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非亲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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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下来的调查还是很疲惫的，时慕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他检查了一下手机，果然不出所料，之前见面那个女生果然已经把自己给拉黑了。
“真可惜，好不容易通过给她普法建立起来点好感。”时慕想。
时慕打开冰箱，拿出了一厅可乐。他平时不喜欢喝酒，酒量也很差，也没有吸烟的习惯，当然同事们偶尔递一根他还是会接受的。所以当其他人可能用一杯红酒或一个香烟来缓解疲惫时，时慕的选择则是可乐或者动漫。当然推理小说也可以，不过现在这个疲惫的脑子还是动漫更好。
时慕喜欢的动漫都其他人不一样，都是一些小时候看的深深扎根在他童年的那种，比如名侦探柯南、精灵宝可梦、数码宝贝，以及奥特曼。没错，尽管年近30，每当看到这些童话片里的精彩画面时时慕还是会激动不已。没人的时候会傻呵呵地喊一喊，皮卡丘，就决定是你了！使出铁尾，使出十万伏特！亚古兽究极进化——战斗暴龙兽之类的。闲着的时候还经常用手机偷偷看几集奥特曼。虽然他自己觉得：“我看奥特曼怎么了？碍着你们什么事了？”但如果有同事或者朋友凑过来他就马上挡住手机或关掉视频，以免被发现、被说幼稚。
时慕的卧室里有个淘宝买的老式影碟机，还有一大堆想方设法淘来的童年动画片的影碟，尽管现在已经没人看这种，但是时慕却把它们当成珍贵的宝贝。每晚都要边播放着边睡觉，这已经是好多年养成的习惯了。
现在也是一样，他一边喝着可乐，一边看着皮卡丘电飞火箭队，脑子里却满是今天这桩奇怪案件的案情。一些关键词不断地在他脑子里乱窜，失踪一个月的美女、熟人作案、情杀、神秘男人、非法拘禁。尽管见过的案子不少，但他还是觉得此案非常棘手。
由于现今社会科技的高度发达，想实施一起像推理小说里那种完美犯罪真的是难上加难。有大数据和实名制的帮助，你的通话记录、聊天记录、网购记录，以及各种软件的使用记录全部都清晰透明。所以不但你的动机几乎无法隐藏，而且从你在做犯罪前的准备时起，就几乎已经处在了阳光之下。就算你可以成功隐藏一切犯罪的准备条件，可是实施犯罪的过程也是难上加难。从无所不在的监控设施，到各种血迹、指纹、皮屑的分析，微微一点痕迹都可能暴露你的一切行踪。
所以在时慕看来，当今的科技条件下，在城市内如果想实施一起近似的完美犯罪，关键就在于两点，一是避开监控，二是藏尸。避开监控的重要性无需多言。而尸体处理得当的话，首先会模糊犯案时间，甚至会导致警方无法立案。当然，说得容易，但是真正操作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可现在这起一个月前发生的命案，凶手先是疑似囚禁死者，之后又利用除臭剂和制冷剂掩盖尸臭。成功把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推迟了一个月，不但巧妙地避开了监控视频，还有着大量的时间去清理现场、处理痕迹。导致能留下的证据少之又少，而且都是无法锁定凶手的间接证据。时慕真的有种不知从何入手的感觉。
时慕在脑海中回忆了下一些推理小说里巧妙处理尸体的手段，想借此寻找点破案的灵感。青崎有吾的水族馆杀人事件里，凶手把尸体扔进了水族馆的鲨鱼馆中，借助鲨鱼啃食把尸体处理干净。横沟正史的犬神家族里，把尸体的头砍下来安装在人偶上。岛田庄司的奇想天动里，又把尸体的头扔进火车的马桶下面。时慕想了半天都感觉没什么帮助。如果换做小说里的那些侦探，他们遇到过这么棘手的案子吗？他们会怎么做呢？
还是先去逐个走访嫌疑人吧，他心想。
