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不见不散 > 第九章

第九章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xbiqugex.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陌生女子的电话,再也没来过,她松了口气,内心深处却又隐隐不安……有几回,秦以雍捕捉到她出神的凝视,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是露出一贯的调皮笑意,回答他:“小气!你不知道帅哥就是要让人欣赏的吗?”

    无数个夜里,脑海缠绕着电话中那道幽怨的嗓音,也许是心理作用,总觉得那声音像极了她,于是,梦中哀哀泣唤的角色换成了她,悲诉出同样的话语……

    她哭叫着惊醒过来,冷汗涔涔,再也无法入睡,也惊动了枕边人。

    “迎曦,你究竟怎么了?”

    他写满忧虑的眼神正凝视着她,她几乎要冲动地询问他,那个女人是谁?那个被他辜负爱情,至今仍哭唤着等他回头的女人在哪里……

    “迎曦,别沉默,你心里在想什么,告诉我,这样我很担心。”掌心轻抚她汗湿的脸蛋。最近,她总是睡不安稳,像是有什么事缠绕着她,睡梦中都会无意识地流泪。

    那道心事太沉重,沉重到乐天开朗的她,都无法在他面前维持一贯的阳光灿笑。

    她究竟,有什么心事?

    秦以雍无数次自问。他已经那么小心在呵护她、呵护他们的爱情,还是不够吗?他究竟遗漏了什么……

    要回法国了,临行前与他出来吃饭,听完他的困扰,竟哈哈大笑。“秦,枉费你纵横情场,聪明一世,居然栽在这小小的问题上。”

    “它不是小小的问题。”它非常大条!迎曦眼底拂不去的阴霾与轻愁,已经快让他担忧死了!

    “去买颗钻戒吧!情况应该就会改善了。”

    “迎曦不是那种拜金--”愣住,瞬间领会。“你是说--结婚?”

    “你不想的话也没人勉强你。”

    “当然不。”他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只是本以为还得再等一阵子,也许迎曦会觉得二十四岁走入婚姻还太早。

    算算,他们在一起也有一年了呢!一年来,爱情不曾稍减,反而更温存隽永地往心底去,点滴渗透他的生活,与生命合而为一,无法抽离。

    “不管这有没有用,,还是谢谢你的建议。”

    他决定,等等去接迎曦下班时,立刻向她求婚,如果她不反对,就可以顺道去挑对婚戒了。

    他刻意将车停在较远的地方,步行前来接她下班,牵着手走在人行道上。

    有一段路,两人都沉默着没说话。

    他在心底暗自模拟,该如何开口比较适当。“迎曦--”

    “啥?”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不怎么经意地哼应。

    “的合约,我拒绝了,后来我们反覆沟通的结果,重新拟了契约,只当作玩票性质的副业。”

    “咦?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年收入以千万计耶,他还真舍得!

    “我们开家服饰店,你觉得如何?”他用的是“我们”,他的未来里有她,她应该听得出来吧?

    可惜,没有。

    她耸耸肩。“要是舍得放人,我哪有什么意见。只是,你怎么会想到要改变现在的生活模式?”

    “我想安定下来了。”经年累月出国、身边绝色如云,那样的工作性质,免不了肢体碰触,别说迎曦不介意,心里总是不安的。

    他笑笑地挑弄她发尾。“嫌不嫌弃我穷?”

    “你这样叫穷?”说这话是专程槽蹋人是吧?明知道她银行存款连他的零头都不到。

    “店名,我想取作破晓。”夜尽,破晓,迎曦。

    以她为名,她懂吗?他的爱情,他永远的恋人,他生命中的晨光。

    “曦,如果你不介意,我们是不是--”前头一片吵杂,他随意瞥了一眼,她已挣脱他掌心,靠上前去一探究竟。

    好奇心还是这么强。

    他摇摇头,暂时搁下欲出口的求婚词,跟了上去。

    “听说是婚外情,丈夫要离婚,妻子不肯,拖着孩子要引火自焚,要胁丈夫回头。真可怜,哭得那么凄惨,丈夫还是不愿回心转意。”这是由围观的人群中听来的。

    “又是男人惹的祸……”她随意瞥了他一眼,光这一眼就够他“想很多”了。

    秦以雍斜睨她。“为什么我觉得你这句话好像是冲着‘某些人’来的?”那个“某些人”非常懂自我觉悟。

    “你没有?”

