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十块的火柴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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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猫使劲点点头,在听到“不杀你”三个字后显然没有刚刚那么紧张,心想这么威风的人,应该说话算话吧。

    沈巳在手上变出一整盘的点心递给小猫,上面各不相同,一样一个,“这可是桃妖大人亲自做的,比街市铺子上下人做的要好不少,你也是有眼光。”桃妖大人那可不仅仅是至圣妖仙,也是京师最有名的点心师。

    小猫颤颤巍巍接过来,一顿狼吞虎咽,什么亲手做的,就连铺子上的都没吃过。

    “有名字吗?”沈巳问道,声柔话软,生怕吓到她。

    猫妖摇摇头,她的关注点现在完全在那几个点心上,即便吃着,口水也简直想流出来。

    沈巳纳闷,“你是孤儿?”若是有家的也该有个名字,没名字的多半是孤儿,尤其这种贫苦的,从小活动在外面的世界,心智成熟,提防众人,尤其身手如此灵活,怎会被普通人贩抓住?

    “回仙人的话,有家,就是没名字。”小猫声音小小的,眼神躲闪着。想着估计是因为是个丫头,重男轻女,没给起。

    “想回家吗?”沈巳试探着问道。

    小猫吧唧吧唧的声音戛然而止,回家?现在想想,回家,回到那个被当成畜生的地方?想到这里,她使劲摇了摇脑袋。

    “回我家愿意吗?”沈巳伸过手撩了撩小猫挡在脸上的头发,就在这句话罢,一个鬼奴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对沈巳耳语道,“仙人,底细干净。”鬼奴是最有眼色且办事效率数百倍与人的。

    小猫管不着鬼奴,只是自顾自地手足无措,大名鼎鼎的仙人居然邀请自己去仙府,这是上辈子,不,上上辈子修来的福分都不够啊,遂心里小鹿乱撞,眸子里流露着喜悦,在扭捏了一会儿后吧唧吧唧嘴,没心没肺地点了点头,以后应该会有好多好多点心吧,况且仙人这么大的名气,应该不会是坏人的。也幸亏沈巳不是歹人,要不然这傻姑娘又要遭罪了。

    未待归府,天上便飘了雪花,似乎要给两条街外火热的商街降降温,小猫是从南方来的,稀罕地捧着雪花却又不敢出声,唯恐惹了沈巳厌烦。不一会儿,由于天寒地冻,雪花鹅毛,京师的瓦顶砖路便盖上了由雪织成的白毯,好不干净纯洁。

    “嗯…仙人,还没到吗?”小猫怯生生地问,也不敢直视沈巳,她全身冻得瑟瑟发抖,刚刚跑动的热汗也浸湿了单薄的衣服,现在是实在冻得忍不住了。

    沈巳看了看小猫发紫的小手,温柔的解下自己的披风叠了一下搭在小猫的身上,“再忍一小会儿,快到府上了,进了屋里就不冷了,有地暖。”

    小猫不禁有些欣喜,传说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沈仙人竟也如此令人憧憬。也不知是披风真的保暖还是自己心理作用——这是仙人的披风,不保暖也得暖和起来,要不然对不起仙人的一片好意……

    沈巳打断了小猫的胡思乱想,“我给你起名字如何?”

    小猫自然是愿意的,所以点了点头。

    “单字一个初好不好?既有万物初开之意,又有第一的意思,至于姓什么,就看你愿不愿意姓沈了。”沈巳刚才就一直在想给这猫仔起什么名字,说实话他上次给别人起名字已经是百余年前了,技艺其实是有些生疏的。

    小猫不懂这个,对她来说其实有个名字就比“喂”和“猫”好,遂立即答应道,“都听仙人的。”现在她就只剩星星眼了,这个仙人明明好温柔好体贴,一点架子都没有,哪里什么高高在上了。

    “小名取长寒如何,诗云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即长寒。”

    小猫听的一阵懵懂,啥?她可没读过书,不说诗,就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她只知道这个小名听着还蛮好听,“好听,谢谢仙人。”

