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守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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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驳的城墙上混合着血与兵戈砍刺的痕迹，被阳光一照，犹如戏台上陈年的帷幕染血，帷幕的两边是戏的主角——一支军队和另一支军队。
深秋午后，太阳的热度已不是那么毒辣，但日光照下，依旧刺目。
阳光照射在城楼上，四处躺倒的都豫国士兵身上破烂的甲胄泛着粼粼的白光，像是波光，但更像是此起彼伏的刀光！
抵御过敌人太多袭击的甲胄已经没有几个地方是好的，就如穿着它们躺倒的一大片士兵当中，已经没有多少人是活着的！
活着的兵士疲惫的躺在几个时辰前还活生生的同袍尸体旁边，似闭非闭的眯着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的神色和死去同袍相比，除了偶尔动一下之外没有太多区别---同样发黄或发白的面孔、触目惊心的伤痕、软塌塌到瘫软的身子。全身上下几乎所有地方，都令他们备显疲惫——一种体力透支到极点的疲惫。
他们已经没有气力去收埋死尸，只能躺在尸体堆里。
他们是死尸当中的行尸走肉，忍受死尸泛滥的气味在整个城楼蔓延——或者说“忍受”这个词不太准确，忍受是一种感觉，而这些兵士在极端疲惫下甚至已经没有了感觉！
疲惫是难熬的，但还有比疲惫更难熬的所在，那就是饥饿！
被围四个月，断粮将近两个月，兵士们已不记得这是第几天没有进食，无法形容的饥饿快把他们逼疯了。
疲惫只不过会令人困倦而已，但饥饿会让人变得虚弱，虚弱是一种无可抵挡的疾病，可以轻易击垮任何一个人！
城楼上面的情况是如此的不堪，反观城楼的下面，二十万御宇帝国大军不仅封锁了进出城的各处重要道路、关口，还在城外挖沟筑墙，用木石建起了连绵的兵寨和高高的巢车、弩楼，数量庞大、密密麻麻的云梯冲车就在城下静谧的候命。
轮番攻击的军队正在交换前后顺序，刚刚攻过城的换下去吃饭、休整！而从重新换上来的士兵们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他们已得到了充分的休整，雄赳赳气昂昂，精神十足！就如他们手中锋利的刀剑一样，锋芒毕露、蓄势待发！
很难想象，这样整齐雄壮的军队竟会被城墙上的看上去奄奄一息的士兵们阻挡在城外四个月！
豪家沽酒载歌陌，一旦起楼高百尺！这是当世文豪萧知节年轻时游访载歌城写下的诗句。
载歌城，听这个名字就能立刻将它和繁华联系到一起。在大完帝国统治九幻帝国时代，他是大完帝国重要的贸易中心，几乎大完帝国所有的有名望的行商都会聚集到这里。极度的商业繁荣，造就了这个在九幻之地数一数二的富饶所在！她的繁华，曾激起过多少文人骚客的灵感！
怀璧其罪！往往一个能令无数才人诗兴大的地方，也一定会令无数英雄凡人为之折腰送命！
九幻之地向来多战，自一百年前大完帝国天子势微以后，各地王侯渐渐减少甚至不再对帝国天子进贡，从此九幻之地进入分封国自治时代。
但无论这些国家怎样的明目张胆，绝对不敢以帝国自居，国主只能称王，绝对不敢称皇帝。因为国家面前加个“帝”字，就代表正式向旧帝国大完帝国宣战，也等于向其他分封国宣战。
虽然明面上不敢称王，可是实际上一些本来就已经拥兵自重、实力雄厚的枭雄豪杰，都趁着乱世，一展宏图！经过近百年战争，各大小国家互相征伐吞并，只留下七八个根基深厚的大国还在争夺天下归属！
