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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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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岁是步入成年的又一个分水岭,经历了社会若干年的敲打,挫折,溃败,不得已学会如何藏好锋芒,如何假装微笑,如何心怀不惧。对于少年来说成长是疼痛得,对于三十岁的人来说成长也已经不只是“成长”而是长成,看淡了许多想不通的事情,看淡了许多无法抗拒的规则,也看淡了许多尽管努力也终究不能完成的目标。却让人懂得了在面对困难时候的态度,在无能为力之下的一往无前,在任何场合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又学会了掩饰情绪的能力,甚至不会悲伤不会快乐,大概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倒这群人—这群早就成为各行各业精英骨干的人。

    正因如此,他们有时不敢去面对真实的自己,不敢面对内心,又或者是习惯了周围人的评价,不再愿意去看清自己曾经的样子,去体会原始的感受,在强大气场里把坚强当做是自己的护甲,在独立的形象里强迫自己把周遭的一切都视若罔闻,那么这护甲这熟视无睹真的另人开心吗?更加令人感觉悲伤的是他们情感世界也同样被社会同化,自己却不得而知。

    “这是二位的结婚证,再次恭喜二位新人,喜结连理。”说完我站起身跟他们握了握手,目送他们走出了屋子,猛然间回忆起他们的一举一动竟有点走神,莫名有一种不安,直到下一对新人轻轻地敲了敲门才缓过神来继续办理结婚登记。

    午休时间我和往常一样,去健身房享受这难得的安静时光,看着窗外高楼林立的城市,车水马龙的街道,站在深处高楼的跑步机上之还真有一种随风飘摇的感觉,不知怎的又想起了上午的那对新人来,他们似乎和大多数的新人并没什么差别,可就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那样的一种不安地感觉。

    “同志你好,我们办理结婚登记,这是我们的身份证和户口本,还有登记单……”

    “等等……”想到这我脱口而出,对面的一对新人一脸诧异地看着我。我突然回想起上午在走廊听到的一席话,“我们都是大学老师,她在A大我在B大,然后我们还是同一年在北京读的研究生,我们老家也离的很近……”原来是这样。我回了回神,微笑着对他们说:“真不好意思,刚刚回想起一件事,这是二位的结婚证,祝你们新婚快乐。”说完我站起身把结婚证递到他们手中,他们也微笑着表示感谢。

    “二位稍等。”不知为何我竟叫住了他们。

    “你们为什么选择结婚?”这样的问题有些唐突,但是我很想知道他们下意识是如何回答的。

    结果他们先是看了看对方,然后噗的一声笑了起来,异口同声的说:“因为我爱她(他)!”我用力地点了点头这才是正确答案。

    往外走的时候新娘还扯着新郎的衣服嘟囔着“你刚才好像犹豫了0.03秒……”“哈哈哈哈,不可能,你的耳朵有延迟……”

    因为我爱他,而不是我们都是大学老师,都是研究生,老家很近这些,婚姻的起因和结果被物化而忽略了爱是一件可悲的事情,要知道接下来每一天都是在和一个物质等价人的相处,没有情感迸发出的激情,也没有怦然心动,虽然在漫长的岁月里可能会培养出感情,彼此照顾相敬如宾,却也可能彼此一生都仅仅一如当初的心无波澜。付诸于实际当中又有多少人顾此失彼,没有认识到自己已经走入了婚姻的误区,把婚姻陌生化程序化,在二进制的思路中寻求着他们所谓的逻辑,觉得如果符合1234,那么必将5678,可惜的是,人类社会进化出的情感体系,是没有什么逻辑和规律可言,那些能够引起共鸣的经验,也无非是因为太具有代表性,而引发基于他们立场和角度的过度解读,可这些办法和解读,并不会对每一个人都奏效。网上流传着这样的话:没有适合结婚的年纪,只有适合结婚的感情。这句话就像是写给所有大龄未婚青年的一句鸡汤,可我觉得更像是止疼药。

    夜晚的城市华灯初上,忙碌的人群渐渐退却白日的光鲜,也许只有在黑夜中才能稍稍松一口气,站在立交桥之上听着街头艺人吉他的旋律在空中飘荡,然后在他前面的盒子里放上几块钱,或许解决不了他的什么问题仅仅觉得心安,那个盒子就像是自己空荡荡的情感,贫瘠的自己都不敢相信,只是乞求着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感情出现在这里,只可惜在感情的世界里没有人会给你施舍。

