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狐狸与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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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后，陆贰跟着赵锦航又走了段路，前方出现一片山崖，崖下是一池潭水，水面粼粼泛光，面积开阔，风景宜人。
赵锦航站在山崖边，陆贰也跟着他站到山崖边，往下看潭水。
平静的潭面似乎泛起了波纹，潭水迅速翻动起来，越发剧烈，像一大桶滚水。潭中黑影窜动，不多时，那黑影就蹿出了水面，溅得周围一片水花，浇了陆贰一身。
“咳咳，这什么……”
陆贰抬起头，一条巨大的白龙正盘踞在半空，月色下，它的鳞片瓣瓣分明，通身闪着银光。
一股巨大的悲伤冲上陆贰心头，也分不清是不是来自于它。
只觉得天地间每一寸空气都被冻住，寒冷侵入骨髓，疼得人浑身打颤。明明是盛夏三伏天，潭水周围却迅速结起一层霜，整座山头的植物都被寒气逼得萎缩起来。
陆贰感到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逼迫她。从皮肤到骨头，从流动的血液到心脑头颅，逼得她浑身疼痛。
她一个没忍住，鼻尖一酸，哭了出来。
那条龙瞬间已化为人形，落到她面前：“怎么？害怕？”
赵锦航没好气道：“她也是妖怪，怕你干啥？你赶紧把你寒气收了，这冰天雪地的，都给人姑娘冻哭了，你好意思吗？”
三银这才看见陆贰被冻红的鼻头，他挥挥手，周围迅速回温，山头的植被们瞬时精神了许多。
“抱歉。”他诚心道。
“没事没事。”小姑娘擦了把脸，为自己的脆弱感到十分羞愧。
陆贰此时才得以看清，面前的人一头乌黑长发，身上披着一件白色长袍，像是个刚从古代走出的人。
“你在这里住了多久？”
“很久，记不清。”
看样子至少得住了几百年，都住得面部肌肉僵硬了。
陆贰仔细打量这张冷淡又不失优雅的脸，总觉得哪里眼熟。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了！
“赵锦航。”
“啊？”
“这是你儿子吗？”
陆贰指着面前这张脸，扭头问赵锦航，满脸不可置信：“你一个狐狸怎么会生出条龙来？”
赵锦航惊讶于陆贰的想象力之丰富，但想了想似乎也不算说错。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本户口本，里面夹着两张身份证。
“真是你儿子啊？所以说狐狸到底为什么会生出……”
陆贰一边翻阅户口本一边钦佩自己的明察秋毫，突然发现哪里不对，这户口本好像……
好像……跟她自己的户口本如出一撤？
为了在人类社会合法生存，自然要办理合法身份，从合法关系上说，九楚是陆贰的娘，陆贰是九楚的妮儿。
就像此刻陆贰手中的户口本，狐狸精是大白龙的爹，大白龙是狐狸精的娃儿。
为了做的更真，用法术稍加修改容貌，这也是常见操作。
“看明白了？”赵锦航见陆贰幡然醒悟，甚是欣慰。
“明白明白，”陆贰将证件双手递还，笑容灿烂，“哥，都是自己人，失敬失敬。”
“来认识一下，这是三银，”赵锦航道，又指指陆贰，“这是陆贰，以后大家都是同事。”
出得去是同事，出不去是客户。
赵锦航将山崖上空的禁制符指给陆贰看，一个巨大的符咒罩子扣住了整个潭水，以及周边一圈山脉。
陆贰尝试着像平常那样，集中精力，从符咒中抽取情感。一团暗红色的云体很快翩然而至，落到陆贰的手心。
她想也没想，顺手丢进了嘴里。
一股极具刺激性的味道冲进口腔，陆贰“哇”地吐了一地，剧烈咳嗽起来。
“谁让你吃进去了，”赵锦航忍不住笑出声来，边笑边从后面拍着陆贰的背帮她顺气，“你怎么什么都敢吃。”
三银仿佛晃了一下，手上突然多了瓶水。
“谢了。”陆贰抢过那瓶水，咕噜咕噜吞下去大半，感觉好多了。
“大哥，你这恋情，也太辣嘴了吧。”