    沈巳看小猫不知所云的表情觉得有些可爱,“回去了要给你找个老师……”沈巳话尾未落,就见身后的鬼奴犬突然有规律的狂吠起来——小弟有难,兄长速来。

    这是鬼家的弟弟沈鬼和沈巳的传声筒,只要沈鬼一吹狗哨,这狗就可听见,无论隔着多远,只要一叫沈巳就知道有事。

    “你们把她带回去好生照顾,叫女仆帮她梳洗梳洗。”然后扭头对小猫沈初说道,“乖,跟他们回府,我有事要去一趟。”沈初点头,沈巳就夺过狗绳,跟着鬼奴犬往城南去了。

    话分两头说,放下沈鬼沈巳不谈,来到刑部主事魏师府邸。

    夜已过子时,宅邸里面空空荡荡,寂静无声,仅有第三进院子里的书房还亮着灯,魏师大人掌灯不休,依然提笔写着什么,却不知高陡的房顶之上已经占了两个身着夜行服,乌纱罩面的匪人,这可不是同小猫沈初那样的盗匪了。

    屋顶两人不说,就见至少有数十人的小队从大门两旁的高墙翻过,悄无声息地溜过院子,包围了魏师的书房,同时后门也钻进了二十余人,分作两队——一队偷进主卧房,不做声响地把刀架在了魏师夫人的脖子上,还有一队进入偏房,威胁了魏师的独生女。

    包围书房的那队领头装模作样地敲了敲书房门,房内的魏师一惊,但也未多想,以为是下人有事,便答应了一声,领头推门而入,不待魏师惊讶,泛着寒光的抽乌刀就已逼近魏师脖颈,“大人勿动,方可平安。”同时眼神示意了屋外的一个匪人。

    “你想做何?我可是仙人的人,你安敢动我?”魏师底气十足。

    “呵,我们要你辞官。”领头腾出一只手招了招,屋外便有两个匪人刀架夫人和小姐进来了。

    魏师顿时慌了神,“朝里的事碍她们什么,放了她们,我马上写书辞官。”

    “这种时候仙人是没用的。”领头随即扯出一张辞呈纸递给魏师。

    母女二人牙花直响,“官人,这是怎么回事啊?”夫人壮着胆问道,女儿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别管,不要多嘴!”魏师比她们更加纳闷,他在朝中向来无甚宿敌,平日里也是随和的,怎会招致如此祸端。

    写罢盖章,领头抽走端详了一眼,“因家中老母病逝辞官守孝,哈,会编话倒是。”随即收好,刀滑见血,不待母女二人惊呼两个匪人便也动手割喉,一时间鲜血满地。

    领头把刀擦抹干净收回鞘中,“听命,把魏府杀干净,收拾干净,子时八刻之前我要你们在第一进院子集合。”

    “是,大人。”

    话回沈鬼和沈巳这边。

    沈巳不顾老鸨和几个客人阻挠,一脚踹开了后院门,从院里面上的包铁门栓硬生生断裂,沈巳腰间的煅金刃已然露出冷冽锋芒。

    只见小屋周围紧紧贴着八个异常高大却骨瘦如柴的男人,瘦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仿佛除了骨头就是外皮,那几人眼窝凹陷,面如死灰,好似轻轻一吹便要散架。

    拦沈巳的那几个客人此刻就像中邪一般,虹膜发白,只留下瞳孔变作扁平长条,与那羊眼相差无几,他们利索索抽出佩刀,眼看就要挥舞着向沈巳冲来,却被鬼奴拦在一旁,夺去武器。

    这几人都是朝堂上拥护沈巳的要臣,绝对不会无故突然伤人,显然是有人对他们下了邪,用来对付沈巳,好让他失手痛失朝中心腹。

    小屋周围的八人突然睁开眼睛……这哪里是人,根本就是死尸,放大的瞳孔已经代替了虹膜,眼白满是血丝,只有炼尸才会如此,他们站起身来,居然生生比沈巳还高出两三个头来,口里还念念有词,像是阴间的鬼语,同时他们的手里还攥着三尺剑,剑上铭文鬼语“炼尸”。

    只见八人围住沈巳,熟练地摆做八卦阵型,沈巳才不管他们的招式,只知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即便破了也还有法术,沈巳刀指乾位(西北方向)死尸脖颈,下一瞬就见人头落地。

