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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午夜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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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暗星稀,寒风袭人。

    铁山大爷一直送到路口,一行人终于赶在天彻黑前赶到山庄的小旅馆。

    春妞和陈德良住在前村,所以早他们一步下了马车。陈德良天赋良好,二胡学得很快,翊圣便把二胡赠予给陈德良。

    此时,黎吉凯和寇霄然长呼着侧身跳下马车,木一连和林清音接着跟上。一时间,四人觉得筋骨通畅,不由得长长呼了一口气,神色显出一丝疲态。

    不要说坐马车舒服?一路磕磕绊绊震得骨头都快散架,这时候只想赶快躺下来休息。四人拖着疲惫的身躯举步走向旅店。

    “哎——翊圣阿兄呢?”

    木一连走了一半,发现不见翊圣,悠而转身看到翊圣在铁山大爷的手里塞了一块大洋。这就是打点这趟的路费。

    天色昏暗,铁山大爷起初以自己老眼昏花,迟疑了一下,再定睛一看,确确实实是一块大洋,果断拒绝:

    “小爷,之前不是说了吗?老爷子我只是顺路拉一趟,不收钱。”

    “不过一块银元,铁山大爷不要客气。”翊圣不假思索地笑道。

    “况且这钱分量太重,我不能收!”

    铁山大爷扳住翊圣手臂铆足干劲硬想把大洋塞回去。按理说他下地干活,出的都是牛力。眼前这个长得秀气的小爷怎么说,也是拗不过自己的。

    却见翊圣伸出寒玉似的手,洁白无瑕,仿佛是一件绝美的艺术品般的纯净。

    那一对双纤细又毫无杂质的手,似乎蕴含神力,轻松无比地拿开铁山大爷砂锅大的拳头。

    一时震惊,铁山大爷低头看着那枚躺在自己如山厚的大掌的大洋,复而望着翊圣的背影。

    在这个时代,一块大洋值46吊,一吊钱值5个铜子。村里普通人家走窑烧炭,一天也就挣两吊钱。

    这块大洋意味着什么?对于一个贫寒艰苦的家庭显然价值不菲!

    天色渐黑,再不赶路就看不清上路,铁山大爷家还住在后面山沟的沟的半山坡上,遂又支起马车继续赶路。

    如银的月光下,木一连站着看着铁山大爷远去的背影默默发呆,有种说不出的感情。翊圣缓步踱到木一连身边,耐心得等她回神。

    她从小没有花过大钱,在刘家打工时最多也就赚到几个铜板,干活是为了吃饱饭,为了天冷不会挨冻。吃饱穿暖就是人生一大幸事。

    当翊圣带她离开渔村时,木一连清楚的记得翊圣给王阿婆整整一大袋钱,王阿婆拿着钱袋怔怔发呆,这么大的老人甚至都流下泪。

    过了一会儿,木一连迟疑的问道:

    “翊圣阿兄,大洋是不是很值钱,很值钱......”

    翊圣语气淡淡:“钱财是凡尘俗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我刚刚看到铁山爷爷笑了,苦巴巴的老脸像树皮淋上了春雨,变得湿润。”木一连悲伤的说:“但是铁山爷爷之前笑的样子好像在哭,就像村里的王阿婆一样。”

    木一连小心翼翼得牵住翊圣的手,泫然泪下:“为什么钱是俗物,却能让这么多人笑不像笑,哭不像哭?”

    “木儿怎么哭鼻子了?”

    “枯木逢春,钱财是养命之源。富者敛财,家中金银财宝堆积如山,不尽其用,犹如粪土。穷者贫寒,钱财就是命运,没有财物步步为艰。”翊圣替她抹去垂在下巴的眼泪,善诱循循。

    木一连难过的把头埋在翊圣腰间,闷声啜泣:

    “我好害怕!”

    “木儿怕什么?”

    “若是我没有遇到阿兄侬,我该活得多么痛苦!”

    翊圣身子微微一颤,眼中波澜暗涌,却瞬间隐入沉沉的眸子中,抬手轻抚她的后背。

    “不会的,相遇既是注定,我会陪伴木儿长大......”

    “真的吗?”