时慕决定第一个走访死者的非亲姐姐顾涵。也是目前所知道的唯一一个女性嫌疑人，在弄清楚顾芸那些复杂的情感关系之前，还是先见见姐姐，可能对接下来的调查也会有一定帮助。
顾涵比妹妹大四岁，现年刚好30整，单身，自由职业。身高168左右，身材消瘦，肤色白皙。虽然不如妹妹顾芸那般高挑美丽，但也像一副青绿山水画般秀气。一头长发乌黑亮丽，不施粉黛的脸上透出些许书卷气，眼睛虽不大却充满灵性，眉眼间充满温婉也透有一丝妩媚，微翘的鼻子下面是薄薄的有些泛白的嘴唇。总体上看，和现在那些明星、网红以及直播中的美女，完全不是一个气质。她可能是因为失去妹妹的痛苦，本就白皙的面庞变得更无血色。
“和妹妹完全不是一个气质啊。“时慕心想。
顾涵住在城郊一个还算有些规模的老小区里。房子是老式的两室一厅结构，很像是时慕奶奶那辈人的家。两间卧室并排而立，分别是顾涵和奶奶的房间。客厅不大，各种老式家具占据了各个角落，陈旧的橡木透出写意的质感，杂而不乱。茶几的中央放着一套茶具，还摆着顾涵泡好的两杯熟普洱。老式的多层建筑虽然不大，但是采光很好，靠窗的阳台上摆着两盆吊兰，在照进来的阳光里肆意地盛开着。窗台下有一张不大不小的书桌，上面摆着一些用来画画的纸和一整套画具。一旁还还摆着几本书，时慕走近一看，都是一些心理学的著作。
总体上，房间的装潢虽然很旧，但打扫的干干净净。看得出顾涵这个女孩的内在和外表一样，优雅且有条理。
“你是一个人住？”时慕在屋里四处观望着说。
“不，我和奶奶一起住。”顾涵的声音有些沙哑，可能是因为妹妹的事哭过吧。“这栋房子是我爷爷去世前留下的，我爷爷生前是教育局的退休干部。顾芸被奶奶收养后我们仨就一直在这生活，已经快20年了吧。”
“我听说你奶奶好像身体不太好是吧，她现在在家吗？”
“在的，就在那个次卧。”顾涵说罢指了指开着门的其中一卧室。“我奶奶有脑血栓，不能说话不能走动，已经卧床好多年了，所以我也和一个人住差不多。”
收养顾芸的顾奶奶，一定是个很善良的老人。时慕边想边走进房间看了看，顾奶奶看上去至少有80岁了，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呼吸很粗，面无表情，眼神里或多或少带有着一丝煎熬。
“那平时都是你自己一个人照顾奶奶吗？”时慕用轻柔的语气问到。
“是啊，顾芸不和我们一起住，奶奶都是我自己照顾。”
时慕开始有点同情这个女孩：“现在会亲自照顾老人的家属可不多，尤其是年轻人，几乎没有会照顾人的。你为什么不请个护工之类的？。”
“我的收入，加上奶奶的退休金，可能都还不够护工的费用吧。而且我想自己照顾奶奶，也更放心。”顾芸回答。
时慕不由得对眼前这个女孩肃然起敬。“每天都很辛苦吧？”他问到？
“还好，早晚用针头和导管喂两次饭，每天换一次纸尿裤，一周擦一次身。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顾涵淡淡地说。“只是……”
“只是什么？”
顾涵低下头：“只是有时候会感到无助，一开始还希望奶奶有一天会醒过来，后来就觉得不管怎么，只要她还活着、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就好。”她的眼神又变得有一丝坚定。“但不管怎么，只要奶奶还有一口气，我就一定要照顾到最后。”
时慕有些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他决定换一些轻松的话题。
“那顾小姐你是做哪一行的？”
“算是无业游民吧，自己画一些漫画，或者偶尔在网上做一些兼职。你懂的，毕竟奶奶离不开人，我也不太方便出去。”顾涵回答。
“原来顾小姐是漫画家，有什么比较好的作品推荐我看看吗？”作为一个动漫发烧友，时慕对顾涵的漫画还是颇感兴趣。
“就是自己随便画画，在网上发一发，看的人不多，没什么可推荐的。”顾涵好像觉得这个话题不太合时宜。
一阵尴尬持续了几秒钟。
“好吧，那我们言归正传。”时慕清了清嗓子。“我今天来还是因为你妹妹顾芸的事。其实前天验尸时我们见过，不过那时候你好像比较伤心，就没有问你什么。现在平复些了吗？”他小心地问到。
