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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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人派遣了大概两个连的人防守都灵的正门，城内的骚乱显然已经影响到了城门附近的安全，不断有把守城门的法军步兵用他们的步枪射击逃向城门处的无辜市民——不光如此，他们还向那些把市民赶到这来的同僚们做出挑衅与不屑的动作。
都灵城内已经陷入了杀人竞赛中，疯狂的法国人甚至已经达到了见人就杀的地步，只要不是穿着法军那极富特色的蓝色军装的人，无论老人孩子还是意大利人亦或是法国人，只要出现在了这些疯狂的法军士兵面前，那就逃不过被子弹或刺刀结束生命的命运。
法军中当然也有不少稍微有些良心的士兵或军官觉得这样做太过火了，是对法国人天主信仰的亵渎，不过当几乎所有的法国人都陷入了此等的疯狂中时，几个稍有良心的人的规劝之语又有什么意义呢？
意大利人缺乏重炮，无法对并不坚固，也算不上高大的城墙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不过根据送出消息的烧炭党人所说，残余的烧炭党人会趁城内的骚乱愈演愈烈之时想办法打开城门——当然，具体什么时候就不清楚了。
起义军的指挥官只能相信他的话了，毕竟起义军现在并没有任何能够迅速打开城门或是破坏城墙的办法。
“快快快！”塔罗指挥着他的小队，他们是主攻部队的一员，与佯装攻城的佯攻部队不同，他们的目标是尽快集结在城门处，务必在城内烧炭党打开城门的一瞬间控制住城门——他们的压力也是最重的，毕竟城门打开后法国人肯定会拼尽全力将城门夺回去。
法国人架设在城头上的大炮不断向下方的意大利人阵列发射霰弹，虽然意大利人采用了散兵行进的方式，但是扩散面积极大的霰弹还是对佯装架设云梯攻城的起义军部队造成了相当可观的损害。
不过佯攻的部队并没有退缩，他们的目的是为突击部队集结在城门处换取时间，一旦法国人发现了起义军的目的而加强城门口的防御，那么恐怕一切都完了。
“艾吉奥，他们大概有多少人？”靠近城门处的一间平房内，数十名有些狼狈的烧炭党人正躲藏在早就被大火烧焦了的墙根后注视着城门处的动静。
他们是城内仅存的反抗组织成员了，本来有数千人的都灵烧炭党基地遭到了法军的突袭，再加上法军日夜不断的搜查和现如今的屠杀，烧炭党人们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躲在这民房里的数十名烧炭党人是现如今都灵烧炭党的临时领导人米奥·格尔瓦所能联系到的最后一批战力——事实上他们在前来这里的路上碰上了一批和大部队走散的法军，尽管他们偷袭消灭了这些法国人并夺取了他们的武器，但烧炭党人同样也丢下了十几具尸体。
法国人安排了两个连约280人看守都灵的正门——也是起义军主攻方向的城门，不过一处小小的城门口显然塞不下将近三百人的部队，因此实际上看守城门的只有半个连约六十人，剩下的士兵在换岗点到来之前可以随意去城里找乐子——大抵上就是杀意大利人、杀意大利人和杀意大利人，间或可以去早就人去屋空的小酒馆里喝点酒——前提是那里还有酒剩下的话。
“头儿，城门口有二十个人，边上放哨的我只看到了二十多个人，旁边的屋子里还有五六个人。”艾吉奥报出了自己所能看见的所有法军，他曾经是阿尔卑斯山上的猎人，多年的狩猎生涯使得他拥有异于常人的眼里，因此充当这支小队的耳目。
烧炭党人数不多，而且只拥有二十把步枪，不过好在法国人的部队比较分散，而且有不少巡逻的士兵正沉溺在屠杀的快乐之中。
法国人通常喜欢把市民们带到一堵相对较长的墙边，然后用排枪处决这些无辜的民众——法国人管这叫“射击训练”。不远处的一处墙角便正在进行这样一出惨剧，数名被从地窖或是别的什么藏身之处揪出来的意大利人——不论老幼统统被要求站在墙根，他们手足无措，稍有乱动便有法国人鸣枪示警。
“来，听我的命令！”一名法军军官显然是这里的负责人，他正乐呵呵地指挥他手下那些士兵进行“射击训练”。
“举枪……瞄准……”他踢了踢一名士兵的屁股，全然不理会墙脚处正在哭泣的意大利孩子：“你的手臂怎么这么瘫软无力？难道你也同情这些意大利人吗？”
他打趣似的用马鞭轻轻抽了抽那名姿势不对的步兵，随后又装模作样地确认了这些举了半天枪的士兵的姿势，确认无误后，他下令：“准备……射击！”
