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阴霾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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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双木在生日那天拥有了自己的第一部手机，是妈妈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你一定要努力考上一中，妈妈所有辛苦就都没有白费了。”林妈妈做了一桌林双木喜欢吃的菜，她往林双木碗里夹了一块他最喜欢的红烧肉，语重心长地说。
林双木的爸爸去世得早，林妈妈一个人把他和姐姐拉扯大。岁月在妈妈的额头、眼角都刻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明明才四十岁的林妈妈，看起来苍老得令人心疼。
“我会的。”林双木用力握了握妈妈粗糙的手，坚定地说。
林妈妈欣慰地点点头，她这一生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
——
饭后，林双木的姐姐趁林妈妈不在，问道：“双木，你是不是在跟于可的妹妹谈恋爱？”
林双木的姐姐叫林双水，初中时和于莫的姐姐是同班同学，她长着一张削瘦精明的脸，一双狭长上扬的眼睛。
“没有的事。”事实上确实没有，甚至连一点暧昧都没有，但是林双木却有些心虚。
“没有最好。阿兵说在网吧遇见你们俩，可把我担心的。”林双水少有的严肃，“你可别忘了下学期是你初三最后一学期了，你的重心必须在读书！可别像你姐姐我一样。早恋误事！我是过来人。”
需要努力读书考上重点中学这件事的重要性，林双木心里比谁都明白。
很奇怪的是有些人自己做不好的事，却总能那么理所当然地去要求别人。
“人家看不上你弟弟的！放心！”林双木原本只是想给姐姐吃一颗定心丸，不料姐姐继续说道。
“虽然于可是校花，跟我也是很要好的朋友，但是就算你现在不是初三，她那个妹妹我也是不同意的，她的事情你不是没听过，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林双水用她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睛盯着林双木。
“都说了没有了！”林双木不耐烦地应答完便回了自己房间。他向来不习惯去解释任何事情，无论是自己的事情还是别人的事情。
尽管他很想告诉姐姐，其实于莫不是传闻中那样。但一想到姐姐必然会喋喋不休地追问“你怎么知道？”“你们关系很好吗？”便懒得说了。
——
他回到房间打开手机，第一件事便是登录QQ，他给于莫留言：我有手机了！
于莫的头像灰暗，林双木把于莫的对话框打开又关闭，关闭又打开，仍旧也改变不了她没有在线的事实。
于莫不知道今天是林双木的生日。
——
与此同时，于莫的家里。
于莫的父母回家了，晚餐过后。
于莫在房间里画画，姐姐在玩手机，于莫正琢磨着找姐姐借手机上网。她从储蓄罐里拿出10块钱向于可买手机使用时间，“于可，手机借我一下呗。”
平日里于可和于莫自己生活，为了方便联系，爸爸妈妈给了她们俩一个手机，一般这个手机都是归姐姐所有。
于可继承了妈妈的美貌，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长得好看就像人生开挂，从小什么东西都获得得特别容易，这样的于可自然不会花费心思去辛苦读书，初中毕业后便上了附近的一所中专。
于可只想赶紧长大，然后找个有钱人把自己嫁了。
“太少了！”于可一边涂着指甲油一边说。
还没等两个人讨价还价，客厅里传来玻璃摔碎的声音，于莫看着于可淡定地插上了耳机，裹进了被子里。
从小到大经历父母吵架，于可对这些情景早就已经麻木了。而于莫做不到。
于莫家很小，她打开房门便是客厅，她看到妈妈捏紧了拳头，整个人气得发抖，咬紧了牙关，面红耳赤，脖子青筋暴起。那是于莫没有见过的妈妈的模样。