    死尸们乱了阵脚,就像被抽离了动力一般抽搐了几下栽倒在地,估计炼尸人没想到沈巳向来不按套路出牌,剑快心狠毫不迟疑,一合未起结束战斗。

    沈巳挥刀砍向木质窗户,却只听啪嚓一声,木窗毫发未伤,此刻的窗户就好像铜墙铁壁一般,难办难办,况且如此一会儿,也不见屋内动静,恐凶多吉少。

    屋里的火才刚刚又烧起一会儿,就在乾位死尸断头后刹住了,只听五娘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沈鬼暗叫一声该死,便昏睡过去——这怨鬼是人故意造的,想来是想置沈鬼于死地,便又加了一层梦魇的怨气。

    屋外细雨绵绵,打在瓦顶沙沙作响。

    “三爷,您怎么还这么困,小心一会儿把鬼引来了附你身上。”清欢一副教子无方的死样,拿出银针在沈鬼的食指上扎了一下,挤出血抹在自己脸上来遮住自己的气息,以免被鬼发现,“别打瞌睡了,要不然一会儿真出事。”然后把银针递给沈鬼,自己扎自己总归是不好下手。

    沈鬼接过针,拉过清欢软软的手,轻轻在手指上扎了一下,挤出一滴血抹上脸,“你应该叫的早一点的,就是早一刻钟叫醒我也比现在好。”说着还打着哈欠,随后从鹿皮袋里拿出青铜剑,捏着自己手又挤出一点血来涂在上面,然后递给清欢,同时对着清欢的耳朵说了几句悄悄话,暖暖的气息吹的清欢全身都有些酥麻。

    做完前事,沈鬼和清欢便一起钻进了衣柜,正对面就是五娘睡下的那张床,不得不提一句,衣柜不是一般的小,两个人只能紧紧挨着,通过门缝偷偷观瞧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五娘已经刺了安眠穴呼呼大睡,她倒轻巧,只要不醒,等着怨鬼来附身就行。

    羡慕着五娘,沈鬼就隐隐感觉有些事情不对劲,但也没太在意,毕竟捉鬼之前总要激动一番,想的多点,沈鬼向来神经就比较大条,直到清欢和沈鬼脸贴脸抢夺门缝的位置……是凉的,清欢的脸居然是凉的!刚才在衣柜里挤的时候明明还是温热的……

    砰的一声,沈鬼夺门而出,险些摔倒在地上,手里紧紧拿着照妖镜和金钱剑,“你出来,她是人鬼的后代,你小心被她的身体消化掉!出来!”沈鬼就怕清欢出事,吓的开始编瞎话。看着清欢不可思议的样子,沈鬼就见照妖镜上只能反出来清欢的样子,他一下子就懵了——是照妖镜出错了,还是自己刚刚感觉错了。

    清欢低声喝道,“你干嘛呀,快回……”

    “三爷,您是在找奴家嘛?奴家在这儿呐,您快来啊。”只见五娘径直坐了起来,右脸上的烧伤把眼睑烧的萎缩,露着只有眼白的右眼,鼻子已经可以看见骨头,嘴唇干裂出血,左眼瞳孔放大,这不是五娘,这是那只怨鬼。

    沈鬼扭头就冲清欢喊道,“青铜剑给我!快点!”话音未落,怨鬼跳出五娘的身体朝沈鬼扑来,那张令人胆寒的伤脸就在沈鬼面前咫尺,骨瘦如柴的双手也正死死掐着他的脖子,没空去管青铜剑了,沈鬼只能拿着金钱剑垂死挣扎,来尽量拖延时间。

    “啊!”沈鬼惊呼一声,坐起身来,满身冷汗,连床铺都浸湿了,却发现自己回到了自己卧房那张柔软的床上,毫发未伤。似乎是雷雨惊扰了沈鬼休息,也可能是刚刚的恶梦。

    睡在一旁另一个被窝的清欢蠕动了一下,扭过头来,眼睛都没睁开,黑色的长发几绺还挡在脸上,她含糊不清地抱怨道,“三爷……怎么啦,大晚上的,你平常也不这样啊……”说着还吧唧吧唧嘴,似乎刚刚才做了一个好梦。

    沈鬼看着没睡醒的清欢,一时间松了一口气,“没事没事,睡觉。”他又躺了下去,埋怨自己大惊小怪,现在只能睡湿被子了。

    但那么一小会儿后,他就感觉越来越冷,屋子里有地暖,也没有风声……突然,沈鬼头皮一麻——清欢正在死死盯着他,空洞的眼睛,右脸慢慢烧了起来,沈鬼伸手就要去拿床下的金钱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动弹,自己的身体仿佛罢工了一般,根本不听使唤,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