弹丸呼啸而出，它们准确无误地打进了无辜者的身体，血液飞溅地到处都是。市民们的尸体缓缓瘫倒在地上，他们叠在一起，从伤口处流出来的血液汇聚在一起向四周流散。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军官拍了拍一名士兵的肩膀，向他询问道。
“阿诺，阿诺·多利安·德·松皮！”
“原来是个贵族小崽子！”军官似乎被血腥味刺激到了，他打了个喷嚏：“哈秋！嗯，小伙子，你干得不错。”
他指了指地上的一具尸体，那个中年意大利男子的脑袋被子弹削掉了一半。
“你们听着！”他转过身，对所有参与“射击训练”的士兵们说道：“近距离步枪射击，最重要的是稳，只有稳了，你才可能打得准。”
“就像这位，嗯……这位阿诺，对，阿诺·特里安（他念错了）。他就做的非常好，这颗子弹很精确地命中了敌人的脑袋。”他用手敲了敲阿诺的脑袋：“这是人的中心部位，脑袋被子弹打中了，人就会当场死亡。”
“至于你……”他突然踹了一脚在旁边的一名士兵，把那个倒霉鬼踹倒在地：“你小子的子弹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还要我给你补一枪！”
艾吉奥他们看着不远处发生的这一切，艾吉奥现在有一种冲动，他想立即冲出去杀掉那个可恨的军官——哪怕是死也在所不惜。
“艾吉奥，别冲动。”米奥·格尔瓦按住了艾吉奥的肩膀：“现在还不是时候。”
“但是，他……！”
“我明白，但是你一时的冲动，和全城数十万市民的希望比起来，哪个更重要？”
艾吉奥不说话了，他知道这个道理，刚刚的激动只是突如其来的气血上涌而已。
“快看，法国佬又押来了一批可怜人！”不远处，一支数人的法军小队押送着十几名普通市民走了过来。
“我觉得我们的机会来了！”米奥突然对众人说道，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却能清楚地传达到所有人的耳朵里：“你看，那些守门的坐不住了。”
守门的那些士兵显然不甘心看着自己的同僚在那里“娱乐”，他们显然也想测试一下自己的射击技巧。
城门口的守卫只剩不到十人，那些跑去“训练”的法军士兵们毫不顾忌地射出了手中步枪里的子弹——也就是说，他们至少需要二十秒钟来通枪管与上膛。
米奥和他手下的烧炭党人们必须相信城外的起义军，相信他们派去传信的那个男人——这很有可能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他们不可能因为对未来的未知而放弃这次机会。
“冲啊朋友们！快去把城门打开！”
数十名烧炭党人从屋子里飞奔而出，城门口的不到十名法军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个措手不及，慌乱的他们还没有射出步枪里的子弹，便被奔驰而来的烧炭党人打翻在地。
烧炭党人的目的并不是夺取城门——他们人数太少了，根本没有办法在法军反应过来后守住城门，他们的目的仅仅只是趁法军反应过来的这一会儿工夫拉动城门绞盘，把或许在城门外严阵以待的起义军放进来而已。
法国人显然也发现了烧炭党的企图，反应过来的他们没有再管那些和法军搏斗的人，而是把枪口转向了正在推动绞盘的数人。
“米奥！不！”努力推动绞盘的米奥·格尔瓦背后中了一枪，鲜血很快将他灰色的上衣染成了褐色，这个冷静而富有感染力的男人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不甘地倒下了。艾吉奥接过了米奥的工作，他推开米奥的尸体，开始疯狂地转动起来。
在城门处等待了有些时候的突击部队发现了城门的动静，都灵的城门正在缓缓地向内张开。
“兄弟们冲啊！”塔罗大吼一声，他穿着一身很传统的那不勒斯式绿军装，端着步枪从城门的缺口处冲了进去，虽然缺口很小，但好歹能容纳三人同时进出。
卡洛斯最终还是挤进了城内，冲进来的先头部队正在利用法国人设在城门处的街垒和不断增援而来的法国部队战斗。艾吉奥在死前的最后一刻用自己的身体卡住了绞盘，以避免它因为失去了推力而把城门关上。
几个起义军的壮汉费力地把艾吉奥的尸体挪开，开始转动绞盘，活下来的烧炭党们已经与入城的起义军合流，现在他们只需要配合突击部队守住城门，等待起义军后续的增援就行了。
卡洛斯加入了战斗，他由于他个头较小并不引人注目，因此一直都没有法军士兵“照顾”他。
