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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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凉亭在北辰宫的正院内，乃是是司辰星君给自己费心修建的。亭子周围种满了青丝藤蔓，绕着亭子缠了一圈又一圈，就像一张编织的网，罩住了整个亭子。夏日呆在里面，只觉得凉风阵阵，丝毫没有暑气。
只因帝君曾说过，跟着四季变换，感受冷暖清寒，才不至于过得麻木。所以北辰宫不似九重天其他地方永远温暖如春，反而四季分明。
这倒是苦了司辰星君，一入夏就钻进沁凉亭，一入冬就窝在殿内不出来。
清欢走到院内，月影花洁白的花瓣随着微风洋洋洒洒的落下来，香气更加浓郁。在这漫天花影里，只见一人正坐在亭内喝茶。
缠在亭子上的青丝藤蔓有了开始渐渐蔓延的绿意，亭旁池子里的醉仙灵芙含着花骨朵，亭亭而立。
清欢径直走到曜泽身旁坐下，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他，“帝君这几日不在，你不好好歇一歇，还来北辰宫干什么？”
“你昨日不是答应过我，今日陪我一起去拔伽蓝树。”曜泽自然的拿起茶壶，帮她倒了一杯。
经他这么一提醒，清欢倒是想了起来，昨日好像是答应过他些什么，回到：“我自然记得，只是你为你母后做木雕，直接砍个树枝就可以了，为何要拔掉整棵伽蓝树？”
“我想把伽蓝树移到北辰宫。”曜泽低头抿了一口茶，眼神有些飘忽，“北辰宫灵气充沛。。。那个，更适合伽蓝树的生长，况且你不是想要颗伽蓝果给玄翎嘛。”
这理由充分又贴切，但全是胡诌。这伽蓝树长在哪里根本没什么区别，不过若是移到北辰宫，他便可以天天带灵泉来浇灌，自然也就能多多见她几次。
清欢也没多想，一口答应了，“那走吧。”
伽蓝树喜阳不喜阴，树根又极其娇弱，损毁一点都没法成活。曜泽自然不想把这事吩咐给底下的仙使，两人便在日头下蹲在地上拿着小锄头细细的挖着。
清欢从未干过这种活，倒是觉得新奇，不仅没喊累，还有力气闲聊。
“哎，你母后今年贺的是几岁生辰？”
“大约三万岁吧。”
“三万岁！！那你父帝呢？”
“不知道。”
“若天后三万岁，那天帝的年纪肯定更大，那帝君岂不是也要有个七八九万岁！”
“应该有吧。”
其实他们神仙一族本就没有庆生辰的习惯，主要是活的时间太长，这年纪早就没有耐心去仔细数了。
三千年前仙魔大战，天界劫后余生，倒让这群神仙生出了及时行乐的念头，庆生辰的风气就悄然流行起来。
两人就这么边聊边挖，折腾了半日，总算将这伽蓝树移到了北辰宫。
是夜，清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想她不过才活了近千年，就已经将这九重天逛了个遍，觉得甚是无聊。那帝君这些年，整日呆在北辰宫，也委实也太孤独了些。又想到自己，之后这无尽的日日夜夜该怎么熬，着实有些发愁。越想越清醒，索性不睡了，跑去离垢殿找帝君。
月光如水，星辰灿烂，渺渺天河横跨了整个夜空。殿外树影婆娑，白雾般的月光轻轻的撒在地上。周围一片寂静漆黑，更显得殿内的微光孤寂清冷。
清欢踏进离垢殿，只见灵均一个人正盘坐在案几旁看书，轻轻唤了一句：“帝君。”
灵均闻言抬头，淡淡一笑道：“欢儿，这么晚还不睡？”
清欢走到灵均身旁坐下，头靠在他的腿上，惆怅一叹：“我睡不着。”
灵均合上书，挽了挽清欢耳边散发，柔声问到：“欢儿，可是在担心玄翎？”
清欢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她知道玄翎涅槃凶险，但是有帝君在，她倒是不甚担心。司辰星君曾跟他说过，玄翎有一半凤凰血统，涅槃是逃不掉的，就像他们，要做上神，天雷也是逃不掉的。
灵均看她一脸心事的样子，安慰着：“玄翎不会有事的。”