而这些国家实力当中，当属天沃国。其地沃野千里、其民崇武善战、其关多险难攻！加上近两百多年无论是大完帝国时代的封地，还是后来独立成国，其实际掌控者都是雄才伟略之主，两百多年来国力发展极快。现在的天沃王御宇更胜前人，善于用人度才，朝廷上文臣武将多如牛毛、朝廷下兵马悍壮战斗力强，四方征战，吞并了剩下的不多的分封国当中的几个后！天沃王御宇又以风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占领大完帝国帝都，大完帝国宣告灭国，新帝国以御宇帝年号为名，号称御宇帝国。
九幻之地十之六七土地已归属御宇帝国，这剩下的天下二三一个是西南都豫国，另一个就是北边天眷国。
载歌城，此时正是都豫国靠近御宇帝国的边城。
一个为了一统天下，势在必得；一个为了国家完整，抵死坚守。四个月来，御宇帝国大军在大元帅章讨之的带领下，城外挖壕、筑墙，将该城几乎完全封死，几路援军都被打退，载歌城内断粮已久，兵民困苦之中仍顽强坚守。
今日，御宇帝国的军队为了快点攻下载歌城，采用了车轮战术，三波人马轮番攻打、一刻不歇，几次冲破了城墙，又几次被都豫国的士兵们夺了回来！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进攻的鼓声再次的响起，紧跟其后的就是震天喧嚣的喊杀声，声音和军队都像是海潮一般冲城墙方向涌来，强大的声势直震得大地都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嗯？！”
敌人的鼓声也等于是己方的鼓声，还活着的人从死人堆里或扶着墙、或用刀剑撑地，颤颤巍巍的爬起来。
“兄弟们，敌军又来送死了！”城墙上有一个人艰难的提着一口气，举起刀对着城下冲来的敌军，朝守城的士兵们吼道：“兄弟们，都给咱记住了，人在城在，人亡城也要在！”
鲜血几乎已经糊满了他的全身，从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里，已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刀举到面前的时候，他眼睛的余光蓦地瞥见刀口已经多处砍卷，不能再用了。
他正眼看了一下手中的刀，嘴角扬起一抹凄笑：“好兄弟，你也应该功成身退了！哈哈…”他放声惨烈而笑，眼里的恨、眼里的坚定、眼里的杀气在互相交织着，令他的目光里散发出如罗刹般的血腥。
他伸手往地上隔空一抓，真气急贯自死人堆里吸出一把长枪，枪尖迎日闪光，红缨随风飘动，他握着它靠着角楼，自胸腔里发出一声狂笑：“来吧！来吧！”
“嗖、嗖、嗖”掩护攻城部队的三弓床弩如蝗虫般密集、隐天蔽日的自对面发射了过来，这种借着机械之力发射的强弩，在近距离作战中有着无比巨大的威力，射到城墙上箭矢可直射入墙，激得城墙上阵阵烟尘！
面对这一波攻击，城头的将士们别无他法，只能躲避，躲闪不及的就会被强箭穿过胸膛，带着鲜血淋漓的身体插在自己决心守卫的城墙上面。
“杀、杀”喊杀声已上了城头，在三弓床弩的掩护下，敌军架着云梯攀上了城楼，他们甲备气足、来势汹汹，疯狂的砍向城头的士兵。
这个时候，从城头隐蔽的地方也忽然射出了一阵箭雨，给予这些气势正盛的侵略者们一顿迎头痛击，当先的士兵们赶紧挥刀自保，拼命的冲向城头的守卫。
两边终于近距离的交战，两边的箭雨也都停了，剩下的就是人与人残酷的厮杀！
“呀！”城头的守卫们亦不要命的冲向了敌人，不知道一下子从哪里来的力气，刚刚还虚弱无比的身体，忽然一下子精力充沛起来，就像死前的回光返照、又如傍晚的晚霞夕照，因为即将湮灭，所以也最惊艳疯狂！
