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真相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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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克莱门汀问道，她虽然因为被劳尔胁迫而感到恐惧，但她同样也并非懦弱之辈，她一直在试图找寻脱困的办法：“既然你说你从前的生活那么美满，那么幸福，你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变成这样的杀人魔——”
克莱门汀注意到了劳尔持枪的是左手，因此早先从卡洛斯和维尔特那里得到了杀人魔是个左撇子的信息的克莱门汀才能断定这个突然暴起发难的劳尔正是那个前些日子袭击他们的杀人魔。
“这就和你们这些该死的贵族有关了。”劳尔用舌头舔了舔嘴唇，表现出了享受的表情：“事实上我对你们这些贵族的圈子并不感兴趣，也并不了解多少有关你们的事情，甚至我连高高在上的统治布拉格的大人们出身哪个家族也叫不出来。”
“但至少我自那之后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家族叫做哈布斯堡。”
从来没来过上洛姆纳的雅布伦科夫伯爵出现在了村口，随同的还有一大票打着旗帜的人。这种天大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小小的村庄，不论是正在田间地头劳作收获的农夫，还是旅店里擦拭着杯盘的店老板，亦或者是盘桓在酒馆里不愿离开的旅人客商们，在得到这个消息后都纷纷赶往村口。
对普通的村民而言，这是见见自己的领主大人，蹭蹭贵气的好机会，劳尔也并不例外。不过对于那些旅人和客商而言，一位领主在盛夏季节离开自己的城市前往乡下的领地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绝不至于放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其实最好的狩猎时间应该选在秋季，在植物成熟，野外的动物们因为丰富的食物和即将到来的冬季而开始养膘的时候进行狩猎，所能取得的猎物才是最完美的。
不过这并不代表夏季不能狩猎。事实上从波西米亚到斯拉沃尼亚的君主们在秋季狩猎之外每年还会举办夏季狩猎，具体原因已经不可考，但一直作为一项传统留存了下来。
怀着不一样的心情的村民和旅人们熙熙攘攘地赶到了村口的大路上，迎面而来的景象震惊了他们，见识少的人恐怕一辈子也难以见识这样壮观的场面。
劳尔也同样如此，他这辈子到过的最大的城市是雅布伦科夫，见过的最壮观的军队是伯爵手下天天巡逻和在城门口站岗的士兵——他从前心里总是有个小小的愿望，那就是有朝一日能加入这支军队，成为他们的一员。
而现在他所见的一切比他从前所见的还要壮观，绣着黑色双头鸠的大旗飘扬在村口的大道上，他从前认为顶天大的伯爵大人正站在一群骑着马的骑士面前点头哈腰。
劳尔发誓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些骑士，骑士们穿着覆盖着全身的银光闪闪的铠甲，甚至连他们的马匹也披上了甲胄。而在这些骑士的身边则跟着一些同样骑在马背上的孩子，他们嘻嘻哈哈地胡闹着，显然并没有把旁边威风凛凛的骑士当做一回事。
伯爵似乎和领头的骑士谈妥了，他行了个礼快步退后，接着转向把村口围了个水泄不通的村民们，这些村民和劳尔一样用迷茫的眼睛盯着自己的领主，希望他做出一个解释。
“上洛姆纳的村民们！我很荣幸地宣布我们尊贵的下摩拉维亚公爵殿下选择了我的领地作为今年夏季狩猎的地点。而作为公爵殿下恩泽，凡是上洛姆纳的居民——无论是普通村民还是暂住的旅人，都有权利参与今年的狩猎！”
伯爵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这次狩猎对他来说是一个机遇。东征的彻底失败让早已蠢蠢欲动的欧洲各国对拿破仑掀起了反旗，而一直在拿破仑压制下苟延残喘的哈布斯堡家族也迎来了自己的春天。控制远离战场的下摩拉维亚地区的公爵是一名哈布斯堡，虽然仅仅只是作为奥地利那一脉的远亲他无法取得更高的爵位，但在帝国边陲的摩拉维亚，他则是在当地名声赫赫的霸主。
雅布伦科夫伯爵的领地在这位公爵手下的伯爵中并不起眼，他也一直是这些伯爵中较为弱小的，虽然脱离了黑暗的中世纪，王权的增长让小贵族们摆脱了互相征伐倾碾的命运，但却也代表这爵位开始固定，除非遇上非常大的社会动荡或是别的事件基本就难以扩张了。
雅布伦科夫伯爵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人，他能把原本只是边陲小镇的雅布伦科夫建设成一座小有名气的城市便是名证，但这些对他而言是不够的。
而恰好这次盛夏狩猎则给予了他一次绝好的机会。
劳尔扛着干草叉跟在大队人马后面，他能够看见不远的前方那些骑在马上的贵人们正在谈天说地。劳尔也曾跟村子里的猎人一起深入过大山，漫山遍野的椴树林是天然的狩猎场，他自然知道在这个季节的椴树林里的确能够打到不少猎物。
