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信任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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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义的贵族军官们的部队前往都灵的过程堪称一次完美的游行示威范本。以从维切利出发的萨萨里安伯爵为例，他的部队沿途没有受到任何忠于伊曼纽尔一世的军队的阻拦，这些本该拦住起义军的部队不仅没有向起义军开火，反倒一同加入了起义军前往都灵的行列之中，同时沿途的普通市民和农民们也纷纷向起义军欢呼——伊曼纽尔一世重登宝座五年来一直坚持着奥地利人所要求的绝对统治，早就民怨沸腾了，这次起义恐怕仅仅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
等到勒皮托回到都灵时，事态已经脱离了他的预料。他本以为能在短时间内瞒住的起义状况已经因为雀跃的民众相互转告而传遍了整个皮埃蒙特王国，在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不仅仅是桑塔罗萨伯爵和他的贵族军官们在都灵周边的一次小范围起义了，整个皮埃蒙特王国——从萨伏伊到尼斯，从都灵到**。各地的军队和市民们都打起了起义军的大旗开始占领各大区的中心城市，少数仍旧忠于萨伏伊王室的部队则选择了放下武器向起义军投降。
勒皮托本以为自己劝住了桑塔罗萨伯爵不像奥地利宣战这件事情便可以大事化小，但他没料到伊曼纽尔一世的民怨已经积累到了如此之深，仅仅是一次孤立的事件竟然最终能引起全国的响应。
勒皮托必须找到其他分部的负责人共同计划下一阶段的行动，烧炭党人在这次起义行动中的立场究竟应该如何，是否需要响应各地的起义，能不能抢到起义的指挥权——这些都是需要众人商议才能通过的事项。勒皮托有的时候会觉得烧炭党的会议制度非常的无趣，毕竟事实情况时刻都在变化，如果万事都要等到讨论完再决定，那么再好的机会恐怕也容易被错过。
勒皮托冒着雨走进了药店里，他们已经约好了在做完各自的任务以后在药店碰头共同商议下一步的计划，勒皮托相信自己是最晚到的，毕竟桑塔罗萨伯爵的驻地在都灵城外有些远的地方，即便自己骑了马想要来回一趟也要费些功夫。
卡洛斯看见湿淋淋的勒皮托走了进来，便主动在人群中让开一条道，并顺手把房间的门关上了。
“大家都来齐了么？”勒皮托问，见卡洛斯点了点头，便没再说话，径直走到了屋子中间爬上了充当演讲台的桌子。
“既然诸位都来齐了，那么我就不废话了。”勒皮托决定长话短说，毕竟现在烧炭党人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桑塔罗萨伯爵已经决定不再向奥地利人宣战了，这本该是个好消息，但现在却显然不甚重要了。”勒皮托的语气有些低沉，但他在努力保持着语速：“现在全皮埃蒙特各地都爆发了或大或小的起义，而且这些自发的起义组织与我们、与桑塔罗萨伯爵他们都缺乏更多的联系，这让我们无法了解到他们起义的目的和动机。”
“如果这些起义组织中有随便哪个一突然昏了头，决定向奥地利人宣战，那么我想后果应该不言而喻了吧？”
“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人群里的洛萨问道，他是皮埃蒙特王国的贵族，也是贵族中为数不多的直接加入烧炭党的激进分子，身为贵族代表之一的桑塔罗萨伯爵先前差点酿成大祸的愚蠢举动令他有些消沉。
“我这里有两个计划。”卡洛斯叹了叹气，爬上了桌子，勒皮托识趣地跳了下去。
“第一个计划，非常消极，但是非常稳定。”卡洛斯掰着自己的手指解释道：“通知所有分部立即停止任何活动，我们全面进入潜伏状态静观其变，这样能在奥地利人到来之后将对我们的损害降至最小，保存绝大部分的实力以等待以后的机会。”
“这样会不会太消极了一点？”台下有人问道：“难得有一次未经组织的自发性大型起义，如果放弃这次机会，那么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
“的确。”众人附和道，虽然这个计划很稳，但是烧炭党人绝对不会放弃这种绝佳的机会，哪怕它的风险很大，但值得一试。