“当然，再怎么也不能影响破案，时警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顾涵回答。
“好，我听说顾芸是被你奶奶领养的是吧，那是几年前的事？”
“是顾芸9岁那年，奶奶从孤儿院把她带回来，按照去世爷爷的姓氏给她起名叫顾芸。”
“那你的父母呢？”
“在我三岁那年因为车祸走了，顾芸来之前，就只有我和奶奶相依为命。”
时慕有点唏嘘。
“这么说你和顾芸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是的，我一直把顾芸当作我的亲妹妹来看。她也一样，从小就特别依赖我。但是……”顾芸表情有些复杂。
“但是什么？”
“但是长大后，感觉我们就没那么亲密了。”
“那是为什么呢？”
“没有什么原因，她就一直这样忽冷忽热的，我早都习惯了。”
“那顾芸为什么不帮你照顾奶奶？”
“顾芸有她自己的工作，早出晚归的，没时间，也不方便。”
“那你就没和她说说？没时间的话，至少还可以出点钱什么的吧。”
“她赚的也不多，每个月除了房租和生活费剩不下多少了。”
“那么，你一个人照顾奶奶这么久，顾芸也没帮上什么忙。你会不会有些怪她？”时慕机敏地问到。
“没有。”顾涵很果断摇了摇头。
时慕有些不甘心，他继续问道：“那你刚刚说长大后你们就没那么亲密了，是不是和你奶奶的病也有点关系？”
“可能吧，我说不好。但是我不会因为奶奶的事怪她。”顾涵边说边望向奶奶的房间。
“我明白了……那下一个问题，你和顾芸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顾芸每个月都不定时来看奶奶，我也偶尔去她家里一起吃个饭。至于上次的话，应该是8月28号吧，那天她来看我和奶奶，我们一起在家里吃了饭，她还送了我一条她很喜欢的裙子。”
“顾小姐记得很清楚嘛。”时慕故作轻松的说。
“是的，每次她来我都印象很深。”顾涵继续面无表情。
“那都已经2个多月了，你们都就没再联系过？”时慕有些诧异。
“是的，不知道她这两个月怎么了，一直没联系我。”
“你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或者去找她？”
“没有，她以前也有过突然不联系我的时候，我都习惯了。”
“连一个电话或微信都没有？”
“我们之间不常打电话或者发微信。”
“你刚刚不是说你把她当亲妹妹吗？怎么会两个月都不主动联系一下？”时慕微微皱了下眉头。
“我觉得如果没有什么话题，非要聊天或者视频什么的，反而拉远我们的亲情吧。话题就那么多，留着当面说不是更好么？”顾涵说罢抿了一口茶水。她又补了一句：“时警官不信的话，可以去查我们的通话和聊天记录，这对警方来说都是常规操作吧。”
“好吧。”时慕很无奈地结束了这个问题，“那你们最后一次见面，顾芸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或者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们本身话也不是很多。”
眼看着话题越来越尴尬，时慕决定换一个方向。
“顾小姐对你妹妹的感情生活了解的多吗？”
这个话题让顾涵显得有点紧张：“我妹妹从不缺男人，好像很久以来就一直是这样。”
“她好像有固定同居的男友，你知道是谁吗？”
“不太清楚，但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可能就是黄森吧。”
“你也认识黄森？”时慕很奇怪。
“是啊，他和我妹妹算是青梅竹马了，中学时候他家住我们家隔壁，我们仨也经常在一起玩，顾芸一直都很喜欢他，后来他出国了，基本上就断了联系。但他去年年初回国后，好像又和我妹妹在一起了吧。我们仨也一起吃过几次饭，一起回忆回忆小时候的事。但因为顾芸身边男人一向不少，所以到底怎么定义他们的关系，我也不是很懂。”说到这里时顾涵笑了一下。
“顾芸从不和你聊她和黄森的事？”时慕问到。