三银没接话，不知何时手上又多了张纸巾。他拉过陆贰的胳膊，动作很轻，稍一用力就把她拉到面前，帮她擦干嘴上以及脸上的水珠。
陆贰心里咯噔一下。
好像哪里不对。
“是不是因为你！”
此时，三人已经出了深山，在附近的酒店休息。
陆贰死死将赵锦航按在沙发上，攥住他的衣领，目露凶光，又一次质问道：“是不是因为你！”
“姑奶奶，你先松开，”赵锦航被这一出搞得一头雾水，“你倒是先告诉我是什么事啊！”
陆贰不甘心地松开手，眼睛里充斥着怒火。
浴室传来淋浴的水声，是三银在里面冲澡。陆贰迅速捂住耳朵，一张脸红到脖子，她又拽住赵锦航，颤抖道：“停下吧，那个恋爱的法术，我不要了，你快停下吧。”
赵锦航给了她最后一击：“法术只有一小时，早就失效了。”
又补了一刀：“女孩子思春很正常，别怕，我不吃醋。”
然而陆贰已经快要疯了。
很久以前，她问过九楚，爱情是什么感觉，九楚说这得由你自己体会，说不清楚。陆贰又问那大概呢，九楚答道大概就是欲仙欲死，快乐无边。
因为九楚这句话，那段时间陆贰非常渴望爱情，于是跑去家门口问邻家小哥要不要谈恋爱。
邻家小哥脑子一热，把她带到屋内，说：“想不到你是这样的邻家小妹。”然后走过来上下其手，一边脱自己衣服一边喊着让我们一起快乐。
陆贰虽然不会法术，但身为妖怪，力气还是比人类大得多，当即给了邻家哥儿一顿胖揍，揍得他这辈子都无法快乐。
后来被九楚批评教育：“你看，是你先去勾引人家，还打人，是不是你不对。”
陆贰很是不解：“那我也没让他扒我衣服啊。”
九楚很快被说服了：“打得对，是该打。就是下次别太用力，他只是个脆皮人类啊。”
然而从那之后就没有下次了，陆贰意识到妖怪和人类实在差距太大，况且也实在不像九楚说得那么欲仙欲死快乐无边。自己恋爱还不如吃别人的恋爱，还好吃，还甜。
虽然后来九楚跟她解释：“你那是没有谈好，是遇人不淑。”
但是陆贰没有再相信她。
现在陆贰更不相信她了。
这没来由的心慌快把她搞疯了。
此刻她终于明白了当初那个邻家小哥的心情，不娶何撩，闲着没事乱招惹别人干嘛！
净给别人添麻烦！
浴室的水声突然没了，拖鞋的声音“啪嗒”、“啪嗒”、“啪嗒”，离得越来越近。陆贰浑身僵直，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你可算出来了，再不出来陆贰就……”
陆贰猛地蹿起，电光火石间牢牢扣住赵锦航的嘴。
“怎么了？”
某罪魁祸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在陆贰耳朵里像被加了滤镜，冷清温柔又好听。
陆贰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都要化掉。她故作平静道：“别在意，就是一点老板和员工间的私事。”
三银从赵锦航挂在衣柜的外套里摸出一把小刀，回头向被陆贰死死压在身下的赵锦航道：“借我用下。”
然后又回浴室去了。
陆贰始终没敢看他，听着“啪嗒”“啪嗒”的声音走远，又从浴室传来水声，这才松开了赵锦航。
赵锦航心中暗叹，说好的金主最大呢？
然而作为一只几千年的老狐狸，赵锦航还是有些长辈气魄的，不会同小辈们计较。
不计较，但也不敢再待着了。
“我突然想起来，公司还有点事，我得走了，里面那位就先拜托你照顾了。”
不等陆贰反应，赵锦航已经画完了咒，人在陆贰面前迅速消失，空中飘荡着最后一句：“明天早上我再来接你们！”
陆贰眼睁睁看着这老狐狸逃之夭夭，心想狐狸精果真都不靠谱！一个跑出去旅游几十年不回家，一个动不动就让员工照顾美娇娘！不对，是另一个员工！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时间，凌晨12:55。还要至少六个小时才到早上，陆贰真不知道这六个小时要怎么熬过去。
浴室的水声停了，从里面传来声音，闷闷沉沉的，却很清晰：“你能进来一下吗？”
陆贰觉得心脏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