拼命、拼命、拼命，活着的本能只剩下举刀，来的人不停的冲锋，迎的人不停的抵抗，沉重的生死于此，竟已变成小事。
两军交锋，人如烟花，刀剑是引子，光影过后，血如烟花四溅，灵魂逝去。
在连天的喊杀声里，天空里突然出现了一群与平常大不相同的鸟群，只见它们形状像普通的雕鹰却长有黑色的斑纹和白色的脑袋，红色喙和老虎一样的爪子，发出的声音“凄呀、凄呀”的叫声，它们在天空中盘旋着，在连天的硝烟中俯视着此刻广阔的大地上，悲壮而血腥的战争画面，它们叫做钦丕，只有特别悲惨的战争发生的时候，它们才会从天地间得到感应，结伴而来，见证这些英勇战死的灵魂最后的悲壮，并引领他们向黄泉路上去。
它们是地狱之王的宠物，只有在最悲壮的战争中它们才会出现，因为一般安然死去的人都可以看见通往黄泉的路，但带着不甘心和怨气死去的人，往往因为对生前的怨念太深，而成为孤魂野鬼。它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那些生前悲惨的士兵，不至于因为死后怨气太重，而迷失路途，找不到地狱轮回之路。这样的事情天地不忍，因为他们生前已经够悲惨了。它们的样子是那么的特别，但是战争的时候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些事情的，因为，连自己的命都顾不上了呢。但他们死后的灵魂，却在钦丕“凄呀、凄呀”的叫声里，洗去沉重的怨气，看到通往地狱的黄泉之路。
向天阙枪如急潮，所到之处敌军士兵纷纷倒下，气势甚为骇人。敌军远远见到他都躲着走，唯恐躲避不及。
唯有向天阙自己心里非常清楚，经过前面的几番车轮战，他几乎耗尽了力气，眼前的视线都已经模糊到不行。完全是靠守城的意念支撑着他。现在他整个身体的骨头都在燃烧，全身撕裂的伤口无时无刻不再刺痛着他，每次挥枪他都必须忍受极度的痛苦，就像身体里有千亿颗针在扎一般，痛的他无以复加、难以忍受。
“向将军，不好啦，有士兵冲下城楼，杀到城里面去啦！”惊慌失措声音忽然传到了向天阙的耳朵里。
敌人实在太多，密密麻麻地从云梯上爬了上来，一次又一次的冲开都豫国士兵们用生命铸成防线！
“都给我听好了，现在载歌城绝对不能丢失，绝对不能！”向天阙望向声音来处，他立刻双眼充血，怒睁目眶如裂，大声嘶吼道：“兄弟们，咱们守了载歌城已近八年，这座城里住的都是咱们的父老乡亲，生活的都是咱们的兄弟姐妹！这座城就是咱们的家，咱们的命，咱们能让敌人进咱们的家，要咱们亲人的命吗？退亦死，进亦死，咱就和他们拼命到底！兄弟们杀啊……”
向天阙自己说完，便猛烈地向兵潮拥挤的另一边城楼冲去。他的身体虚弱的身体就像是眼前的城楼一般摇摇欲坠，他觉得天旋地转，跑起来也歪歪扭扭，如同在梦里、又如同溺水，似乎下一刻他就会倒下去！
但下一刻的他仍旧是站着的，他已经冲进了兵潮当中，即使已经头昏脑涨，但他的气势依旧慑人、他手中的长枪依旧锋利、在他的面前倒下的依旧是敌人。
而士兵们听了他这样鼓舞人心的话又是如何做的呢：
“操！”一个无比震怒而又无比悲壮的声音，从艰难苦战的守城军士当中传了出来：“兄弟们，向将军早已经拿出全身的力气再和他们拼命了，他已经去阻杀冲下城头的士兵们了！咱们不能再让更多的敌人攻进来了，就算是死，咱们也要死的有价值，来，咱们和这班狗贼拼了！”
“是！”听到这悲壮的命令，许多士兵都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于是一个无比壮烈的场面出现了:一大群士兵几乎是同时大吼着后退了几步，接着用尽全身力气向前一冲，把自己当做投石车投出的石头一般发射了出去，狠狠的撞击在了借着云梯爬上来的敌人身上，两者一起飞跌城下，或着飞快冲向已经落在城墙上的敌人，用巨大的冲击力连带着敌人撞向云梯，然后顺着云梯的上半截一路下滚，将云梯上的正在攀爬的敌人连带着摔落到地上！