    在网络发达的时代中,没人愿意静下心听听这个城市的声音,那样的夜里会突然触碰内心的歌曲,或者一篇年代久远的散文给你的心境,可惜那个属于我们那个年代的广播渐渐淡出了人们的生活,网络电台也许正有了一个适合的契机出现。其实对于我而言,这样形式的栏目自己当嘉宾有点心虚,对于情感自己着实没有什么发言权,三十岁前结婚生子,白天按部就班的生活,没有跌宕的情感经历,仅仅是因为在民政局工作,这也成了我唯一胜任的筹码,不过既然答应了凯蒂的邀请,那就让尽量让节目看起来更真实吧。

    “夜色渐浓,让这座城市可以安静下来听我们讲述属于自己的故事,大家好今天是我们全新版块的第一期栏目,同时也是网络直播全面升级后地首秀,首先欢迎今后与我一同主持节目的—修然。”第一次走进直播间,或多或少还是有点不自然,照着稿子读了一通之后,渐渐平复了一些心情。

    “下面我们接通这位名叫婷婷网友的连线。”凯蒂发觉了我的小紧张接着就接了一条互动的连线。

    “两位主持人好,今天能够通过网络连线,也是一个偶然,自己刚刚还在街上闲逛,在街角咖啡店无意中听到了咱们的直播,我就想来讲讲我的故事……

    “好的,欢迎我们的新听众加入到节目当中,下面请婷婷讲述一下你的故事。”凯蒂轻轻的加了加音量,背景的音乐舒缓悠扬。

    “我今年31岁,就职于国企,也算是一个部门经理吧收入也很可观,又是本地人,从来没有想过恋爱结婚对于我来说会这么难,可是当我意识到自己年纪大了以后,需要谈恋爱结婚的时候,身边一个喜欢的人都没有了。”婷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似乎让她想起了很多的辛酸往事。

    “感情的事情,不要刻意强求,他无关于年龄、职业、学历等等,保持一颗平常心,参加一些自己感兴趣的活动,通过类似读书会啊,集体活动等等,可以认识很多新的朋友,说不定其中就有心仪的人出现。”我的这一番话,中规中矩,大概也是说了太多次的缘故,其实这些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只不过第一次参加栏目,不知道该聊到怎样一个深度。

    “我其实参加了很多活动,也认识了一些朋友,可是,可是我喜欢的男生,对我似乎并不感兴趣,每次都是自己白白付出。这一次又是,跟他聊的好好的,本打算见面之后就在一起的,可是他见面之后突然就不理我了,后来还把我拉黑了。”她的这一番话,似乎有些抱怨又有些无奈,字里行间我察觉到了一些问题。

    “婷婷,你的感情经历确实不太顺利,那么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喜欢的男士都是什么样的,他们有没有提过为什么不喜欢你呢?”接下来的谈话内容,我想不仅仅是我和凯蒂大吃一惊,大多数的听众我想也都会觉得震惊,据婷婷的描述那些她喜欢的男士,的的确确算的上是社会精英,年龄身高职业等等都是出类拔萃,虽然我一直不赞成感情用物质和阶级作为衡量标准,但是这种为了结婚的相亲如果没有感情作为基础,确实需要明确一些可选择的范围,既然没有感情基础,对一个人的好感,无非是外表、家庭、职业等等间接体现一个人的修养经历,而在这些方面一旦不能和对方对等,进入对方选择的范围内,那么这样的交往便没有什么结果。

    “两位主持人,我在大学的时候是学生会的会长,参加各种活动,主持晚会,大家都很喜欢我,追求者也很多,那时候我才95斤,而且大家都觉得我长得像林心如,那时候我的眼光就很高,我连校草都看不上,导致我现在的眼光也还是那样高,不优秀的男士我根本不会考虑。”婷婷在说自己以前很瘦的时候,说了三遍,看来她现在应该是身材发胖了。

    “我以前真的很瘦,我可以给你们看我以前的照片,不过手机丢了照片找不到了,但是我室友可以证明的。”听到这不得不打断她的话,至于以前真的瘦还是假的瘦,意义其实并不大,至于有人证明没人证明更加的没有意义,始终想让我们接受她是因为自己活在曾经光环下才导致感情受挫,而不是现在失去了自我管理导致的身材走样,只是找了一个理由欺骗麻痹自己。

    偌大的城市,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渺小的个体,不得已的去寻找一个自己精神的庇护所,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光环,也都愿意躲在光环下生活,不愿意去面对真实的内心,时间久了,自己也看不清本来的面目,凯蒂轻轻的敲了敲桌面,我才回过神。

    “婷婷,不论过去你是怎样,我们都需要着眼于当下,活在现在,要么努力改变自己成为原来的自己,要么心态放松,寻找一个彼此适合的伴侣,你能接受对方的缺点,对方也自然能够接受你的缺点,相互包容理解很容易会遇见中意的另一半的……”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她打断了我的说话。

    “可是,既然两个人在一起他就要包容我的一切,包括我的胖他也应该接受的不是吗?”

