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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这后宫,光怪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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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邶梁后宫只有寥寥数人,却也囊括了朝廷的那几方势力。

    自然有人不甘心,便也有人不甘示弱。

    于是后宫常常有妃嫔的姐妹造访。

    帝王除了对自己的青梅皇后上心,其他的事甚不在意。

    几位妃嫔更不在意了。

    来者至多只是在她宫门唤了声娘娘,便同个觅蜜的花蝴蝶一样,寻寻觅觅去痴心妄想汲取龙恩雨露。

    可笑得紧。

    ——

    “帛二小姐,娘娘身体不适,让您自个去御花园转转。”

    清秀的侍女亭亭玉立在宫门前,不卑不亢地拦住了那一身粉裙的娇俏姑娘。

    帛疏安听着隐隐传来的经书声,心底暗骂一声装模作样。

    俏丽的面容上却是实在的担忧:“姐姐可要多注意身子,不然夫人会心疼的。”

    “做妹妹的,心里这也是不好受的,期盼佛祖可要多多保佑姐姐。”

    侍女应声,看着那空手而来,又带着丫鬟急切离开的女子,面色显现几分嘲讽。

    也只是这一瞬间。

    “壶楚,本宫已向皇后娘娘禀明。”

    “下午就让木匠进宫,把这佛堂给拆了。”

    宫殿内传出温润悦耳的声音,像是染上了檀香,无端让人觉得平和舒适。

    这让闻言本来震惊的侍女渐渐冷静下来:“娘娘,太傅会生气的。”

    她自小就在娘娘面前照顾陪伴着娘娘,最清楚不过娘娘对佛祖的虔诚有多深厚。

    也明白太傅有多么欣慰娘娘的清心和真诚。

    娘娘这般惊骇所为,她只能想到是帝王的冷淡让娘娘寒了心,急急宽慰道:

    “娘娘,陛下和皇后娘娘自来就是多年情谊,陛下又是重情之人。”

    “那几位娘娘皆是如此,非陛下薄待娘娘您,娘娘不必难过。”

    然而里面的人不为所动:“下午本宫要看见人。”

    壶楚只能说是,去外面叫了另一个贴身侍女在佛堂外伺候娘娘。

    她自己一边带着几个人准备出宫,一边纠结为何自家娘娘变化这么大。

    明明那几位娘娘都好端端的。

    正这么想着,她便看见迎面而来的衣怡和身后一连串苦着脸,捧着破碎的玉瓷的侍女。

    她们这后宫内早些时候还是针锋相对的,后来发觉主子们无心争夺那不存在的恩宠。

    倒是和善了许多。

    这会,壶楚心里疑惑不解,也问出了口:“衣姐姐这是怎么了?”

    衣怡勉强一笑:“下人一时不慎,惹恼了娘娘,摔坏了一些东西。”

    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她只能半真半假地解释给旁人听。

    那位秣妃娘娘虽然随性,却不是个这么个大脾气的人。

    壶楚突然想起自己宫里想要拆佛堂的那位,一瞬间心虚起来,没有再追问。

    衣怡正要辞别,敏锐的耳朵听见旁边的宫殿传出凄婉的泣声。

    艳阳高照,她却背脊发寒。

    壶楚也隐隐约约听见了:“这是……衡雾宫?”

    事不沾身,嫌不来犯。

    她们俩极有默契地迅速告别,带着身后的人分离。

    远处的身影遥遥地看见这块聚散的人群,皱眉绕了个道。

    这一绕,帛疏安就碰上了一个端着膳食的素白衣裙的年轻女子。

    素白的衣裙虽然简单却也可见用料的精贵。

    太傅爱女的身份足以让帛疏安忽略这些,向来是被追捧的她只当是一个送食的厨娘,没有仔细看人。

    而又见那膳食秀色可餐,样式新颖,于是居高临下地使唤道:“过会给本小姐也送一份。”

    女子抬眸看着帛疏安,琉璃般的眸子笼着水汽,颈如新雪,腰若纤柳。

    她的音色也是轻柔发软的:“本宫竟是不知,一个官家小姐能有这么大的脸面去支使后宫妃嫔。”

    如此弱柳之姿,却令人退缩,不敢生起轻视之意。

    帛疏安慌张对上那双水雾缭绕的杏眼,顿时明了对方的身份。

    一时,她傲气又上来了。

    毕竟这潞妃娘娘是出了名的娇美人,哭啼啼的极好把捏。

    “潞妃娘娘,恕我眼拙。”

