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菜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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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时期的周末是最让人充满期待的，而暑假时期的周末却完全相反。周六一大早，还在熟睡中的辛然就被卧室门外的电视声吵醒。她昏昏沉沉走到客厅发现电视开着，陈云和辛朝良两个人坐在客厅里，但是没有一个人在看电视。他们一个看着书，一个看着杂志织着毛衣。辛然走上前拿起电视遥控板准备关掉电视机，辛朝良立马制止了，“我还在看呢。”
“对呀，我们还在看呢。”陈云头也没抬地补了一句。
“你们哪有在看，你们就是不想让我好好睡觉。”
“都八点了该起来了吧。”陈云说。
“我想再睡一会。”辛然关小电视音量，转身要离开。
陈云拿过遥控板，将音量加到比原来还大声。“回去睡吧。”陈云放下遥控板继续织起毛衣，辛然绝望的发出嚎叫声。
喧哗的叫卖声和地上散落的蔬菜叶提醒着辛然自己在向菜市场靠近。这里的菜市场是陈云每周都来买菜的地方，她总会叫上辛然，回家时好帮忙提一些蔬菜。菜市场门口是一家卖活鱼的店家，半米长的草鱼和巴掌大的鲫鱼混在一起，塞满一个个随意摆放在地上的红色塑料盆，它们游荡在窒息的环境里没有做出任何挣扎。店家从盆子里徒手抓起一只草鱼，被突然提起的草鱼终于开始挣扎，将满是腥味的水溅得到处都是。这是辛然最讨厌菜市场的一个角落，她每次走进这里都必须从这一摊摊污水上，和阵阵暴力的砍鱼声中跨过。
陈云走到一个地摊面前，拿起一把油菜花，“少一点。”
大妈没好气的看着陈云甚至不想搭理。这些在菜市场没有摊位，只是在门口找一个地方坐下售卖的人大多都是来自当地的农民。他们为了能进城赚上几块钱，必须骑着载满笨重蔬菜的三轮车，在天还没亮就出门，从农村到达这个菜市场，少说也是一两个小时的车程。即使对于农民来说赚钱是多么的不易，陈云还是能狠下心的砍个价。这一点辛然一直不太明白。自己家里到底是穷成什么样子？
“不能再少了，大妹子。”大妈连反驳的话都不想多说几句。
“五毛五嘛，你看这好多都不新鲜了。”
“哪里不新鲜啦？我今天一大早才从地里拉过来的。六毛不能再少了。”
“我买两斤一块钱嘛。”陈云无视对方的反驳，拿起一个塑料小口袋就开始往里面装起油菜花。大妈似乎也不想一般见识，“卖卖卖，哎呀，别说了。”
陈云开心的从钱包里拿出一块钱递给大妈，辛然提过那带油菜花，眼里充满无奈。陈云和辛然一前一后在菜市场里走着，她们在一家卖葡萄的铺子前停了下来，陈云再次展开了一场不堪入目的价格厮杀。辛然站在一旁，时不时让着从身边路过的三轮车和自行车，嘈杂的喧闹声让她的忍耐力降到了极端。陈云慢悠悠挑选着葡萄，辛然开始按耐不住躁动。
“快点走了吧。”辛然终于忍不住催促了一声。
“催什么呀，到时候买回家吃的最多的还不是你。”
好像是这么回事，辛然闭上了嘴巴，乖乖的继续等着。她望着这个喧嚣的闹市，没几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混杂在这里，如果有她一定一眼就能看见。
“女子，你就不想和我聊聊载你回家的那个男生吗？”陈云继续选着葡萄，很突然的聊起这个话题。自从上次辛然和陈云吵了一架，一家人都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辛然也很意外，她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会选在这么一个随意的场合，很随意的聊起这件事。相比在家里坐下来好好谈，在菜市场里聊似乎少了几分尴尬。
“就普通朋友啊，没什么好说的。”辛然想了很久，虽然不想用“朋友”去定义自己和李思远的关系，但是想来想去还是朋友这个词最贴切。
“和朋友之间要保持距离，你们这个年纪的人啊最容易冲动了知道吗？不要冲动过后，后悔都来不及了。”陈云很随意的说着，葡萄摊位的老板不小心听到了谈话，尴尬的瞟了一眼陈云，赶紧走到了一边。