“几乎不聊，但是前一阵我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就是我妹妹提到黄森时怪怪的，那语气……”顾涵停顿了数秒。“感觉黄森好像是喜欢别人了吧。”
“什么？黄森喜欢别人了？这可是很重要的线索，顾小姐你能确定吗？”时慕立马坐直了身子。
“我不能确定，只是通过对我妹妹的了解，感觉她提起黄森的语气有那么点不对劲。”
“她怎么提的？怎么个不对劲法？”
“这个可真的想不起来了。”
“顾小姐麻烦你再好好想想。”
“对不起时警官，我实在想不起来，因为就是一种感觉，没有什么实际证据的。”顾涵回答。
时慕只好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黄森变心这四个字，并加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对于顾芸的工作，你了解吗？”他继续自己的询问。
“好像是在什么酒吧调酒，我不是很了解。她也不和我说工作的事。”顾涵回答。
“感情和工作都不说，那你们平时都聊些什么？”
“她忙她的，我忙我的，不是见面就一定要说话。”顾涵的语气有些无奈。
这真是一对儿奇怪的姐妹啊。时慕心想。
接下来他又问了一些关于顾芸人际关系之类的问题，顾涵的回答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疑点。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10月4日中午12；00至10月6日凌晨0:00之间这段时间你都在哪？”时慕盯着顾涵的眼睛。
顾涵想了一会，也盯着时慕回答说：“那几天奶奶状况比较差，我一直在家照顾，没出去过。”
“有人能证明吗？”
“没有，家里就只有我和奶奶。没其他人来过，“
时慕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下没有不在场证明这个几个字。看来今天的谈话也基本可以结束了。
当他起身准备离开时，又很突兀地问了顾涵一句：“顾小姐有男朋友吗？”
顾涵愣了一下。
时慕急忙补了一句：“这个，调查死者亲属的人际关系也是我们的工作。”
顾涵指了指奶奶的房间：“你觉得我这种情况，可能有吗？”
“也是。”时慕笑了一下。“那今天打扰顾小姐了，如果顾小姐又想起什么和顾芸相关的事，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顾涵站起身送时慕出门。
第一个嫌疑人的走访就这样结束了。
回警局后，时慕一遍遍地看着谈话笔录，他总感觉这对姐妹真的很奇怪，但是又说不清奇怪的地方在哪。这个女人应该是隐瞒了什么。他对自己说。
这时候白烨也回来了，他受时慕所托去调查了顾涵的社会关系。
两个人交换了信息。据白烨的调查，顾涵朋友不多，深居简出，出门基本就是购物买菜，或是去见漫画编辑，去看妹妹的频率大约一个月一次。白烨说，无论在任何人眼中，顾涵都是一个几乎360度没有黑点的人。她不管对谁都非常和善，加上气质出众，因此她的追求者也很多。但顾涵每天，除了画画漫画基本就是在照顾奶奶，好像从没交往过什么男朋友。
白烨还特意查找了一下顾涵所有的漫画作品，基本都是描写年轻男女之间的爱情故事，也有时下流行的耽美题材。作为一个动漫迷，时慕对顾涵的作品也很感兴趣。
顾涵最有名的一部作品叫《暖男日记》，讲述的是富二代女总裁苏薇和暖男李慕凡之间的爱情故事，在网上有不少的粉丝。时慕简单地翻看了一下。故事里确实把暖男李慕凡对女主角那种体贴和关爱描写的细致入微，而且画风暖心幽默、剧情引人入胜。但是时慕总觉得，这部漫画虽好，但总体给人的感觉有些别扭，但具体哪里别扭他还说不出来。
“对了，有一件事或许值得注意。”白烨煞有介事地说，“顾涵有时会预约上门的心理咨询。”
“心理咨询……原因知道吗？”
“我问了，回答是因为长期照顾奶奶，加上和妹妹关系不好，导致心里有些抑郁。”白烨回答。
