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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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
阴暗狭小的厕所里，一个陈旧的塑料水桶，直接倒扣在裴小茶的头上，桶里的的水顺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划过脸颊，流到她的脖颈，蔓延向她湿透的衣服，最后滴滴答答地流在黏滑的瓷砖上……
她只是想来上个厕所，可谁知刚进厕所的一瞬间，就被人绊倒，随即而来的就是，被人扣着头泼了一桶冷水！
虽说是夏天，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人泼了冷水，也谓是寒冰刺骨！她只感觉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差点喘不上气来。
“灾星！活该。”
一群穿戴干净整齐的女生，在她的面前咯咯地笑着，似乎很享受地看着这一切，最后哄笑着离开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群人老是针对她。
“咣！”裴小茶把自己头上的水桶取了下来，气得将它一把甩到远处的地上，但凡手上有块板砖，她一头一个就拍过去了。
她直起身来，走到水池边洗了把脸，随后呆呆坐在厕所外的台阶上，等着清风偷偷从她的袖口穿过，将透白的衬衫晾干。
直到晾得衬衫不再透明，她才敢慢慢站起来，走到校门口。
“两根香肠！”她笑着走到一家煎饼果子摊前，比划了一个“二”的手势。
“怕你吃不饱，我给你多做点吧，今天放学怎么这么晚？我看别的学生都出来了。”
“两根够了，今天老师留的作业比较多，就晚一点啦。”
“你头发怎么回事，湿漉漉的？”
“奥，天气太热啦。”
“早点回去擦擦干，别着凉了。”
她的爸妈，在校门口开了一家小小的煎饼摊，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全部经济来源。但现在只剩妈妈一个人了，还是惯例会在校门口卖到天黑，所以她每天的晚饭，就只有出校门时的两根香肠而已，她一根，陪她回家的“大白”一根。
“你早点回去，晚上如果我没敲门喊你，你就不要开门，万一是要债的来了，不安全。”妈妈边嘱咐边把手里的香肠递过去，这话已经成为了她的口头禅了。
“知道啦知道啦。”裴小茶接过香肠，先递给旁边的空气，“大白，你一定饿坏了吧，你先吃。”
大概隔了几秒后，裴小茶才把香肠塞到自己嘴里，嚼了起来，不觉夸道：“妈妈做的香肠就是好吃。”
她偷偷用眼睛瞥向妈妈，观察她的反应，原本妈妈看到她这个样子一定会小声督促她，让她不要和这些看不见的人说话，但是现在，她已经无心再管这些，呆呆地拿着铲子煎蛋饼，双眼无神地打在蛋饼上，宛如两摊没有活力的死水。
头发乱了，蜡黄的脸上挂着两个灰黑的眼圈，连衣服也是胡乱套上的，挂在脖子上的围裙看起来好几天都没有洗过了，裴小茶知道，对她来说，生活只是一根紧绷着，随时会断掉的弦而已，而这根弦，就是病危的爸爸。
她越走越远，时不时回头望望孤身一人立在煎饼摊的妈妈，望着流水似的行人穿梭在她们之中，不禁有些心酸，家里为了爸爸治病已经倾家荡产，欠了一屁股的债，前阵子要债的人怒气冲冲地来到医院，一棍子打在爸爸的头上，这下，家里的负担更重了。
没了爸爸的煎饼摊，比之前来得更早，走得更晚。她不知道已经多久没和家里人好好吃上一顿饭了。
“大白。”裴小茶走在路上，抬头看向一旁的“大白”，“你说，等我考上大学了，爸爸病好了，妈妈是不是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大白”不能说话，只能默默点了点头。
只有裴小茶一个人可以看到“大白”，高中这几年，风里雨里，每次她回家，“大白”总是会在路上跟着她，蹭她的香肠。
很小的时候，她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在路上无家可归的白色透明“人”，包括大白在内，它们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在街上游荡着，在她的视线里飘着。没有人相信她能看到这些，都以为这孩子只是因为中邪了。
这个能力没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更多的是周围人不理解的恐惧和偏见。