于莫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同于以往，这次摔东西的是妈妈。
“那些钱是我要留给莫莫上高中的！”妈妈怒吼，摊开拳头，掌心里是皱成一团的发票。
于莫的妈妈在收拾衣服的时候发现了于莫爸爸口袋里8000块钱的手表购买发票。家里一份收入养着四口人，艰难地维持着收支平衡，那几乎是他们所有的积蓄。
于莫一直都知道，爸爸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他生来只为自己活着，当初把妈妈骗回家也是为了能有人帮他做家务。
“死八婆！了不起了是吗！还学会砸东西了！”于莫的爸爸冷笑一声，“我自己赚的钱我高兴怎么花怎么花！读个屁书！女孩子花钱读什么书！我给别人养老婆吗！”
于莫的爸爸妈妈在外地做卖酒的生意，爸爸看店，妈妈出去跑业务。确切地说，钱是妈妈辛辛苦苦，风吹日晒赚回来的。
“你平日里怎么样我都不管，女儿一定要读书！你马上把这个手表退了！莫莫明年就初三了！”妈妈的手在颤抖，语气却无比坚定。
那是于莫印象中，妈妈第一次向爸爸反抗。
“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我做事情了？！你长本事了啊！砸东西是吧！”爸爸说着，把身边能够得着的东西一个一个往地上砸，“继续啊！砸啊！你倒是砸啊！”
说罢他开始用手推妈妈，一边推一边骂各种难听的脏话。妈妈没有后退，昂着头怒目而视。
于莫的爸爸看到平日里温顺的妈妈这副模样更来气了，举高的手正要落到妈妈身上，于莫跑出来一把推开了爸爸。
“爸爸！我不读书！你的钱你爱怎么花怎么花！你别打我妈妈！”于莫大声喊道。
爸爸的目光转移到于莫身上。
“你推我？”于莫的爸爸随手抓起一条毛巾，重重地鞭打在于莫身上，一边打一边重复着，“推我！你竟然敢推我！”
“就是因为你这个家伙！你妈整天跟我吵架！”毛巾像鞭子一样在于莫地爸爸手里飞舞着，一次又一次地落在于莫身上，妈妈试图过来抱住于莫，被于莫的爸爸一把抓住甩开。
于莫的眼泪安静地往下掉，眼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仿佛爸爸鞭打的不是自己的身体。
突然，爸爸的手机响了，他接通后礼貌地应答。
他仿佛拥有瞬间变脸的能力，面带微笑。
“喂？诶，是的。”
“吃过了，正在看电视。”
”嗯，好。我现在过来。”
电话挂断，于莫的爸爸又恢复了那张狰狞的面孔。
爸爸是道貌岸然的魔鬼，他在外一向是文质彬彬的模样。大家只知道他喝醉了会发酒疯，没有人相信他不喝酒的时候也一样。
“你们俩把这里收拾干净！下次再敢这样，都别想活着走出去！”丢下这句话后，于莫的爸爸便出门了，他甩门而去的声音结束了今晚的暴风雨。
家里终于，恢复了宁静。
于莫也曾经有过美好的幻想，会不会有一天一觉醒来，爸爸是善良可爱的样子。每逢年过节烧香拜佛，她都虔诚地跪在佛祖面前，双手合十祈祷。
但是十几年过去了，愿望始终没能实现，她放弃了求助神灵，她越发明白能够解救妈妈的只有她自己。
“这是爸爸和妈妈的事情，你怎么这么傻，跑出来做什么！”妈妈看着于莫身上一道道被鞭打的红色烙印，这才红了眼眶。
妈妈虽是一个很温和的人，但是很坚强，无论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她从来没有见过妈妈流眼泪。
“妈妈。没关系的。我不要读书了，我早就决定不读书了。我要早点出来赚钱，赚很多很多钱，带你离开这里。”于莫放下了被妈妈撩起来的袖子，盖住了伤痕。
“说什么傻话！你从小就读书好，说不定能考上一中呢。”妈妈说，“别担心，妈妈一定会让你读最好的学校。”
于莫的妈妈不知道自从上初中，于莫成绩单都是自己改的。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于莫总是班级成绩第一名。
——
于莫回到了房间，翻来覆去睡不着。
姐姐已经睡着了，她拿起姐姐放在床头的手机，登录了QQ，看到了林双木发来的消息——
“我有手机了！”
“快放寒假了，寒假我们一起去打台球吧。”
好像是阴霾里洒进了一缕阳光。
“好啊。”于莫回复。