“那还有第二个计划。”卡洛斯把自己的眼睛眯了起来，让自己看上去有些严肃：“很危险，但如果成功了那么我们将获得难以想象的收获。”
“我们现在立即起义，通知城内各处早已准备好的成员们，我们要直接冲入王宫控制国王，推举阿尔伯特公爵上位。只要赶在桑塔罗萨伯爵之前做到这些，我们便能获得行政中枢的控制权——虽然如果奥地利人来了我们肯定将会是他们的第一目标，但这么做所能得到的利益也是最大的。”
“当然如果诸位还有别的方案，也请提出来。”卡洛斯朝勒皮托点了点头，便跳下了桌子站回人堆里，让勒皮托继续指引会议进程。
“我同意第二方案。”“附议。”“风险越大，收获越大。”
见众人都同意了第二方案，勒皮托便整了整衣角，他大喊道：“那么，既然大家都同意了，现在便以卡洛斯的第二计划作为行动方案。”
“请众位立即赶往各自的分部把人全部拉起来，我们在圣方济各广场集结，等集结完毕后立即开始冲击王宫——我们必须赶在贵族起义军之前攻占那里。”
“还有——”卡洛斯叫住了打算转身就此离开的众人：“请各位四处宣传起义军打算推举阿尔伯特公爵上位的消息，我们必须拉他下水。”
“为了自由，为了意大利！”勒皮托喊道。
“为了自由，为了意大利！”
桑塔罗萨伯爵的军队抵达都灵城门的时候受到了市民们的夹道欢迎，都灵一直以来都不是一个拥有共和传统的城市，但相较于独裁的君主政体，市民们显然还是更喜欢开明的君主政体或是简单明了的共和制。
桑塔罗萨伯爵很享受这种感觉，他喜欢这种万民环绕的气氛，这让他觉得自己有点像古代的帝王——不管是屋大维还是凯撒。
只要再行军一会就到王宫了，桑塔罗萨伯爵想，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王冠从维克托那个老头的脑袋上摘下来，然后用剑抵着他的喉咙强迫他实行宪法。
“……所以，阿尔伯特公爵，哦不国王陛下，您现在只能告诉我们前国王已经逃跑了，而且您不知去向？”卡洛斯站在王宫的会客大厅里好整以暇地同尴尬的阿尔伯特公爵说道，他的身边站着几名烧炭党成员——毫无疑问烧炭党已经控制住了王宫——他们甚至没有遇到多少抵抗，长驱直入的烧炭党人们就很轻易地找到了阿尔伯特公爵——还有他的嫂子和他嫂子的**。
“仅仅只是一晃神的功夫而已。”阿尔伯特公爵，或许现在改叫国王的脸上挤出了古怪的微笑：“我的哥哥显然对于王宫内的各项机关密道了若指掌，我才刚刚和他分别没多久他整个人就直接从王宫里消失不见了。”
“那么他答应了您不找奥地利人求援么？”
“我想他答应了，而且关于这点你们不必担心。”阿尔伯特解释说：“我的哥哥虽然人比较，呃，不好说，但是他对于基督的虔信是毋庸置疑的，他既然答应了我不会向奥地利人求援，那么他就不会做这种事情。”
“那么现在，国王陛下。”卡洛斯一躬身，这让阿尔伯特很不适应：“现在请您颁布宪法，同时下达指令让各处的起义军停止暴动吧——希望我们的传令兵更够更快一点，赶在他们烧了脑子向奥地利人宣战之前到达他们那里。”
“不过说真的，卡洛斯。”阿尔伯特尴尬的挤了挤眼睛：“你这出还真是毒啊……我本想明哲保身，你们这一搞我也必须上你们的贼船了……”
“所以呢？您以后不打算再信任我们了吗？”卡洛斯眨了眨眼，不过在阿尔伯特看来这一点也不俏皮：“我们之间仅仅只是合作关系，而拉合作者下水的事例自古到今可真是层出不穷，就好比——”
“行了，别好比了。”阿尔伯特制止了卡洛斯说下去的打算：“我知道你们烧炭党是想建立共和国，和我的目的背道而驰。”
“但现在这样也好，我们算是被绑在了同一条战车上。”阿尔伯特的语气突然阴沉了起来，这让卡洛斯突然想起自己似乎漏算了什么：“但是我是坐在战车上被俘了可以支付赎金的贵族，而你们——”
他顿了顿，坐到了王座上：“而你们可是自愿要当为王前驱的战马的啊。”