“上学真的好累啊。”她一步步地走着，这话看上去像是在和大白说，也像是和自己说的，如今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拿到学校的年终奖学金，给家里减轻一些负担。
街巷的汽车呜呜驶过，溅起水坑里的泥水，这个城市里，有人为生活奔波一生，而有些人一生下来就能消遣生活。
……
今日周末。
她起得特别早，学校运了一批免费资料，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她哼着小曲儿，和妈妈一起把煎饼车推到校门口，随后迫不及待地像箭似冲进学校，只为了先得到它。
学校里几乎看不到行人，只有“白色魂魄”稀稀拉拉地飘着，她心里开心，这下，拿到资料势在必得。
原本喜滋滋的她前脚刚踏上楼梯，就听到楼梯道里隐约传来的啜泣声，接下来就是一个女生的尖叫，以及此起彼伏地传来棍棒敲打的沉闷声，还有响亮地扇巴掌声、辱骂声。
“不要再打了，我一定会给你们钱的……”
直觉告诉她，这条楼梯道上，有一群人在殴打一个女生。不过这种事情也见怪不怪了，学校的混混三天两头搞事情。
遇到这种事情，看来她只能走另一条楼梯了，不然去得晚了，资料说不定没了。
她刚想掉头，但越听骂声越熟悉，这不是……和之前泼水桶的人是同一批吗？
“混蛋！”裴小茶骂了一句，越想越生气，想冲上楼去，但犹豫一会，又冲下楼梯，找了就近一个班，把一堆书抱在身上，再冲上楼去。
“住手！”伴随一阵脚步声，她小跑到楼上，众目睽睽之下把那个被打的女生护在身后，呵斥道：“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生，算什么本事？！”
“你他妈是从哪来的？”为首一个面容姣好女生，用食指夹住嘴里的烟，吐出白色的烟雾来，一脸仇视。
显然这人，并不认识学校里赫赫有名的灾星，但裴小茶认识她，她可是校长的女儿，叫做青子，正是那群女生的老大，刚从另一个很好的高中闹了事，被辍学赶回她老爸的学校里，成为了这里的校霸。
“你们这群人，那天朝我泼水的帐我还没算呢！”
“坏事的？”青子怒了，一把将烟头摔在地上，用脚磨灭了，手指一点，“泼水的人多了，管你他妈谁，一起给我收拾了。”
裴小茶一个躲闪，将手里的书一本一本地朝青子砸过去，砸得那叫一个精准，最后一把抓住被打的那个女生，玩命似得往楼梯下跑，躲在了厕所隔间里。
“哗！”
阴暗狭小的厕所里，一个陈旧的塑料水桶，直接倒扣在裴小茶的头上，桶里的的水顺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划过脸颊，流到她的脖颈，蔓延向她湿透的衣服，最后滴滴答答地流在黏滑的瓷砖上……
她只是想来上个厕所，可谁知刚进厕所的一瞬间，就被人绊倒，随即而来的就是，被人扣着头泼了一桶冷水！
虽说是夏天，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人泼了冷水，也谓是寒冰刺骨！她只感觉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差点喘不上气来。
“灾星！活该。”
一群穿戴干净整齐的女生，在她的面前咯咯地笑着，似乎很享受地看着这一切，最后哄笑着离开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群人老是针对她。
“咣！”裴小茶把自己头上的水桶取了下来，气得将它一把甩到远处的地上，但凡手上有块板砖，她一头一个就拍过去了。
她直起身来，走到水池边洗了把脸，随后呆呆坐在厕所外的台阶上，等着清风偷偷从她的袖口穿过，将透白的衬衫晾干。
直到晾得衬衫不再透明，她才敢慢慢站起来，走到校门口。
“两根香肠！”她笑着走到一家煎饼果子摊前，比划了一个“二”的手势。
“怕你吃不饱，我给你多做点吧，今天放学怎么这么晚？我看别的学生都出来了。”
“两根够了，今天老师留的作业比较多，就晚一点啦。”
“你头发怎么回事，湿漉漉的？”
“奥，天气太热啦。”
“早点回去擦擦干，别着凉了。”
她的爸妈，在校门口开了一家小小的煎饼摊，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全部经济来源。但现在只剩妈妈一个人了，还是惯例会在校门口卖到天黑，所以她每天的晚饭，就只有出校门时的两根香肠而已，她一根，陪她回家的“大白”一根。
“你早点回去，晚上如果我没敲门喊你，你就不要开门，万一是要债的来了，不安全。”妈妈边嘱咐边把手里的香肠递过去，这话已经成为了她的口头禅了。
