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童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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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龙高中位于顾芸家老宅——也就是顾涵和奶奶现在的家，东走两个街区之外。属于本市比较不错的省重点高中之一，也是顾芸和黄森的母校。
时慕今天来这里，是为了见一下他们当年的班主任——沈老师。
沈老师是一个40多岁的干练女人。从眼角多出的皱纹和双鬓的几丝白发，能感觉出这位班主任老师平时对学生应该会操心很多。
时慕直接开门见山：“沈老师您好，打扰了，我是出云分局刑侦一队的时慕。我这次来的目的，之前他们在电话里已经和您都交代清楚了吧？”
“是的时警官，您的同事已经告诉我了，是为了原来9班的顾芸的事。对吧？”沈老师回答时的神情有些悲伤。
“是的沈老师，我听说在高中三年里，您一直是顾芸的班主任对吧？”
“没错。”
“那您能给我讲讲高中时期的顾芸吗？”
沈老师对这个问题露出一丝丝惊讶，但随后马上认真地回答起时慕的问题：“那天您同事从电话里问顾芸的事时，我马上就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没有父母的小姑娘，印象挺深的。我记得顾芸她高一刚进入我们班时，是特别好的一个孩子，努力、上进、爱帮助同学，每天都挺开心的，至于学习成绩，虽说不是最顶尖的，但也一直是位于上游吧。可是后来，唉，我也记不清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感觉她就有点变了。”
“变了？变什么样了呢？”时慕急忙问到。
“首先变得不爱学习了，成绩一直下滑，导致后来也没考上个什么正经的学校。”沈老师颇有一些惋惜地说。“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顾芸那孩子变得内向了，很少像以前那样每天嘻嘻哈哈的，原来玩的挺好的几个同学也都冷落了，反正就总是一个人呆着，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不止一个同学和我说，曾看到顾芸一个人偷偷躲在厕所里哭。”
“那沈老师您就没问问她原因，找她单独谈谈话什么的？”
“我当然问过，作为班主任我得对孩子负责啊。我问她，有同学欺负你吗？她回答没有。我问她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她回答没有。我告诉她别害怕，有什么情况一定和老师说，老师替你作主，说了好几次呢，可是这孩子也不知怎么，特别的倔，不管怎么问就是不告诉我。而且吧，顾芸家里的情况比较特殊，没有父母，只有一个领养她的奶奶和一个姐姐，她奶奶我也找来学校问过，可是老人家也不太清楚这孩子到底怎么了。也理解，毕竟是隔辈的亲人嘛，平时照顾照顾孩子的饮食起居还行，对孩子的内心世界肯定不是那么了解。所以我还是不太赞成小孩从小都交给老人带，还是爸妈最好。但是像顾芸这种情况也没办法，怪可怜的。”沈老师边说边叹了口气。
“沈老师，那个时候的顾芸有没有什么早恋的迹象？”时慕问到。
“这个一开始我也怀疑过，她一天天魂不守舍的，而且毕竟都是青春期情窦初开的孩子。不过在我们校园内部，我是真的没看出来她有任何相关的迹象。当然，如果人家孩子的早恋对象是在校外的话我们也无从得知了。”沈老师认真地回答到。
“明白了。那顾芸的姐姐呢？沈老师你有印象吗？”
“那就没什么印象了，也就家访时候见到过一两次，好像也是个挺好的小姑娘吧。”
“哦。”时慕想了一会，马上又继续问到：“对了沈老师，顾芸的同班同学黄森，您应该还记得吗？”
“黄森啊，那当然印象非常深了。这可是我们班学习最好的孩子，成绩一直是全班第一。”沈老师的神色里明显看得出一丝自豪。“这孩子可真的是优秀，年年都是三好学生和优秀班干部，各种各样的竞赛奖状拿了不知有多少。我记得离高考还有几个月呢，人家就接到美国名校的录取通知书了，连高考都没参加。”