清欢把自己手里的衣角缠了一圈又一圈，抬头问到：“帝君，天雷打在身上疼吗？”
灵均一愣，半晌，才说了一句：“不疼。”
时间过得太久了，他好像真的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当时觉得是疼的，后来才发现，比天雷还要疼的东西太多了。
“今天曜泽跟我说她母后已经三万岁了！那帝君，你的年纪是不是也很大？”
“嗯。”
“比曜泽母后还大？”
“嗯。”
“大很多吗？”
“嗯，大很多。”
清欢颓然的低下头，躺回灵均腿上，喃喃道：“那帝君，这么这么这么多年，你都是这样过来的吗？看书，喝茶，看书，喝茶。”
灵均又是一愣，没有答话。清欢看着他有些落寞，慢慢拉起他的手，“帝君，以后我陪着你。”
灵均莞尔一笑，摸了摸她的头，望着窗外那轮残月，想起了他以为自己都要忘掉的曾经。
天生仙胎，身份又极其尊贵，父慈母爱，又有兄长陪伴，他在这九重天上也曾活得潇洒肆意。
后来飞升上神，守卫天界，杀伐决断，用兵狠绝，三界上下哪一个没有听过他的名号。
直到瑶光身殒，一切都变了。他才明白，原来他曾以为的一切不过都是他以为而已。他敬爱的兄长，父帝，母后，原来。。。。。
他守在无望海，看着日月变幻把所有的痕迹都一点一点的抹掉。
他去凡间，看众生百相，人间七苦天天在眼前上演。
世人匆匆忙忙，不过为银钱二两，而这二两银钱，能解百种忧愁。
两千年呆下来，他只觉得自己这个神仙当的和凡人有什么区别，爱恨嗔痴怨，一个没少，到头来，不过都是一场空。
他放弃了天帝的位子，搬到了北辰宫，放下了刀剑，拿起了经书。
今天清欢这么一问，他才明白，原来这些他从来都不曾放下，不过是藏在了心底。
低头一看，枕着自己的小人儿早已经睡着了，灵均看着清欢恬静的睡容，满眼温柔，淡淡说到：“上一次，我没有护好她，这一次，我定会护你安稳清欢。”
前来添茶的仙使看到这一幕，掩嘴笑称：“小殿下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就爱粘着帝君。”
灵均嘴角含笑，弯腰轻轻抱起清欢，送回了今夕阁。
沁凉亭在北辰宫的正院内，乃是是司辰星君给自己费心修建的。亭子周围种满了青丝藤蔓，绕着亭子缠了一圈又一圈，就像一张编织的网，罩住了整个亭子。夏日呆在里面，只觉得凉风阵阵，丝毫没有暑气。
只因帝君曾说过，跟着四季变换，感受冷暖清寒，才不至于过得麻木。所以北辰宫不似九重天其他地方永远温暖如春，反而四季分明。
这倒是苦了司辰星君，一入夏就钻进沁凉亭，一入冬就窝在殿内不出来。
清欢走到院内，月影花洁白的花瓣随着微风洋洋洒洒的落下来，香气更加浓郁。在这漫天花影里，只见一人正坐在亭内喝茶。
缠在亭子上的青丝藤蔓有了开始渐渐蔓延的绿意，亭旁池子里的醉仙灵芙含着花骨朵，亭亭而立。
清欢径直走到曜泽身旁坐下，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他，“帝君这几日不在，你不好好歇一歇，还来北辰宫干什么？”
“你昨日不是答应过我，今日陪我一起去拔伽蓝树。”曜泽自然的拿起茶壶，帮她倒了一杯。
经他这么一提醒，清欢倒是想了起来，昨日好像是答应过他些什么，回到：“我自然记得，只是你为你母后做木雕，直接砍个树枝就可以了，为何要拔掉整棵伽蓝树？”
“我想把伽蓝树移到北辰宫。”曜泽低头抿了一口茶，眼神有些飘忽，“北辰宫灵气充沛。。。那个，更适合伽蓝树的生长，况且你不是想要颗伽蓝果给玄翎嘛。”
这理由充分又贴切，但全是胡诌。这伽蓝树长在哪里根本没什么区别，不过若是移到北辰宫，他便可以天天带灵泉来浇灌，自然也就能多多见她几次。
清欢也没多想，一口答应了，“那走吧。”
伽蓝树喜阳不喜阴，树根又极其娇弱，损毁一点都没法成活。曜泽自然不想把这事吩咐给底下的仙使，两人便在日头下蹲在地上拿着小锄头细细的挖着。
清欢从未干过这种活，倒是觉得新奇，不仅没喊累，还有力气闲聊。
“哎，你母后今年贺的是几岁生辰？”