    “……”他过往的情史确实精采得让他在此时此刻,连哼一声都不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啊!她到底哪里比我好?这么多年以来,我陪在你身边,你事业失意,我没嫌弃过日子苦,甘心咬牙陪你熬、替你打气;我替你生孩子,身材走样,我替你操持家务,成了黄脸婆,我的青春、我的美貌、我的一生,全都奉献给你了,我为你做尽了一切,为什么你还是要离开我……”这是女人激动悲狂的呐喊。她不懂,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失去丈夫的爱。

    楚迎曦听在耳里,心隐隐发酸。

    有些时候,男人的离开,单单纯纯只是因为感觉不在了,就算你将全世界给他,也未必挽得回他远驰的心。

    男人好声好气地安抚,女人听不进去。

    其实,她要的很简单,只是一句承诺而已,只要他说永不离开,就什么事情都没了,女人会原谅他的出轨,会重新接纳他。

    但是他没有,一再安抚不得成效后,男人也烦了,撂下一句:“随便你!”便转身离去。

    好可恨的男人!

    就这么一句“随便你”,背身而去,抛下一个绝望破碎的心,当初给她承诺的人也是他,怎能如此决断、如此不负责任!

    女人崩溃了,情绪被逼到极端,哭喊:“别走!你走了,我也活不下去了,我会死,我真的会带着孩子去死……”

    “妈妈……”约三、四岁的小女孩,不明白大人世界的爱恨情仇,凝着两泡泪眼,惊吓地缩在母亲怀中。

    这一刻,迎曦仿佛看见,电话里头那哀哀切切的凄伤语调,和眼前的女人重叠

    “我懒得和你说!”男人决绝地转身离去,而女人冲动地举高汽油--

    “不要!”为什么要做傻事?孩子多无辜!那一瞬间,迎曦无法多做思考,本能地做出反应……

    秦以雍脑海没来由地浮现那个瞎眼算命师的话--

    最近万事小心,闲事能不管就尽量不管,以免自招祸端……

    他眼皮一跳,顿时心生不祥。她的手自他掌心脱离,他伸手想要拉住她,却已来不及。

    所有的事,全在一刹那发生。

    从他掌心挣脱的那双手,冲上前推开倾倒汽油的手,汽油倒落方向失控偏离,同时间点燃的打火机引发火势,瞬间燃烧……

    急诊室的灯亮着,里头是他这一生最重要的女人,而他在外头却什么也不能做,心,凌迟着。

    秦以雍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般无肋,那种什么也不能确定、什么也不能掌控的惶然,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失去了一贯的从容、失去了他的优雅、失去了他的沉着,他不知道,这场意外会令她失去什么--不,或许说,他在意的不是她失去了什么,而是,他会失去什么?

    他怕,失去她清灿无忧的笑颜,失去她古灵精怪的性情、失去她甜美纯真的气质,最怕的是--失去他的心。

    她,是他的心。

    他才刚编织好未来的蓝图,还来不及邀她走入蓝图内,为什么会这样?

    他握紧双拳,感觉到阵阵刺疼。

    愣愣地摊开手,那是当时,他不顾一切冲上前救她,高温烧灼下所造成,如今已红肿疼痛得几乎失去知觉。

    他想起,迎曦最爱他这双手,总说,有艺术家的气息,修长而优雅。两相依偎时,她最常做的,就是交握着、把玩着,有时一根根地亲吻……

    泪水滑落眼眶,他将脸埋入掌心,几乎要承受不了那样的心痛。

    手术室的灯熄灭,他惊跳起来。“医生,我未婚妻--”

    医生摇摇头,叹气。“全身多处高温灼伤,毁容的命运是逃不掉了,未来或许可以用人工植皮的方式做美容手术稍稍弥补,但是想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恐怕很难。还有,她双眼遭受高温灼伤,眼角膜受损,会影响视力,如果情况不乐观的话,可能就看不见了。”

    他闭了闭眼,抑下心痛,哑声道:“她……活着,就好。”

    痛……

    全身都烧灼、撕裂的痛,她难耐地,连嗓音,都是干涩疼痛的……

    “醒了?”耳边,传来好轻好轻的音律,仿佛声音再重一点,就会加深她疼痛般,令人连心都发疼的温柔。

    “雍?”是他吗?无法凝聚形影,她困惑地想揉眼--

    “别动,你身上有伤,要什么我来就好。”秦以雍赶紧压下她的手,听见她微弱的低吟后,立刻又松开。“碰到你的伤口了吗?对不起、对不起--”

    想张口,发现喉咙干得好似火烧,她舔舔唇,下一刻,便感觉一抹温润覆上她的唇,渡来甘泉,滋润干哑喉问。

    接连数次,他吻吻她的唇。“还渴不渴?”

