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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002 : 人间真是奇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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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海犹如往日一样平静,自从和九重天建立友好关系后,龙宫和天界就再没发生过纷争,六界得以安宁,天下太平真真是人间美谈。

    东海的桃林一年四季都有五彩云霞笼罩,为了保护六公主来桃林小憩不受打扰,东海龙宫太子——纳兰若,专门为这片桃林设下结界,品格一般的小仙是轻易闯不进来的。

    夕瑶将手中的画扇轻轻一扇,自己则变化了一身新的行头,穿上墨绿色纱衣,头饰也换成了淡绿色发带,发带顺着精致的盘发自然的垂落下来,微风一吹,更显灵动。

    好不容易下凡一次,怎么能忘了东海的那片人间圣地——桃花林。六公主轻轻略起,轻盈柔美的朝东海飞过来。

    画扇一挥,穿过龙宫太子纳兰若设下的结界,便进入这人间的世外桃源。

    白皙修长的手臂作着优雅的交替姿态,没有什么比此时此刻更悠然自得,朱唇两侧的嘴角微微上扬,径直朝着桃林深处飞去,薄纱飘逸在半空,身后散散落落飘洒下许多桃花花瓣,如诗如画。

    画扇一收,便轻盈曼妙的睡在一颗桃花树伸出的长而结实的枝干上,身上的轻纱从树干上自然的垂落下来。

    将画扇指向不远处的桃花树底下,轻轻一抬,一壶千年桃花酿便从土里钻了出来,迅速飞到夕瑶手上。

    打开酒壶,一股浓郁的酒香便飘逸四处,将酒壶高高抬起,任由美酒肆意灌入樱桃小口,好不快意。

    喝上整整两壶,起初玲珑剔透的绝代面庞已经开始微微泛红,增添了一分娇艳妩媚。

    拿起画扇指着桃花林随手一挥,所有的桃花花瓣便顺着她指挥的方向迅速聚集了起来,桃花在整片桃林里翩然飘动。

    紧接着画扇用力一挥,所有刚才聚集的桃花便骤然散开从天而落,如仙女散花,绝妙震撼。

    突然间玉指如葱的纤长手指恍若间失去力气,握在手心的酒壶突然坠落在一地的桃花瓣上,酒从壶里流了出来,飘香四溢,六公主酣然睡去……

    大仙女玉娆带着好姐妹匆匆寻着人间最热闹的地方赶了过来:“前面是凡人赶热闹的地方,我们去看看,六公主爱玩儿,兴许她在那里。”旋即化成一道白光出现在市集上。

    摇身一晃,三位仙女化成普通人装束,低调内敛,但还是个个花容月貌。

    市集上仍然有人不停在叫卖,只是刚才卖包子的小贩已经早早撤去,没有了早上那种热气腾腾,人们精力旺盛打杂做工的景象。

    “在凡间切不可使用法力,我们分头去寻找!”玉娆和姐妹们分头去往不同的小道。

    玉娆是王母娘娘身边的得力干将,也是王母娘娘最精心培养出来的丫头,从小到大都跟在王母身边,对王母甚是了解,如若这次找不回六公主,王母一定会动怒牵连许多人。

    王母虽然严苛,却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虽然天庭规则是谁都不可触犯的条例但私底下的她是一位爱子如命的慈母,受到丫鬟婢女的尊崇和敬仰。

    东海桃林一片静谧的景象被一阵狂风的突然造访打破,朝着六公主方向席卷而来。

    一时间桃树被吹的沙沙作响,杂乱无章漫天乱飞的桃花下,一汪清澈而有力的冰晶海水一鼓作气的朝着这边猛然飞驰而来。

    眼看冰晶就要到达夕瑶酣睡的枝头,她突然睁开明眸,从树枝上安然垂落,神仙玉骨在空中翻转几个回合便轻松的站在地上。

    “哗……”画扇被张力十足的打开,夕瑶朝眼前一挡,飞旋过来的杂物便被挡在一侧,无法动弹。

    冰晶发出蓝色的霓光朝夕瑶另一侧甩过去,一个漂亮的转身让她及时躲开,随即将画扇朝这边一挥,桃花骤然聚拢,盘织成一个巨大的桃花团子,一个后仰朝天将画扇朝冰晶这边一点,桃花团子便砸了过去。

    突然间,冰晶向上而旋,散发出刺眼的蓝光,一股强大的力量吸收着周围的一切。摇身一变,冰晶竟化成一个绝色美男伴着花瓣从上空翩翩降落。

    夕瑶将画扇一收,睨了他一眼便轻然飞到另一个枝头躺下:“早知道是你!”

