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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现身,泽见之死

作者:独行者大白鹅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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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扑腾一下从梦里醒来,与她所想的相反的是,她没能忘了小破庙的故事,明明说过醒来会把一切梦给埋葬,为何这么清晰的记得,记得策划掌控她命门的妖物。

    好不凑巧,这妖物从梦里随她而来,坐在她的床板上,一霎时她忘了是自己把这妖物招来的。她裹住被子,警惕的盯着她,那张绝美的脸仿佛能顷刻剥下来,她能想到的是蒲松龄的“画皮”,更恐怖的是“九智灵狐”。

    “怎么,我看你不像欢迎恩人的态度。”女子面目狰狞质问道。

    “您?”

    “以为让小狐狸把画叼走,我便不能找回来了,遗憾的是阿初你养的狐狸在路上被人宰了,那些粗人怎知画的贵重,只想……”

    “画供奉一副足矣,我把您请在我屋子里,无目的九智灵狐图是缺陷,它该消失。还有泽见,您为何不救她?你们同是狐。”

    郑念初紧张的追问起来,怨恨和愤怒迫使她和这只狐狸正面交锋。

    “救?无非多一只白眼狼,想想阿初你这样的,我是害怕了。”

    郑念初不想也知道,处于食物链顶端的缘不可能也不可以把一只进化出四条腿仅仅听从郑念初命令的“泽见”带回来。

    “曾外祖母,不是我清醒的快,我的双目全部幻化成你苍幽花的紫色了,身为你的假后人,你竟然想彻底占用我的身体,变成栖息的容器,那怎么行,还整出九虚那样的怪物。”

    “九虚本来是你,我恩赐你的是一把打开命运的钥匙,你没挡住好奇心,无论踏入的是无间地狱还是魔窟沼泽,万般皆是命由。”

    她痛痛快快的鼓起掌来,再回头看脸扭曲一团的郑念初,发出嗤鼻的嘲讽,她嫌站久腿太累,随意移位坐在郑念初的面前。“好孙儿,你意识到错在哪里吗?”

    郑念初慌了,她极力避开那双恐怖的眼睛,明知来者戴了褐色的墨镜,穿着新潮的旗袍,她依旧能透过一切阻碍直视那双紫眸,她不恐惧于对方出其不意的摘下眼镜,错是她放下警惕直面从未遇见之事。

    女子见郑念初心不在这,半天猜不出所以然来,又给了一处提醒,“怎么,不晓得。”她吞了一口口水,行路太久,她有些口渴了,恍惚明白愚钝的郑念初悟出道理青城又得变一次天。“我从九智山匆忙逃来,这般热情,孙儿你茶水总该,吩咐仆人,手底下养些机敏的人才好干活。”

    “不必了,我亲自给您倒。”

    郑念初恭恭敬敬的用桌上茶壶里沏茶,“啪嗒”跪在神秘女子的跟前,端着茶杯双手奉上,“请用茶。”

    女子嘴角微微策动,她似乎很满意郑念初恭敬的态度,配合的接过清茶。“所以么,你短暂的跟着人类,还是稍微有些好处的,像礼义廉耻这些书上道道的,我自是没时间教你。”

    郑念初愈加不耐烦了,“您来,只是宣告一只畜生死了这件事?”

    “身为人们害怕的九智灵狐第四代的你一如从前这般幼稚,这怎么行。”

    念初见对方不吃自己这套,直截了当挑明话题。“该不会想重新把您的画像挂在我的房里,让我日日供奉,夜夜做噩梦。”

    那女子发出幽怨的笑声,这股气不是从嘴里冒出,如同心底死穴最后一次抗争,这次“抗争”逼得以前不愉快的记忆一股脑的涌进郑念初的脑子,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劝慰,想起梦中墨染立下毒誓,想起九智灵狐图上那双没有双目的可怜狐狸,只在一刻,她只想劝九智山上来的“女子”停下疯狂的举动。

    “我不需要你的供奉,我想让画回到原来的地方,毕竟不能只你一人害怕。”

    “原来的地方?”郑念初被吓懵了,过去的记忆告诉她狐狸和画全是由西村那个老媪给她的,现在那个老人已经病死了,何处去寻所谓的地方,一切真如曾玉泷所说,她遇了不该之人,碰了不该之物,彻底甩不干净的那种。“我怎么知道,在哪?”