“沈老师，在您印象中，黄森和顾芸的关系如何？”时慕问。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两个孩子应该初中就是同学了，关系一直挺好的。顾芸刚刚心神不宁的那阵，我还真以为他们两个是不是早恋了，不过后来发现没有这回事。”
“早恋的话也是孩子之间的秘密吧，可能会偷偷地瞒着所有人，你能确定没这回事吗？”时慕有的不太相信。
“黄森这孩子我是确定的，他肯定没有早恋。作为全校焦点的那种好学生，他可是备受关注的啊，毕竟是孩子，真早恋的话是瞒不过大人的。如果时警官您不信，可以去问问其他老师，我相信对黄森这孩子他们都能有印象。”沈老师的回答还是颇为肯定。
时慕很是纳闷，但是又没理由怀疑眼前这位老师会说假话。
“我当然相信您沈老师。那除了黄森之外，您还知道顾芸和哪些同学玩的比较好吗？”时慕继续问。
“这个真的想不起来了，一届一届的学生太多。好像也没谁了吧。”沈老师想了想说。
“哦，这样啊。”时慕有点失望。
到这里，时慕感觉今天的询问也就差不多了。于是他感谢并告别了沈老师。
之后他又走访了学校里一些其他教过顾芸、黄森的老师，每个人的说法都和沈老师说的差不多。时慕做好记录就离开了。
时慕边走边想，看来顾芸在高中时期的确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她性格大变，后来和姐姐吵架并离家出走可能也与此相关。是因为黄森吗？可是沈老师说她又没有和黄森早恋的迹象，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这次谈话并没有有效地帮助到时慕寻找那个写备忘录的人。
回到小时候、清冷的样子，备忘录里的这些词语不断地冲击着时慕的大脑。这到底说的是不是顾芸的姐姐顾涵？而且，如果写备忘录的人不是黄森的话，还会有谁对她们姐妹小时候那么了解呢？时慕百思不得其解。
从望龙高中出来后，时慕的下一站是市中心的一处高档住宅，他要去那见顾奶奶的老朋友，也是顾家姐妹童年时期的邻居——侯奶奶。侯奶奶早已经搬家，目前和儿子在一起住，儿子在外企打工，工作比较忙，侯奶奶就在家帮忙带带小孙子。据说顾奶奶还没生病的时候，和这个侯奶奶的关系最好，有什么话也都爱和这个老姐妹说。
时慕在对方家里见到了满头白发的侯奶奶，他率先打好招呼并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侯奶奶是一个很亲切随和的老人，她得知顾芸遇害之后还伤心好一阵，在平复了心情后，就和时慕聊了起来。
“侯奶奶，我听说您以前和顾奶奶是很好的老邻居，平时她和两个孩子的生活您应该也很了解吧？能不能给我讲讲。”时慕开门见山地问。
“嗯，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时警官你应该不知道，老顾太太真的是可怜啊，顾涵爸妈车祸走的时候，顾涵才4岁，之后没多久，老顾她老伴也因为伤心过度走了，老顾就自己一个人带着顾涵那么多年。我记得差不多是15年前吧，我们区橡胶厂名下的孤儿院因为没钱开不下去了，好多孩子无家可归，就着急寻找领养家庭，按常理来说，老顾的条件是不符合收养要求的，但是特殊情况下条件就放宽了。老顾那时候吧，自己带顾涵已经有几年了，本来就挺辛苦，还执意要收养顾芸这孩子。身边的人包括我，都不太支持，你说她一个退休老太太，每个月那些退休金自己养老还差不多，可要负担两个孩子的花销，那可就紧张多了。除了钱，你还要花费的精力和时间，毕竟那么大岁数人了，按道理来说早该颐养天年了。这万一要是有个病有个灾的，也得提前考虑是不是。可是老顾这个人就是倔，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坚持收养了顾芸。那之后啊，她就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日子真的是辛苦啊，我们左邻右舍什么的都看在眼里，有时候能帮也会帮一把。”侯奶奶提到自己的老伙伴时唏嘘不已，眼睛里闪着泪花。
“侯奶奶，那顾芸和顾涵这两个孩子怎么样？”时慕用平和地语气问到。
