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飞上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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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卿王与落含公主离开之后，众人一瞬间如临大赦，皆作鸟兽状散。
夏七顾及自己的伤势，便用手撑着地面以便起身，身后突然有人伸出援助之手，搀扶着她直起身来。
她下意识礼貌性地道了一句谢，回头一望，落入她眼中的却是赵管事那张满是褶子的赔笑脸。
赵春霞不停地鞠着躬，在夏七耳边聒噪：“夏七姑娘，奴婢这就给您安排这最好的住处，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宽恕奴婢先前对您所做的错事罢！”
赵春霞对夏七的态度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转变，这阵仗并不亚于之前在公主面前的表现。
夏七觉得赵管事突如其来的热情过于烫手，条件反射似地甩开了她的手，身体晃悠了几下才站住脚跟。
“赵管事，你说的这是人话么？我要是将你折磨得体无完肤，再向你道一句歉，你便能一笑泯恩仇了?”
夏七连嗓子都懒得清，直接摆出了主子应有的架子，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轻瞄了一眼赵春霞。
虽说她还是一介奴婢的身份，但王爷和公主已经离开，在场的人没有任何人比她位置更高，现在她就算是再嚣张也无可厚非。
“以往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的大错啊！请您饶恕奴婢罢！”
赵春霞即刻五体投地，对夏七行了一通磕头跪拜之礼，话里还带着一股抽泣之声。
夏七生性心软，况且赵春霞之前那样虐待自己着实让人厌恶，假使她也像赵春霞那般对待她，岂不是与她同类无异？
她暗自叹息一声，瞧了瞧跪倒在地的赵春霞，忽而生出一股怜悯：“起来吧，我无意追究。”
夏七最不兴跪拜之礼这种玩意儿，封建得很，更何况现代人人平等的观念早已渗入了她的骨子里。
她摆了摆手，示意赵春霞起身。
……
子时。
夏七一句饿了，赵管事便将好吃好喝的送去了为她临时准备的房间。这赵春霞虽说平时爱虐待下人，但为上级办事却一点儿也不含糊。
古代的吃食实在精致美味，色泽金黄的烧鸡，甜软的花式糕点，甚至连一道普通的青菜都烧得令她停不下筷。
夏七吃饱喝足之后，才开始关注起自己的形象着装，她自从醒来之后就没洗过澡，而且身上还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她身上这套破烂衣裳，印染着大量的血迹，血花盛开之处皆触目惊心。夏七抚上手臂，伤口也在此刻隐隐作痛。
她摇头叹息一声打开窗，看了看夜色：“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半夜一两点的样子吧。”虽然她明知自己是在胡说八道，因为她根本不会像古人一样夜观天象。
夏七整个人倚靠在窗前，面露愁容，自顾自地感叹命运多变。她明白就算自己现在把赵管事喊来，告诉赵春霞自己要洗澡，姓赵的一定会给她安排妥当。
只是夜深了，扰人清静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夏七只是好奇，今夜一众奴仆中，那南卿王为什么就单单看上了自己？明明她身旁还有几个皮相比她更好看的婢女！
难道是因为自己脸上比别人多了几抹灰？
男人的心思，女人也总是猜不透。在没有从落千尘的口中得到真正的答案之前，这成为了夏七心底挥散不去的谜团。
【南卿王府?·?南厢】
翌日，赵管事便将夏七带到了四厢为首，同时也是落千尘所居的南厢。
夏七站在大门前，心中感叹南卿王真是实打实的富豪。
正红朱漆大门上雕刻着纠缠的古老纹路，门顶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龙飞凤舞的“南厢”二字，赫然印在其上。
被金钱蒙蔽双眼的她，差点没揪过一旁的赵管事，问她这匾额上的镶边金丝能不能拆下来送给她？
