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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酒吧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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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顾芸这个略显神秘的姐姐顾涵的对话,这段时间一直在时慕的脑海中萦绕。

    对于时慕来说,其实顾涵这种女生还是很符合他品味的。时慕比较喜欢有气质的女生。可能是因为他自己比较聒噪,所以很需要一个安静的、愿意倾听的对象。如果顾涵不是嫌疑人的话,时慕觉得自己还挺愿意和她谈天说地呢。

    在生活中,时慕认识女生的途径基本都是通过玩。没错,他是一个很爱玩的人,但不是玩弄感情,只是单纯的玩。他不爱玩电脑或手机游戏之类的,而是喜欢一些线下的游戏或者活动。如时下比较流行的狼人杀、剧本杀、各类桌面游戏、纸牌类游戏他都很爱玩,这些当然也是认识女孩的好机会。他偶尔也会一个人去电影院看看电影,去离家不远的漫咖啡发发呆,或者熬夜看一场足球。

    用他自己的话说,任何事的乐趣都在于沉浸,当你在电影院沉浸在剧情中,当你沉浸在足球比赛的紧张气氛中,当你沉浸在各种游戏的背景和世界观里,你才能真正体会他们的乐趣。甚至破案也是如此,你需要代入到犯人和受害者的世界中,想他们所想,体会他们所体会,才能离真相越来越近。

    时慕的下一站是顾芸的工作单位,也就是本市著名的momo酒吧,位于市中心最繁华地段的酒吧一条街,这条街十分受年轻人的欢迎。

    每到华灯初上之时,这里就像是动物世界里面的非洲大草原一样,各形各色的男男女女就像昼伏夜出的野生动物。在这条食物链上,有寻寻觅觅的捕食者,也有欲擒故纵的猎物。大多数时候捕食者是一个人,他们通常会在吧台点上一杯度数不大的莫吉托,边喝边在窥伺着周围,像一只兀自徘徊的受伤雄狮,营造出一种苍凉又忧郁的孤独感,观察着、埋伏着等待猎物上钩。而猎物们,通常像食草动物一样群体出动,习惯点一些度数较大的洋酒,边喝着边笑着,就像是一群大快朵颐着鲜嫩野草的羚羊。当然,也会有一些离群掉队的食草动物,在依靠着酒精疗伤,这是捕食者们最喜欢的目标。猎物们随着酒精度数的增加而放松警惕,于是在这不安全的夜晚,可能只是一个微笑,或是一个眼神,稍有不慎,她们就会陷入捕食者的陷阱。这样的捕猎事件每个夜晚都在发生着。

    时慕平时不喜欢喝酒,对酒吧这种食物链结构也不甚了解。他在四处巡视着这个顾芸日常工作的地方,想象着顾芸平时的工作状态。作为一个调酒师,平时接触的人也不少吧。容貌艳丽气质出众的她,会不会也是很多捕食者的目标呢?她会对什么样子的捕食者感兴趣呢,又会对哪样的诱饵心怀好奇呢?

    时慕不知不觉走到了吧台处,这里虽然少了顾芸,但还有其他调酒师在工作着,有男有女,都穿着统一的中性黑色衬衫,打着领带或领结。由于不贪恋杯中之物,时慕对这个职业也很不熟悉。他一边观察着他们调酒,一边偶尔搭几句话。

    调酒师这个职业对于容貌气质还是有一定相关的要求,基本都是俊男靓女为主,也是为了实现招揽客人的目的。他们都举止得体、风度翩翩。有的表情亲善,会主动和客户聊天,嘴巴像抹了蜜一样甜,也不知是为了排解工作寂寞,还是为了有150块钱提成的会员卡。也有的调酒师沉默寡言,安静地做着手里的工作,把身边的客人都当作透明人。或许顾芸应该是后者吧,时慕想。但酒吧里的每个调酒师的技艺都非常高超,调酒壶在他们手里被摇来摇去,姿势十分优雅。不一会,一杯色彩明艳的鸡尾酒就制作完毕了,就像在变魔术,也像是一种即兴表演。配上酒吧里迷幻、动感的气氛,时慕都有点分不清这调的是酒还是情了,可能二者兼而有之吧。除此之外,每一个调酒师对于酒品的鉴赏水平都是极高的。通过品尝判断出一杯红酒的年份、产地都是最基本的常识。他们仅仅抿一小口,就能知道一杯鸡尾酒的基酒品种、度数和辅料成分。

    “原来这就是顾芸的工作环境啊。”时慕心想。

    很快,酒吧经理何士奇的脚步声打断了时慕的思索。

    何士奇今年35岁,已婚,打着廉价的发胶,身材不高有点微胖,脸上带着一丝服务业经理常见的假笑。据身边的人说,何士奇此人的工作能力尚可,但是在男女关系方面却有些复杂,与很多酒吧里工作的女孩都有着或多或少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为此何士奇的老婆还来酒吧闹过。当然,对于顾芸这样的充满魅力的美女调酒师,何士奇自然也不会放过。据同事们说,顾芸一开始对何士奇爱搭不理,但是后来不知怎么,可能是受到工作上的威胁也好或是其他方面的诱惑也好,顾芸有那么一小段时间与何士奇走的还挺近,但也就仅限于那一小段时间,后来又回到了对何士奇爱搭不理的状态,何士奇对此还挺不满的。