“这两个孩子真的是没话说，她们知道奶奶平时带她们不容易，已经是听话到不能再听话了。尤其是顾芸这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是特别的懂事，每天都帮着奶奶干这干那的。顾涵也是一样，我记得她好像比妹妹大四岁吧。平时老顾忙不过来的时候，她就帮忙照顾妹妹的饮食起居、辅导妹妹学习。这一家三口，即使是家里头不太富裕，但是生活的还是很幸福的，老顾虽然操心了点，但看着两个懂事的孩子一天天长大，那也是打心眼里满足啊。这些我们也都看在眼里。”侯奶奶继续回忆着。
“那，两个孩子的感情怎么样？这个您了解吗？”时慕问。
“感情当然很好了，我记得那时候顾芸啊，特别依赖她姐姐。有一段时间，同院里有几个小孩不懂事，总欺负顾芸，说她是没爸没妈的孤儿之类的。而顾涵这孩子，别看平时不爱说话，这个时候可护着妹妹了，我记得有一次那些小孩在背后大声指点顾芸，顾涵直接就上去扇了他们耳光，这么多年我好像头一次看她那么生气。那之后这些小孩再也不敢欺负顾芸了。而且啊，别看她们是两个小女孩，平时特别热心，我们这些邻居平时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她们俩都是二话不说主动来做。我想说的是啊，这两个小姐妹连同她们的奶奶，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的一家人。你说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要让她们一家子遭这样的罪啊。“侯奶奶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时慕也赶忙安慰了侯奶奶几句。
“所以她们一家一直都是这么幸福，直到顾奶奶生病，对吗？”他继续问到。
“这个其实也不是，我记得后来顾芸上高中时，就变了，可能是学习太忙了的缘故？她就变得没那么爱说话了。这孩子平时最有礼貌了，可不知怎么，那阵子好多次和她打招呼，她连头也不抬。一开始老顾和我也挺奇怪，但后来一想这也都正常，毕竟青春期的孩子各有各的想法，琢磨不透，也就任由孩子去吧。至于顾涵，那时候已经是大学生了，虽然是本市的大学，但是毕竟也得住校吧，所以也不是天天在家。反正总体感觉，她们就不像以前那样天天粘在一起了，变得疏远了一些。再后来呢，就是那年夏天，时警官你应该也知道，老顾突然就犯了脑血栓，一下子就卧床不起了。真的是命苦啊。”侯奶奶说到这又有些抑制不住情绪。
“那顾奶奶平时身体怎么样，怎么就突然病的那么严重呢？”
“这个说来也奇怪啊，老顾平时身体挺好的，从来也没见过得什么心脑血管方面的病。可能这就是命吧，唉。”侯奶奶表示也很奇怪。
“的确很奇怪。我听说后来顾芸就离开家了是吧，然后就是顾涵一直在照顾她奶奶？”
“是的，顾芸在老顾病倒那个夏天就离开家了。在那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她了。至于顾涵，就一直在家里照顾奶奶，听说为了这个还放弃了不错的工作，真的是孝顺的孩子啊。”侯奶奶慈祥地说。
“我听说顾芸顾涵她们姐妹在那个夏天吵了一架，好像很严重。您知道原因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她们也没告诉我。”
“哦。那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儿子就让我搬到这边来住了，天天陪孙子，老顾她们家的事我也就不太清楚了。”侯奶奶回答到。
“好的，谢谢您了侯奶奶。抱歉今天打扰了您这么久。”时慕站起身准备离开。
“您客气了时警官，麻烦您一定要抓到犯人啊，要不然老顾她可怎么安心啊。”侯奶奶握着时慕的手，眼泪汪汪地说。
“放心吧侯奶奶，我会尽我所能。”时慕不是在敷衍老人，而每一个字都发自内心。随后他便告辞了。
对于时慕今天的调查，白烨和其他同事都不觉得会有什么太多收获。毕竟是那么久之前的事情，对案情能有多大帮助谁也不知道。可是时慕却觉得，今天的谈话很有成效。至少他弄懂了两件事。
第一就是，顾芸小时候的性格有一次很大的改变，在高中时，原本的活泼开朗的她突然变得敏感、内向、不爱说话。第二，就是顾奶奶的病，一向健康的老人怎么会一下子变得卧床不起，一定有什么原因。而且顾芸在离开家前那个暑假和姐姐顾涵吵了很严重的一架，和顾奶奶生病几乎发生在同一时间，到底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还不得而知。