“你在说什么呀。”辛然差点红了脸，“他又不是坏人，要比谁坏，在别人背后说小话的人才最坏。”辛然若有所指，陈云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
“你别去找吴兆恩闹脾气，他就是在路上被我碰见了。他一开始还不想说呢，如果真没什么事，你也别怕别人说。”
“反正我就告诉你们，我们只是朋友。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嘛，坐个自行车还不行了。”辛然巩固了这几句，希望让陈云在“男朋友”这个问题上死心。
“你要是真担心我，可以给我配个手机什么的嘛。”辛然试探着说，“不然我有时候有急事都找不到你们人。”
“你们学校不是不让用手机吗？”陈云选完了葡萄将口袋递给卖家称重。
“是不让在教室里使用。我这天天在外面风吹雨淋的走来走去，又没有自行车，又没有手机，真的都活回改革开放前了。”
“诶，你想要的还真多啊。”既然陈云这样回，辛然就知道手机这事只是空谈。她对这样的结果也并不意外，母亲为了两毛钱都可以唇枪舌剑好几回合，想要手机那真是痴人说梦。
辛然四处无聊的打量着人群，在菜市场的另一边，她无意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辛然一开始不太确定，那个人在人群里若隐若现很难看清面貌。直到那人在一个摊位前站定，辛然才更加确信这个人就是她，那个每天和自己上学都插肩而过的短发女生。她跟着一个中年女性在菜市场里买着饺子皮。可是令人费解的是，这个菜市场在富江桥附近，而这个女生明明住在富江桥对面，谁会大老远跑到离自己家很远的菜市场来买菜呢？也许这个女生只是长得像那个短发女生而已？
陈云从老板手里接过葡萄，双手提着布口袋已经装的满满当当。“回家吧，买不动了。”陈云示意辛然是时候离开菜市场了。一分钟前，辛然还一直期盼着陈云提出回家。可是现在，在这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辛然不想现在马上离开。
“妈妈，我想吃豆腐皮。”豆腐皮店铺就在饺子皮旁边。
“提不动了。买这么多。下次再来买吧。”陈云继续提着蔬菜往菜市场出口走去。
“可是明天不是要去奶奶家吃火锅吗？豆腐皮下火锅呀，奶奶老是和我抢豆腐皮吃。”
陈云似乎被说动了，她将葡萄放进辛然的口袋里，“走吧。拿你没辙。”
陈云一路走着一路还打量着路边的蔬菜，即使自己已经买了却还是要去问问其他家的价格。
“哎哟这家葡萄看着不错诶，你们怎么卖的呀？”
辛然心急如焚，她害怕自己走到豆腐皮店铺附近时，那个女生就已经远离了。
“你买都买了还问其他家干嘛呀？”辛然催促着陈云，“别问啦，你又不买。”
“早知道在这家买了，好大一颗颗的。我下次到你这里买啊。”陈云跟店家说。
终于，辛然抢在那个人离开之前来到了豆腐皮店铺。陈云放下手里的布口袋，开始挑选起豆腐皮。站在一旁的辛然开始慢慢的朝那个女生所在的方向移去，她心脏怦怦直跳，因为她想看看那个女生的正面，以确认对方是不是那个短发女生，同时又害怕对方看到自己。那个女生和身边的女士虽然走在一起，但是没有任何交流，女生只是默默的跟在这个女人身后，两人心情似乎都不太好。辛然渐渐挪到距离那个女生只有一米远的距离，同时她也距离陈云越来越远。辛然望着这个女生的侧影，等待着对方回头。
陈云买好了豆腐皮，转身却发现辛然不站在身边。
“干嘛呢闺女？给你买好了。”陈云向着辛然喊了一句。
这一喊，那个女生闻声好奇的转过了头，正好和辛然的眼睛来了个对视。
没错了，就是那个短发女生。
这个女生一眼便也认出辛然，她的脸上立马透露出一丝尴尬。短发女生转过头，随即赶紧跟着身边的女人离开了辛然的视线。
“快走了，干嘛呢？”
辛然走回到陈云身边，“遇到个校友。”辛然慌乱解释着。
陈云没有多疑，将豆腐皮放进布口袋，“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可以呀。”
辛然跟在陈云身后走着，脑子里还是不断浮现着那个短发女生的模样。无数个疑惑在脑子里打转。这一切都感到不对劲。这个短发女生一改平日的可爱打扮，今天只是简单穿着宽松的T恤和短裤。她苍白的小脸上也失去了平日的光彩夺目。因为太过瘦小，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凹凸感，就像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男孩。