“这样啊。”时慕瞬间想到顾涵书桌上摆着的那几本心理学书，他挠了挠头。
这位非亲姐姐到底隐藏了什么呢？时慕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几天下来的调查还是很疲惫的，时慕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他检查了一下手机，果然不出所料，之前见面那个女生果然已经把自己给拉黑了。
“真可惜，好不容易通过给她普法建立起来点好感。”时慕想。
时慕打开冰箱，拿出了一厅可乐。他平时不喜欢喝酒，酒量也很差，也没有吸烟的习惯，当然同事们偶尔递一根他还是会接受的。所以当其他人可能用一杯红酒或一个香烟来缓解疲惫时，时慕的选择则是可乐或者动漫。当然推理小说也可以，不过现在这个疲惫的脑子还是动漫更好。
时慕喜欢的动漫都其他人不一样，都是一些小时候看的深深扎根在他童年的那种，比如名侦探柯南、精灵宝可梦、数码宝贝，以及奥特曼。没错，尽管年近30，每当看到这些童话片里的精彩画面时时慕还是会激动不已。没人的时候会傻呵呵地喊一喊，皮卡丘，就决定是你了！使出铁尾，使出十万伏特！亚古兽究极进化——战斗暴龙兽之类的。闲着的时候还经常用手机偷偷看几集奥特曼。虽然他自己觉得：“我看奥特曼怎么了？碍着你们什么事了？”但如果有同事或者朋友凑过来他就马上挡住手机或关掉视频，以免被发现、被说幼稚。
时慕的卧室里有个淘宝买的老式影碟机，还有一大堆想方设法淘来的童年动画片的影碟，尽管现在已经没人看这种，但是时慕却把它们当成珍贵的宝贝。每晚都要边播放着边睡觉，这已经是好多年养成的习惯了。
现在也是一样，他一边喝着可乐，一边看着皮卡丘电飞火箭队，脑子里却满是今天这桩奇怪案件的案情。一些关键词不断地在他脑子里乱窜，失踪一个月的美女、熟人作案、情杀、神秘男人、非法拘禁。尽管见过的案子不少，但他还是觉得此案非常棘手。
由于现今社会科技的高度发达，想实施一起像推理小说里那种完美犯罪真的是难上加难。有大数据和实名制的帮助，你的通话记录、聊天记录、网购记录，以及各种软件的使用记录全部都清晰透明。所以不但你的动机几乎无法隐藏，而且从你在做犯罪前的准备时起，就几乎已经处在了阳光之下。就算你可以成功隐藏一切犯罪的准备条件，可是实施犯罪的过程也是难上加难。从无所不在的监控设施，到各种血迹、指纹、皮屑的分析，微微一点痕迹都可能暴露你的一切行踪。
所以在时慕看来，当今的科技条件下，在城市内如果想实施一起近似的完美犯罪，关键就在于两点，一是避开监控，二是藏尸。避开监控的重要性无需多言。而尸体处理得当的话，首先会模糊犯案时间，甚至会导致警方无法立案。当然，说得容易，但是真正操作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可现在这起一个月前发生的命案，凶手先是疑似囚禁死者，之后又利用除臭剂和制冷剂掩盖尸臭。成功把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推迟了一个月，不但巧妙地避开了监控视频，还有着大量的时间去清理现场、处理痕迹。导致能留下的证据少之又少，而且都是无法锁定凶手的间接证据。时慕真的有种不知从何入手的感觉。
时慕在脑海中回忆了下一些推理小说里巧妙处理尸体的手段，想借此寻找点破案的灵感。青崎有吾的水族馆杀人事件里，凶手把尸体扔进了水族馆的鲨鱼馆中，借助鲨鱼啃食把尸体处理干净。横沟正史的犬神家族里，把尸体的头砍下来安装在人偶上。岛田庄司的奇想天动里，又把尸体的头扔进火车的马桶下面。时慕想了半天都感觉没什么帮助。如果换做小说里的那些侦探，他们遇到过这么棘手的案子吗？他们会怎么做呢？
还是先去逐个走访嫌疑人吧，他心想。
时慕决定第一个走访死者的非亲姐姐顾涵。也是目前所知道的唯一一个女性嫌疑人，在弄清楚顾芸那些复杂的情感关系之前，还是先见见姐姐，可能对接下来的调查也会有一定帮助。