卡洛斯知道自己算错什么了，阿尔伯特公爵和烧炭党人的身份差距是显而易见的，奥地利人如果选择干涉皮埃蒙特王国的内政，那么也只可能拿起义者开刀——还只是他们这些普通的起义者，诸如桑塔罗萨伯爵、萨萨里安伯爵等人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卡洛斯知道自己后世的常识坑了自己，这个时代人与人是不平等的，具体而言就是普通人和贵族的区别——火药武器的发明虽然拉近了平民与贵族的差别，但对这套统治欧洲千年的制度所造成的冲击却显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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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义的贵族军官们的部队前往都灵的过程堪称一次完美的游行示威范本。以从维切利出发的萨萨里安伯爵为例，他的部队沿途没有受到任何忠于伊曼纽尔一世的军队的阻拦，这些本该拦住起义军的部队不仅没有向起义军开火，反倒一同加入了起义军前往都灵的行列之中，同时沿途的普通市民和农民们也纷纷向起义军欢呼——伊曼纽尔一世重登宝座五年来一直坚持着奥地利人所要求的绝对统治，早就民怨沸腾了，这次起义恐怕仅仅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
等到勒皮托回到都灵时，事态已经脱离了他的预料。他本以为能在短时间内瞒住的起义状况已经因为雀跃的民众相互转告而传遍了整个皮埃蒙特王国，在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不仅仅是桑塔罗萨伯爵和他的贵族军官们在都灵周边的一次小范围起义了，整个皮埃蒙特王国——从萨伏伊到尼斯，从都灵到**。各地的军队和市民们都打起了起义军的大旗开始占领各大区的中心城市，少数仍旧忠于萨伏伊王室的部队则选择了放下武器向起义军投降。
勒皮托本以为自己劝住了桑塔罗萨伯爵不像奥地利宣战这件事情便可以大事化小，但他没料到伊曼纽尔一世的民怨已经积累到了如此之深，仅仅是一次孤立的事件竟然最终能引起全国的响应。
勒皮托必须找到其他分部的负责人共同计划下一阶段的行动，烧炭党人在这次起义行动中的立场究竟应该如何，是否需要响应各地的起义，能不能抢到起义的指挥权——这些都是需要众人商议才能通过的事项。勒皮托有的时候会觉得烧炭党的会议制度非常的无趣，毕竟事实情况时刻都在变化，如果万事都要等到讨论完再决定，那么再好的机会恐怕也容易被错过。
勒皮托冒着雨走进了药店里，他们已经约好了在做完各自的任务以后在药店碰头共同商议下一步的计划，勒皮托相信自己是最晚到的，毕竟桑塔罗萨伯爵的驻地在都灵城外有些远的地方，即便自己骑了马想要来回一趟也要费些功夫。
卡洛斯看见湿淋淋的勒皮托走了进来，便主动在人群中让开一条道，并顺手把房间的门关上了。
“大家都来齐了么？”勒皮托问，见卡洛斯点了点头，便没再说话，径直走到了屋子中间爬上了充当演讲台的桌子。
“既然诸位都来齐了，那么我就不废话了。”勒皮托决定长话短说，毕竟现在烧炭党人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桑塔罗萨伯爵已经决定不再向奥地利人宣战了，这本该是个好消息，但现在却显然不甚重要了。”勒皮托的语气有些低沉，但他在努力保持着语速：“现在全皮埃蒙特各地都爆发了或大或小的起义，而且这些自发的起义组织与我们、与桑塔罗萨伯爵他们都缺乏更多的联系，这让我们无法了解到他们起义的目的和动机。”
“如果这些起义组织中有随便哪个一突然昏了头，决定向奥地利人宣战，那么我想后果应该不言而喻了吧？”
“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人群里的洛萨问道，他是皮埃蒙特王国的贵族，也是贵族中为数不多的直接加入烧炭党的激进分子，身为贵族代表之一的桑塔罗萨伯爵先前差点酿成大祸的愚蠢举动令他有些消沉。
“我这里有两个计划。”卡洛斯叹了叹气，爬上了桌子，勒皮托识趣地跳了下去。
“第一个计划，非常消极，但是非常稳定。”卡洛斯掰着自己的手指解释道：“通知所有分部立即停止任何活动，我们全面进入潜伏状态静观其变，这样能在奥地利人到来之后将对我们的损害降至最小，保存绝大部分的实力以等待以后的机会。”
“这样会不会太消极了一点？”台下有人问道：“难得有一次未经组织的自发性大型起义，如果放弃这次机会，那么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
“的确。”众人附和道，虽然这个计划很稳，但是烧炭党人绝对不会放弃这种绝佳的机会，哪怕它的风险很大，但值得一试。
“那还有第二个计划。”卡洛斯把自己的眼睛眯了起来，让自己看上去有些严肃：“很危险，但如果成功了那么我们将获得难以想象的收获。”