上学时期的周末是最让人充满期待的，而暑假时期的周末却完全相反。周六一大早，还在熟睡中的辛然就被卧室门外的电视声吵醒。她昏昏沉沉走到客厅发现电视开着，陈云和辛朝良两个人坐在客厅里，但是没有一个人在看电视。他们一个看着书，一个看着杂志织着毛衣。辛然走上前拿起电视遥控板准备关掉电视机，辛朝良立马制止了，“我还在看呢。”
“对呀，我们还在看呢。”陈云头也没抬地补了一句。
“你们哪有在看，你们就是不想让我好好睡觉。”
“都八点了该起来了吧。”陈云说。
“我想再睡一会。”辛然关小电视音量，转身要离开。
陈云拿过遥控板，将音量加到比原来还大声。“回去睡吧。”陈云放下遥控板继续织起毛衣，辛然绝望的发出嚎叫声。
喧哗的叫卖声和地上散落的蔬菜叶提醒着辛然自己在向菜市场靠近。这里的菜市场是陈云每周都来买菜的地方，她总会叫上辛然，回家时好帮忙提一些蔬菜。菜市场门口是一家卖活鱼的店家，半米长的草鱼和巴掌大的鲫鱼混在一起，塞满一个个随意摆放在地上的红色塑料盆，它们游荡在窒息的环境里没有做出任何挣扎。店家从盆子里徒手抓起一只草鱼，被突然提起的草鱼终于开始挣扎，将满是腥味的水溅得到处都是。这是辛然最讨厌菜市场的一个角落，她每次走进这里都必须从这一摊摊污水上，和阵阵暴力的砍鱼声中跨过。
陈云走到一个地摊面前，拿起一把油菜花，“少一点。”
大妈没好气的看着陈云甚至不想搭理。这些在菜市场没有摊位，只是在门口找一个地方坐下售卖的人大多都是来自当地的农民。他们为了能进城赚上几块钱，必须骑着载满笨重蔬菜的三轮车，在天还没亮就出门，从农村到达这个菜市场，少说也是一两个小时的车程。即使对于农民来说赚钱是多么的不易，陈云还是能狠下心的砍个价。这一点辛然一直不太明白。自己家里到底是穷成什么样子？
“不能再少了，大妹子。”大妈连反驳的话都不想多说几句。
“五毛五嘛，你看这好多都不新鲜了。”
“哪里不新鲜啦？我今天一大早才从地里拉过来的。六毛不能再少了。”
“我买两斤一块钱嘛。”陈云无视对方的反驳，拿起一个塑料小口袋就开始往里面装起油菜花。大妈似乎也不想一般见识，“卖卖卖，哎呀，别说了。”
陈云开心的从钱包里拿出一块钱递给大妈，辛然提过那带油菜花，眼里充满无奈。陈云和辛然一前一后在菜市场里走着，她们在一家卖葡萄的铺子前停了下来，陈云再次展开了一场不堪入目的价格厮杀。辛然站在一旁，时不时让着从身边路过的三轮车和自行车，嘈杂的喧闹声让她的忍耐力降到了极端。陈云慢悠悠挑选着葡萄，辛然开始按耐不住躁动。
“快点走了吧。”辛然终于忍不住催促了一声。
“催什么呀，到时候买回家吃的最多的还不是你。”
好像是这么回事，辛然闭上了嘴巴，乖乖的继续等着。她望着这个喧嚣的闹市，没几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混杂在这里，如果有她一定一眼就能看见。
“女子，你就不想和我聊聊载你回家的那个男生吗？”陈云继续选着葡萄，很突然的聊起这个话题。自从上次辛然和陈云吵了一架，一家人都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辛然也很意外，她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会选在这么一个随意的场合，很随意的聊起这件事。相比在家里坐下来好好谈，在菜市场里聊似乎少了几分尴尬。
“就普通朋友啊，没什么好说的。”辛然想了很久，虽然不想用“朋友”去定义自己和李思远的关系，但是想来想去还是朋友这个词最贴切。
“和朋友之间要保持距离，你们这个年纪的人啊最容易冲动了知道吗？不要冲动过后，后悔都来不及了。”陈云很随意的说着，葡萄摊位的老板不小心听到了谈话，尴尬的瞟了一眼陈云，赶紧走到了一边。
“你在说什么呀。”辛然差点红了脸，“他又不是坏人，要比谁坏，在别人背后说小话的人才最坏。”辛然若有所指，陈云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