顾涵比妹妹大四岁，现年刚好30整，单身，自由职业。身高168左右，身材消瘦，肤色白皙。虽然不如妹妹顾芸那般高挑美丽，但也像一副青绿山水画般秀气。一头长发乌黑亮丽，不施粉黛的脸上透出些许书卷气，眼睛虽不大却充满灵性，眉眼间充满温婉也透有一丝妩媚，微翘的鼻子下面是薄薄的有些泛白的嘴唇。总体上看，和现在那些明星、网红以及直播中的美女，完全不是一个气质。她可能是因为失去妹妹的痛苦，本就白皙的面庞变得更无血色。
“和妹妹完全不是一个气质啊。“时慕心想。
顾涵住在城郊一个还算有些规模的老小区里。房子是老式的两室一厅结构，很像是时慕奶奶那辈人的家。两间卧室并排而立，分别是顾涵和奶奶的房间。客厅不大，各种老式家具占据了各个角落，陈旧的橡木透出写意的质感，杂而不乱。茶几的中央放着一套茶具，还摆着顾涵泡好的两杯熟普洱。老式的多层建筑虽然不大，但是采光很好，靠窗的阳台上摆着两盆吊兰，在照进来的阳光里肆意地盛开着。窗台下有一张不大不小的书桌，上面摆着一些用来画画的纸和一整套画具。一旁还还摆着几本书，时慕走近一看，都是一些心理学的著作。
总体上，房间的装潢虽然很旧，但打扫的干干净净。看得出顾涵这个女孩的内在和外表一样，优雅且有条理。
“你是一个人住？”时慕在屋里四处观望着说。
“不，我和奶奶一起住。”顾涵的声音有些沙哑，可能是因为妹妹的事哭过吧。“这栋房子是我爷爷去世前留下的，我爷爷生前是教育局的退休干部。顾芸被奶奶收养后我们仨就一直在这生活，已经快20年了吧。”
“我听说你奶奶好像身体不太好是吧，她现在在家吗？”
“在的，就在那个次卧。”顾涵说罢指了指开着门的其中一卧室。“我奶奶有脑血栓，不能说话不能走动，已经卧床好多年了，所以我也和一个人住差不多。”
收养顾芸的顾奶奶，一定是个很善良的老人。时慕边想边走进房间看了看，顾奶奶看上去至少有80岁了，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呼吸很粗，面无表情，眼神里或多或少带有着一丝煎熬。
“那平时都是你自己一个人照顾奶奶吗？”时慕用轻柔的语气问到。
“是啊，顾芸不和我们一起住，奶奶都是我自己照顾。”
时慕开始有点同情这个女孩：“现在会亲自照顾老人的家属可不多，尤其是年轻人，几乎没有会照顾人的。你为什么不请个护工之类的？。”
“我的收入，加上奶奶的退休金，可能都还不够护工的费用吧。而且我想自己照顾奶奶，也更放心。”顾芸回答。
时慕不由得对眼前这个女孩肃然起敬。“每天都很辛苦吧？”他问到？
“还好，早晚用针头和导管喂两次饭，每天换一次纸尿裤，一周擦一次身。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顾涵淡淡地说。“只是……”
“只是什么？”
顾涵低下头：“只是有时候会感到无助，一开始还希望奶奶有一天会醒过来，后来就觉得不管怎么，只要她还活着、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就好。”她的眼神又变得有一丝坚定。“但不管怎么，只要奶奶还有一口气，我就一定要照顾到最后。”
时慕有些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他决定换一些轻松的话题。
“那顾小姐你是做哪一行的？”
“算是无业游民吧，自己画一些漫画，或者偶尔在网上做一些兼职。你懂的，毕竟奶奶离不开人，我也不太方便出去。”顾涵回答。
“原来顾小姐是漫画家，有什么比较好的作品推荐我看看吗？”作为一个动漫发烧友，时慕对顾涵的漫画还是颇感兴趣。
“就是自己随便画画，在网上发一发，看的人不多，没什么可推荐的。”顾涵好像觉得这个话题不太合时宜。
一阵尴尬持续了几秒钟。
“好吧，那我们言归正传。”时慕清了清嗓子。“我今天来还是因为你妹妹顾芸的事。其实前天验尸时我们见过，不过那时候你好像比较伤心，就没有问你什么。现在平复些了吗？”他小心地问到。
“当然，再怎么也不能影响破案，时警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顾涵回答。