斑驳的城墙上混合着血与兵戈砍刺的痕迹，被阳光一照，犹如戏台上陈年的帷幕染血，帷幕的两边是戏的主角——一支军队和另一支军队。
深秋午后，太阳的热度已不是那么毒辣，但日光照下，依旧刺目。
阳光照射在城楼上，四处躺倒的都豫国士兵身上破烂的甲胄泛着粼粼的白光，像是波光，但更像是此起彼伏的刀光！
抵御过敌人太多袭击的甲胄已经没有几个地方是好的，就如穿着它们躺倒的一大片士兵当中，已经没有多少人是活着的！
活着的兵士疲惫的躺在几个时辰前还活生生的同袍尸体旁边，似闭非闭的眯着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的神色和死去同袍相比，除了偶尔动一下之外没有太多区别---同样发黄或发白的面孔、触目惊心的伤痕、软塌塌到瘫软的身子。全身上下几乎所有地方，都令他们备显疲惫——一种体力透支到极点的疲惫。
他们已经没有气力去收埋死尸，只能躺在尸体堆里。
他们是死尸当中的行尸走肉，忍受死尸泛滥的气味在整个城楼蔓延——或者说“忍受”这个词不太准确，忍受是一种感觉，而这些兵士在极端疲惫下甚至已经没有了感觉！
疲惫是难熬的，但还有比疲惫更难熬的所在，那就是饥饿！
被围四个月，断粮将近两个月，兵士们已不记得这是第几天没有进食，无法形容的饥饿快把他们逼疯了。
疲惫只不过会令人困倦而已，但饥饿会让人变得虚弱，虚弱是一种无可抵挡的疾病，可以轻易击垮任何一个人！
城楼上面的情况是如此的不堪，反观城楼的下面，二十万御宇帝国大军不仅封锁了进出城的各处重要道路、关口，还在城外挖沟筑墙，用木石建起了连绵的兵寨和高高的巢车、弩楼，数量庞大、密密麻麻的云梯冲车就在城下静谧的候命。
轮番攻击的军队正在交换前后顺序，刚刚攻过城的换下去吃饭、休整！而从重新换上来的士兵们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他们已得到了充分的休整，雄赳赳气昂昂，精神十足！就如他们手中锋利的刀剑一样，锋芒毕露、蓄势待发！
很难想象，这样整齐雄壮的军队竟会被城墙上的看上去奄奄一息的士兵们阻挡在城外四个月！
豪家沽酒载歌陌，一旦起楼高百尺！这是当世文豪萧知节年轻时游访载歌城写下的诗句。
载歌城，听这个名字就能立刻将它和繁华联系到一起。在大完帝国统治九幻帝国时代，他是大完帝国重要的贸易中心，几乎大完帝国所有的有名望的行商都会聚集到这里。极度的商业繁荣，造就了这个在九幻之地数一数二的富饶所在！她的繁华，曾激起过多少文人骚客的灵感！
怀璧其罪！往往一个能令无数才人诗兴大的地方，也一定会令无数英雄凡人为之折腰送命！
九幻之地向来多战，自一百年前大完帝国天子势微以后，各地王侯渐渐减少甚至不再对帝国天子进贡，从此九幻之地进入分封国自治时代。
但无论这些国家怎样的明目张胆，绝对不敢以帝国自居，国主只能称王，绝对不敢称皇帝。因为国家面前加个“帝”字，就代表正式向旧帝国大完帝国宣战，也等于向其他分封国宣战。
虽然明面上不敢称王，可是实际上一些本来就已经拥兵自重、实力雄厚的枭雄豪杰，都趁着乱世，一展宏图！经过近百年战争，各大小国家互相征伐吞并，只留下七八个根基深厚的大国还在争夺天下归属！