    “可您一人在此,又这幅打扮,实在是难以辩认。”

    一脸的理直气壮。

    就差指着人说,下次注意点。

    女子眸光从面前的一处空气掠过,琉璃般清疏的眸子没有一丝情绪,更像是毫无生气的美人画。

    帛疏安对视着那双明明水雾蒙蒙却毫无波澜的杏眼,一股寒气不由分说地直冒脑顶。

    然后灼热的汤水就盖在了她的头上,立马逼散了寒气。

    灭顶的疼痛中,她听见那道轻柔如微风的声音说:“自己不要脸,就不要怪别人不留脸面。”

    帛疏安忍住尖叫,阴森森地看着那人如弱柳一般娉婷着走远,素朴的衣裳被那曼妙的身姿衬出几分动人,很是好看。

    一侧的丫鬟畏惧看着她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说道:“小姐,我们还是先唤太医处理下吧。”

    帛疏安眼中怨气浓得几乎要凝成实质。

    那娇俏的面容不仅狰狞,还泛着油光:“不,先去洗干净。”

    “再去跟皇上说。”

    她话一落,头好像更加疼了,于是带着丫鬟便急急忙忙赶去锦书宫的偏殿。

    阳光高挂朱墙,日理万机的皇上这时都是在御书房处理政务。

    因此收拾好一身的帛疏安带着丫鬟又往御书房走去。

    她额头红肿,被妆容衬得越发楚楚可怜,一身水青裙清丽柔美。

    帛疏安胸有成竹,却没有看见身后的宫墙上有几个萝卜头在探头探脑。

    摇头晃脑的模样故作老成,再见那玉琢一般精致的小脸蛋,甚是可爱。

    佳人踏着青路玉梯,煞是好看。

    然而不出意料地,她被拦住了。

    瞥见近在眼前的大门,脑袋仍在发疼,帛疏安苍白着脸哭啼出声,委屈得十分真切。

    老太监有些头痛。

    在寻求圣宠方面,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如此难缠的人了。

    毕竟皇上的登基大典和新婚大典是同庆的,帝后情谊之重让那些人知难而退。

    少见的,也是死撑到灰头灰脸,不至于落一个痴人说梦。

    他没有为难多久,因为宫殿里传出了一个温润如玉珠,和煦如春风的声音:“既说有冤,便进来仔细说说。”

    帛疏安撇下被禁入的丫鬟,独自踩着莲步,梨花带雨地走进去:“陛下,您……”

    御书房光线柔和,宫内明亮又不失华丽,龙袍加身的男人坐在书桌后,眉如利剑又蕴远山,凤眼像藏着漆黑的墨玉石,薄唇轻抿似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书桌不远处还有一个红衣似血,面容昳丽的女子在研墨。

    纤长的睫毛,瓷白的侧脸,细嫩的脖颈,纤细修长的手指抓着研墨的物什。

    犹如上好的丹青,风姿绰约,美得虚幻。

    这是帛疏安万万没想到的,早闻陛下对皇后娘娘的深情,还在纳妃前果断放言只会是给个名分。

    现在这般红袖添香,那不过是个谬语?

    两人间疏离的距离,她只当在外人面前的矜持。

    虽然比不得那红衣女子,她自认为比宫外那些居心叵测的女人要好看得多。

    何况她比宫内这几位又年轻不少,她等得起红颜枯寂那一天。

    当下,帛疏安只觉得自己的胜算又大了一筹。

    她秋眸含水向那极其勾人心神的男人哭诉潞妃娘娘的“恶行”,虚虚实实地把自己打造成被仗势所欺的可怜人。

    邶黎哲一见她眸光闪烁的样子,便心里有了数。

    再者后宫那几人都是聪明人,做不来这蠢事。

    除了顾扶,邶黎哲还没有对谁有什么耐心,立刻叫暗卫打发了人。

    红衣女子微不可见地看了男人一眼,像是盛了满春芳华的眉梢轻扬,略有赞赏。

    虽然能力尚还不能处理那些小问题,处事倒是果断利落,清爽干净。

    当然,还是这些奏报民间晏乐,百姓富足的折子看得舒心。

    像是黄粱美梦突然有了模样。

    不然她也不会整日耗费时间于此。

    在淮伏眼里,时间即是筹码,在危机四伏的绝境中活命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