“好，我听说顾芸是被你奶奶领养的是吧，那是几年前的事？”
“是顾芸9岁那年，奶奶从孤儿院把她带回来，按照去世爷爷的姓氏给她起名叫顾芸。”
“那你的父母呢？”
“在我三岁那年因为车祸走了，顾芸来之前，就只有我和奶奶相依为命。”
时慕有点唏嘘。
“这么说你和顾芸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是的，我一直把顾芸当作我的亲妹妹来看。她也一样，从小就特别依赖我。但是……”顾芸表情有些复杂。
“但是什么？”
“但是长大后，感觉我们就没那么亲密了。”
“那是为什么呢？”
“没有什么原因，她就一直这样忽冷忽热的，我早都习惯了。”
“那顾芸为什么不帮你照顾奶奶？”
“顾芸有她自己的工作，早出晚归的，没时间，也不方便。”
“那你就没和她说说？没时间的话，至少还可以出点钱什么的吧。”
“她赚的也不多，每个月除了房租和生活费剩不下多少了。”
“那么，你一个人照顾奶奶这么久，顾芸也没帮上什么忙。你会不会有些怪她？”时慕机敏地问到。
“没有。”顾涵很果断摇了摇头。
时慕有些不甘心，他继续问道：“那你刚刚说长大后你们就没那么亲密了，是不是和你奶奶的病也有点关系？”
“可能吧，我说不好。但是我不会因为奶奶的事怪她。”顾涵边说边望向奶奶的房间。
“我明白了……那下一个问题，你和顾芸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顾芸每个月都不定时来看奶奶，我也偶尔去她家里一起吃个饭。至于上次的话，应该是8月28号吧，那天她来看我和奶奶，我们一起在家里吃了饭，她还送了我一条她很喜欢的裙子。”
“顾小姐记得很清楚嘛。”时慕故作轻松的说。
“是的，每次她来我都印象很深。”顾涵继续面无表情。
“那都已经2个多月了，你们都就没再联系过？”时慕有些诧异。
“是的，不知道她这两个月怎么了，一直没联系我。”
“你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或者去找她？”
“没有，她以前也有过突然不联系我的时候，我都习惯了。”
“连一个电话或微信都没有？”
“我们之间不常打电话或者发微信。”
“你刚刚不是说你把她当亲妹妹吗？怎么会两个月都不主动联系一下？”时慕微微皱了下眉头。
“我觉得如果没有什么话题，非要聊天或者视频什么的，反而拉远我们的亲情吧。话题就那么多，留着当面说不是更好么？”顾涵说罢抿了一口茶水。她又补了一句：“时警官不信的话，可以去查我们的通话和聊天记录，这对警方来说都是常规操作吧。”
“好吧。”时慕很无奈地结束了这个问题，“那你们最后一次见面，顾芸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或者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们本身话也不是很多。”
眼看着话题越来越尴尬，时慕决定换一个方向。
“顾小姐对你妹妹的感情生活了解的多吗？”
这个话题让顾涵显得有点紧张：“我妹妹从不缺男人，好像很久以来就一直是这样。”
“她好像有固定同居的男友，你知道是谁吗？”
“不太清楚，但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可能就是黄森吧。”
“你也认识黄森？”时慕很奇怪。
“是啊，他和我妹妹算是青梅竹马了，中学时候他家住我们家隔壁，我们仨也经常在一起玩，顾芸一直都很喜欢他，后来他出国了，基本上就断了联系。但他去年年初回国后，好像又和我妹妹在一起了吧。我们仨也一起吃过几次饭，一起回忆回忆小时候的事。但因为顾芸身边男人一向不少，所以到底怎么定义他们的关系，我也不是很懂。”说到这里时顾涵笑了一下。
“顾芸从不和你聊她和黄森的事？”时慕问到。
“几乎不聊，但是前一阵我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就是我妹妹提到黄森时怪怪的，那语气……”顾涵停顿了数秒。“感觉黄森好像是喜欢别人了吧。”