突破口已经打开，接下来等待意大利人的，将是更加惨烈的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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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人派遣了大概两个连的人防守都灵的正门，城内的骚乱显然已经影响到了城门附近的安全，不断有把守城门的法军步兵用他们的步枪射击逃向城门处的无辜市民——不光如此，他们还向那些把市民赶到这来的同僚们做出挑衅与不屑的动作。
都灵城内已经陷入了杀人竞赛中，疯狂的法国人甚至已经达到了见人就杀的地步，只要不是穿着法军那极富特色的蓝色军装的人，无论老人孩子还是意大利人亦或是法国人，只要出现在了这些疯狂的法军士兵面前，那就逃不过被子弹或刺刀结束生命的命运。
法军中当然也有不少稍微有些良心的士兵或军官觉得这样做太过火了，是对法国人天主信仰的亵渎，不过当几乎所有的法国人都陷入了此等的疯狂中时，几个稍有良心的人的规劝之语又有什么意义呢？
意大利人缺乏重炮，无法对并不坚固，也算不上高大的城墙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不过根据送出消息的烧炭党人所说，残余的烧炭党人会趁城内的骚乱愈演愈烈之时想办法打开城门——当然，具体什么时候就不清楚了。
起义军的指挥官只能相信他的话了，毕竟起义军现在并没有任何能够迅速打开城门或是破坏城墙的办法。
“快快快！”塔罗指挥着他的小队，他们是主攻部队的一员，与佯装攻城的佯攻部队不同，他们的目标是尽快集结在城门处，务必在城内烧炭党打开城门的一瞬间控制住城门——他们的压力也是最重的，毕竟城门打开后法国人肯定会拼尽全力将城门夺回去。
法国人架设在城头上的大炮不断向下方的意大利人阵列发射霰弹，虽然意大利人采用了散兵行进的方式，但是扩散面积极大的霰弹还是对佯装架设云梯攻城的起义军部队造成了相当可观的损害。
不过佯攻的部队并没有退缩，他们的目的是为突击部队集结在城门处换取时间，一旦法国人发现了起义军的目的而加强城门口的防御，那么恐怕一切都完了。
“艾吉奥，他们大概有多少人？”靠近城门处的一间平房内，数十名有些狼狈的烧炭党人正躲藏在早就被大火烧焦了的墙根后注视着城门处的动静。
他们是城内仅存的反抗组织成员了，本来有数千人的都灵烧炭党基地遭到了法军的突袭，再加上法军日夜不断的搜查和现如今的屠杀，烧炭党人们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躲在这民房里的数十名烧炭党人是现如今都灵烧炭党的临时领导人米奥·格尔瓦所能联系到的最后一批战力——事实上他们在前来这里的路上碰上了一批和大部队走散的法军，尽管他们偷袭消灭了这些法国人并夺取了他们的武器，但烧炭党人同样也丢下了十几具尸体。
法国人安排了两个连约280人看守都灵的正门——也是起义军主攻方向的城门，不过一处小小的城门口显然塞不下将近三百人的部队，因此实际上看守城门的只有半个连约六十人，剩下的士兵在换岗点到来之前可以随意去城里找乐子——大抵上就是杀意大利人、杀意大利人和杀意大利人，间或可以去早就人去屋空的小酒馆里喝点酒——前提是那里还有酒剩下的话。
“头儿，城门口有二十个人，边上放哨的我只看到了二十多个人，旁边的屋子里还有五六个人。”艾吉奥报出了自己所能看见的所有法军，他曾经是阿尔卑斯山上的猎人，多年的狩猎生涯使得他拥有异于常人的眼里，因此充当这支小队的耳目。
烧炭党人数不多，而且只拥有二十把步枪，不过好在法国人的部队比较分散，而且有不少巡逻的士兵正沉溺在屠杀的快乐之中。
法国人通常喜欢把市民们带到一堵相对较长的墙边，然后用排枪处决这些无辜的民众——法国人管这叫“射击训练”。不远处的一处墙角便正在进行这样一出惨剧，数名被从地窖或是别的什么藏身之处揪出来的意大利人——不论老幼统统被要求站在墙根，他们手足无措，稍有乱动便有法国人鸣枪示警。
“来，听我的命令！”一名法军军官显然是这里的负责人，他正乐呵呵地指挥他手下那些士兵进行“射击训练”。
“举枪……瞄准……”他踢了踢一名士兵的屁股，全然不理会墙脚处正在哭泣的意大利孩子：“你的手臂怎么这么瘫软无力？难道你也同情这些意大利人吗？”
他打趣似的用马鞭轻轻抽了抽那名姿势不对的步兵，随后又装模作样地确认了这些举了半天枪的士兵的姿势，确认无误后，他下令：“准备……射击！”