    “那地方我一个人去不得,你得陪我,首先为我挑选你们青城最典雅的旗袍,手捧画儿,去找,我记得那是个苍古的宅子,我困在那里许多年了,按照人类的说法。”讲到这里,女子不经意留下一滴泪,泪珠落在卷轴上,开出悲凉而薄幸的花,此时此刻郑念初想起僧人的话,她信了九智灵狐缘其本身是个可怜人儿。或许僧人讲的不完全对,仅凭一只狐狸的薄弱力量,根本无法依附从燃烧的山峦中逃脱出来,得是有个的帮手,可惜的是她未能送那人最后一程。

    “您不是青城人,干嘛死撑留在这,人间哪点值得贪恋。”

    “因为我嫁过来了,他是这儿的人,我想让他永远记着我这只狐狸,这世,下一世,生生世世不得忘记,因为这是背叛的代价。”

    那女子双眸发出绚烂的紫光,她的脸在昏暗的屋子里幻化成狐狸的脸,面对书上所言神鬼之物,郑念初不带着开始时的恐惧,反加好奇背后的故事顷刻时间坍塌。

    九智山变成一片火海,狐狸认识的樵夫拼命的抱着画逃到山脚下,溪水潺潺流动处,紧紧跟着他的男子从他的手中夺走了画,并且告发了他是革命党人的事实,那个男子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消失在九智山脚下。

    革命党人很快被抓住,被判处了死刑,困在画里的狐狸奄奄一息,她被整座宅子里设下重重符咒所困,无法逃出那个阴冷的宅子,无法逃出孤城“青城”,那男子逼她出来不得,特别定制了一把躺椅,坐在挂画的柱子边上,神神叨叨的讲些什么。

    有一天画突然不见了,有人说是被偷走了,得知自己的杰作下落不明,这个男子疯了一般想要驱赶府里的下人,连新娶的妻子出来劝阻都无济于事,男子带着一帮外面的人在整个府里搜罗,他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直至绝望,却忽略了来喝他喜酒讨画的僧人寒音。他依旧害怕画在府里的某处,又怕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人惦记,于是另造新宅,而这里犹如废弃一般笼罩他和画的所有记忆,哪怕六十年的岁月匆匆划过,哪怕他垂垂老矣,他对某物的执念在子孙间不断蔓延。

    “你过的不错么。”

    莫明熟悉的声音让在躺椅上午休的老人激动不已,他举起颤颤巍巍的双手,只看见在他面前另人厌恶的郑念初,听她从嘴里说出为什么在这。

    狐狸化形,女子现身,她依旧如从前那般漂亮,他惊叹不已,抖抖索索道“幸好你不会老去,我在这儿一直等着,怕你不敢来。”

    “害怕?”女子道。

    “这里有很多符咒,我怕它们要了你的命,守在这里我放心些,缘你今天真美啊。”

    他吃力的从躺椅站起,带上老花眼镜,摸到旁边的拐杖,亦步亦趋朝着郑念初身边的女子走来。

    “停下。”那女子双眼注视着垂垂老矣的章君,冷漠的命令道,雪血凝固的心是失了温度的寒冰烈狱,远处窥探一切的寒音明白九智灵魂的心不会被虚伪渺茫的人类情止步。

    郑念初完全看不懂周围发生了什么,来到她讨厌的章家老宅已经很让人不爽了,还要看差不多双脚入土的章家老人演戏更累,她表现的比之前更不耐烦了。“我走了,你们说什么一次性说完吧,肤浅的感情别在我面前演了,因为人类不值得。”

    “你老了,你已无法兑现你的承诺,照顾我终老,曾君。”

    女子竟然生出一分怜惜。

    “缘,活着就好,即便再选择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做,狐狸也是会死的,他死总比你死好。”

    “难为你记得了,我忘了您的大恩。”她瞬移至他耳侧。“你怕一被子不敢回去漓城。”

    “我把画弄丢了,丢了初心,是我犯罪了。”

    “九智灵狐一系想要的是和人类平等的位置,你已经老了,曾君,我既然不能干净的站上那个位置,那么流淌灵狐血脉的子孙虚一定能替我上去看看。”

    “恐怕几代以后心不是原来的心了……”

    “没关系,至少我们家族在青城拥有过位置,纵然是棋盘上一颗最平常的子,让它生则生,让它灭则灭,没人能阻止,九智和九尾像八卦上的阴阳两面,听过“阳辞”的谁还记得“阴辞”。你说你姓曾,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曾,却从未告诉我,写诗的是个负心儿郎。”

    “缘。”

    “来世见了我记得绕道走,我先认出你,你会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