    “但前提是你们在一起了,可是现在你们并没有到那一步,在你们没有感情之前,对方是没有理由去接受和包容的,当然会有人去接受和包容你的所有,可是你又愿意去接受和包容对方吗?由于节目的时间有限,下面让我们听一段音乐,一会回来。”凯蒂也看出婷婷如果说下去是没有完的,抢着切换了频率。

    面对问题的时候,处在的立场决定了看到的角度,究竟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冷静客观的看待,还是站在当事人的角度,情景重现,又或者是站在上帝视角,忍让包容一切?

    “音乐过后,也希望各位听众参与到我们的互动话题当中,今天的互动话题就是,看待问题的时候你会选择一个怎样的角度?是旁观者的角度权衡利弊,还是当事者角色换位的思考?又或者是上帝视角,一切包容和宽恕?”也许每一种角度都会有他受用的地方,分析别人的问题和分析自己的问题,所选择的角度也终究不会一样。也并不是当局者迷,只是那个答案是自己更期望的。

    节目结束之后我匆匆的开着车回到了家,打开房门妻子正在客厅看着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悬疑小说,读的津津有味,听见开门的声音,也没有抬头,冲着我指了指桌子上的宵夜,又继续看她的小说,旁边的落地台灯,把妻子的影子映的很暖,如同茶几上的红茶一般,闻着茶香就有种暖洋洋的舒适感,夜里这样的一种宁静,不需要我们彼此有任何的交流,一切都是那么的习以为常又自然而然,一个动作一个表情都是对方心中的喜欢的模样。洗手的时候,我瞄了一眼书房里埋头看着卡通书的女儿,圆圆的脸蛋上充满着认真的模样,嘟囔着小嘴念念有词,两个辫子不时的摆动着,让人好不喜欢。回到客厅,趴在桌子下的桔子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在我脚边蹭着,我低下头,揉了揉它圆滚滚的脑袋,它歪着脖子享受着我的揉捏,餐桌上妻子准备的夜宵精致而用心,慢火炖的红枣当归排骨汤,一盘切好的牛油果,还有一根蒸熟的胡萝卜,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我正吃着吃宵夜,妻子合上书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缓缓的起身在冰箱里拿出一个我爱吃的柚子在旁边坐了下来,安静的剥着,脚边的桔子看见妻子过来,猛地一窜跳到她的腿上,一动不动的趴着。

    “林海的伤严不严重?刚才接到你的电话我就回家给他炖了一碗汤,明天去医院正好给他带上。”妻子说着拿起一块柚子皮放在桔子的头上,桔子伸出爪子阻止着。

    “汤暂时他还不能喝,头部没有受伤却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明天再做一个详细的检查,身体上好几处骨折医生说休养半年会痊愈的,想想林海这么多年攀岩、跳伞、登山、滑雪,每次都很谨慎,没受过这么大的伤,这次我觉得伤受的很奇怪,我总是依稀的觉得和别的事有关,不然攀岩的时候为何会绳索脱手呢?”事情的始末看来只能等林海醒来才能知晓了。

    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路要走,有的自始平坦,有的一路崎岖,有的一波三折,只因我们都坚持着走属于自己的路,不去羡慕其它的风景,也不去同情别人的逆境,这才让我们有着属于自己的谈资,属于自己披荆斩棘的经历。

    林海,凯蒂,还有我,我们三个是大学同学住在一个寝室,上学的时候关系就很好,无论干什么都是三人结伴,一起逃课,一起大醉,一起去周杰伦演唱会上放声欢笑过,后来毕业了,我们三个早些年各忙各的我选择继续读书考研,凯蒂在校期间一直是学校广播站的主持人,所以毕业之后进了当地的广播电台工作,林海觉得所学法律专业比较枯燥乏味,毅然决然的放弃了法律,选择了当时并不擅长的市场运营,东奔西跑很少回来,毕业后的三年里,我们三个就再没见过面,只是偶尔视频聊天,直到五年前的同学聚会,我们三个才再次聚到了一起。我一边刷碗一边回忆着我们上学那些年有趣的事情,心里知道毕业之后的那些年里我们都发生了改变,但是初心却从来没有发生过改变。

    学生时代的终结有人说是关上寝室门的一刻,有人说是拍毕业照的一刻,也有人说是彼此互道再见的时候,只因为有些人自那以后真的就再也没机会相见了。多年后,曾经那些熟悉人的脸变得不敢去认,他们更多的是聊着过去,聊着曾经,很少有人愿意提及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