还以为生活已经糟糕成一滩烂泥，只想躲在无人知晓的黑暗里，所幸的是夜里也有光，就是这一道光，洗尽了一身的污秽和不堪。
谢谢啊，林双木。
于莫终于睡着了，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林双木在生日那天拥有了自己的第一部手机，是妈妈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你一定要努力考上一中，妈妈所有辛苦就都没有白费了。”林妈妈做了一桌林双木喜欢吃的菜，她往林双木碗里夹了一块他最喜欢的红烧肉，语重心长地说。
林双木的爸爸去世得早，林妈妈一个人把他和姐姐拉扯大。岁月在妈妈的额头、眼角都刻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明明才四十岁的林妈妈，看起来苍老得令人心疼。
“我会的。”林双木用力握了握妈妈粗糙的手，坚定地说。
林妈妈欣慰地点点头，她这一生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
——
饭后，林双木的姐姐趁林妈妈不在，问道：“双木，你是不是在跟于可的妹妹谈恋爱？”
林双木的姐姐叫林双水，初中时和于莫的姐姐是同班同学，她长着一张削瘦精明的脸，一双狭长上扬的眼睛。
“没有的事。”事实上确实没有，甚至连一点暧昧都没有，但是林双木却有些心虚。
“没有最好。阿兵说在网吧遇见你们俩，可把我担心的。”林双水少有的严肃，“你可别忘了下学期是你初三最后一学期了，你的重心必须在读书！可别像你姐姐我一样。早恋误事！我是过来人。”
需要努力读书考上重点中学这件事的重要性，林双木心里比谁都明白。
很奇怪的是有些人自己做不好的事，却总能那么理所当然地去要求别人。
“人家看不上你弟弟的！放心！”林双木原本只是想给姐姐吃一颗定心丸，不料姐姐继续说道。
“虽然于可是校花，跟我也是很要好的朋友，但是就算你现在不是初三，她那个妹妹我也是不同意的，她的事情你不是没听过，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林双水用她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睛盯着林双木。
“都说了没有了！”林双木不耐烦地应答完便回了自己房间。他向来不习惯去解释任何事情，无论是自己的事情还是别人的事情。
尽管他很想告诉姐姐，其实于莫不是传闻中那样。但一想到姐姐必然会喋喋不休地追问“你怎么知道？”“你们关系很好吗？”便懒得说了。
——
他回到房间打开手机，第一件事便是登录QQ，他给于莫留言：我有手机了！
于莫的头像灰暗，林双木把于莫的对话框打开又关闭，关闭又打开，仍旧也改变不了她没有在线的事实。
于莫不知道今天是林双木的生日。
——
与此同时，于莫的家里。
于莫的父母回家了，晚餐过后。
于莫在房间里画画，姐姐在玩手机，于莫正琢磨着找姐姐借手机上网。她从储蓄罐里拿出10块钱向于可买手机使用时间，“于可，手机借我一下呗。”
平日里于可和于莫自己生活，为了方便联系，爸爸妈妈给了她们俩一个手机，一般这个手机都是归姐姐所有。
于可继承了妈妈的美貌，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长得好看就像人生开挂，从小什么东西都获得得特别容易，这样的于可自然不会花费心思去辛苦读书，初中毕业后便上了附近的一所中专。
于可只想赶紧长大，然后找个有钱人把自己嫁了。
“太少了！”于可一边涂着指甲油一边说。
还没等两个人讨价还价，客厅里传来玻璃摔碎的声音，于莫看着于可淡定地插上了耳机，裹进了被子里。
从小到大经历父母吵架，于可对这些情景早就已经麻木了。而于莫做不到。
于莫家很小，她打开房门便是客厅，她看到妈妈捏紧了拳头，整个人气得发抖，咬紧了牙关，面红耳赤，脖子青筋暴起。那是于莫没有见过的妈妈的模样。
于莫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同于以往，这次摔东西的是妈妈。
“那些钱是我要留给莫莫上高中的！”妈妈怒吼，摊开拳头，掌心里是皱成一团的发票。