对于这个没有什么遗留线索、没有什么指向性证据的案子。时慕觉得，查清楚这两件事的真相，对于破案一定有决定性的帮助，他坚信自己的调查方向是正确的。
望龙高中位于顾芸家老宅——也就是顾涵和奶奶现在的家，东走两个街区之外。属于本市比较不错的省重点高中之一，也是顾芸和黄森的母校。
时慕今天来这里，是为了见一下他们当年的班主任——沈老师。
沈老师是一个40多岁的干练女人。从眼角多出的皱纹和双鬓的几丝白发，能感觉出这位班主任老师平时对学生应该会操心很多。
时慕直接开门见山：“沈老师您好，打扰了，我是出云分局刑侦一队的时慕。我这次来的目的，之前他们在电话里已经和您都交代清楚了吧？”
“是的时警官，您的同事已经告诉我了，是为了原来9班的顾芸的事。对吧？”沈老师回答时的神情有些悲伤。
“是的沈老师，我听说在高中三年里，您一直是顾芸的班主任对吧？”
“没错。”
“那您能给我讲讲高中时期的顾芸吗？”
沈老师对这个问题露出一丝丝惊讶，但随后马上认真地回答起时慕的问题：“那天您同事从电话里问顾芸的事时，我马上就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没有父母的小姑娘，印象挺深的。我记得顾芸她高一刚进入我们班时，是特别好的一个孩子，努力、上进、爱帮助同学，每天都挺开心的，至于学习成绩，虽说不是最顶尖的，但也一直是位于上游吧。可是后来，唉，我也记不清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感觉她就有点变了。”
“变了？变什么样了呢？”时慕急忙问到。
“首先变得不爱学习了，成绩一直下滑，导致后来也没考上个什么正经的学校。”沈老师颇有一些惋惜地说。“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顾芸那孩子变得内向了，很少像以前那样每天嘻嘻哈哈的，原来玩的挺好的几个同学也都冷落了，反正就总是一个人呆着，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不止一个同学和我说，曾看到顾芸一个人偷偷躲在厕所里哭。”
“那沈老师您就没问问她原因，找她单独谈谈话什么的？”
“我当然问过，作为班主任我得对孩子负责啊。我问她，有同学欺负你吗？她回答没有。我问她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她回答没有。我告诉她别害怕，有什么情况一定和老师说，老师替你作主，说了好几次呢，可是这孩子也不知怎么，特别的倔，不管怎么问就是不告诉我。而且吧，顾芸家里的情况比较特殊，没有父母，只有一个领养她的奶奶和一个姐姐，她奶奶我也找来学校问过，可是老人家也不太清楚这孩子到底怎么了。也理解，毕竟是隔辈的亲人嘛，平时照顾照顾孩子的饮食起居还行，对孩子的内心世界肯定不是那么了解。所以我还是不太赞成小孩从小都交给老人带，还是爸妈最好。但是像顾芸这种情况也没办法，怪可怜的。”沈老师边说边叹了口气。
“沈老师，那个时候的顾芸有没有什么早恋的迹象？”时慕问到。
“这个一开始我也怀疑过，她一天天魂不守舍的，而且毕竟都是青春期情窦初开的孩子。不过在我们校园内部，我是真的没看出来她有任何相关的迹象。当然，如果人家孩子的早恋对象是在校外的话我们也无从得知了。”沈老师认真地回答到。
“明白了。那顾芸的姐姐呢？沈老师你有印象吗？”
“那就没什么印象了，也就家访时候见到过一两次，好像也是个挺好的小姑娘吧。”
“哦。”时慕想了一会，马上又继续问到：“对了沈老师，顾芸的同班同学黄森，您应该还记得吗？”
“黄森啊，那当然印象非常深了。这可是我们班学习最好的孩子，成绩一直是全班第一。”沈老师的神色里明显看得出一丝自豪。“这孩子可真的是优秀，年年都是三好学生和优秀班干部，各种各样的竞赛奖状拿了不知有多少。我记得离高考还有几个月呢，人家就接到美国名校的录取通知书了，连高考都没参加。”
“沈老师，在您印象中，黄森和顾芸的关系如何？”时慕问。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两个孩子应该初中就是同学了，关系一直挺好的。顾芸刚刚心神不宁的那阵，我还真以为他们两个是不是早恋了，不过后来发现没有这回事。”