当然，她明白自己是在痴人说梦。
赵管事在送夏七来南厢的路上，她套出了一些关于王府的基本信息。作为一名资深死宅女，夏七也是看过不少穿越小说的，当然知道穿到别的时代，肯定要装失忆以便打探消息。
毕竟知己知彼，她才能在这什么天机国百战不殆。
原来南卿王府有五大处，四厢分东南西北。南厢为尊，王爷所居之地。其次为东厢，王爷侧妃所居。再者为西厢，来府的贵客所居。最次为北厢，是被废黜的妃子所居。
而最令人神往的是，王府还有一处绝美之地，名为天厢。但是据说只有王爷才能自由进出，是专门为了未来的王妃所特设。
但南卿王有令，任何人没有他的准许，一律不能踏足天厢，违者杖毙。
赵管事还特地叮嘱夏七：万万不能擅闯天厢之处，听说几年前有一奴婢曾偷偷潜入，被发现之后，王爷便召集了所有奴才，当面将她杖毙，以儆效尤。
后来天厢也被府上众人暗自定为“禁地”，再无人敢踏足。
夏七有些惊讶赵管事对自己的提醒，她还是昨日那个险些将她掐死的恶毒老妇么？赵管事此时对夏七说的话，可是句句攸关性命。
不过细细想来，这种话但凡是个王府的奴婢都能说的。只要夏七想知道，一问便知。
夏七也不傻，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即便她知道赵春霞对自己的好，并非出自真心，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
“夏七姑娘，老奴就送您到这儿了，再往里面走，便是王爷的厢房，会有总管来接待您的。”赵春霞鞠着躬退下，逃也似地离开。
赵管事走后，夏七大步踏进南厢，自行四处走动。不久便迎面碰上了王府的大总管——宋服庆。她打量了几眼宋服庆，猜测他的年纪在五十左右。
“夏七姑娘，请随老奴来。”
宋服庆虽没见过夏七，但昨夜王爷的贴身暗卫影榷，已早早地将一切告知于他。
今日踏进这南厢的第一人，也只能是她这一位。
夏七乖巧如孩童，跟在宋管事的后边，经过花园中九曲回肠的小道，来到距离落千尘卧房不远的一处厢房，名为【小月阁】。
“这一切都是按照王爷的吩咐所做，夏七姑娘可安顿于此。往后王爷的起居饮食，或是有何指派，都将由姑娘一应负责。”
宋服庆边走边耐心地向夏七解释。
二人最后在【小月阁】的门前，停下了脚。
“不稍许久，便会有一拨下人来到姑娘房前，听从姑娘的派遣，若是有何不明，可尽管问这些下人们，老身便先退下了。”
宋管事微微行了一礼，便自顾自地离开。
夏七赶忙屈身回礼，职位比她高的，都算作她的领导。
但出乎夏七意料的是，原来做王爷的贴身侍女居然要管这么多事？！上管照顾王爷，下达奴才一应事物。
万一她哪天不小心犯了大错，脖子上的脑袋岂非难保？她现在反悔的话，还来得及么？
夏七晃了晃头，挥散那些缠绕在脑子里的烦绪，迅速将目光移向这间陌生的厢房。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她在古代竟这么快就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小天地。
这得多亏了南卿王的恩赐，夏七对落千尘的好感又增添了一分。
先印入她眼帘的是一扇雅致的镶花梨木门，夏七干脆地推门而入，一套朱漆楠木桌椅分外显眼。正对着门的墙壁上，悬挂着不知出自这朝代的哪位名家的花鸟之画。
夏七越过门槛，渐渐往里边探去。与人比肩的黑木书架，文房四宝一应齐全，安然置于书案之上。她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啧啧，这一看就是文化人的标配！
床榻看起来温软舒适，夏七便飞身将自己抛向那床软榻，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抚摸着那一床月清色锦被，惊叹手感太过顺滑。
“啧啧啧，豪气！”
夏七一开口便露出了穷苦人民的辛酸。
“叩叩……”门外忽而传来很轻的敲门声。
正躺在软榻上享受温柔乡的夏七被惊醒，转头看向那扇梨花木门，只见门外一阵人影攒动。
大抵是宋管事所说的那拨奴才来了，她边打着心里的小算盘边走到门后，吱呀一声打开了门。
“夏七姑娘好！”
两旁一字排开的四个婢女，齐刷刷地朝门口正中央的夏七行着礼。
夏七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就是做领导的感觉！妙哉！