    此男子便是纳兰若,东海龙王唯一的太子,整个东宫现在上上下下的事情几乎都由他来打理,老龙王只会在一旁稍作参考,平时有事没事走个亲闯个戚,或者像今天一样上九重天参加个宴会。

    倒不是老龙王老了,而是这纳兰若是一个旷世奇才,对天庭事物或者自己家里的事总是能够处理的井井有条,深受九重天玉帝王母的赏识,因此,将整个东宫交于他掌管,东海老龙王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纳兰若从小便饱读人间的四书五经,熟知天文地理,可以说,这六界之事很少有他不知道的。

    除了生得一身好本领,纳兰若偏偏还拥有一副绝世好容颜。虽是男儿身,却有着白皙细腻无数少女心之神往的香肌玉肤,利剑一般的浓眉下镶着一双剪水双瞳,高挺英气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有棱有角的俊美脸庞……加上两侧锦上添花的鬓角,将轮廓修饰的更加无可挑剔,刚劲中又不失柔美。

    腰间挂着一块精心雕琢的白色令牌,一身湛蓝色衣服让纳兰若看上去像海中的水晶一样,气品高雅,风姿卓越……

    纳兰若会心一笑,朝六公主说道:“是哪阵风把九重天六公主都给吹来了……”

    夕瑶拿起酒壶小酌一口:“你说我回去会不会被母后打死?”

    “打死倒是不会,关起来倒是有可能,今天这么重大的日子都缺席,真有你的!”纳兰若说完伸手一召,便把六公主手中的酒壶唤了过来,靠在桃树底下喝下几口。

    “怎么样,我酿酒的功夫是不是越来越好了?”

    夕瑶灵机一动,从树枝上坐了起来:“这天底下还真找不出第二个纳兰若,今天的又比上次又醇香了许多,要不哪天和我去天上坐坐,给我的桃林埋下几壶好酒可好?”

    纳兰若神色微妙,拿起酒壶又喝上几口,然后用早已看穿一切的目光凝视着六公主。

    夕瑶避开与他交汇的眼神,从桃树上轻盈落下:“这不是我闯祸了嘛,你深得父王母后的喜爱……”

    “所以让我去九重天给你求情?”

    夕瑶凑到纳兰若身旁连连点头:“没错,他们听你的话,你只管说我只是下凡来找你学习了,并没有犯事。”

    纳兰若淡然的回应:“你下凡来喝酒了!还总是逼迫我给你埋酒。”

    夕瑶睁大眼眸:“啊?不行啊,好歹认识这么几千年,你还是不是兄弟!”

    “谁是你兄弟,你夕瑶公主可是玉帝王母的宝贝,我一介龙宫哪里攀得上你这门亲戚。”说罢,纳兰若便站起来拿着酒壶要走。

    “哎哎哎……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好不好嘛……

    纳兰若走在前面漾着令人心醉的笑容。

    夕瑶生气的撅着嘴巴嘀嘀咕咕,随后叫嚷起来:“喂!小气鬼,龙宫怎么会有你这种心胸狭隘的人,我要去老龙王那里告你,说你欺负我,我要告诉母后是你把我骗下凡,还让我喝假酒……”

    纳兰若不予理会,化作一道蓝光便消失在桃林。

    “哼……我还不信母后能把我吃了咋地,臭屁龙!”说罢,六公主抬脚往身旁的桃树用力踹了一脚,桃花纷落……

    大仙女玉娆带着姐妹把整个人间最繁华热闹的地方都搜寻了一遍,始终没有发现六公主的下落。

    另外两个小仙女十分焦躁不安:“姐姐,快天黑了,要是还找不到六公主我们回去会受罚的……”

    “要不然我们去东海找纳兰太子帮忙吧,他一向和六公主走得亲近,可能会知道公主的下落。”

    玉娆打眼再看一眼周边:“也罢,现在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我们这就去东海!”