“早恋的话也是孩子之间的秘密吧，可能会偷偷地瞒着所有人，你能确定没这回事吗？”时慕有的不太相信。
“黄森这孩子我是确定的，他肯定没有早恋。作为全校焦点的那种好学生，他可是备受关注的啊，毕竟是孩子，真早恋的话是瞒不过大人的。如果时警官您不信，可以去问问其他老师，我相信对黄森这孩子他们都能有印象。”沈老师的回答还是颇为肯定。
时慕很是纳闷，但是又没理由怀疑眼前这位老师会说假话。
“我当然相信您沈老师。那除了黄森之外，您还知道顾芸和哪些同学玩的比较好吗？”时慕继续问。
“这个真的想不起来了，一届一届的学生太多。好像也没谁了吧。”沈老师想了想说。
“哦，这样啊。”时慕有点失望。
到这里，时慕感觉今天的询问也就差不多了。于是他感谢并告别了沈老师。
之后他又走访了学校里一些其他教过顾芸、黄森的老师，每个人的说法都和沈老师说的差不多。时慕做好记录就离开了。
时慕边走边想，看来顾芸在高中时期的确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她性格大变，后来和姐姐吵架并离家出走可能也与此相关。是因为黄森吗？可是沈老师说她又没有和黄森早恋的迹象，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这次谈话并没有有效地帮助到时慕寻找那个写备忘录的人。
回到小时候、清冷的样子，备忘录里的这些词语不断地冲击着时慕的大脑。这到底说的是不是顾芸的姐姐顾涵？而且，如果写备忘录的人不是黄森的话，还会有谁对她们姐妹小时候那么了解呢？时慕百思不得其解。
从望龙高中出来后，时慕的下一站是市中心的一处高档住宅，他要去那见顾奶奶的老朋友，也是顾家姐妹童年时期的邻居——侯奶奶。侯奶奶早已经搬家，目前和儿子在一起住，儿子在外企打工，工作比较忙，侯奶奶就在家帮忙带带小孙子。据说顾奶奶还没生病的时候，和这个侯奶奶的关系最好，有什么话也都爱和这个老姐妹说。
时慕在对方家里见到了满头白发的侯奶奶，他率先打好招呼并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侯奶奶是一个很亲切随和的老人，她得知顾芸遇害之后还伤心好一阵，在平复了心情后，就和时慕聊了起来。
“侯奶奶，我听说您以前和顾奶奶是很好的老邻居，平时她和两个孩子的生活您应该也很了解吧？能不能给我讲讲。”时慕开门见山地问。
“嗯，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时警官你应该不知道，老顾太太真的是可怜啊，顾涵爸妈车祸走的时候，顾涵才4岁，之后没多久，老顾她老伴也因为伤心过度走了，老顾就自己一个人带着顾涵那么多年。我记得差不多是15年前吧，我们区橡胶厂名下的孤儿院因为没钱开不下去了，好多孩子无家可归，就着急寻找领养家庭，按常理来说，老顾的条件是不符合收养要求的，但是特殊情况下条件就放宽了。老顾那时候吧，自己带顾涵已经有几年了，本来就挺辛苦，还执意要收养顾芸这孩子。身边的人包括我，都不太支持，你说她一个退休老太太，每个月那些退休金自己养老还差不多，可要负担两个孩子的花销，那可就紧张多了。除了钱，你还要花费的精力和时间，毕竟那么大岁数人了，按道理来说早该颐养天年了。这万一要是有个病有个灾的，也得提前考虑是不是。可是老顾这个人就是倔，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坚持收养了顾芸。那之后啊，她就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日子真的是辛苦啊，我们左邻右舍什么的都看在眼里，有时候能帮也会帮一把。”侯奶奶提到自己的老伙伴时唏嘘不已，眼睛里闪着泪花。
“侯奶奶，那顾芸和顾涵这两个孩子怎么样？”时慕用平和地语气问到。
“这两个孩子真的是没话说，她们知道奶奶平时带她们不容易，已经是听话到不能再听话了。尤其是顾芸这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是特别的懂事，每天都帮着奶奶干这干那的。顾涵也是一样，我记得她好像比妹妹大四岁吧。平时老顾忙不过来的时候，她就帮忙照顾妹妹的饮食起居、辅导妹妹学习。这一家三口，即使是家里头不太富裕，但是生活的还是很幸福的，老顾虽然操心了点，但看着两个懂事的孩子一天天长大，那也是打心眼里满足啊。这些我们也都看在眼里。”侯奶奶继续回忆着。