“本姑娘用不着这些礼数，从你开始吧，轮流报上名儿来。”
夏七压抑下兴奋的情绪，随手指了一个离她最近的婢女，然后端起架势，掐起腰肢，拿出了赵管事的气势。
“奴婢杏春，奴婢清夏，奴婢含秋，奴婢含冬。”
听完这四个婢女的名字，夏七有些头脑发昏。
毕竟眼前这些婢女除了衣裳颜色不一，着装和发髻都是同一款式，长相看起来都差不多，脸盲的她实在记不住这些。
夏七刻意清了清嗓子，掩饰只有自己才能体会的尴尬。
“既然大家被分到我的手下做事，那咱们就先来立立规矩。”夏七站到四人中间，慢悠悠地转了一圈。
见人见面不见心，夏七不能保证这几个即将跟她长时间共事的婢女都能和她和平相处。手里握着再好的一手牌，也需要百般运筹帷幄。
好吧，她觉得自己只是宫斗剧看多了。
“奴婢们全听姑娘吩咐。”四个婢女再次齐刷刷地统一回应，声音清脆响亮。
夏七暂时很满意眼前四人的表现。
“规矩很简单，只有两条。”
她用缓慢的步子在四人之间踱来踱去，颇有一番主子的气势。
“其一，不听调遣，则惩。其二，弃主，则杀！可听明白了？！”
夏七停下步子，目光落向那四个恭恭谨谨的婢女。
只瞧见她们面不改色地坚定应道：“奴婢遵命！”
【南卿王府·南厢】
戌时，夜渐深。
南卿王带着一干侍卫匆匆回府，呈二字排开的八人队，在踏进院落时宛若一群黑色游龙。
待落千尘步入卧房，门外的侍卫便如一阵烟气，即刻消散。贴身侍卫影榷，已在卧房单膝跪地，等候差遣。
暗卫影榷，从小便与南卿王一起习武练剑。来历与出生皆不明，据说本是孤儿，后被南卿王已逝之父——恒梁王收养，作为贴身暗卫培养至今。功法深厚，且只服从南卿王命令。
“那丫头，迁往小月阁了么？”
落千尘自顾自地宽衣解带，换上一身月白水纱装，这身衣裳衬得他清逸出尘，仿若仙人。
“回禀王爷，已到。”
影榷不解，他满身武功是为王爷做大事而分忧解难存在的，王爷今日却让他留在王府，暗中观察那个婢女的一举一动？突然关心起一个小小的婢女，究竟意欲何为？
“今日安好？”
落千尘从黑木柜的格子中取出一把白扇，以玉手晃着扇子，打量了一下扇上飘逸的文字。
“这……”影榷忽而迟疑不答。
落千尘轻启眼帘，眼神若有似无地朝影榷飘过去：“怎么？你的耳朵已经听不进本王的话了？”
一股渗入骨髓的至寒之气，于无形之中蔓延开来。
“一切皆打点妥当。”
影榷仍然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身体轻颤，垂下的头越发变低，仿佛内脏皆被寒气所伤。
“下不为例。”
落千尘意有所指地抛下一句，旋身抬步往卧房外走去。
影榷怎会不知，带着自己的情绪为主子办事，是身为暗卫的第一大禁忌。但南卿王对夏七的心心念念，这种悲愤之心就足够他头脑发昏，铸成大错。
“属下遵命！”影榷的头越发垂落，坚毅的俊容仿佛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落千尘却面色平静地走出卧房，仿佛方才并无事发生。他唇边弯起，又拂了拂两边的衣袖，迈着轻逸的步子，往小月阁的方向走去。
待到南卿王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影榷这才起身。踏出卧房，飞身于屋檐之上，凝望着这重重夜色，将明月遮了大半。
那个祸害了王爷三年的女人，为何再次安然无恙地出现在王爷面前……
南卿王与落含公主离开之后，众人一瞬间如临大赦，皆作鸟兽状散。
夏七顾及自己的伤势，便用手撑着地面以便起身，身后突然有人伸出援助之手，搀扶着她直起身来。
她下意识礼貌性地道了一句谢，回头一望，落入她眼中的却是赵管事那张满是褶子的赔笑脸。
赵春霞不停地鞠着躬，在夏七耳边聒噪：“夏七姑娘，奴婢这就给您安排这最好的住处，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宽恕奴婢先前对您所做的错事罢！”
赵春霞对夏七的态度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转变，这阵仗并不亚于之前在公主面前的表现。
夏七觉得赵管事突如其来的热情过于烫手，条件反射似地甩开了她的手，身体晃悠了几下才站住脚跟。
“赵管事，你说的这是人话么？我要是将你折磨得体无完肤，再向你道一句歉，你便能一笑泯恩仇了?”