    对于眼前这个略显油腻的酒吧经理,时慕想直入主题。

    “何先生你好,顾芸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他问到。

    “听说了,真的可惜,小顾是个不错的调酒师,也是个好人。什么人会做这种事,唉,怎么就……”

    时慕忍不住打断他:“何先生,我这次来就是想了解一些顾芸工作的情况,以及调查一下您的不在场证明。”

    何士奇有点语无伦次:“什么,调查我?时警官你不是开玩笑吧。居然都怀疑到我这来了?你这简直太荒唐了……。”

    时慕再次打断:“不是怀疑,只是例行的询问,请理解。”

    何士奇不说话了。

    时慕终于可以开始进入正题:“何先生,请问10月4日中午12;00至10月6日凌晨0:00之间这段时间,你在哪?“

    何士奇表情非常的无奈,用回答五岁小孩问题的语气一样,他说到:“我想想,十一放假那几天我们店也不休息,服务行业嘛,你懂的。至于我自己,当然是在上班,我们酒吧每天营业时间是晚5点至次日凌晨4点,我那两天晚上都正常上班,白天就回家睡觉。”

    “有人能证明吗?”

    “当然啊,店里每一个员工都能证明。”

    “白天回家之后呢,有人能证明吗?”

    “回家的话,额,我太太可以证明,”

    “夫妻之间的证词是不可以采纳的。还有其他人证吗?”

    “那应该没有了。但是我不可能杀顾芸的,时警官,你听我说……”何士奇的语气又有点着急。

    时慕淡定地第三次打断他:“只是例行询问,不代表我怀疑何先生。对了,顾芸在这店里工作也有几年了吧,能给我讲讲她的情况吗?”

    “当然没问题时警官。“何士奇马上走出了刚刚的激动情绪,又重新堆砌起了假笑。“是这样的,小顾在我们这上班也有三四年了吧,一直干得挺好的,调酒技术自然不用说,工作的时候也特认真,就是不太爱多说话,总自言自语什么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顾芸私下中呢,性格和为人怎么样?”

    “私下里和工作中还是有一些反差,有的时候挺大大咧咧的,不喜欢被人管束。我记得应该是一年多以前吧,那段时间她过得好像挺开心的,每天都嘻嘻哈哈的。后来可能是感情出现点问题吧,整个人就变得很消沉了。挺可惜的。”何士奇说。

    “是因为感情的事变得消沉啊,何先生能不能具体说说。”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顾芸不和我们同事聊这些。”

    “那你怎么知道是因为感情的事呢?”

    “这个……”何士奇有些语塞。“我毕竟是酒吧的经理,侧面了解一下员工的心理动态也是应该的吧。”

    时慕心里有些怀疑,但表面上还是点了点头。

    “她在单位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吗?”他继续问到。

    “应该是没有。顾芸虽然人不错,但是好像任何人都很难真正了解她。我感觉她就是看不透,挺奇怪的。”何士奇回答。

    “她平时的工作内容就是在吧台调酒吗?”

    “没错,就是在一楼的吧台。”何士奇指了指刚刚时慕盯着的调酒师工作处。

    “这么说来,她平时工作中接触到的客人应该不少吧?”

    “那是肯定了,小顾这种美女,自然是非常是非常受客人喜欢的,平时搭讪的也特别多,但是小顾工作认真,对这些人大多还是没什么兴趣的。”何士奇回答到。

    “大多没啥兴趣?所以说还是有例外咯?”时慕抓住重点问到。

    “怎么说呢?小顾这个人有的时候还是挺情绪化的,所以极个别情况下,可能会有几个搭讪的客人趁虚而入。这问题你就不该问我了。”何士奇回答时有一些不耐烦,感觉像是在隐藏什么。

    “这几个趁虚而入的客人你有印象是谁吗?”时慕问。

    “没有,这个真的是记不清了。我们这每天人来人往,客流量实在太大。”何士奇回答说。

    时慕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继续问道:“我听说何经理和顾芸关系还挺近的,应该不止是上下级关系吧?”

    何士奇有点紧张,一副终于还是躲不掉这个问题的表情。他说:“是,这个事我也没想瞒着,但这个也不是我的错,虽说道德上有点说不过去,但是这你情我愿的事,也不违法吧?”

    时慕边听边想,顾芸是怎么看上这么个人的。他说:“当然不违法。我想问你一下,你和顾芸同居过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和你说实话吧。我就去过小顾家一次。”

    “就一次?什么时候?”

    “也得有三、四个月了吧。我跟你讲啊时警官,这个事我也挺纳闷,小顾这个人太善变了,前一天带我回家,还对我挺甜蜜的,第二天就不知怎么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不管我怎么求她,她就坚持说我们以后保持同事关系就好,你说这人奇怪不奇怪?“何士奇的语言里充满了不甘。

    时慕一边想着和你一宿都是多的。一边又耐心地问到:“我听说你太太还来店里闹过,是因为顾芸吗?”