“那，两个孩子的感情怎么样？这个您了解吗？”时慕问。
“感情当然很好了，我记得那时候顾芸啊，特别依赖她姐姐。有一段时间，同院里有几个小孩不懂事，总欺负顾芸，说她是没爸没妈的孤儿之类的。而顾涵这孩子，别看平时不爱说话，这个时候可护着妹妹了，我记得有一次那些小孩在背后大声指点顾芸，顾涵直接就上去扇了他们耳光，这么多年我好像头一次看她那么生气。那之后这些小孩再也不敢欺负顾芸了。而且啊，别看她们是两个小女孩，平时特别热心，我们这些邻居平时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她们俩都是二话不说主动来做。我想说的是啊，这两个小姐妹连同她们的奶奶，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的一家人。你说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要让她们一家子遭这样的罪啊。“侯奶奶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时慕也赶忙安慰了侯奶奶几句。
“所以她们一家一直都是这么幸福，直到顾奶奶生病，对吗？”他继续问到。
“这个其实也不是，我记得后来顾芸上高中时，就变了，可能是学习太忙了的缘故？她就变得没那么爱说话了。这孩子平时最有礼貌了，可不知怎么，那阵子好多次和她打招呼，她连头也不抬。一开始老顾和我也挺奇怪，但后来一想这也都正常，毕竟青春期的孩子各有各的想法，琢磨不透，也就任由孩子去吧。至于顾涵，那时候已经是大学生了，虽然是本市的大学，但是毕竟也得住校吧，所以也不是天天在家。反正总体感觉，她们就不像以前那样天天粘在一起了，变得疏远了一些。再后来呢，就是那年夏天，时警官你应该也知道，老顾突然就犯了脑血栓，一下子就卧床不起了。真的是命苦啊。”侯奶奶说到这又有些抑制不住情绪。
“那顾奶奶平时身体怎么样，怎么就突然病的那么严重呢？”
“这个说来也奇怪啊，老顾平时身体挺好的，从来也没见过得什么心脑血管方面的病。可能这就是命吧，唉。”侯奶奶表示也很奇怪。
“的确很奇怪。我听说后来顾芸就离开家了是吧，然后就是顾涵一直在照顾她奶奶？”
“是的，顾芸在老顾病倒那个夏天就离开家了。在那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她了。至于顾涵，就一直在家里照顾奶奶，听说为了这个还放弃了不错的工作，真的是孝顺的孩子啊。”侯奶奶慈祥地说。
“我听说顾芸顾涵她们姐妹在那个夏天吵了一架，好像很严重。您知道原因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她们也没告诉我。”
“哦。那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儿子就让我搬到这边来住了，天天陪孙子，老顾她们家的事我也就不太清楚了。”侯奶奶回答到。
“好的，谢谢您了侯奶奶。抱歉今天打扰了您这么久。”时慕站起身准备离开。
“您客气了时警官，麻烦您一定要抓到犯人啊，要不然老顾她可怎么安心啊。”侯奶奶握着时慕的手，眼泪汪汪地说。
“放心吧侯奶奶，我会尽我所能。”时慕不是在敷衍老人，而每一个字都发自内心。随后他便告辞了。
对于时慕今天的调查，白烨和其他同事都不觉得会有什么太多收获。毕竟是那么久之前的事情，对案情能有多大帮助谁也不知道。可是时慕却觉得，今天的谈话很有成效。至少他弄懂了两件事。
第一就是，顾芸小时候的性格有一次很大的改变，在高中时，原本的活泼开朗的她突然变得敏感、内向、不爱说话。第二，就是顾奶奶的病，一向健康的老人怎么会一下子变得卧床不起，一定有什么原因。而且顾芸在离开家前那个暑假和姐姐顾涵吵了很严重的一架，和顾奶奶生病几乎发生在同一时间，到底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还不得而知。
对于这个没有什么遗留线索、没有什么指向性证据的案子。时慕觉得，查清楚这两件事的真相，对于破案一定有决定性的帮助，他坚信自己的调查方向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