弹丸呼啸而出，它们准确无误地打进了无辜者的身体，血液飞溅地到处都是。市民们的尸体缓缓瘫倒在地上，他们叠在一起，从伤口处流出来的血液汇聚在一起向四周流散。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军官拍了拍一名士兵的肩膀，向他询问道。
“阿诺，阿诺·多利安·德·松皮！”
“原来是个贵族小崽子！”军官似乎被血腥味刺激到了，他打了个喷嚏：“哈秋！嗯，小伙子，你干得不错。”
他指了指地上的一具尸体，那个中年意大利男子的脑袋被子弹削掉了一半。
“你们听着！”他转过身，对所有参与“射击训练”的士兵们说道：“近距离步枪射击，最重要的是稳，只有稳了，你才可能打得准。”
“就像这位，嗯……这位阿诺，对，阿诺·特里安（他念错了）。他就做的非常好，这颗子弹很精确地命中了敌人的脑袋。”他用手敲了敲阿诺的脑袋：“这是人的中心部位，脑袋被子弹打中了，人就会当场死亡。”
“至于你……”他突然踹了一脚在旁边的一名士兵，把那个倒霉鬼踹倒在地：“你小子的子弹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还要我给你补一枪！”
艾吉奥他们看着不远处发生的这一切，艾吉奥现在有一种冲动，他想立即冲出去杀掉那个可恨的军官——哪怕是死也在所不惜。
“艾吉奥，别冲动。”米奥·格尔瓦按住了艾吉奥的肩膀：“现在还不是时候。”
“但是，他……！”
“我明白，但是你一时的冲动，和全城数十万市民的希望比起来，哪个更重要？”
艾吉奥不说话了，他知道这个道理，刚刚的激动只是突如其来的气血上涌而已。
“快看，法国佬又押来了一批可怜人！”不远处，一支数人的法军小队押送着十几名普通市民走了过来。
“我觉得我们的机会来了！”米奥突然对众人说道，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却能清楚地传达到所有人的耳朵里：“你看，那些守门的坐不住了。”
守门的那些士兵显然不甘心看着自己的同僚在那里“娱乐”，他们显然也想测试一下自己的射击技巧。
城门口的守卫只剩不到十人，那些跑去“训练”的法军士兵们毫不顾忌地射出了手中步枪里的子弹——也就是说，他们至少需要二十秒钟来通枪管与上膛。
米奥和他手下的烧炭党人们必须相信城外的起义军，相信他们派去传信的那个男人——这很有可能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他们不可能因为对未来的未知而放弃这次机会。
“冲啊朋友们！快去把城门打开！”
数十名烧炭党人从屋子里飞奔而出，城门口的不到十名法军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个措手不及，慌乱的他们还没有射出步枪里的子弹，便被奔驰而来的烧炭党人打翻在地。
烧炭党人的目的并不是夺取城门——他们人数太少了，根本没有办法在法军反应过来后守住城门，他们的目的仅仅只是趁法军反应过来的这一会儿工夫拉动城门绞盘，把或许在城门外严阵以待的起义军放进来而已。
法国人显然也发现了烧炭党的企图，反应过来的他们没有再管那些和法军搏斗的人，而是把枪口转向了正在推动绞盘的数人。
“米奥！不！”努力推动绞盘的米奥·格尔瓦背后中了一枪，鲜血很快将他灰色的上衣染成了褐色，这个冷静而富有感染力的男人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不甘地倒下了。艾吉奥接过了米奥的工作，他推开米奥的尸体，开始疯狂地转动起来。
在城门处等待了有些时候的突击部队发现了城门的动静，都灵的城门正在缓缓地向内张开。
“兄弟们冲啊！”塔罗大吼一声，他穿着一身很传统的那不勒斯式绿军装，端着步枪从城门的缺口处冲了进去，虽然缺口很小，但好歹能容纳三人同时进出。
卡洛斯最终还是挤进了城内，冲进来的先头部队正在利用法国人设在城门处的街垒和不断增援而来的法国部队战斗。艾吉奥在死前的最后一刻用自己的身体卡住了绞盘，以避免它因为失去了推力而把城门关上。
几个起义军的壮汉费力地把艾吉奥的尸体挪开，开始转动绞盘，活下来的烧炭党们已经与入城的起义军合流，现在他们只需要配合突击部队守住城门，等待起义军后续的增援就行了。
卡洛斯加入了战斗，他由于他个头较小并不引人注目，因此一直都没有法军士兵“照顾”他。
突破口已经打开，接下来等待意大利人的，将是更加惨烈的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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