“什么？黄森喜欢别人了？这可是很重要的线索，顾小姐你能确定吗？”时慕立马坐直了身子。
“我不能确定，只是通过对我妹妹的了解，感觉她提起黄森的语气有那么点不对劲。”
“她怎么提的？怎么个不对劲法？”
“这个可真的想不起来了。”
“顾小姐麻烦你再好好想想。”
“对不起时警官，我实在想不起来，因为就是一种感觉，没有什么实际证据的。”顾涵回答。
时慕只好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黄森变心这四个字，并加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对于顾芸的工作，你了解吗？”他继续自己的询问。
“好像是在什么酒吧调酒，我不是很了解。她也不和我说工作的事。”顾涵回答。
“感情和工作都不说，那你们平时都聊些什么？”
“她忙她的，我忙我的，不是见面就一定要说话。”顾涵的语气有些无奈。
这真是一对儿奇怪的姐妹啊。时慕心想。
接下来他又问了一些关于顾芸人际关系之类的问题，顾涵的回答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疑点。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10月4日中午12；00至10月6日凌晨0:00之间这段时间你都在哪？”时慕盯着顾涵的眼睛。
顾涵想了一会，也盯着时慕回答说：“那几天奶奶状况比较差，我一直在家照顾，没出去过。”
“有人能证明吗？”
“没有，家里就只有我和奶奶。没其他人来过，“
时慕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下没有不在场证明这个几个字。看来今天的谈话也基本可以结束了。
当他起身准备离开时，又很突兀地问了顾涵一句：“顾小姐有男朋友吗？”
顾涵愣了一下。
时慕急忙补了一句：“这个，调查死者亲属的人际关系也是我们的工作。”
顾涵指了指奶奶的房间：“你觉得我这种情况，可能有吗？”
“也是。”时慕笑了一下。“那今天打扰顾小姐了，如果顾小姐又想起什么和顾芸相关的事，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顾涵站起身送时慕出门。
第一个嫌疑人的走访就这样结束了。
回警局后，时慕一遍遍地看着谈话笔录，他总感觉这对姐妹真的很奇怪，但是又说不清奇怪的地方在哪。这个女人应该是隐瞒了什么。他对自己说。
这时候白烨也回来了，他受时慕所托去调查了顾涵的社会关系。
两个人交换了信息。据白烨的调查，顾涵朋友不多，深居简出，出门基本就是购物买菜，或是去见漫画编辑，去看妹妹的频率大约一个月一次。白烨说，无论在任何人眼中，顾涵都是一个几乎360度没有黑点的人。她不管对谁都非常和善，加上气质出众，因此她的追求者也很多。但顾涵每天，除了画画漫画基本就是在照顾奶奶，好像从没交往过什么男朋友。
白烨还特意查找了一下顾涵所有的漫画作品，基本都是描写年轻男女之间的爱情故事，也有时下流行的耽美题材。作为一个动漫迷，时慕对顾涵的作品也很感兴趣。
顾涵最有名的一部作品叫《暖男日记》，讲述的是富二代女总裁苏薇和暖男李慕凡之间的爱情故事，在网上有不少的粉丝。时慕简单地翻看了一下。故事里确实把暖男李慕凡对女主角那种体贴和关爱描写的细致入微，而且画风暖心幽默、剧情引人入胜。但是时慕总觉得，这部漫画虽好，但总体给人的感觉有些别扭，但具体哪里别扭他还说不出来。
“对了，有一件事或许值得注意。”白烨煞有介事地说，“顾涵有时会预约上门的心理咨询。”
“心理咨询……原因知道吗？”
“我问了，回答是因为长期照顾奶奶，加上和妹妹关系不好，导致心里有些抑郁。”白烨回答。
“这样啊。”时慕瞬间想到顾涵书桌上摆着的那几本心理学书，他挠了挠头。
这位非亲姐姐到底隐藏了什么呢？时慕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