“大约三万岁吧。”
“三万岁！！那你父帝呢？”
“不知道。”
“若天后三万岁，那天帝的年纪肯定更大，那帝君岂不是也要有个七八九万岁！”
“应该有吧。”
其实他们神仙一族本就没有庆生辰的习惯，主要是活的时间太长，这年纪早就没有耐心去仔细数了。
三千年前仙魔大战，天界劫后余生，倒让这群神仙生出了及时行乐的念头，庆生辰的风气就悄然流行起来。
两人就这么边聊边挖，折腾了半日，总算将这伽蓝树移到了北辰宫。
是夜，清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想她不过才活了近千年，就已经将这九重天逛了个遍，觉得甚是无聊。那帝君这些年，整日呆在北辰宫，也委实也太孤独了些。又想到自己，之后这无尽的日日夜夜该怎么熬，着实有些发愁。越想越清醒，索性不睡了，跑去离垢殿找帝君。
月光如水，星辰灿烂，渺渺天河横跨了整个夜空。殿外树影婆娑，白雾般的月光轻轻的撒在地上。周围一片寂静漆黑，更显得殿内的微光孤寂清冷。
清欢踏进离垢殿，只见灵均一个人正盘坐在案几旁看书，轻轻唤了一句：“帝君。”
灵均闻言抬头，淡淡一笑道：“欢儿，这么晚还不睡？”
清欢走到灵均身旁坐下，头靠在他的腿上，惆怅一叹：“我睡不着。”
灵均合上书，挽了挽清欢耳边散发，柔声问到：“欢儿，可是在担心玄翎？”
清欢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她知道玄翎涅槃凶险，但是有帝君在，她倒是不甚担心。司辰星君曾跟他说过，玄翎有一半凤凰血统，涅槃是逃不掉的，就像他们，要做上神，天雷也是逃不掉的。
灵均看她一脸心事的样子，安慰着：“玄翎不会有事的。”
清欢把自己手里的衣角缠了一圈又一圈，抬头问到：“帝君，天雷打在身上疼吗？”
灵均一愣，半晌，才说了一句：“不疼。”
时间过得太久了，他好像真的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当时觉得是疼的，后来才发现，比天雷还要疼的东西太多了。
“今天曜泽跟我说她母后已经三万岁了！那帝君，你的年纪是不是也很大？”
“嗯。”
“比曜泽母后还大？”
“嗯。”
“大很多吗？”
“嗯，大很多。”
清欢颓然的低下头，躺回灵均腿上，喃喃道：“那帝君，这么这么这么多年，你都是这样过来的吗？看书，喝茶，看书，喝茶。”
灵均又是一愣，没有答话。清欢看着他有些落寞，慢慢拉起他的手，“帝君，以后我陪着你。”
灵均莞尔一笑，摸了摸她的头，望着窗外那轮残月，想起了他以为自己都要忘掉的曾经。
天生仙胎，身份又极其尊贵，父慈母爱，又有兄长陪伴，他在这九重天上也曾活得潇洒肆意。
后来飞升上神，守卫天界，杀伐决断，用兵狠绝，三界上下哪一个没有听过他的名号。
直到瑶光身殒，一切都变了。他才明白，原来他曾以为的一切不过都是他以为而已。他敬爱的兄长，父帝，母后，原来。。。。。
他守在无望海，看着日月变幻把所有的痕迹都一点一点的抹掉。
他去凡间，看众生百相，人间七苦天天在眼前上演。
世人匆匆忙忙，不过为银钱二两，而这二两银钱，能解百种忧愁。
两千年呆下来，他只觉得自己这个神仙当的和凡人有什么区别，爱恨嗔痴怨，一个没少，到头来，不过都是一场空。
他放弃了天帝的位子，搬到了北辰宫，放下了刀剑，拿起了经书。
今天清欢这么一问，他才明白，原来这些他从来都不曾放下，不过是藏在了心底。
低头一看，枕着自己的小人儿早已经睡着了，灵均看着清欢恬静的睡容，满眼温柔，淡淡说到：“上一次，我没有护好她，这一次，我定会护你安稳清欢。”
前来添茶的仙使看到这一幕，掩嘴笑称：“小殿下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就爱粘着帝君。”
灵均嘴角含笑，弯腰轻轻抱起清欢，送回了今夕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