    “不是不是,都是一些针对我的风言风语,干我们这行难免,接触的人太多,我都习惯了。我媳妇那个人脾气急,反正就来闹了。不过我保证和顾芸没有一点关系。”何士奇急忙解释道。

    “好的,何经理。接下来给我讲讲顾芸辞职那天的事吧。”时慕说。

    “好好,是这样的,应该是9月初吧,那天她挺早就来了,穿着平时的工装,精神状态的话,和平时工作时候差不多,但却把头发剪短了。她就说要辞职,我劝了半天呢,可是她特别坚决,我也只能由着她去了。哦对了,走之前我问她之后什么打算,她也不回答,只是一直说要做什么该做的事。”何士奇托腮想着。

    “什么该做的事?”时慕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何士奇回答。

    时慕接下来又问了何士奇一些例行的问题,没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时慕便放他离开。开始询问起了酒吧的其他工作人员,但是由于调酒师的工作相对独立,所以他们对顾芸的了解较少,平时在工作外也不算朋友。他们的证词都和何士奇差不多,也没人知道那几个得到顾芸“垂青”的搭讪者是谁。

    时慕准备结束今天的调查。当他走出酒吧门外,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时慕循声看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长相姣好的女子,年龄约莫二十四、五岁,也穿着momo酒吧的工作服。她把时慕拉到一个酒吧里看不到的角落。

    “你好,你是办顾芸案子的警官吧?何经理在,有些事情不方便说,我能私下和警官你说几句吗?”女人怯生生地问时慕。

    “当然可以,请问你是?”

    “我叫杨小琳,是momo的服务员。”

    “好,有什么情况你尽管说吧。”

    “是这样的警官,我……”杨小琳支支吾吾了半天。”警官麻烦你千万别告诉别人,我,我想举报何经理!”

    “放心,保护证人的隐私权是我们的义务,你想举报何士奇什么事,说罢。”时慕回答。

    “是这样的,我家里是农村的。我来海陵的时间也不长,就一直在这家酒吧上班,做服务员。何经理他……他不是人。他骗我。”杨小琳的语气开始有点激动。“之前一段时间他一直和我说,只要我和他好,他就让我做大堂经理,不干服务员了。我知道他已经结婚了,一开始就没同意,可他说只要保密做得好没人能知道,后来我就只能从了他。之后一段时间,我就一直和他这样偷偷摸摸的。但是他不但没提拔我当大堂经理,反而还和顾芸眉来眼去的。”

    “那顾芸是什么态度?”

    “一开始好像没太搭理他吧。直到大概三、四个月前吧。有一次我加班到很晚,然后就不小心撞到了何经理和顾芸在说话。”

    “说的是什么?”时慕的兴趣被调动起来了。

    “具体没太听清,但我清楚的记得何经理在问顾芸为什么那天之后就不理他了。还说什么愿意为了她离婚,愿意给她买一套房子什么的。我怕当时特别生气,原来这个混蛋骗女人的手段都一样。”杨小琳带着哭腔气愤地说。

    “那他们还说什么了?顾芸什么态度?”时慕急切地问到。

    “顾芸很奇怪,她的表现反正就是……完全和何士奇不熟一样,她的意思是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我们只是同事关系,请你和我保持距离之类之类的。”杨小琳的语气有些疑惑。“听到这连我都不太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好过没有了。”

    “然后呢?”

    “然后何士奇就很激动,还说什么他老婆已经开始怀疑了,他现在没有退路,要顾芸必须和他在一起,否则的话就开除她,让她也落下一个勾引别人老公的罪名。可是顾芸完全没慌,她说你威胁我也没用,你和那些女人不清不楚的早就不是秘密了,如果再纠缠下去,我就告诉你老婆,对我来说这就是一份调酒师工作而已,我换个酒吧照样干。可是对你来说,家庭、事业都系于此,你自己看着办吧。顾芸说完就走了。”杨小琳一口气说完。

    “那何士奇是什么反应?”

    “特别生气,我都没见他那么生气过,砸了很多东西,嘴里还说着一些婊子还立牌坊之类的脏话,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老子不能栽在她身上,必须要弄死这个女人。”

    “你确定他是这么说的?杨女士,我有必要提醒你,如果你是出于对何士奇的个人仇恨而杜撰这些话,那可是作伪证,要坐牢的。”时慕随时不忘普法教育。

    “警官,我虽然恨何士奇,但我可以发誓,刚刚的话没有一句是我编的。何士奇真的说了,要弄死顾芸。”杨小琳信誓旦旦地说。“而且何经理前一阵也挺奇怪,晚上工作期间还总不在,肯定有问题。”

    “你说他晚上会出去?”

    “是啊,他是经理,我们也管不着,反正经常找不到人。所以警官,一定是何士奇那个人渣杀了顾芸,你快去把他抓起来吧。”

    “杨女士,你提供的线索很有用,我一定会好好调查,如果真的是何士奇做的,我向你保证他一定会受到法律制裁。”时慕真诚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