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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转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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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哥哥,交个朋友吧!”

    “那个……你的联系方式是?”

    “穆茗,可以加一下你的企鹅号吗?”

    “同学,你有对象吗?我想和你处个朋友。”

    “明人不说暗话,我喜欢你!”

    一到下课时间,穆茗的课桌周围便被莺莺燕燕的女生们围得水泄不通。

    江岸芷微微蹙了蹙眉,想起了以前,汀兰在学校里也是这么受欢迎的。

    汀兰每天都能从书桌里收到学弟学长的情书,即便看过很多次了,但每一次看到那些柔情蜜意的话语,她还是会脸红。

    天性温柔的她,连拒绝别人都会觉得是一种残忍。最后总是会拿着情书到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地问着自己,该怎样委婉又不失礼的拒绝别人,一脸的小纠结。

    “抱歉,我不喜欢别人离我太近,可以离我远一点吗?”

    穆茗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一帮犯了花痴的女生很是识趣地让开,但依然免不了一番目送秋波,美眸传情。

    也有不少人酸了起来。

    “切,装什么啊。”

    “呵~不就是长得好点吗?还嘚瑟起来了。”

    江岸芷心里微微一动,有些讶异他的冷漠。

    冷得有些过分了,和汀兰不像呢。

    气氛变得安静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江岸芷突然打破了宁静。

    “你认识穆紫薰吗?”

    很轻、很温柔、又带着一丝冷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穆茗略微有些迟疑,轻轻摇了摇头。

    “那……洛汀兰呢?”江岸芷看着他的脸,下意识地握住了脖颈处挂着的怀表。

    穆茗终于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连尸山血海都已见过的他,此刻竟然有些慌乱。

    那双蓝宝石般晶莹剔透的眼眸静静凝视着他,让他不忍心说谎。

    良久,他摇了摇头,直视着她的眼睛轻轻道:“不认识。”

    江岸芷看了他许久,想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些什么。

    “抱歉,是我太唐突了。”

    她轻轻点了点头,转过脸不再说话了。

    她是个聪明得过分的人,知道对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不再自找没趣。

    见她转过脸,穆茗松了一口气。他真的,不敢看她的眼睛,一看到,心就会开始疼。

    上课铃声响起,围着他的女生这才渐渐散去。

    程兰泽有些惊讶高冷同桌的反应,摸了摸江岸芷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

    “你干嘛?”江岸芷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想看看你今天是不是生病了,平时对男生都爱理不理的。你刚刚的声音,怎么那么温柔呢?”程兰泽小声嘀咕着。

    程兰泽转过脸看着穆茗,细细观察着他的五官和皮肤。

    很好看的一个男孩子,甚至应该用漂亮来形容,但是这样的男孩,注定不属于她。

    有些人很美好,但你若是陷下去,他就会变成一场劫难。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是的,天上彩虹注定是无法拥有,在远处远远看它一眼便好。

    程兰泽明白这一点,所以对穆茗从一开始就抱着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态度。

    “是不是看人家长得好看,有了想法?”程兰泽悄悄打量着穆茗,推了推江岸芷的胳膊。

    “肤浅。”江岸芷拿起笔,在历史课上拿出立体几何的题刷了起来。

    “在说谎上的小细节上,他和汀兰一模一样呢。”江岸芷这样想着。

    汀兰说真话的时候总是漫不经心的,喜欢看别处的风景,唯独说谎的时候,会假装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

    至于木心,他根本就不会说谎。

    “她变得比以前漂亮了,哪里都好,平安无恙。汀兰要是知道,一定会很开心吧。”穆茗这样想着,默默做着毫无卵用的笔记,他其实都会,只是偶尔觉得写字挺好玩的。

    穆茗的同桌是个很文静的女孩,长得像瓷娃娃一样,看起来有些羞怯可爱。

    面对那些女生们带着敌视的眼神,她有些坐立不安。自顾自地抄写着政治老师板书在黑板上密密麻麻的简答题参考答案。

    用这些老师的话讲,文科题目,写多点总没坏处。而事实上,考试的时候撑死给个一两分……

    “同学,你能把你做的笔记给我看一下吗?政治老师写在黑板上的字,我看不清。”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看着这个高冷同桌精致的侧脸,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说完,又有些难为情地捏紧了衣角。性格羞涩的她又害怕起来,赶紧低下头,他好像和江岸芷一样,不喜欢别人打扰他。

    正在她懊恼的时候,一只雪白的衣袖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穆茗将他的习题册放在她的桌上,动作很轻。

    目光所至之处,白皙修长的手腕从雪白的衣袖里探出,皓腕凝霜雪,指若削葱根,极具美感。让她这样的女孩子都很是艳羡。

    清秀的钢笔字遒劲有力又异常飘逸,十分具有灵气。都说字如其人,仅仅从颜值上来说,穆茗的字是配得上他的长相的。

    她看了看自己的字迹,不禁有些自卑,头埋得更低了,开始奋笔疾书。

    “谢谢。”她将习题册还给他,声音很轻,穆茗没有回应。

    “没有听见吗?”她这样想着,调高了音量。

    “谢谢你!”