而这些国家实力当中，当属天沃国。其地沃野千里、其民崇武善战、其关多险难攻！加上近两百多年无论是大完帝国时代的封地，还是后来独立成国，其实际掌控者都是雄才伟略之主，两百多年来国力发展极快。现在的天沃王御宇更胜前人，善于用人度才，朝廷上文臣武将多如牛毛、朝廷下兵马悍壮战斗力强，四方征战，吞并了剩下的不多的分封国当中的几个后！天沃王御宇又以风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占领大完帝国帝都，大完帝国宣告灭国，新帝国以御宇帝年号为名，号称御宇帝国。
九幻之地十之六七土地已归属御宇帝国，这剩下的天下二三一个是西南都豫国，另一个就是北边天眷国。
载歌城，此时正是都豫国靠近御宇帝国的边城。
一个为了一统天下，势在必得；一个为了国家完整，抵死坚守。四个月来，御宇帝国大军在大元帅章讨之的带领下，城外挖壕、筑墙，将该城几乎完全封死，几路援军都被打退，载歌城内断粮已久，兵民困苦之中仍顽强坚守。
今日，御宇帝国的军队为了快点攻下载歌城，采用了车轮战术，三波人马轮番攻打、一刻不歇，几次冲破了城墙，又几次被都豫国的士兵们夺了回来！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进攻的鼓声再次的响起，紧跟其后的就是震天喧嚣的喊杀声，声音和军队都像是海潮一般冲城墙方向涌来，强大的声势直震得大地都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嗯？！”
敌人的鼓声也等于是己方的鼓声，还活着的人从死人堆里或扶着墙、或用刀剑撑地，颤颤巍巍的爬起来。
“兄弟们，敌军又来送死了！”城墙上有一个人艰难的提着一口气，举起刀对着城下冲来的敌军，朝守城的士兵们吼道：“兄弟们，都给咱记住了，人在城在，人亡城也要在！”
鲜血几乎已经糊满了他的全身，从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里，已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刀举到面前的时候，他眼睛的余光蓦地瞥见刀口已经多处砍卷，不能再用了。
他正眼看了一下手中的刀，嘴角扬起一抹凄笑：“好兄弟，你也应该功成身退了！哈哈…”他放声惨烈而笑，眼里的恨、眼里的坚定、眼里的杀气在互相交织着，令他的目光里散发出如罗刹般的血腥。
他伸手往地上隔空一抓，真气急贯自死人堆里吸出一把长枪，枪尖迎日闪光，红缨随风飘动，他握着它靠着角楼，自胸腔里发出一声狂笑：“来吧！来吧！”
“嗖、嗖、嗖”掩护攻城部队的三弓床弩如蝗虫般密集、隐天蔽日的自对面发射了过来，这种借着机械之力发射的强弩，在近距离作战中有着无比巨大的威力，射到城墙上箭矢可直射入墙，激得城墙上阵阵烟尘！
面对这一波攻击，城头的将士们别无他法，只能躲避，躲闪不及的就会被强箭穿过胸膛，带着鲜血淋漓的身体插在自己决心守卫的城墙上面。
“杀、杀”喊杀声已上了城头，在三弓床弩的掩护下，敌军架着云梯攀上了城楼，他们甲备气足、来势汹汹，疯狂的砍向城头的士兵。
这个时候，从城头隐蔽的地方也忽然射出了一阵箭雨，给予这些气势正盛的侵略者们一顿迎头痛击，当先的士兵们赶紧挥刀自保，拼命的冲向城头的守卫。
两边终于近距离的交战，两边的箭雨也都停了，剩下的就是人与人残酷的厮杀！
“呀！”城头的守卫们亦不要命的冲向了敌人，不知道一下子从哪里来的力气，刚刚还虚弱无比的身体，忽然一下子精力充沛起来，就像死前的回光返照、又如傍晚的晚霞夕照，因为即将湮灭，所以也最惊艳疯狂！
拼命、拼命、拼命，活着的本能只剩下举刀，来的人不停的冲锋，迎的人不停的抵抗，沉重的生死于此，竟已变成小事。
两军交锋，人如烟花，刀剑是引子，光影过后，血如烟花四溅，灵魂逝去。