    木一连猛然抬头,仰着头看他,翊圣实在太高了。

    他不言语,却是很肯定的冲木一连点了点头,木一连破涕为笑。

    在如银的月色下,纤长的睫毛的黑眸散着清辉,好像是什么美丽的东西那样,闪闪发着光。

    ---------

    山腰上都是窑洞土房,远看像房子,近看就是窑洞。

    小旅馆建在半坡道上,木一连跟在翊圣身后往小旅馆走去。

    窑洞院门头上有祥瑞麒麟,居家欢乐,松鹤延年,百年好合等寓意深远的精美石雕。

    “翊圣哥哥,老板娘说我们不能住!”寇霄然跑来向翊圣汇报道。

    “寇哥,你说错啦。老板娘说是没有大人,不能住。”黎吉凯贴在寇霄然耳边纠正道。

    出来接待他们的是这家小旅馆的老板娘郑春花,四十出头,身材矮了点,体态富态壮实,大圆脸长眉,后头盘了个发髻,油光发亮,像抹过发油头发。

    郑春花性格泼辣爽快,嫁给同村的贺丰南当媳妇后,更是做生意管事的一把手,在村里也十分吃得开。

    “哟,里面请,里面请!”郑春花笑呵呵喊道,她之前正在帮丈夫和公公赶家畜圈到小窑洞里。

    此地晚上有野狼、流盗土匪出没,所以几乎家家都养了狗。

    当然不是当宠物狗的,就是四眼土狗!

    郑春花听到家里的四眼土狗乱吠,狗子经常乱吠甚至跳上土炕,怎么赶也不肯下来,她还以为自家的狗又发狗疯。

    郑春花抬眼一瞧,原来是三个小孩,看着不像本村的,眼生的很。

    “我刚还当是谁家小孩走丢呵,看着又不像村里头的娃娃。”郑春花赶过土狗,快速的把几人往院里带。

    此时,方形的院内正鸡飞鸭跳,有一老一少两个男子正忙着赶家畜入窑洞。

    在这片的大型家畜,基本都以牛郎骡子驴为主,马这种动物,难驯养,又娇贵不适合耕种,多数人家基本上不养。家里能养起马的都是土豪!

    “阿南啊,又来客人,我先带进去了!”郑春花朝年轻的男子大声喊道。

    窑院墙面削成崖面,垒着青石,与上层的地面落差约五至八米。细数院落内一共六间窑房,有三间亮着灯,没亮灯都套着门栓。

    郑春花直径往其中一间窑房里走去。

    虽然郑春花裹着小脚,走起路倒是很快。

    还有这满地....!

    “不好,前方有鸡屎——”木一连紧紧拽着翊圣的衣角跳跃而起,生怕站不稳扑到在地上,前功尽弃!

    首刷!成功避开地上的障碍点!

    二刷!再次成功避开!

    三刷!

    进了窑屋,比外面暖和多了!

    “木一连?你鼻子上怎么挂着鼻涕。”林清音靠在土墙后面,木一连看到她正在教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学写字念字。

    “啊?有吗??”

    木一连哭笑不得,不相信的摸过鼻子,真的有!

    一定是当时冲翊圣阿兄哭的时候,忘记擦掉了。木一连擦过鼻尖的鼻涕:“才没有呢,你在干什么?”跑过去看看他们在纸上写什么东西。

    “我在教小华写字呢。”林清音指了指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小华?”

    “就是老板娘的儿子啦,他叫贺英华!”

    “哦哦哦,原来是小华......”木一连一边说着点头,一边四处打量窑房,脖子伸得老长。窑房里面用土胚和麦草黄泥浆砌成基墙,拱圈窑顶而成,这种算是窑里最结实坚固的。墙壁又用报纸裱了一层,看上去干净利落。

    里屋还有个老妇人正在炒菜,喷香的饭菜味直钻入她的鼻尖。

    之前外面天黑看不清人模样,屋内亮堂,老板娘郑春花上下打量翊圣,她也不是轻浮之人,当下回过神来,开口咧嘴笑着问道:

    “先生从外面来的吧?今晚是住窑房还是土房这是打从哪地来的?”

    “要间宽敞的土房。”翊圣简单直截的说。

    郑春花爽快得拿出一把钥匙交给翊圣,四个小家伙又点了一些伙食,翊圣一并结账,老板娘郑春花带着五人出了窑屋,绕着窑院左侧的一个长坡径道,带到山上两间平房前。

    两间平房都是用青砖琉璃瓦盖成,窗面镶着小块玻璃。在当今旧时代,如火柴、电、玻璃都是稀罕物,老百姓都称洋火洋玻璃。其中大间就是郑春花和丈夫贺丰的新房,下面那间窑房是婆婆公公住的。

    按现在看来,木一连判断这家旅馆已经算是黄土坡的顶级土豪配置了!