“我们现在立即起义，通知城内各处早已准备好的成员们，我们要直接冲入王宫控制国王，推举阿尔伯特公爵上位。只要赶在桑塔罗萨伯爵之前做到这些，我们便能获得行政中枢的控制权——虽然如果奥地利人来了我们肯定将会是他们的第一目标，但这么做所能得到的利益也是最大的。”
“当然如果诸位还有别的方案，也请提出来。”卡洛斯朝勒皮托点了点头，便跳下了桌子站回人堆里，让勒皮托继续指引会议进程。
“我同意第二方案。”“附议。”“风险越大，收获越大。”
见众人都同意了第二方案，勒皮托便整了整衣角，他大喊道：“那么，既然大家都同意了，现在便以卡洛斯的第二计划作为行动方案。”
“请众位立即赶往各自的分部把人全部拉起来，我们在圣方济各广场集结，等集结完毕后立即开始冲击王宫——我们必须赶在贵族起义军之前攻占那里。”
“还有——”卡洛斯叫住了打算转身就此离开的众人：“请各位四处宣传起义军打算推举阿尔伯特公爵上位的消息，我们必须拉他下水。”
“为了自由，为了意大利！”勒皮托喊道。
“为了自由，为了意大利！”
桑塔罗萨伯爵的军队抵达都灵城门的时候受到了市民们的夹道欢迎，都灵一直以来都不是一个拥有共和传统的城市，但相较于独裁的君主政体，市民们显然还是更喜欢开明的君主政体或是简单明了的共和制。
桑塔罗萨伯爵很享受这种感觉，他喜欢这种万民环绕的气氛，这让他觉得自己有点像古代的帝王——不管是屋大维还是凯撒。
只要再行军一会就到王宫了，桑塔罗萨伯爵想，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王冠从维克托那个老头的脑袋上摘下来，然后用剑抵着他的喉咙强迫他实行宪法。
“……所以，阿尔伯特公爵，哦不国王陛下，您现在只能告诉我们前国王已经逃跑了，而且您不知去向？”卡洛斯站在王宫的会客大厅里好整以暇地同尴尬的阿尔伯特公爵说道，他的身边站着几名烧炭党成员——毫无疑问烧炭党已经控制住了王宫——他们甚至没有遇到多少抵抗，长驱直入的烧炭党人们就很轻易地找到了阿尔伯特公爵——还有他的嫂子和他嫂子的**。
“仅仅只是一晃神的功夫而已。”阿尔伯特公爵，或许现在改叫国王的脸上挤出了古怪的微笑：“我的哥哥显然对于王宫内的各项机关密道了若指掌，我才刚刚和他分别没多久他整个人就直接从王宫里消失不见了。”
“那么他答应了您不找奥地利人求援么？”
“我想他答应了，而且关于这点你们不必担心。”阿尔伯特解释说：“我的哥哥虽然人比较，呃，不好说，但是他对于基督的虔信是毋庸置疑的，他既然答应了我不会向奥地利人求援，那么他就不会做这种事情。”
“那么现在，国王陛下。”卡洛斯一躬身，这让阿尔伯特很不适应：“现在请您颁布宪法，同时下达指令让各处的起义军停止暴动吧——希望我们的传令兵更够更快一点，赶在他们烧了脑子向奥地利人宣战之前到达他们那里。”
“不过说真的，卡洛斯。”阿尔伯特尴尬的挤了挤眼睛：“你这出还真是毒啊……我本想明哲保身，你们这一搞我也必须上你们的贼船了……”
“所以呢？您以后不打算再信任我们了吗？”卡洛斯眨了眨眼，不过在阿尔伯特看来这一点也不俏皮：“我们之间仅仅只是合作关系，而拉合作者下水的事例自古到今可真是层出不穷，就好比——”
“行了，别好比了。”阿尔伯特制止了卡洛斯说下去的打算：“我知道你们烧炭党是想建立共和国，和我的目的背道而驰。”
“但现在这样也好，我们算是被绑在了同一条战车上。”阿尔伯特的语气突然阴沉了起来，这让卡洛斯突然想起自己似乎漏算了什么：“但是我是坐在战车上被俘了可以支付赎金的贵族，而你们——”
他顿了顿，坐到了王座上：“而你们可是自愿要当为王前驱的战马的啊。”
卡洛斯知道自己算错什么了，阿尔伯特公爵和烧炭党人的身份差距是显而易见的，奥地利人如果选择干涉皮埃蒙特王国的内政，那么也只可能拿起义者开刀——还只是他们这些普通的起义者，诸如桑塔罗萨伯爵、萨萨里安伯爵等人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卡洛斯知道自己后世的常识坑了自己，这个时代人与人是不平等的，具体而言就是普通人和贵族的区别——火药武器的发明虽然拉近了平民与贵族的差别，但对这套统治欧洲千年的制度所造成的冲击却显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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