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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前尘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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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咕噜噜向前跑去,卷起一地的尘埃烟灰。

    恒英闭着眼靠在软垫上,心里那番嫉恨莫名消失地无影无踪,无人知晓,适才他有多想让眼前那个姑娘就此消失,无法控制说出口的话,甚至不顾围观百姓的仗势欺人一言。

    心口空空荡荡,就好似缺了些东西。

    “殿下此番太过鲁莽。”

    马车的角落里坐着一位黑袍遮面的人,只露出了一双眼,如同枯井死水,毫无生气,如若不是他说话,根本注意不到还有此人在这。

    “不要用你那双眼看着吾。”

    黑袍人听闻此言,又将头低下去了几分,见恒英不再出声,这才继续说道:“适才那姑娘,殿下以后远离些才好。”

    “不对不对,”黑袍人突然又自言自语地摇摇头,从袖中伸出一只手,那只手枯槁如树枝,长着难看的斑斑点点,只见他熟练地掐捻手指,似在演算什么,事毕,又将手收回了袖中,喃喃道:“果不其然,还有其他人,还有其他人……”

    恒英有些不耐烦,皱眉道:“有话且快说。”

    黑袍人连忙答道:“虽不知此人是谁,但这人与殿下有生生世世的宿命孽缘,对殿下只有害而无利。”

    恒英嗤笑一声,“宿命孽缘?那她尽管来便是。”

    “那到时,还望殿下莫要强求才是。”

    宽大的黑袍遮住了这人所有的动作,并无人瞧见他那枯槁手指在袖中快速地掐捻着,死水般地双眼也因兴奋泛起了点点波澜。

    海棠君和青玉两人站在屋顶上瞧着那马车渐渐远去,落日余晖将二人的身影拉得老长,也将这都郡洒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青玉,你说那会是他吗?”

    适才春娘那番恐惧与愤恨,皆传至了海棠君心里,令他现在仍觉恍惚,原来很多事情,并不会随着时间漫长的流逝而消失,反而触及仍伤。

    青玉用手去握住海棠君冰凉的指尖,笑着道:“怕什么,如今不比三百年前,你我已皆不是懵懵懂懂之人,何惧于他?”

    可唯有青玉知晓,她心里有多怕那人,曾经大杀四方,征战百国之人,却也不过是自私自利的小人罢了,是他毁了所有的一切,让海棠君苦苦寻觅百年而不得,可笑世人只见他功名累累,却不知他虚伪无情。

    “走吧。”海棠君淡淡一笑,眼底却尽是悲凉。

    青玉点点头,手中摩挲着腰间的铜钱,望向那已看不见的马车身影,心中满是疑惑,那马车内应不止一人,不过另外一人身上的气味,竟像极了她姑逢山狐族带有的气味。

    姑逢山上的狐狸都是一脉相承,每只狐狸生来就带有自己的气味,他人虽不知,但同族的狐狸确是一闻便知,看来是时候回姑逢山一趟。

    因这此次惊吓,春娘足足有半月才大好,但仍然不肯离开海棠君半步,日日都跟在其身边,就连青玉拿金玉坊的糕点去哄她,她也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这日,天气大好,海棠君在山下的馒头铺啃完了几个大白馒头后,嘴里无味,换了谁接连好几日只吃馒头,想必也会如此。

    摸了摸自个的肚子,海棠君在心里叹了口气,前两日青玉刚回姑逢山去了,这回也没人替海棠君打酒喝去,而春娘是不肯离开海棠君的。

    然而若要去喝酒,就得去都郡,而都郡……海棠君想了想,还是先忍着吧。

    春娘瞧见如此,把嘴里最后一口馒头咽下,对着海棠君轻声道:“君主,春娘陪你去买酒喝。”

    海棠君闻言抬头看了眼春娘,好一会儿才摸了摸春娘的头,笑道:“你这傻丫头。”

    春娘摇摇头,也笑了:“君主去哪,春娘就去哪。”

    十三在突然见到海棠君时,可是被吓得不清,原以为大半月不见,往后再也不会见到这山野精怪,哪成想这才过了多久。

    “我们王爷不在府中!”十三先是急急忙忙就开口来了这么一句。

    海棠君咧嘴一笑:“放心,我不找你们家王爷,你在就成。”

    一炷香过后,海棠君十分满意地看着一桌的好酒好菜,对着十三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不愧是靖安王身边的近侍,办事如此之快。”

    十三嗯嗯啊啊地摇头又点头,一双眼直瞪着海棠君。

    “哎呀,我给忘了,谁叫这酒太香了。”

    海棠君笑得开怀,对着十三举了下手中的酒盏,随后一饮而尽。

    “你,你……”

    猛然可以开口说话了,十三一直你字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最后甩手愤然而去,若不是受到了威胁,打死他他也不想再让这无耻之徒在王府白吃白喝了。

    四月桃花芳菲尽,一大早越泽便站在了城墙头上等着,直到太阳晒到了城墙,烈日当头,城外才忽地传来一阵阵的哒哒马蹄声,越近声音越响,引得不少城中人都向外看去。

    秉承站得高看得远的想法,吃饱喝足的海棠君和青玉找了一家高楼的屋瓦处站着,远远便可瞧见领头之人背上插有一旗帜,鲜艳地旗帜上是龙飞凤舞地“张”字。

    “是张家军!是张家军!”

    底下有百姓认出那旗帜,一个个都在那高喊,张家军当属荷国士兵中最英勇善战的一支骑兵队伍,虽只有百来人,但却各个都乃骁勇健将,而统领这支队伍的一直都是精忠报国的张家人,前些年被封为护国神翼大将军的张老将军因年事已高,如今已不再上战场,在家中颐养天年,将手中的这支张家军托付给了自己的独子张小将军。

    这张小将军说来也奇怪,张家人各个都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因常年上战,面上少不了多了些冷杀之气,凡是走出去,也多少令人心中害怕,可这小将军却生来面白秀俊,如同一个白面书生,眉心偏还生了一个红点,时有百姓笑谈,若这张小将军戴上女儿家耳环,怕是扮得上每年庙会的观音。

    也因此,张老将军早早就将此子送去了边疆之地苦养,前段时间南国来犯,便是他与靖安王联手将南兵打的赶回了南国。

    荷国向来重武,百姓对将军士兵多有爱戴之情,如今见是张家军进城,一个个都站在了街道边想目睹一下张小将军,更是有不少姑娘家翘首以盼。

    城门大开,彼一进城,张家军便一个个都下了马,牵马而行,众人只见走在最前头的张小将军清秀俊郎,眉心一点红如朱砂,模样还是那个模样,令不少街边女儿红了脸颊。

    越泽站在城门口,两人一见便相视而笑,张可久停下脚步朝越泽弯腰拱手,打趣道:“臣张可久,见过王爷。”

    越泽连忙上前扶起他,佯装怒道:“你倒是也给我来这一套。”

    说完,两人皆大笑了起来,边上的副将等人也是同越泽一起在边疆待了许多年,众人皆行礼过后,便往东郊大营而去,只剩下越泽和张可久二人。

    两人走在街道上,又都是富贵之人,气度非凡,不知是哪个人先扔了手帕过去,不过一会,便是手帕、香囊等女儿家之物皆朝二人扔了过去,甚至还有玉簪鲜花,两人还从没见过这等事,躲都躲不掉,恰巧十三连忙牵了马而来,两人对视一眼,笑的开怀,忙骑马纵街而去,真是鲜衣怒马少年时,满街红袖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