那声音又说：“帮我个忙。”
陆贰脸颊发烫，想起从前那个邻家小哥，就曾是这么叫她去了屋内，然后就……
陆贰猛地站起来，平复心绪，气沉丹田，对浴室里那好听的声音回道：“我可以！”
下车后，陆贰跟着赵锦航又走了段路，前方出现一片山崖，崖下是一池潭水，水面粼粼泛光，面积开阔，风景宜人。
赵锦航站在山崖边，陆贰也跟着他站到山崖边，往下看潭水。
平静的潭面似乎泛起了波纹，潭水迅速翻动起来，越发剧烈，像一大桶滚水。潭中黑影窜动，不多时，那黑影就蹿出了水面，溅得周围一片水花，浇了陆贰一身。
“咳咳，这什么……”
陆贰抬起头，一条巨大的白龙正盘踞在半空，月色下，它的鳞片瓣瓣分明，通身闪着银光。
一股巨大的悲伤冲上陆贰心头，也分不清是不是来自于它。
只觉得天地间每一寸空气都被冻住，寒冷侵入骨髓，疼得人浑身打颤。明明是盛夏三伏天，潭水周围却迅速结起一层霜，整座山头的植物都被寒气逼得萎缩起来。
陆贰感到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逼迫她。从皮肤到骨头，从流动的血液到心脑头颅，逼得她浑身疼痛。
她一个没忍住，鼻尖一酸，哭了出来。
那条龙瞬间已化为人形，落到她面前：“怎么？害怕？”
赵锦航没好气道：“她也是妖怪，怕你干啥？你赶紧把你寒气收了，这冰天雪地的，都给人姑娘冻哭了，你好意思吗？”
三银这才看见陆贰被冻红的鼻头，他挥挥手，周围迅速回温，山头的植被们瞬时精神了许多。
“抱歉。”他诚心道。
“没事没事。”小姑娘擦了把脸，为自己的脆弱感到十分羞愧。
陆贰此时才得以看清，面前的人一头乌黑长发，身上披着一件白色长袍，像是个刚从古代走出的人。
“你在这里住了多久？”
“很久，记不清。”
看样子至少得住了几百年，都住得面部肌肉僵硬了。
陆贰仔细打量这张冷淡又不失优雅的脸，总觉得哪里眼熟。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了！
“赵锦航。”
“啊？”
“这是你儿子吗？”
陆贰指着面前这张脸，扭头问赵锦航，满脸不可置信：“你一个狐狸怎么会生出条龙来？”
赵锦航惊讶于陆贰的想象力之丰富，但想了想似乎也不算说错。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本户口本，里面夹着两张身份证。
“真是你儿子啊？所以说狐狸到底为什么会生出……”
陆贰一边翻阅户口本一边钦佩自己的明察秋毫，突然发现哪里不对，这户口本好像……
好像……跟她自己的户口本如出一撤？
为了在人类社会合法生存，自然要办理合法身份，从合法关系上说，九楚是陆贰的娘，陆贰是九楚的妮儿。
就像此刻陆贰手中的户口本，狐狸精是大白龙的爹，大白龙是狐狸精的娃儿。
为了做的更真，用法术稍加修改容貌，这也是常见操作。
“看明白了？”赵锦航见陆贰幡然醒悟，甚是欣慰。
“明白明白，”陆贰将证件双手递还，笑容灿烂，“哥，都是自己人，失敬失敬。”
“来认识一下，这是三银，”赵锦航道，又指指陆贰，“这是陆贰，以后大家都是同事。”
出得去是同事，出不去是客户。
赵锦航将山崖上空的禁制符指给陆贰看，一个巨大的符咒罩子扣住了整个潭水，以及周边一圈山脉。
陆贰尝试着像平常那样，集中精力，从符咒中抽取情感。一团暗红色的云体很快翩然而至，落到陆贰的手心。
她想也没想，顺手丢进了嘴里。
一股极具刺激性的味道冲进口腔，陆贰“哇”地吐了一地，剧烈咳嗽起来。
“谁让你吃进去了，”赵锦航忍不住笑出声来，边笑边从后面拍着陆贰的背帮她顺气，“你怎么什么都敢吃。”
三银仿佛晃了一下，手上突然多了瓶水。
“谢了。”陆贰抢过那瓶水，咕噜咕噜吞下去大半，感觉好多了。
“大哥，你这恋情，也太辣嘴了吧。”
三银没接话，不知何时手上又多了张纸巾。他拉过陆贰的胳膊，动作很轻，稍一用力就把她拉到面前，帮她擦干嘴上以及脸上的水珠。
陆贰心里咯噔一下。
好像哪里不对。
“是不是因为你！”