夏七连嗓子都懒得清，直接摆出了主子应有的架子，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轻瞄了一眼赵春霞。
虽说她还是一介奴婢的身份，但王爷和公主已经离开，在场的人没有任何人比她位置更高，现在她就算是再嚣张也无可厚非。
“以往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的大错啊！请您饶恕奴婢罢！”
赵春霞即刻五体投地，对夏七行了一通磕头跪拜之礼，话里还带着一股抽泣之声。
夏七生性心软，况且赵春霞之前那样虐待自己着实让人厌恶，假使她也像赵春霞那般对待她，岂不是与她同类无异？
她暗自叹息一声，瞧了瞧跪倒在地的赵春霞，忽而生出一股怜悯：“起来吧，我无意追究。”
夏七最不兴跪拜之礼这种玩意儿，封建得很，更何况现代人人平等的观念早已渗入了她的骨子里。
她摆了摆手，示意赵春霞起身。
……
子时。
夏七一句饿了，赵管事便将好吃好喝的送去了为她临时准备的房间。这赵春霞虽说平时爱虐待下人，但为上级办事却一点儿也不含糊。
古代的吃食实在精致美味，色泽金黄的烧鸡，甜软的花式糕点，甚至连一道普通的青菜都烧得令她停不下筷。
夏七吃饱喝足之后，才开始关注起自己的形象着装，她自从醒来之后就没洗过澡，而且身上还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她身上这套破烂衣裳，印染着大量的血迹，血花盛开之处皆触目惊心。夏七抚上手臂，伤口也在此刻隐隐作痛。
她摇头叹息一声打开窗，看了看夜色：“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半夜一两点的样子吧。”虽然她明知自己是在胡说八道，因为她根本不会像古人一样夜观天象。
夏七整个人倚靠在窗前，面露愁容，自顾自地感叹命运多变。她明白就算自己现在把赵管事喊来，告诉赵春霞自己要洗澡，姓赵的一定会给她安排妥当。
只是夜深了，扰人清静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夏七只是好奇，今夜一众奴仆中，那南卿王为什么就单单看上了自己？明明她身旁还有几个皮相比她更好看的婢女！
难道是因为自己脸上比别人多了几抹灰？
男人的心思，女人也总是猜不透。在没有从落千尘的口中得到真正的答案之前，这成为了夏七心底挥散不去的谜团。
【南卿王府?·?南厢】
翌日，赵管事便将夏七带到了四厢为首，同时也是落千尘所居的南厢。
夏七站在大门前，心中感叹南卿王真是实打实的富豪。
正红朱漆大门上雕刻着纠缠的古老纹路，门顶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龙飞凤舞的“南厢”二字，赫然印在其上。
被金钱蒙蔽双眼的她，差点没揪过一旁的赵管事，问她这匾额上的镶边金丝能不能拆下来送给她？
当然，她明白自己是在痴人说梦。
赵管事在送夏七来南厢的路上，她套出了一些关于王府的基本信息。作为一名资深死宅女，夏七也是看过不少穿越小说的，当然知道穿到别的时代，肯定要装失忆以便打探消息。
毕竟知己知彼，她才能在这什么天机国百战不殆。
原来南卿王府有五大处，四厢分东南西北。南厢为尊，王爷所居之地。其次为东厢，王爷侧妃所居。再者为西厢，来府的贵客所居。最次为北厢，是被废黜的妃子所居。
而最令人神往的是，王府还有一处绝美之地，名为天厢。但是据说只有王爷才能自由进出，是专门为了未来的王妃所特设。
但南卿王有令，任何人没有他的准许，一律不能踏足天厢，违者杖毙。