但他并不明白为何一次狩猎也要如此大张旗鼓，伯爵大人甚至为此把全村的人都叫上了。
但这些毕竟不是现在的他能够理解的，他所能做的只有快步跟上前面的队伍，不断地超过人群，最终挤到那些最为激动的旅人和客商们身边，跟随着甩着尾巴扬起尘土的马匹们的脚步，努力地听着贵族们的交谈。
“这次我一定会狩到那只白色的雄鹿的！”这个声音很稚嫩，劳尔把视线往左边一转，果然在一匹小马上发现了说这话的人。
一个小不点罢了。劳尔不屑地想着，他和猎人们一起狩过猎，他知道凭借猎物的机智与狡猾，这个年纪的小孩根本连它们的一根杂毛都碰不到。
“它会是我的！”比刚才稚嫩的童声稍显成熟一点的声音又传进了劳尔的耳朵，说话者是一个看起来也没多大的贵族男孩，不过他没有和自己的兄弟一起骑乘温驯的小马，而是正在牵马的骑士的帮助下努力驯服胯下的烈马。
“你们都很有志气，我很高兴。”劳尔看见扛着双头鸠旗子的那个骑士前方的一个中年男人说话了，虽然隔得有些远，但劳尔还是能从那个男人身上感到一种厚重的感觉，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不怒自威吧。
“这次狩猎的主角是你们两个，谁能率先狩到那头白色的雄鹿，我就会给谁一份特殊的奖励。”男人笑着说道：“当然如果你们都没有狩到，奖励只好打个折了。”
“放心吧，父亲。”两个孩子一起回答道，他们的声音很自信，但劳尔对此却相当不屑。
“就在这儿扎营吧。”一声有些年迈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劳尔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一位看上去经验就相当丰富的老猎人叫停了整个队伍。这里是一处较大的林间空地，非常适合狩猎队扎营。
不过扎营的待遇仅限于这些骑着马的贵族和骑士们，像劳尔这样的普通村民和旅人只能在林间找一块稍显平坦的空地席地而坐，当劳尔好不容易找到一处休息的地方时，刚开始浩浩荡荡地跟来的人群已经减少了不少，想来是一些村民和旅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放弃参与这次狩猎了。
“也就是说你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哈布斯堡家族的错？”克莱门汀又问道，她看见劳尔点了点头便继续询问：“但这仅仅只是一次普通的围猎啊，按理来说应该不会让你们这些普通人蒙羞吧？”
“狩猎并没有让我们蒙羞。”劳尔摇了摇头：“倒不如说那是一次荣耀，但也正是这次荣耀……”
劳尔突然沉默了下来，克莱门汀并没有出声，她在静静等待劳尔接下来的叙述，那想来一定是一个令人痛苦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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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门汀注意到了劳尔持枪的是左手，因此早先从卡洛斯和维尔特那里得到了杀人魔是个左撇子的信息的克莱门汀才能断定这个突然暴起发难的劳尔正是那个前些日子袭击他们的杀人魔。
“这就和你们这些该死的贵族有关了。”劳尔用舌头舔了舔嘴唇，表现出了享受的表情：“事实上我对你们这些贵族的圈子并不感兴趣，也并不了解多少有关你们的事情，甚至我连高高在上的统治布拉格的大人们出身哪个家族也叫不出来。”
“但至少我自那之后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家族叫做哈布斯堡。”
从来没来过上洛姆纳的雅布伦科夫伯爵出现在了村口，随同的还有一大票打着旗帜的人。这种天大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小小的村庄，不论是正在田间地头劳作收获的农夫，还是旅店里擦拭着杯盘的店老板，亦或者是盘桓在酒馆里不愿离开的旅人客商们，在得到这个消息后都纷纷赶往村口。
对普通的村民而言，这是见见自己的领主大人，蹭蹭贵气的好机会，劳尔也并不例外。不过对于那些旅人和客商而言，一位领主在盛夏季节离开自己的城市前往乡下的领地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绝不至于放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其实最好的狩猎时间应该选在秋季，在植物成熟，野外的动物们因为丰富的食物和即将到来的冬季而开始养膘的时候进行狩猎，所能取得的猎物才是最完美的。
不过这并不代表夏季不能狩猎。事实上从波西米亚到斯拉沃尼亚的君主们在秋季狩猎之外每年还会举办夏季狩猎，具体原因已经不可考，但一直作为一项传统留存了下来。
怀着不一样的心情的村民和旅人们熙熙攘攘地赶到了村口的大路上，迎面而来的景象震惊了他们，见识少的人恐怕一辈子也难以见识这样壮观的场面。
劳尔也同样如此，他这辈子到过的最大的城市是雅布伦科夫，见过的最壮观的军队是伯爵手下天天巡逻和在城门口站岗的士兵——他从前心里总是有个小小的愿望，那就是有朝一日能加入这支军队，成为他们的一员。