此时，三人已经出了深山，在附近的酒店休息。
陆贰死死将赵锦航按在沙发上，攥住他的衣领，目露凶光，又一次质问道：“是不是因为你！”
“姑奶奶，你先松开，”赵锦航被这一出搞得一头雾水，“你倒是先告诉我是什么事啊！”
陆贰不甘心地松开手，眼睛里充斥着怒火。
浴室传来淋浴的水声，是三银在里面冲澡。陆贰迅速捂住耳朵，一张脸红到脖子，她又拽住赵锦航，颤抖道：“停下吧，那个恋爱的法术，我不要了，你快停下吧。”
赵锦航给了她最后一击：“法术只有一小时，早就失效了。”
又补了一刀：“女孩子思春很正常，别怕，我不吃醋。”
然而陆贰已经快要疯了。
很久以前，她问过九楚，爱情是什么感觉，九楚说这得由你自己体会，说不清楚。陆贰又问那大概呢，九楚答道大概就是欲仙欲死，快乐无边。
因为九楚这句话，那段时间陆贰非常渴望爱情，于是跑去家门口问邻家小哥要不要谈恋爱。
邻家小哥脑子一热，把她带到屋内，说：“想不到你是这样的邻家小妹。”然后走过来上下其手，一边脱自己衣服一边喊着让我们一起快乐。
陆贰虽然不会法术，但身为妖怪，力气还是比人类大得多，当即给了邻家哥儿一顿胖揍，揍得他这辈子都无法快乐。
后来被九楚批评教育：“你看，是你先去勾引人家，还打人，是不是你不对。”
陆贰很是不解：“那我也没让他扒我衣服啊。”
九楚很快被说服了：“打得对，是该打。就是下次别太用力，他只是个脆皮人类啊。”
然而从那之后就没有下次了，陆贰意识到妖怪和人类实在差距太大，况且也实在不像九楚说得那么欲仙欲死快乐无边。自己恋爱还不如吃别人的恋爱，还好吃，还甜。
虽然后来九楚跟她解释：“你那是没有谈好，是遇人不淑。”
但是陆贰没有再相信她。
现在陆贰更不相信她了。
这没来由的心慌快把她搞疯了。
此刻她终于明白了当初那个邻家小哥的心情，不娶何撩，闲着没事乱招惹别人干嘛！
净给别人添麻烦！
浴室的水声突然没了，拖鞋的声音“啪嗒”、“啪嗒”、“啪嗒”，离得越来越近。陆贰浑身僵直，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你可算出来了，再不出来陆贰就……”
陆贰猛地蹿起，电光火石间牢牢扣住赵锦航的嘴。
“怎么了？”
某罪魁祸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在陆贰耳朵里像被加了滤镜，冷清温柔又好听。
陆贰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都要化掉。她故作平静道：“别在意，就是一点老板和员工间的私事。”
三银从赵锦航挂在衣柜的外套里摸出一把小刀，回头向被陆贰死死压在身下的赵锦航道：“借我用下。”
然后又回浴室去了。
陆贰始终没敢看他，听着“啪嗒”“啪嗒”的声音走远，又从浴室传来水声，这才松开了赵锦航。
赵锦航心中暗叹，说好的金主最大呢？
然而作为一只几千年的老狐狸，赵锦航还是有些长辈气魄的，不会同小辈们计较。
不计较，但也不敢再待着了。
“我突然想起来，公司还有点事，我得走了，里面那位就先拜托你照顾了。”
不等陆贰反应，赵锦航已经画完了咒，人在陆贰面前迅速消失，空中飘荡着最后一句：“明天早上我再来接你们！”
陆贰眼睁睁看着这老狐狸逃之夭夭，心想狐狸精果真都不靠谱！一个跑出去旅游几十年不回家，一个动不动就让员工照顾美娇娘！不对，是另一个员工！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时间，凌晨12:55。还要至少六个小时才到早上，陆贰真不知道这六个小时要怎么熬过去。
浴室的水声停了，从里面传来声音，闷闷沉沉的，却很清晰：“你能进来一下吗？”
陆贰觉得心脏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
那声音又说：“帮我个忙。”
陆贰脸颊发烫，想起从前那个邻家小哥，就曾是这么叫她去了屋内，然后就……
陆贰猛地站起来，平复心绪，气沉丹田，对浴室里那好听的声音回道：“我可以！”