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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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朵朵白莲盛开的时代,绿茶青叶随风摇曳,脚下是肮脏浑黑的淤泥,大雨滂沱后又尘埃不染,我从灯红酒绿的红尘中来,并不想去那纯洁干净的仙境,我是个俗人。

    我生来一无所有,活的每一天,都要竭尽所能的去抓住能抓住的一切,即使离开时什么也带不走。

    ——记

    我叫他柚子学长。

    记得我第一次叫他柚子学长的时候,是看他的发型很像柚子皮。

    于是他用他那一米八几的身高秒杀了那时尚才一米六的我,长长的手臂支着,大掌揉乱我的头发,我毫无还手之力。

    那时候,我实在不想承认他很英俊,温柔又偶尔狡黠的双眼如同混血儿的深邃,高挺的鼻梁衬得五官立体又端正,薄薄的又性感的嘴唇。

    我是颜控。

    会在万千人之中,目光聚集在离我最近的那个最耀眼的人身上。

    他的成绩总是年级前三,从不落后,我对他近乎崇拜的地步。

    我刚进美术部的时候,他便是我的部长。

    但并不是我一个人的部长。

    一开始,同部有一个很可爱的女生,我叫她米石榴小姐,那种好看不好吃的水果。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对我的柚子学长的爱慕之情,各种小计俩,小心机。

    我承认,我也有。

    所以我竟然在工作中不自觉的排斥起了她。

    我觉得自己的修行还不够。

    为了有更多的机会见他,和他相处,我问他可不可以帮我讲讲题,而我在学习上确实有些瓶颈和盲区。

    但,原谅我更多的是因为私心。

    如常的傍晚六点五十分,吃完饭洗完澡,我在美术部的工作室等他,把今晚需要问到题目用小标记了出来。

    今天他迟了差不多十分钟。

    我看到他进门的时候,满头满身不知是汗水还是水珠,眼神有些不同往常的迷离,有点,可爱?

    他说,是刚才踢球的时候,用脑袋顶了几个球,有点晕。

    我说要不今晚就算了吧。

    他说不要紧。

    在讲题的时候,他时不时的用手拍拍脑袋,又晃了晃,我又担心,又想笑。

    今晚我便不再什么问题都要问上一遍了,好似能举一反三一样,很快就差不多解完了这两日积压的题目。

    随后我便问他,如何才能提高学习效率什么的我想这样的话题会轻松一些。

    聊得有些入迷,不知不觉就快七点半了,他要回去上晚自习了,我们高一的几个今晚有海报要画。

    他现在基本上是放手给我们高一的。

    不得不说,他真的是一个很出色的领导。

    米石榴小姐今晚来得早了些,刚好撞见柚子学长抬手揉我的刘海,有些亲昵,我很开心,当然不会拒绝的。

    我的那个方向,刚好能看到米石榴小姐的瞬间阴沉的脸。

    待柚子学长扭头看到她的时候,我便见她又秒变了表情。

    真厉害。

    柚子学长走后,米石榴小姐这一晚的工作时间里,便一直板着脸对我,大伙有些莫名其妙,有人问我,我笑说我也不知道。

    演戏什么的,从我第一天寄人篱下生活的时候,就开始学会了。

    同龄之中,没人能比我运用得更加炉火纯青。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小气。

    她用她的方式,我用我的表现,各凭办法。

    后来,我升了年级,他则要忙着备考,我接了他的班,当了部长。

    那时候,正逢学生会各部门进行裁员,我把米石榴小姐裁了。

    那天晚上,她当众就哭了出来。

    大伙儿都在安慰她,她一句话也不说话,只是小声的啜泣。

    我就是那个惹她哭的恶人。

    可是好容易有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把她裁走,就算柚子学长已经不在部里了,我依然不喜欢她。

    恶人就恶人吧。

    反正在学弟学妹眼里,我的形象就是很严厉又怪异。

    那晚,我和刘媛媛走在最后。

    她抱着雪糕,声音有些模糊的问我:“我们部,其实可以不裁员的吧?”