在连天的喊杀声里，天空里突然出现了一群与平常大不相同的鸟群，只见它们形状像普通的雕鹰却长有黑色的斑纹和白色的脑袋，红色喙和老虎一样的爪子，发出的声音“凄呀、凄呀”的叫声，它们在天空中盘旋着，在连天的硝烟中俯视着此刻广阔的大地上，悲壮而血腥的战争画面，它们叫做钦丕，只有特别悲惨的战争发生的时候，它们才会从天地间得到感应，结伴而来，见证这些英勇战死的灵魂最后的悲壮，并引领他们向黄泉路上去。
它们是地狱之王的宠物，只有在最悲壮的战争中它们才会出现，因为一般安然死去的人都可以看见通往黄泉的路，但带着不甘心和怨气死去的人，往往因为对生前的怨念太深，而成为孤魂野鬼。它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那些生前悲惨的士兵，不至于因为死后怨气太重，而迷失路途，找不到地狱轮回之路。这样的事情天地不忍，因为他们生前已经够悲惨了。它们的样子是那么的特别，但是战争的时候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些事情的，因为，连自己的命都顾不上了呢。但他们死后的灵魂，却在钦丕“凄呀、凄呀”的叫声里，洗去沉重的怨气，看到通往地狱的黄泉之路。
向天阙枪如急潮，所到之处敌军士兵纷纷倒下，气势甚为骇人。敌军远远见到他都躲着走，唯恐躲避不及。
唯有向天阙自己心里非常清楚，经过前面的几番车轮战，他几乎耗尽了力气，眼前的视线都已经模糊到不行。完全是靠守城的意念支撑着他。现在他整个身体的骨头都在燃烧，全身撕裂的伤口无时无刻不再刺痛着他，每次挥枪他都必须忍受极度的痛苦，就像身体里有千亿颗针在扎一般，痛的他无以复加、难以忍受。
“向将军，不好啦，有士兵冲下城楼，杀到城里面去啦！”惊慌失措声音忽然传到了向天阙的耳朵里。
敌人实在太多，密密麻麻地从云梯上爬了上来，一次又一次的冲开都豫国士兵们用生命铸成防线！
“都给我听好了，现在载歌城绝对不能丢失，绝对不能！”向天阙望向声音来处，他立刻双眼充血，怒睁目眶如裂，大声嘶吼道：“兄弟们，咱们守了载歌城已近八年，这座城里住的都是咱们的父老乡亲，生活的都是咱们的兄弟姐妹！这座城就是咱们的家，咱们的命，咱们能让敌人进咱们的家，要咱们亲人的命吗？退亦死，进亦死，咱就和他们拼命到底！兄弟们杀啊……”
向天阙自己说完，便猛烈地向兵潮拥挤的另一边城楼冲去。他的身体虚弱的身体就像是眼前的城楼一般摇摇欲坠，他觉得天旋地转，跑起来也歪歪扭扭，如同在梦里、又如同溺水，似乎下一刻他就会倒下去！
但下一刻的他仍旧是站着的，他已经冲进了兵潮当中，即使已经头昏脑涨，但他的气势依旧慑人、他手中的长枪依旧锋利、在他的面前倒下的依旧是敌人。
而士兵们听了他这样鼓舞人心的话又是如何做的呢：
“操！”一个无比震怒而又无比悲壮的声音，从艰难苦战的守城军士当中传了出来：“兄弟们，向将军早已经拿出全身的力气再和他们拼命了，他已经去阻杀冲下城头的士兵们了！咱们不能再让更多的敌人攻进来了，就算是死，咱们也要死的有价值，来，咱们和这班狗贼拼了！”
“是！”听到这悲壮的命令，许多士兵都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于是一个无比壮烈的场面出现了:一大群士兵几乎是同时大吼着后退了几步，接着用尽全身力气向前一冲，把自己当做投石车投出的石头一般发射了出去，狠狠的撞击在了借着云梯爬上来的敌人身上，两者一起飞跌城下，或着飞快冲向已经落在城墙上的敌人，用巨大的冲击力连带着敌人撞向云梯，然后顺着云梯的上半截一路下滚，将云梯上的正在攀爬的敌人连带着摔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