片山岭野地。野地里林木旺盛，树枝上是一片粉雾，散发出一种极为熟悉的沁人芳香。子墨往树上望一望，难免就放慢了速度，刘承泽趁机便离得近了些，子墨瞥了他一眼，道：“刘公子其实大可不必如此，若叫你未过门的妻子瞧见，我可不愿被她责难？”容刘承泽收一收神的工夫，她闻见一阵熟悉的清香，不知怎么，她心中一下就很畅快。身边刘承泽收一收缰绳，绵柔的微风里，他轻声说：“那日下山……”
深山里头，人烟寂寥，夜色渐沉，独有月色由铅云后面探出头来，照出四围一脉风景微亮，子墨不耐烦地说：“那日下山以后的事，不愿再提了。”入眼处的美景，是她不曾见过的，大概是因为是岁气候非比寻常，此处山地又格外温暖宜人的缘故，山间一些海棠的幼树正盛放着。乍一看眼前的景色，混以为是在春日里，但思及已至暮秋，便觉得有些骨寒毛竖。这些棠花虽小，色却不逊。山坡上，轻纱般的灵灵月光笼罩着棠花林，不时一阵风起，抬头看去，零落两片花瓣，好似绛雪一般，落在马儿头顶。子墨身下的俊马对这个绛雪很受用，它跨过一条绕出辽阔花林的溪流，就在一棵棠花树畔停了下来。
枝头棠花像个雅粉淡白的霜花，小小花幕一片飘摆。花幕下头，身后刘承泽沉默地跟着，子墨催马继续沿着山路前行，看一眼刘承泽，斟酌道：“你这样毫不避讳同我单独呆在一处，实在不妥？”见他不说话，半天，继续道：“你走吧。”
她看了眼不远处一副任由黑马悠悠欣赏远处花林的贾陆源，漫不经心道：“虽然贾陆源的骑术有些差强人意，但苏完瓜尔佳氏的祖辈无不是在马背上征战的，我骑术不错，一定会把刘府的马送还回去。”
花林下的刘承泽又沉默了半刻，他虽沉默着，却一步不离的跟着子墨。子墨行的快，他便跟得紧，子墨走得慢，他便也亦步亦趋的跟着，子墨脑中不禁升起一个疑问，忍了半晌，还是道：“你此时倒是学会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了？”
刘承泽坦诚地接道：“我并不是跟着你。不过是看戏总要看全套，我既然跟来了，热闹还是要看的。”又道，“你我之间的确有些误解。那时，我没有去府衙寻你，将你撂在衙门里是有些不近人情。但衙门比我身边要稳妥许多……”听他这样解释，倒没有不妥，只不过她尤记得在后院园子里他为陈芝萧研墨的那一刻，这样想来，他的解释很是苍白无力。
她哈哈道：“其实也称不上误解不误解的，反正陈芝萧也是个挺不错的姑娘。”她挺大度的笑了笑，不愿再与他纠缠，在幽幽香气里夹马疾驰起来。
刘承泽也纵马奔驰起来，质问她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不及子墨回答，又道：“是你挨了板子他格外看顾你？还是他在你病时为你准备了荷叶粥？”他等着子墨的一句话，却良久没有声音。许久，他才道，“我并不是责问你，我只是有些想知道，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
子墨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他，刘承泽正用一种最能使她心软的神情看她，这就有些要命。她心中漏跳一下，怔怔望着他。前仇旧恨在刘承泽的胸口翻涌不熄，他仍旧强自压抑着，追问道：“……如果他看顾你、他为你预备荷叶粥都是凑巧的，并非是特意因为你这个人他才这样做的呢？你还会喜欢他么？”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连子墨都有些犹豫了，不知该怎样同他说明白，半天，才道：“不是因为这些。”
从她口中听到这个话，刘承泽有些吃惊，他冲子墨提了提唇角，问：“那是为何？”
子墨的目光顿在他眼睛上，深邃看了半晌，道：“是无论怎样不堪的境地，这个人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