而现在他所见的一切比他从前所见的还要壮观，绣着黑色双头鸠的大旗飘扬在村口的大道上，他从前认为顶天大的伯爵大人正站在一群骑着马的骑士面前点头哈腰。
劳尔发誓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些骑士，骑士们穿着覆盖着全身的银光闪闪的铠甲，甚至连他们的马匹也披上了甲胄。而在这些骑士的身边则跟着一些同样骑在马背上的孩子，他们嘻嘻哈哈地胡闹着，显然并没有把旁边威风凛凛的骑士当做一回事。
伯爵似乎和领头的骑士谈妥了，他行了个礼快步退后，接着转向把村口围了个水泄不通的村民们，这些村民和劳尔一样用迷茫的眼睛盯着自己的领主，希望他做出一个解释。
“上洛姆纳的村民们！我很荣幸地宣布我们尊贵的下摩拉维亚公爵殿下选择了我的领地作为今年夏季狩猎的地点。而作为公爵殿下恩泽，凡是上洛姆纳的居民——无论是普通村民还是暂住的旅人，都有权利参与今年的狩猎！”
伯爵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这次狩猎对他来说是一个机遇。东征的彻底失败让早已蠢蠢欲动的欧洲各国对拿破仑掀起了反旗，而一直在拿破仑压制下苟延残喘的哈布斯堡家族也迎来了自己的春天。控制远离战场的下摩拉维亚地区的公爵是一名哈布斯堡，虽然仅仅只是作为奥地利那一脉的远亲他无法取得更高的爵位，但在帝国边陲的摩拉维亚，他则是在当地名声赫赫的霸主。
雅布伦科夫伯爵的领地在这位公爵手下的伯爵中并不起眼，他也一直是这些伯爵中较为弱小的，虽然脱离了黑暗的中世纪，王权的增长让小贵族们摆脱了互相征伐倾碾的命运，但却也代表这爵位开始固定，除非遇上非常大的社会动荡或是别的事件基本就难以扩张了。
雅布伦科夫伯爵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人，他能把原本只是边陲小镇的雅布伦科夫建设成一座小有名气的城市便是名证，但这些对他而言是不够的。
而恰好这次盛夏狩猎则给予了他一次绝好的机会。
劳尔扛着干草叉跟在大队人马后面，他能够看见不远的前方那些骑在马上的贵人们正在谈天说地。劳尔也曾跟村子里的猎人一起深入过大山，漫山遍野的椴树林是天然的狩猎场，他自然知道在这个季节的椴树林里的确能够打到不少猎物。
但他并不明白为何一次狩猎也要如此大张旗鼓，伯爵大人甚至为此把全村的人都叫上了。
但这些毕竟不是现在的他能够理解的，他所能做的只有快步跟上前面的队伍，不断地超过人群，最终挤到那些最为激动的旅人和客商们身边，跟随着甩着尾巴扬起尘土的马匹们的脚步，努力地听着贵族们的交谈。
“这次我一定会狩到那只白色的雄鹿的！”这个声音很稚嫩，劳尔把视线往左边一转，果然在一匹小马上发现了说这话的人。
一个小不点罢了。劳尔不屑地想着，他和猎人们一起狩过猎，他知道凭借猎物的机智与狡猾，这个年纪的小孩根本连它们的一根杂毛都碰不到。
“它会是我的！”比刚才稚嫩的童声稍显成熟一点的声音又传进了劳尔的耳朵，说话者是一个看起来也没多大的贵族男孩，不过他没有和自己的兄弟一起骑乘温驯的小马，而是正在牵马的骑士的帮助下努力驯服胯下的烈马。
“你们都很有志气，我很高兴。”劳尔看见扛着双头鸠旗子的那个骑士前方的一个中年男人说话了，虽然隔得有些远，但劳尔还是能从那个男人身上感到一种厚重的感觉，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不怒自威吧。
“这次狩猎的主角是你们两个，谁能率先狩到那头白色的雄鹿，我就会给谁一份特殊的奖励。”男人笑着说道：“当然如果你们都没有狩到，奖励只好打个折了。”
“放心吧，父亲。”两个孩子一起回答道，他们的声音很自信，但劳尔对此却相当不屑。
“就在这儿扎营吧。”一声有些年迈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劳尔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一位看上去经验就相当丰富的老猎人叫停了整个队伍。这里是一处较大的林间空地，非常适合狩猎队扎营。
不过扎营的待遇仅限于这些骑着马的贵族和骑士们，像劳尔这样的普通村民和旅人只能在林间找一块稍显平坦的空地席地而坐，当劳尔好不容易找到一处休息的地方时，刚开始浩浩荡荡地跟来的人群已经减少了不少，想来是一些村民和旅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放弃参与这次狩猎了。
“也就是说你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哈布斯堡家族的错？”克莱门汀又问道，她看见劳尔点了点头便继续询问：“但这仅仅只是一次普通的围猎啊，按理来说应该不会让你们这些普通人蒙羞吧？”
“狩猎并没有让我们蒙羞。”劳尔摇了摇头：“倒不如说那是一次荣耀，但也正是这次荣耀……”
劳尔突然沉默了下来，克莱门汀并没有出声，她在静静等待劳尔接下来的叙述，那想来一定是一个令人痛苦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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