    三人说完,便朝东海这边飞了过来……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夜里,一更夫在街上巡夜。

    “这么快就三更了?”一样貌清秀的年轻男子拉开被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悄悄的点上蜡烛,接着昏黄的微光,俯在桌上看起书来。

    六公主一向贪玩,经常溜进去大户人家的庭院中戏耍,时不时还钻进厨房找点儿人间美味,若是不小心犯了错,把人家的挂画弄坏了或者把糕点吃了,她都会识相的放上一锭银子。

    原则这种东西还是得讲的,毕竟用了人家东西,就得给钱。

    这不,误打误撞又跑到大户人家的后院里来了,原本想找个干净舒服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但经过东侧房时,见这边亮着烛火,就控制不住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好奇可是她与生俱来的。

    将纸窗户捅破,瞄着一只眼睛朝里看去。

    里面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披着一件长衫,借着昏暗色烛火,正在伏笔写字。

    “这官宦人家的公子哥就是不争气,白天贪玩儿,功课做不完留着大半夜在这里悄悄赶,白瞎了这么一副清秀俊朗的好皮囊,不中用啊……”六公主靠在窗外一边摇头一边感慨。

    忽然一阵寒风刮来,少年郎急忙用双手围住快要吹灭的蜡烛。正对着少年郎的那扇窗户突然被吹开,咿呀作响。

    待风停后,他悠悠慢慢的起身走向窗户,双手拉了拉快要嗦落的衣服领:“咳咳咳……”少年郎开始一顿猛咳。

    他走到窗边,六公主借着月光终于看清他的模样。

    月光照在他白皙光洁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儿瑕疵,浓密的卷睫之下,一对双眸乌黑而又深邃,透着幽光。身材高挺却清瘦,薄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头顶还梳着发髻,虽套在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却有丝凌乱。

    整个人看上去温润如玉,透着浓浓的书卷气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冷孤寂。

    少年郎伸出洁净白嫩的双手将窗户关了上去,一边咳嗽一边弯腰将方才风吹走的纸张从地上拾了起来。

    “哎哟,我的好少爷,你怎么还在做功课呢,大夫说过了,你不可以过劳,白天也只能看两个时辰的书,你怎么还大晚上起来了呢,老爷要是发现,又要责罚我了……”

    夕瑶正看得出神,一老嬷嬷抬着一盏烛灯急匆匆的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边说边忙着为少年郎又多加了一件刚抱进来的长衫。

    “嬷嬷莫怪夜歌,爹……咳咳咳……”少年郎话还未说完一半就越发咳得厉害。

    “少爷先不要说话,来,快把这碗药喝了。”老嬷嬷虽嘴上抱怨,举动却实诚得很,她忙着把药汤送到少年郎嘴边与他服下,边喝还边轻轻拍打着少年郎的后背。

    老嬷嬷拖着苍老沙哑的声音说道:“少爷,好些了没……这入了秋天气就凉了,你是万万不可再吹风了,这咳疾虽难治,可少爷也不要失去希望,老爷说了,会找天底下最好的大夫给你医治。”

    “原来是个病秧子……”六公主倚在窗外,惋惜起这个病书生来。

    喝了药,少年郎终于有力气开口说话,虽是淡淡的笑着,目光里却总是透着悲凉:“嬷嬷不必伤感,我这残缺之身能多活这么几年,我已然很满足了。”这声音,好像潺潺的小溪一样,温柔又清润,让人听了心醉。

    “少爷何必苦读诗书呢,老爷是朝廷重臣,每年有享不完的俸禄,你已然是老爷心目中的好麟儿,全府上上下下疼你还来不及。府上也不巴看着你考个什么好功名,这辈子,你只管好好享受就是了,怎的这番折腾自己……”老嬷嬷说着眼里开始泛起了泪光,看得出,他对少年郎是疼爱有加。

    “嬷嬷莫难过,你看,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嘛……”说着少年郎就起身站在老嬷嬷身边抬起修长的双手在她面前转了一圈。

    随即又坐了下来,用手匡匡老嬷嬷,柔声细语的说道:“若是拿着病了当借口,每天都由下人端茶送水、吃吃睡睡,那和行尸走肉有无二致?虽我命不久矣,却也想博览群书,满腹经纶,做一个有学识有见地的男子,若是整天躺在床上,如空壳子一般,来到这世间浑浑噩噩的虚度,且寿命再长又有何意义,正所谓人固有一死……”

    听了这病书生一席话,六公主甚是讶异,恍惚间生出一丝感慨:“啧啧啧……一阵骚风把他脑子也吹坏了吧,小小年纪竟有这等老沉的觉悟,人间真是奇葩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