赵管事还特地叮嘱夏七：万万不能擅闯天厢之处，听说几年前有一奴婢曾偷偷潜入，被发现之后，王爷便召集了所有奴才，当面将她杖毙，以儆效尤。
后来天厢也被府上众人暗自定为“禁地”，再无人敢踏足。
夏七有些惊讶赵管事对自己的提醒，她还是昨日那个险些将她掐死的恶毒老妇么？赵管事此时对夏七说的话，可是句句攸关性命。
不过细细想来，这种话但凡是个王府的奴婢都能说的。只要夏七想知道，一问便知。
夏七也不傻，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即便她知道赵春霞对自己的好，并非出自真心，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
“夏七姑娘，老奴就送您到这儿了，再往里面走，便是王爷的厢房，会有总管来接待您的。”赵春霞鞠着躬退下，逃也似地离开。
赵管事走后，夏七大步踏进南厢，自行四处走动。不久便迎面碰上了王府的大总管——宋服庆。她打量了几眼宋服庆，猜测他的年纪在五十左右。
“夏七姑娘，请随老奴来。”
宋服庆虽没见过夏七，但昨夜王爷的贴身暗卫影榷，已早早地将一切告知于他。
今日踏进这南厢的第一人，也只能是她这一位。
夏七乖巧如孩童，跟在宋管事的后边，经过花园中九曲回肠的小道，来到距离落千尘卧房不远的一处厢房，名为【小月阁】。
“这一切都是按照王爷的吩咐所做，夏七姑娘可安顿于此。往后王爷的起居饮食，或是有何指派，都将由姑娘一应负责。”
宋服庆边走边耐心地向夏七解释。
二人最后在【小月阁】的门前，停下了脚。
“不稍许久，便会有一拨下人来到姑娘房前，听从姑娘的派遣，若是有何不明，可尽管问这些下人们，老身便先退下了。”
宋管事微微行了一礼，便自顾自地离开。
夏七赶忙屈身回礼，职位比她高的，都算作她的领导。
但出乎夏七意料的是，原来做王爷的贴身侍女居然要管这么多事？！上管照顾王爷，下达奴才一应事物。
万一她哪天不小心犯了大错，脖子上的脑袋岂非难保？她现在反悔的话，还来得及么？
夏七晃了晃头，挥散那些缠绕在脑子里的烦绪，迅速将目光移向这间陌生的厢房。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她在古代竟这么快就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小天地。
这得多亏了南卿王的恩赐，夏七对落千尘的好感又增添了一分。
先印入她眼帘的是一扇雅致的镶花梨木门，夏七干脆地推门而入，一套朱漆楠木桌椅分外显眼。正对着门的墙壁上，悬挂着不知出自这朝代的哪位名家的花鸟之画。
夏七越过门槛，渐渐往里边探去。与人比肩的黑木书架，文房四宝一应齐全，安然置于书案之上。她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啧啧，这一看就是文化人的标配！
床榻看起来温软舒适，夏七便飞身将自己抛向那床软榻，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抚摸着那一床月清色锦被，惊叹手感太过顺滑。
“啧啧啧，豪气！”
夏七一开口便露出了穷苦人民的辛酸。
“叩叩……”门外忽而传来很轻的敲门声。
正躺在软榻上享受温柔乡的夏七被惊醒，转头看向那扇梨花木门，只见门外一阵人影攒动。
大抵是宋管事所说的那拨奴才来了，她边打着心里的小算盘边走到门后，吱呀一声打开了门。
“夏七姑娘好！”
两旁一字排开的四个婢女，齐刷刷地朝门口正中央的夏七行着礼。