    她摇摇头,再开口时,比较能发声了。“我……怎么了?全身好痛……”每一寸肌肤都像撕裂剥离般,以疼痛向她抗议。

    秦以雍眸心一黯,为难着该不该在这时让她明白实情。无论如何隐瞒,自身的状况她早晚会知晓的……

    “宝贝,听我说,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任何状况我们一起面对,你也要坚强些,好吗?”

    状况?面对?初醒时呆滞而迟缓的脑子,慢慢地回复运作。失去意识前,停留在脑中的画面重复播放,男人、离弃、争执、女人的绝望、失控、瞬间狂燃的火舌、吞噬、赤裸裸的烧灼痛楚……

    “啊--”她尖叫,那可怕的画面一再地重复、重复,那生死瞬间的骇然、折磨、狂痛……

    她喘息,不断地尖叫,无法承受那窒息般的恐惧……

    “迎曦、迎曦,冷静点……”

    她听不见,听不见他心焦忧虑的叫唤,只是极度惊骇地尖叫着,他没有办法,按铃唤来医护人员,为她打了支镇定剂。

    当一切再度静止,他颓然跌坐在床边,流着泪凝视再度陷入沉睡的她。

    一而再、再而三,醒来时,得靠一支支的镇定剂才能稳住她的情绪,睡梦中,同样也不得安宁,一次次哭喊、凄厉尖叫,未来的日子里,势必得靠心理医生来疏导情绪……

    即使早有准备,见她如此,秦以雍心里还是无法不疼痛。

    经历一场死亡的威胁,必然在她心中留下太深的阴影,他完全无助,不知道得用去多久的时间,才能让她走出来,重新过正常的生活……

    事情发生后,那名肇事女子曾来探视过,满心歉疚与后悔,但是,那有什么用?已经发生的,再也无法挽回,她的道歉换不回他纯真美好的未婚妻!

    那一天,他失去了引以自豪的优雅与风度,生平头一回,对女人不再温柔,甚至,这辈子第一次动女人,一巴掌甩得又狠又重。

    “被男人离弃就活不下去了吗?拿死亡来威胁一个不再爱你的男人算什么!他就会回头再来爱你吗?你知不知道我当天已经准备向她求婚了!就为了你这个不懂得珍惜自己、尊重生<:"="_.命的糊涂虫,我心爱的女人必须付出多大的代价?!几乎连我们的未来也赔上去了!”他,好痛,为他的迎曦,心痛。

    不值,真的不值得。

    一个月过去了。

    她的情绪渐渐能稳定下来,不再只能靠镇定剂入睡,却时时陷入沉默,成天不说一句话,情绪空洞。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却极度忧虑这样的情况,她甚至害怕他的碰触,每当他想亲近她,她似乎总知道他要做什么,适时偏开头。

    他皱了皱眉。“迎曦,我不是陌生人,不要防我。”

    她不说话。

    他叹了口气,心底的挫折更深了。“你在想什么,告诉我好吗?”

    她沉默了好久、好久--

    “出事之前,你不是一直问我,有什么心事?”

    “是的。”她现在愿意说了?

    “那个女人,打错电话的那个--不,她没有打错,或许我应该问你,她究竟是谁?”

    秦以雍蹙眉。“我不懂你的意思。”

    “她在思念一个男人,辜负她、弃她而去的男人,至今仍等他回头,不死心地苦苦寻找,透过我……”她声音缥缈空洞,仿佛不是自己的,心绪难以捕捉。

    他愈听愈不安,害怕这样的她。“迎曦,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女人,她哭着喊……雍。”

    一字,一句,等到消化完、理解她想传达的讯息,秦以雍张大眼。“怎么可能!谁在恶作剧!”