“知道啦知道啦。”裴小茶接过香肠，先递给旁边的空气，“大白，你一定饿坏了吧，你先吃。”
大概隔了几秒后，裴小茶才把香肠塞到自己嘴里，嚼了起来，不觉夸道：“妈妈做的香肠就是好吃。”
她偷偷用眼睛瞥向妈妈，观察她的反应，原本妈妈看到她这个样子一定会小声督促她，让她不要和这些看不见的人说话，但是现在，她已经无心再管这些，呆呆地拿着铲子煎蛋饼，双眼无神地打在蛋饼上，宛如两摊没有活力的死水。
头发乱了，蜡黄的脸上挂着两个灰黑的眼圈，连衣服也是胡乱套上的，挂在脖子上的围裙看起来好几天都没有洗过了，裴小茶知道，对她来说，生活只是一根紧绷着，随时会断掉的弦而已，而这根弦，就是病危的爸爸。
她越走越远，时不时回头望望孤身一人立在煎饼摊的妈妈，望着流水似的行人穿梭在她们之中，不禁有些心酸，家里为了爸爸治病已经倾家荡产，欠了一屁股的债，前阵子要债的人怒气冲冲地来到医院，一棍子打在爸爸的头上，这下，家里的负担更重了。
没了爸爸的煎饼摊，比之前来得更早，走得更晚。她不知道已经多久没和家里人好好吃上一顿饭了。
“大白。”裴小茶走在路上，抬头看向一旁的“大白”，“你说，等我考上大学了，爸爸病好了，妈妈是不是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大白”不能说话，只能默默点了点头。
只有裴小茶一个人可以看到“大白”，高中这几年，风里雨里，每次她回家，“大白”总是会在路上跟着她，蹭她的香肠。
很小的时候，她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在路上无家可归的白色透明“人”，包括大白在内，它们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在街上游荡着，在她的视线里飘着。没有人相信她能看到这些，都以为这孩子只是因为中邪了。
这个能力没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更多的是周围人不理解的恐惧和偏见。
“上学真的好累啊。”她一步步地走着，这话看上去像是在和大白说，也像是和自己说的，如今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拿到学校的年终奖学金，给家里减轻一些负担。
街巷的汽车呜呜驶过，溅起水坑里的泥水，这个城市里，有人为生活奔波一生，而有些人一生下来就能消遣生活。
……
今日周末。
她起得特别早，学校运了一批免费资料，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她哼着小曲儿，和妈妈一起把煎饼车推到校门口，随后迫不及待地像箭似冲进学校，只为了先得到它。
学校里几乎看不到行人，只有“白色魂魄”稀稀拉拉地飘着，她心里开心，这下，拿到资料势在必得。
原本喜滋滋的她前脚刚踏上楼梯，就听到楼梯道里隐约传来的啜泣声，接下来就是一个女生的尖叫，以及此起彼伏地传来棍棒敲打的沉闷声，还有响亮地扇巴掌声、辱骂声。
“不要再打了，我一定会给你们钱的……”
直觉告诉她，这条楼梯道上，有一群人在殴打一个女生。不过这种事情也见怪不怪了，学校的混混三天两头搞事情。
遇到这种事情，看来她只能走另一条楼梯了，不然去得晚了，资料说不定没了。
她刚想掉头，但越听骂声越熟悉，这不是……和之前泼水桶的人是同一批吗？
“混蛋！”裴小茶骂了一句，越想越生气，想冲上楼去，但犹豫一会，又冲下楼梯，找了就近一个班，把一堆书抱在身上，再冲上楼去。
“住手！”伴随一阵脚步声，她小跑到楼上，众目睽睽之下把那个被打的女生护在身后，呵斥道：“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生，算什么本事？！”
“你他妈是从哪来的？”为首一个面容姣好女生，用食指夹住嘴里的烟，吐出白色的烟雾来，一脸仇视。
显然这人，并不认识学校里赫赫有名的灾星，但裴小茶认识她，她可是校长的女儿，叫做青子，正是那群女生的老大，刚从另一个很好的高中闹了事，被辍学赶回她老爸的学校里，成为了这里的校霸。
“你们这群人，那天朝我泼水的帐我还没算呢！”
“坏事的？”青子怒了，一把将烟头摔在地上，用脚磨灭了，手指一点，“泼水的人多了，管你他妈谁，一起给我收拾了。”
裴小茶一个躲闪，将手里的书一本一本地朝青子砸过去，砸得那叫一个精准，最后一把抓住被打的那个女生，玩命似得往楼梯下跑，躲在了厕所隔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