    “不用谢。”很是清冷的声音,听起来却颇为享受,似冬季冷冽的溪水伴随着碎冰流淌过鹅卵石。

    “我叫路瑶,很高兴认识你。”

    穆茗没有说话,路瑶看着穆茗握着钢笔,静静看着他书写出来的优美字迹,一时间有些失神。

    穆茗喜欢用钢笔,虽然换墨水麻烦了点,偶尔还会弄得一手黑,但他喜欢钢笔勾勒出来的笔锋。隐约有一丝握刀的感觉。

    他总觉得中性笔写出来的字没有棱角,不够锋利。

    下课时间很快就到了,穆茗收好笔记,拿出一本加缪的《局外人》看了起来。

    三三两两的男生和女生结伴去上厕所,穆茗对这一点感到很不解,原因是周围有其他人的时候,他尿不出来,都怪他的膀胱太害羞了。

    第二节课下的时候,高三10班来了一个颜值逆天的转学生的事已经传开了。

    教室外站满了从其他班慕名而来的女生,一边小声议论,一边打量着他的侧脸。

    穆茗不时能在眼角感受到闪光灯亮起,被偷拍而已,他早就习惯了。

    “当当当!”一个扎着单马尾的俏丽女孩笑吟吟地敲着穆茗旁边的窗户,拿出手机想索要企鹅号。

    穆茗视若无睹,默默看着书。

    “当当当!”敲窗户的声音又大了几分,他依然没有动静。

    那女生急了,赶紧打开窗户。

    “小哥哥……”

    “赶紧滚!”江岸芷放下正在运算的函数题,有些不悦地吼了一嗓子。

    “整天就知道谈恋爱,看见长得好看的就想撩,你们都是发情的母猪吗?一年后就要高考了,你们不学习,别影响其他人好吗?”

    说完,她立刻地关上窗户,从力度上就能看出她的愤怒。

    教室里顿时陷入安静,李婉婷小声嘀咕起来。

    “哇,发这么大火。至于吗?”

    “第一次听到女神爆粗口。”

    ……

    外面的女生被骂了,立刻黑了脸拉开窗户。

    “你骂什么呢?成绩好了不起啊?”

    “装什么逼呢?”

    “呵呵,素质呢。”

    “你在说尼玛呢?”

    ……

    不服气的女生很多,都纷纷叫骂起来,一场撕逼大战似乎在所难免。

    “嚷嚷什么呢?”高三10班的班主任程佳走了过来,众女生纷纷散开,拔腿就跑。

    江岸芷看到这一幕,突然想起来以前经常看的《猫和老鼠》。

    “就像见到了杰瑞大表哥出门,被吓得魂飞魄散的猫群一样。”

    程兰泽肯定会觉得这个比喻很奇怪,但确实很形象。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我们实验班吊凯子?”程佳小声嘀咕着,推了推眼镜,走到了讲台上。

    “两周后的校庆活动,每个班都要出两个节目,有意向的找祝梦灵报名。我觉得我们班不只是成绩最好,什么都是最好。”说完,她就开始讲课。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卜算子·黄州定慧院寓居作》,苏轼的一首名词,只是少有人知,有首歌就是以这首词为灵感创作的,叫“寂寞沙洲冷”,班上有同学会唱吗?”

    “没听过。”饭圈女孩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是不是很老的歌?听名字就不怎么样?”她同桌一样一脸懵。

    流量称王的时代,也许女孩子们还是比较关注小鲜肉。

    后座的一个叫孙乾的男生叹了叹气,然后举起手。

    “我会!我会唱!”