    “那不是恶作剧,她的眼泪、悲伤,货真价实,我能感受到那种来自心灵的悲绝凄恸,就像那个引火自焚的女人一样,她也会用一生去执着她的爱情,我知道她会……”

    “你把我和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相提并论?!”他不可思议。“这就是你对我的信任吗?原来在你心中是这样看待我的!我承认,我谈过不少感情,但是每一段感情,都结束得清清楚楚,迎曦!我今天就算不爱一个女人了,也不会一走了之,残忍地让她哭着找我一辈子,我不是那样的人!”

    是啊,他有过太多段,虽然他说结束得清清楚楚,但感情的事,哪能说结束就结束,又怎能清楚得了?他断了,不代表别人也能……

    “记不记得,我们第二次相遇时,你还在大街上与人亲吻。”分手了,还能亲吻,她还记得,那女子对他仍是依恋甚深,这就是他的清清楚楚?

    “我都说了,那是前女友,在你之前,我和她已经分手三个月了,是和平分手,结束得两相情愿,没有人掉一滴泪。”

    所以不是她。

    “就连你,也不知道是谁吗?”她戚然扯唇,又道:“想到自己正拥有你无尽宠爱的同时,却是建立在另一个女人的悲绝泪眼之下,而那个女人还在苦苦唤你……夺人所爱,我会有愧疚感,甚至觉得……这是报应。”

    她怎会这么想?秦以雍狠狠地倒吸了口气。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我说过,没有人!这段时间我只有你,只有一个我深深爱着,却不信任我,名叫楚迎曦的笨蛋,真有谁会为我哭,那也只有你,听懂了没有?你没有对不起谁,今天会这样,是因为你这个善良过头的傻瓜,救回两条命,却赔上了自己,和报应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真把他当成那种三心二意的混蛋吗?过去若没断得干干净净,他敢来招惹她?!

    好,就算真的有谁,报应也不该报在她身上,是他造的孽,背负太深太重的感情债,那些女人的凄怨该由他来偿!

    “你生命中,有着太多、太多数不尽的女人,纠葛深的、纠葛浅的,就算并非存心,也总是会令一个又一个的女人为你心碎,这些,我从一开始就清楚的。记得那个算命师的话吗?他说你情根深重,这辈子断不了一个情字,我现在想想,真有道理,所以,就这样了吧!”

    “什么叫就这样?!”他只差没指天立誓了,她该死地竟然不相信他!

    “你说过,没有永不凋零的玫瑰,也没有永不褪色的爱情,我知道你迟早会离开,今天这样也好,可以彻底死心,我不会像那个女人,苦苦寻你的。”

    她以为他会在这种情况下,狠心离开她?!她到底把他看成多狼心狗肺?

    “所以,就算我现在告诉你,这辈子我从没像这一刻,那么确定自己的爱情,坚定地想和你牵手走一辈子,你也不会相信我了?”

    她没与他辩驳,只是静静地、静静地,将头偏开,什么也不说了。

    他懊恼地撑住额头。任他再怎么想破头,也想不出到底是谁,让他陷入今日含冤莫白的境地,最爱的女人不相信他,任他说破了嘴都没用……

    他怎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该死!如果我知道会这样,如果我知道今天我会遇上一个名叫楚迎曦的女人,不可自拔地爱她到死,那我从一出生就会清心寡欲地当个和尚,干干净净等你出现在我生命中!”问题是,他既不能未卜先知,也无法改变过去,过往数不尽的恋情,他谈了,于是今天,造成了她的不信任,他还能怎么办?难道要他以死明志?

    “我不会离开你,我们也不会结束,你听清楚了吗?我会陪着你,到老、到死!这一点,绝对不是那个企图寻短的白痴女人所造成的意外、也不是那通恶作剧的浑蛋电话所能改变的,你相不相信都无所谓,我会证明这一点!”

    他似乎生气了,说话声调又快又急。印象中,他总是温煦如水,从容笑看一切,从不曾像现在这样,气急败坏,风度尽失,拂袖而去时,关门的手劲甚至过重,很没道德地忘了这里是医院……

    他应该,很气她吧?气她质疑他的人格,气她下信任他……

    他……还会再回来吗?

    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把一切都说开了,就是抱着豁出去的决心,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更糟的了。

    她以为,她可以承受得了后果,然而,当他转身离开时,纠结成团的心仍是疼得令她泛泪。话说得潇洒,心却还是放不开,其实,她潜意识里仍存着一丝丝的冀盼,盼他--

    盼他什么呢?盼他不安定的爱情里,真有永恒?盼他不计一切,愿意和这样的她困在一起?

    好自私的她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