夏七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就是做领导的感觉！妙哉！
“本姑娘用不着这些礼数，从你开始吧，轮流报上名儿来。”
夏七压抑下兴奋的情绪，随手指了一个离她最近的婢女，然后端起架势，掐起腰肢，拿出了赵管事的气势。
“奴婢杏春，奴婢清夏，奴婢含秋，奴婢含冬。”
听完这四个婢女的名字，夏七有些头脑发昏。
毕竟眼前这些婢女除了衣裳颜色不一，着装和发髻都是同一款式，长相看起来都差不多，脸盲的她实在记不住这些。
夏七刻意清了清嗓子，掩饰只有自己才能体会的尴尬。
“既然大家被分到我的手下做事，那咱们就先来立立规矩。”夏七站到四人中间，慢悠悠地转了一圈。
见人见面不见心，夏七不能保证这几个即将跟她长时间共事的婢女都能和她和平相处。手里握着再好的一手牌，也需要百般运筹帷幄。
好吧，她觉得自己只是宫斗剧看多了。
“奴婢们全听姑娘吩咐。”四个婢女再次齐刷刷地统一回应，声音清脆响亮。
夏七暂时很满意眼前四人的表现。
“规矩很简单，只有两条。”
她用缓慢的步子在四人之间踱来踱去，颇有一番主子的气势。
“其一，不听调遣，则惩。其二，弃主，则杀！可听明白了？！”
夏七停下步子，目光落向那四个恭恭谨谨的婢女。
只瞧见她们面不改色地坚定应道：“奴婢遵命！”
【南卿王府·南厢】
戌时，夜渐深。
南卿王带着一干侍卫匆匆回府，呈二字排开的八人队，在踏进院落时宛若一群黑色游龙。
待落千尘步入卧房，门外的侍卫便如一阵烟气，即刻消散。贴身侍卫影榷，已在卧房单膝跪地，等候差遣。
暗卫影榷，从小便与南卿王一起习武练剑。来历与出生皆不明，据说本是孤儿，后被南卿王已逝之父——恒梁王收养，作为贴身暗卫培养至今。功法深厚，且只服从南卿王命令。
“那丫头，迁往小月阁了么？”
落千尘自顾自地宽衣解带，换上一身月白水纱装，这身衣裳衬得他清逸出尘，仿若仙人。
“回禀王爷，已到。”
影榷不解，他满身武功是为王爷做大事而分忧解难存在的，王爷今日却让他留在王府，暗中观察那个婢女的一举一动？突然关心起一个小小的婢女，究竟意欲何为？
“今日安好？”
落千尘从黑木柜的格子中取出一把白扇，以玉手晃着扇子，打量了一下扇上飘逸的文字。
“这……”影榷忽而迟疑不答。
落千尘轻启眼帘，眼神若有似无地朝影榷飘过去：“怎么？你的耳朵已经听不进本王的话了？”
一股渗入骨髓的至寒之气，于无形之中蔓延开来。
“一切皆打点妥当。”
影榷仍然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身体轻颤，垂下的头越发变低，仿佛内脏皆被寒气所伤。
“下不为例。”
落千尘意有所指地抛下一句，旋身抬步往卧房外走去。
影榷怎会不知，带着自己的情绪为主子办事，是身为暗卫的第一大禁忌。但南卿王对夏七的心心念念，这种悲愤之心就足够他头脑发昏，铸成大错。
“属下遵命！”影榷的头越发垂落，坚毅的俊容仿佛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落千尘却面色平静地走出卧房，仿佛方才并无事发生。他唇边弯起，又拂了拂两边的衣袖，迈着轻逸的步子，往小月阁的方向走去。
待到南卿王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影榷这才起身。踏出卧房，飞身于屋檐之上，凝望着这重重夜色，将明月遮了大半。
那个祸害了王爷三年的女人，为何再次安然无恙地出现在王爷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