    “可以,你表演下。”程佳点了点头。

    孙乾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呼吸。

    “自你走后心憔悴

    白色油桐风中纷飞”

    孙乾的声音有些沙哑,倒也契合原唱的那种沧桑,寂寞的感觉。奈何唱功有限,音质也不太好。

    “落花似人有情,这个季节

    河畔的风放肆拼命的吹

    无端拨弄离人的眼泪~”

    孙乾气息有些不足,一下子破了音,班上顿时传来爆笑。

    “哈哈哈哈嗝~”

    “唱这么难听。”

    “我还以为什么歌呢。”

    “这么low的歌,我还是喜欢听防弹的。”

    孙乾一下子涨红了脸,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耳朵。

    正在他觉得无所适从的时候,路瑶鼓起勇气站了起来。不为别的,就是一种突然涌上心头的强烈表现欲。

    就像买了好看的花裙子,想迫不及待地穿给喜欢的人看一样。

    她想让穆茗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一想到他听到自己的歌声,微微侧目的样子,她的心就跳得飞快。

    “那样浓烈的爱再也无法给

    伤感一夜一夜”

    她的声音是偏甜美的,其实不太符合这首歌的意境,但是她嗓子好,甜美的歌声婉转悠扬,倒也将这首老歌演绎出了另一种韵味,让不少同学都改变了看法。

    坐在过道另一边的孙乾颇有些享受地听着她的歌声,对这个女孩子多了些欣赏。

    “当记忆的线缠绕过往支离破碎

    是慌乱占据了心扉

    有花儿伴着蝴蝶

    孤雁可以双飞

    夜深人静独徘徊

    当幸福恋人寄来红色分享喜悦

    闭上双眼难过头也不敢回

    仍然拣尽寒枝不肯安歇微带着后悔

    寂寞沙洲我该思念谁~”

    路瑶用自己最饱满的感情唱完了这首歌,迎来了全班的掌声。

    她觉得有些小小的得意,小脸红扑扑地,偷偷瞟了穆茗一眼。

    穆茗自顾自地看着《局外人》,窗外的阳光洒在他的侧脸,纤长的眼睫微微翘起,比洋娃娃还要精致。

    她有些失望他冷淡的反应,但又被那张脸迷住。

    “不错嘛,我就说了,我们班上什么都是最好的。下周的考试和下下周的校庆,我们班都要做到最好。”程佳微笑着颔首,继续开始讲课。

    “你觉得,我刚刚唱的怎么样?”路瑶坐下身,有些紧张地问道。

    “挺好的。”

    穆茗自顾自地看着手里的书,态度有些敷衍。

    “哦”路瑶有些失望,有些心不在焉。

    “下周的考试你都不担心吗?还看小说?”

    穆茗没有搭理她,她便不再自讨没趣了。

    中午放学铃声响起,男生们聚在一起嬉戏打闹,朝着食堂走去。

    有这样一群人,上课的时候能趴着绝对不坐着,雷打不动,谁都叫不醒,但总是能在放学铃声响起的前一分钟醒来。

    1000米体测永远吊车尾,但吃饭时永远第一个到食堂。

    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是他们的标签,白天上课时秒躺,晚上则不眠不休地奋战在召唤师峡谷。一桶泡面可以够好几个人吃,一个人吃面,剩下的跟着喝汤。

    穆茗其实很羡慕这样的人,却注定无法成为这样的人。走在沙漠里会寂寞,走在人山人海里,还是会寂寞。

    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在一大帮子女生惊艳的目光中,穆茗朝着食堂走去。

    男生们眼神复杂,可惜啊可惜。貌若女娇娥,却生为男儿郎。

    作为整个洛城最好的贵族学校,各项基础设施自然是相当高档,无可挑剔。

    一二楼的食物价格亲民管饱,相当实惠,为家庭环境差的学生提供了很多补贴。三楼则是非常高档的餐厅,专门用来为家庭富裕的少爷小姐们服务。

    “穆茗同学!”路瑶从后面追了上来,小跑到他身边。

    “我们以后就是同桌了,在学习上有些不会的问题,还请你多多关照。”

    “嗯”

    “我请你吃饭吧?”

    “不了,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吃饭。”穆茗摇了摇头,朝着三楼走去。

    那是富家小姐和少爷去的地方,一顿饭的花销就抵得上她一个月的生活费。

    路瑶看着他朝三楼走去的背影,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饭卡,抿了抿嘴唇。

    穆茗同学虽然穿着很朴素,但是气质很好呢,一点也不像穷人家的孩子。江岸芷也是这样的。

    被嫌弃了啊,也对,这样大户人家的人,怎么可能会看得起你呢?她这样想着,眼眶有些酸涩,一枚叫自卑的种子在尘埃里开出了花。

    穆茗其实是个很节俭的人,他去三楼只是不想过多地和人群接触而已。

    强大,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作为一名猎魔人,他注定要失去一些东西。

    那些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家伙,正在想尽办法报复他,为了避免那些和自己接触的人成为它们的目标,他只能缩小交际圈子。

    只要不和他沾上什么关系,就不会受到牵连了。

    就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在沙漠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