于莫的妈妈在收拾衣服的时候发现了于莫爸爸口袋里8000块钱的手表购买发票。家里一份收入养着四口人，艰难地维持着收支平衡，那几乎是他们所有的积蓄。
于莫一直都知道，爸爸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他生来只为自己活着，当初把妈妈骗回家也是为了能有人帮他做家务。
“死八婆！了不起了是吗！还学会砸东西了！”于莫的爸爸冷笑一声，“我自己赚的钱我高兴怎么花怎么花！读个屁书！女孩子花钱读什么书！我给别人养老婆吗！”
于莫的爸爸妈妈在外地做卖酒的生意，爸爸看店，妈妈出去跑业务。确切地说，钱是妈妈辛辛苦苦，风吹日晒赚回来的。
“你平日里怎么样我都不管，女儿一定要读书！你马上把这个手表退了！莫莫明年就初三了！”妈妈的手在颤抖，语气却无比坚定。
那是于莫印象中，妈妈第一次向爸爸反抗。
“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我做事情了？！你长本事了啊！砸东西是吧！”爸爸说着，把身边能够得着的东西一个一个往地上砸，“继续啊！砸啊！你倒是砸啊！”
说罢他开始用手推妈妈，一边推一边骂各种难听的脏话。妈妈没有后退，昂着头怒目而视。
于莫的爸爸看到平日里温顺的妈妈这副模样更来气了，举高的手正要落到妈妈身上，于莫跑出来一把推开了爸爸。
“爸爸！我不读书！你的钱你爱怎么花怎么花！你别打我妈妈！”于莫大声喊道。
爸爸的目光转移到于莫身上。
“你推我？”于莫的爸爸随手抓起一条毛巾，重重地鞭打在于莫身上，一边打一边重复着，“推我！你竟然敢推我！”
“就是因为你这个家伙！你妈整天跟我吵架！”毛巾像鞭子一样在于莫地爸爸手里飞舞着，一次又一次地落在于莫身上，妈妈试图过来抱住于莫，被于莫的爸爸一把抓住甩开。
于莫的眼泪安静地往下掉，眼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仿佛爸爸鞭打的不是自己的身体。
突然，爸爸的手机响了，他接通后礼貌地应答。
他仿佛拥有瞬间变脸的能力，面带微笑。
“喂？诶，是的。”
“吃过了，正在看电视。”
”嗯，好。我现在过来。”
电话挂断，于莫的爸爸又恢复了那张狰狞的面孔。
爸爸是道貌岸然的魔鬼，他在外一向是文质彬彬的模样。大家只知道他喝醉了会发酒疯，没有人相信他不喝酒的时候也一样。
“你们俩把这里收拾干净！下次再敢这样，都别想活着走出去！”丢下这句话后，于莫的爸爸便出门了，他甩门而去的声音结束了今晚的暴风雨。
家里终于，恢复了宁静。
于莫也曾经有过美好的幻想，会不会有一天一觉醒来，爸爸是善良可爱的样子。每逢年过节烧香拜佛，她都虔诚地跪在佛祖面前，双手合十祈祷。
但是十几年过去了，愿望始终没能实现，她放弃了求助神灵，她越发明白能够解救妈妈的只有她自己。
“这是爸爸和妈妈的事情，你怎么这么傻，跑出来做什么！”妈妈看着于莫身上一道道被鞭打的红色烙印，这才红了眼眶。
妈妈虽是一个很温和的人，但是很坚强，无论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她从来没有见过妈妈流眼泪。
“妈妈。没关系的。我不要读书了，我早就决定不读书了。我要早点出来赚钱，赚很多很多钱，带你离开这里。”于莫放下了被妈妈撩起来的袖子，盖住了伤痕。
“说什么傻话！你从小就读书好，说不定能考上一中呢。”妈妈说，“别担心，妈妈一定会让你读最好的学校。”
于莫的妈妈不知道自从上初中，于莫成绩单都是自己改的。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于莫总是班级成绩第一名。
——
于莫回到了房间，翻来覆去睡不着。
姐姐已经睡着了，她拿起姐姐放在床头的手机，登录了QQ，看到了林双木发来的消息——
“我有手机了！”
“快放寒假了，寒假我们一起去打台球吧。”
好像是阴霾里洒进了一缕阳光。
“好啊。”于莫回复。
还以为生活已经糟糕成一滩烂泥，只想躲在无人知晓的黑暗里，所幸的是夜里也有光，就是这一道光，洗尽了一身的污秽和不堪。
谢谢啊，林双木。
于莫终于睡着了，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