    我嗯了一声。

    刘媛媛是为数不多知道我喜欢柚子学长的人。

    “也许她真的喜欢,可我为什么要迁就她?”我咬着吸管侧头问到。

    喜欢什么,喜欢美术部也好,喜欢我的柚子学长也罢,我不在乎这个人,不想对这个人好,所以我不想去迁就她。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露出本性的凉薄獠牙,在我能够驱赶的范围内,将所有窥伺我猎物的豺狼虎豹,通通“杀”掉。

    刘媛媛肩膀抖了抖,嘴角抽抽,语气凉凉的道:“真冷漠,我有点冷。”

    “来抱抱吧。”我龇牙咧嘴一笑。

    然后刘媛媛就跑掉了,我在她身后边追边狂笑。

    估计后来米石榴小姐跟我的柚子学长哭诉了吧,他特地从隔壁来约我一起吃饭,说起这件事,问我为什么裁了米石榴小姐。

    我一边高兴他主动找我,不管因为什么,一边却面无表情的反问他:“学生会部门裁员,学长,你觉得我们部要裁谁?”

    他还是柔和的笑着,没有再说话。

    他那双眼睛好似能看透那些人的私心黑暗,看透我的小计俩。

    公报私仇。

    不过,那又如何?

    他要是能够看得到我的心,喜欢他的心。

    那样也许我才会惊慌失措。

    呵。

    他清楚米石榴小姐的工作态度和为人,知道我和她不对付,但是他不知道我喜欢他。

    在第一次课间升旗的时候,第一次看到他,在国旗下讲话,我就在想,我要怎么样才能接近这个又帅又优秀的男人。

    半个月的军训结束后,我也就从认识的学姐那里打听到了。

    他在学生会,美术部部,还是新晋部长。

    在学生会招新的时候,我直奔那个部门。

    凭借较于同龄人的强硬画技,硬是留下了。

    是,为了他,我进学生会去有他的部门,只为能够和他一起工作。

    为了他,考进重点班,只是为了和他在同一层楼,而且幸运地就在隔壁。

    为了他,我努力变得优秀,努力的让我的名字出现在各个排榜,各个角落。

    但是我从来没去向他表白过。

    我的心意,一丝丝都不曾表露过。

    就算工作时面对面那么亲近,就算在隔壁上课只隔一道墙壁那么近,就算,排分榜上的名次也那么接近……

    我是个胆小鬼。

    没有勇气去承担表白的结果,无论是拒绝了,还是接受了。

    其实他不止一次问我为什么叫他柚子学长,我都没有告诉他,因为我喜欢柚子,而不是因为他的发型。

    后来,他毕业了。

    我上了高三。

    和他一样,把摊子丢给了学弟学妹。

    可,我不是一个好的领导,我一松手,他们就像一盘散沙。

    也许也是我平时对他们太好,太认真,他们只会听我的话,归根究底,可能是我控制欲太强。

    雏鹰不放出去摔下悬崖,就永远无法展开双翅去飞翔,虽然有些言过其实,但可能是,我从未被人事无巨细的安排体贴过,所以总想着,若是我也能晚些懂些事就好了。

    后来,我时常听到学生会的负责老师,也就是我们班的化学老师,我们的政教处主任的叹息。

    我就更不敢再去联系他了。

    又一年的七月份,我没有选择和他同一所大学,同一个城市。

    我再一次自私又怯懦的想,留点念想吧。

    待,终有一天,他有了女朋友,我有了男朋友,那时候,我和他有交集的生活,又回回归了彼此原来的轨迹。

    刘媛媛有一次和我说到:“你就没想过他也是喜欢你的吗?”

    我望着就像那墨一样的夜空,有点发呆,还是带着习惯性的淡漠回答:“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还不如留点念想,或许可以记挂一辈子。

    我不是徐志摩,但是他,我的柚子学长,却是那位我也许会记挂许久,或许一辈子的林徽因。

    她无奈于我莫名其妙的偏执。

    你呢?柚子学长。

    你是不是也对我很失望,总是在最后一步退缩?

    他高三毕业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我的柚子学长,也没再和他联系过,会在空间看到他生活千姿百态,我没去打扰,他也没再找我。

    又大学四年过去了,对他的那些迷恋,早在岁月中风干散去。

    第一次暗恋,唯一一次的暗恋,无疾而终。

    在我一直忍着没有跟他表白的时候,在我没有填下与他同一个学校的时候,在我再也没有主动联系他的时候。

    我就该明白。

    就这样了。

    柚子学长,只有我一个人这么叫。

    他本名叫周钧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