    大多数没钱的贫困家庭,是直接从黄土高坡里头挖个窑洞。土坑上铺上席子,全家人挤在一块儿睡。冬天冷的时候在生火取暖。木床因为也因为木材稀缺,工匠工人工费又太贵,大多数人家是用不起的。

    更别说请了当地的石匠,开采大青石来砌墙,木门铁栓也是当地铁匠打出来的。这是很多穷困人家想都不敢想的!

    那晚上关不上门,进贼有野狼冲来怎么办?当然还能自己用木条或者布条来拴着,当然这一斧头下去就玩完了。

    土平房屋内没有特殊的装饰,墙面是黄土参麦衣上几层泥面子,用裱了一层报纸,房间总体给人明亮、整洁、温馨的感觉。

    “茅房厕所就在下面院子的西南方,这里就没事了!待会儿会把饭菜给你们端上来,如果晚上有事可以到隔壁间来找我们两夫妻。”

    郑春花把他们把土坑生上火,交待完事情,又急着下去看家畜赶得怎么样了。

    林清音摸了摸床褥说道:“这床倒是挺厚实的!”

    木一连也上手摸了摸,感觉确实厚重又暖和。而且下面的火已经开始烧得旺,没想到比西安州厚实暖和多了!

    而且这里的土坑真的是大啊!简直连翻十个跟头都不是问题,他们几个人今晚就一起睡在土炕了。

    听从翊圣的安排,男女各睡一边。

    “舒坦了,舒坦了。”黎吉凯惬意无比的躺下,叹声道:“寇哥,你怎么了?”

    寇霄然坐在那里闷声不吭,被黎吉凯一问,闷闷的说道:“还好啦,就是不够软......”

    “哈哈哈”木一连有点控制不住的笑起来,她还没忘记今天下午在驴车的时候,看到寇霄然看别人挑粪的别扭表情。

    “笑什么?你们没发现吗,这里水很匮乏,洗澡都困恼。”寇霄然脱下鞋子,也爬上土炕,开始闭目炼炁不再理会几人。

    晚点老板娘的儿子小华端来几只热烘烘的花馍,精巧可爱,软糯甜口,小华和他们玩了一会儿就被郑春花喊去睡觉了。

    四个小家伙洗漱过后。

    翊圣再三嘱咐四人静坐修炼,他在一旁划过一道光轮,转瞬即逝。

    四人坐在大炕上,闭眼静坐运炁。土炕对面黎吉凯小动作不停,传来衣服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

    林清音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瞪眼一拍床褥,侧头怒道:“一直搞小动作,是不是想让我把你拎到外面喝西北风?”

    “你们没觉得此地天地炁场不稳定吗?”黎吉凯低头,两眼上翻露出大区域的眼白。

    “没错!”寇霄然睁开眼睛定定地说道。

    “静坐的时候,地底倒确实能量往外散发,之前几天不就是这样的吗?”林清音回眸,肯定说道。

    “我就说嘛,林清音你还揍我!炁场不稳定,可比之前几天还乱,如何让人静坐呢?”黎吉凯一脸委屈巴巴。

    “打扰别人还有理了?”

    “你们还记得今天中午空中的黑云吗?还有在吃面包羊肉羔的时候,店里那些说的话,不觉得很奇怪吗?”木一连闭眼继续运炁,提出心中困惑,再次问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来这里历练?”

    “天妃娘娘当时让我过来,也没说什么。但这几天一直唱的《摇摆歌》。”林清音开口《摇摆歌》唱了一遍,种种的异象,不禁让人细思极恐。

    “别唱了,听得我鸡皮疙瘩都暴起!”黎吉凯笑道。

    但是日后大家感觉就会有种妹妹背着洋娃娃的感觉......

    黑夜寂静,四人睡下后。因为修炼之体,体感敏锐,惊觉地内能量过重,半夜听到传来“嚓、嚓、嚓”地声响。

    “快2点了,翊圣哥哥还没回来。”寇霄然看了下手腕上的金表,单挑的凤眸在黑夜里闪了闪。

    大坑的另一边,林清音和木一连都睁开眼睛,窗外又传来“嚓、嚓、嚓”声。

    “半夜什么东西,都不让人睡觉在后山撕布,走,看看去!”黎吉凯猛然起身,暗骂道,银环在黑夜闪闪。

    “白天你不是睡得最多吗?”木一连嗤笑。

    “哎——话不能这么说呀,我在青春发育期,需要足够的营养和睡眠。”黎吉凯摇摇头。

    “哈哈,得了吧。”四人迅速起身打算一窥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