“你别去找吴兆恩闹脾气，他就是在路上被我碰见了。他一开始还不想说呢，如果真没什么事，你也别怕别人说。”
“反正我就告诉你们，我们只是朋友。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嘛，坐个自行车还不行了。”辛然巩固了这几句，希望让陈云在“男朋友”这个问题上死心。
“你要是真担心我，可以给我配个手机什么的嘛。”辛然试探着说，“不然我有时候有急事都找不到你们人。”
“你们学校不是不让用手机吗？”陈云选完了葡萄将口袋递给卖家称重。
“是不让在教室里使用。我这天天在外面风吹雨淋的走来走去，又没有自行车，又没有手机，真的都活回改革开放前了。”
“诶，你想要的还真多啊。”既然陈云这样回，辛然就知道手机这事只是空谈。她对这样的结果也并不意外，母亲为了两毛钱都可以唇枪舌剑好几回合，想要手机那真是痴人说梦。
辛然四处无聊的打量着人群，在菜市场的另一边，她无意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辛然一开始不太确定，那个人在人群里若隐若现很难看清面貌。直到那人在一个摊位前站定，辛然才更加确信这个人就是她，那个每天和自己上学都插肩而过的短发女生。她跟着一个中年女性在菜市场里买着饺子皮。可是令人费解的是，这个菜市场在富江桥附近，而这个女生明明住在富江桥对面，谁会大老远跑到离自己家很远的菜市场来买菜呢？也许这个女生只是长得像那个短发女生而已？
陈云从老板手里接过葡萄，双手提着布口袋已经装的满满当当。“回家吧，买不动了。”陈云示意辛然是时候离开菜市场了。一分钟前，辛然还一直期盼着陈云提出回家。可是现在，在这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辛然不想现在马上离开。
“妈妈，我想吃豆腐皮。”豆腐皮店铺就在饺子皮旁边。
“提不动了。买这么多。下次再来买吧。”陈云继续提着蔬菜往菜市场出口走去。
“可是明天不是要去奶奶家吃火锅吗？豆腐皮下火锅呀，奶奶老是和我抢豆腐皮吃。”
陈云似乎被说动了，她将葡萄放进辛然的口袋里，“走吧。拿你没辙。”
陈云一路走着一路还打量着路边的蔬菜，即使自己已经买了却还是要去问问其他家的价格。
“哎哟这家葡萄看着不错诶，你们怎么卖的呀？”
辛然心急如焚，她害怕自己走到豆腐皮店铺附近时，那个女生就已经远离了。
“你买都买了还问其他家干嘛呀？”辛然催促着陈云，“别问啦，你又不买。”
“早知道在这家买了，好大一颗颗的。我下次到你这里买啊。”陈云跟店家说。
终于，辛然抢在那个人离开之前来到了豆腐皮店铺。陈云放下手里的布口袋，开始挑选起豆腐皮。站在一旁的辛然开始慢慢的朝那个女生所在的方向移去，她心脏怦怦直跳，因为她想看看那个女生的正面，以确认对方是不是那个短发女生，同时又害怕对方看到自己。那个女生和身边的女士虽然走在一起，但是没有任何交流，女生只是默默的跟在这个女人身后，两人心情似乎都不太好。辛然渐渐挪到距离那个女生只有一米远的距离，同时她也距离陈云越来越远。辛然望着这个女生的侧影，等待着对方回头。
陈云买好了豆腐皮，转身却发现辛然不站在身边。
“干嘛呢闺女？给你买好了。”陈云向着辛然喊了一句。
这一喊，那个女生闻声好奇的转过了头，正好和辛然的眼睛来了个对视。
没错了，就是那个短发女生。
这个女生一眼便也认出辛然，她的脸上立马透露出一丝尴尬。短发女生转过头，随即赶紧跟着身边的女人离开了辛然的视线。
“快走了，干嘛呢？”
辛然走回到陈云身边，“遇到个校友。”辛然慌乱解释着。
陈云没有多疑，将豆腐皮放进布口袋，“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可以呀。”
辛然跟在陈云身后走着，脑子里还是不断浮现着那个短发女生的模样。无数个疑惑在脑子里打转。这一切都感到不对劲。这个短发女生一改平日的可爱打扮，今天只是简单穿着宽松的T恤和短裤。她苍白的小脸上也失去了平日的光彩夺目。因为太过瘦小，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凹凸感，就像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